第468章 掌控欲與真愛（二更）

樂清搖了搖頭，「沒有，一切都正常。」

「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他那邊的環境嗎？」宋臻又問。

「就是普通賓館的環境，白色的牆壁，木板床，嗯，房間里沒有窗戶，我問他為什麼不開一個有窗戶的，這樣太不透氣了怕悶到，他說這是特價的，才78，很便宜，我老公就是這樣，很節省，很持家。」

說這話的時候，樂清有些驕傲，似乎她把男人調教得多好似的。

正在開車的牛全剛突然非常慶幸自己單身，遇到這麼一個伴侶，那真是……一言難盡。

宋臻望着邱森發的記錄，五星級酒店，消費2888元的房間還在那裏，和這78的特價房形成了鮮明對比，要不是身份證號碼就在那兒，宋臻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不由得說道：「樂清，如果沒有立案，我就這樣直接幫你找你丈夫，那是違法的，我必須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擔心他的安危，還是只是想要掌控他的行蹤？」

樂清一聽這話，臉立即有些漲紅，「宋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叫我宋副隊吧，我不是隊長。」宋臻糾正道。

儘管她知道宋臻其實是副隊，也聽到剛才夏嵐那麼喊，但她還是依舊堅持喊宋臻隊長，生意人的精幹聰明，在一個小小的稱呼上，展露無遺。

「宋副隊，我雖然管我男人管得比較死，但是我是真的很擔心他，沒有騙你！」

她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宋臻可以分辨得出來，話是真的，但話並沒有說完。

「關心多一點，還是掌控不住的驚慌感多一點？」宋臻又道。

「宋副隊，你什麼意思！」這下，樂清有些生氣了。

她本來就精明，怎麼可能聽不懂宋臻話里的意思。

不過想到是自己求宋臻辦事，她的態度很快又軟了下去，「宋副隊，我們家老潘到底有沒有事？麻煩您幫我查一下好嗎？這幾天網上不是說好多人家的男人外出都死在了賓館里嗎，我家那個又愛住那種便宜的賓館，我覺得這心慌得很……」

說到這裏，樂清又變成了剛才那個關心丈夫的妻子。

這一刻，她是真的在擔心。

網上說得那麼誇張，尤其是那些男人的死法，那麼丟人，她生怕自家男人也出什麼事，她們娘倆還要男人養不說，最重要的是，她樂清也丟不起那個人！

樂清不知道，她眼底的神色悉數落到了宋臻眼底，對於這個女人的小心思，他懶得戳破。

「你們昨天視頻通話，吵架了嗎？」宋臻問。

「沒有啊？怎麼了？」樂清不禁抬起頭來。

「我可能表述有誤，不一定是吵架，也有可能是你單方面的指責他。」

宋臻的眼神很犀利，樂清看着他，表情漸漸變得僵硬，瞳孔微微張開，隨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右上方看去，「您開玩笑了，我，我指責他幹什麼？」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說謊。如果你這麼不配合，很抱歉，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宋臻冷冷地看着她。

樂清不知道的是，她的微表情早就把她賣了。

無論是降低的眨眼頻率、微張的瞳孔還是向右上方滾動的眼珠，都在表明，她在說謊。

也就是說，昨天的那通視頻通話並不愉快。

宋臻還清晰地記得，那天在夏嵐家樓下，聽到樂文他們指責樂清的話，這個女人，在平日裏並不見得怎麼尊重她的老公。

正在這時候，邱森發來了一張截圖，看樣子應該是從監控視頻里截取的。

【邱森：對比過了，和身份證照片上是一個人，這是今天中午酒店門口的監控拍攝到的。】

【宋臻：好的，你去忙你的。】

宋臻大概推測出了事情原委，不想再和樂清周旋，於是直接說道：「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把心放回肚子裏，你男人沒事，至於其他的，無可奉告，全剛，停車。」宋臻喊道。

車子立即停了下來，樂清不可思議地看着宋臻。

「宋副隊，什麼叫沒事？您給我個解釋啊？」樂清急忙喊道，賴在車上不肯走。

「難道你希望他有事？回去等著吧。」宋臻的眸光非常冷冽，樂清感覺頭皮一緊，本來還想要說什麼，話就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說不出來，只得乖乖地下了車。

與此同時，宋臻看了群的消息一眼，然後和牛全剛換了座位，他來開車。

望着車輛疾馳而去消失了蹤影，樂清隱約覺得，宋臻之前問她的問題，或許有深意？

什麼叫她關心潘昌明多一點還是想掌控他多一點，難不成，潘昌明是受不了她了？！

車上，牛全剛不禁問宋臻，「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

「離家出走，把手機關了，然後報復性消費。」宋臻簡單說道，然後靠在後座上閉眼休息。

他還真就沒見過像樂家人這麼能折騰的，那個男人只是在沉默中爆發，而不是在沉默中變態，真心太不容易了。

牛全剛雖然沒有接觸過樂家人，但他向來心思細膩，從先前宋臻和夏嵐對樂清的態度，以及三人的對話就差不多能夠分析出是怎麼回事。

誰家沒有兩個愛折騰又難纏的親戚，這個叫樂清的女人和夏嵐很顯然存在某種關聯，聽說宋臻前天晚上去了夏嵐家，幫她和邱森解困，估計那件事就和樂清這一家人脫不了干係，因為先前宋臻曾經警告過樂清不要再糾纏夏嵐。

「群里的暗語你熟悉一下，一會兒進去別露餡了。」宋臻一邊開車一邊交代道。

宋臻在警方刻意的宣傳和季茜男朋友身份的加持下，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公眾人物」，所以他即便偽裝也極有可能被人認出來，為防萬一，只有讓牛全剛混進去，這些同性戀酒吧都有一定的「規矩」，群里正在分享交流信息。

隨後，牛全剛不再說話，迅速收拾自己，收斂了那一身正氣。

別看牛全剛平時給人的印象是板著個臉不懂變通、犟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的樣子，但事實上，牛全剛當年還在販毒集團內部做過卧底，偽裝對他而言信手捏來。

很快，車輛抵達酒吧，宋臻在距離50遠的地方就找車位停了車，把牛全剛放了下去。

而他坐在車上也沒有閑着，早上他請A省幫忙詢問紀欣的事情結果已經出來了，群里正在朝他喊話。

紀欣果然知道情況，她哥哥紀安和黃志書的確是一對，兩人從高中一直好到大學，不過兩人更像是柏拉圖式的戀愛，從來沒有什麼過於親密的舉止，所以周圍的人都沒有發覺。

紀欣自己其實也沒有發現。

她因為和哥哥感情要好，經常被哥哥帶在身邊，所以也認識了黃志書，後來被誤會為黃志書的女朋友。

少女的心思其實很單純也很懵懂，聽多了那樣的話，久而久之，就也覺得自己是真的可以成為黃志書的女朋友的，直到哥哥非常嚴肅的告訴她不可以喜歡黃志書，並坦誠他對黃志書的心意時，紀欣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的哥哥竟然是個gay。

還沒等她準備好怎麼接受這個事實，黃志書就傳出了結婚的消息，原因是黃家人覺得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出身不好，並且家庭條件也配不上黃志書，雖然她這個女朋友並不是貨真價實的。

黃志書被突然綁上婚姻的船，對這件事最無法接受的是她哥紀安。

紀安知道這個消息后曾經跑過去找黃志書，黃志書無法違背父母之命，並說他其實也是迫不得已，作為家裏唯一的兒子，他必須要傳宗接代。

故事其實到這裏就已經很明了了，紀安是個十分驕傲的人，一時無法接受戀人的「背叛」，年少輕狂的他就去喝酒買醉，然後在氣怒之下和別人動了手，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黃志書在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后，遠離家庭。

【A省白繼友：除了證實黃志書的性取向之外，通過調查我省負責的3號受害人，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該受害人是同性戀，但該受害人許多傾向都在指向同性戀。】

群里紛紛發言，在早上宋臻提出了「性窒息」的觀點后，各家負責調查各自手裏的受害人。

有兩個受害人多次出入同性戀酒吧消費，並且經過打探，確屬同性戀，還有3個受害人和A省的情況很像，雖然沒有直接證據指證，但生活里的細節都在指向這一點。

其中，確定了性取向的除了宋臻手裏的5號受害者，另外兩個分別是F省的1號受害者和B省的4號受害者。

F省那邊，雖然李湛不在，但強將手下無弱兵，他手底下的人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倒也不需要擔心。

李湛手下的人，宋臻基本上都認識，畢竟他才離開F省半年。

因此，他迅速私聊了視頻會時跟着李湛一起開會的魏明遠。

【宋臻：1號受害者你們是怎麼確定的？】

很快，魏明遠回了信息。

1號受害者和其他人情況不同，不僅曾經離過婚，更是愛滋病患者，沒有婚姻的束縛，再加上染上了愛滋病，所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生活也比較放蕩不羈。

不過因為先前沒有將他往同性戀的方向考慮，所以調查到他和朋友抽煙喝酒什麼的也沒太在意，更重要的是，因為身患愛滋病，他的那些朋友都用「不熟」、「沒有深交」來劃清界限，和他保持着某種距離。

再次調查魏明遠他們才明白，不熟的情況也有，但更多的原因是人都死了，再提就晦氣，大家都是玩玩，誰願意提起自己和一個死人談過「戀愛」？而且還是兩個大老爺們？

通過巧妙施壓，魏明遠他們終於把1號受害者董楠同性戀的事實給挖掘出來了。

不問不知道，問了嚇一跳。

董楠不僅是同性戀，而且是其中極少數的那種同性虐戀者，玩SM很有一套，小情人也很多，至於他的愛滋病，應該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患上的。

但一向放蕩不羈的董楠，在出事前的一個月基本都沒怎麼去酒吧，像是收心了一樣，這也是警方沒有及時查出來他有這方面問題的一個重要原因。

【魏明遠：有一個和董楠交往過的男人說，董楠那段時間似乎心情比較低沉，他找他都被拒絕了，董楠當時給他的回復是，他尋找了自己的真愛，不想再這樣廝混下去了。】

【宋臻：真愛？】

【魏明遠：我調查了一下董楠兩個月前的行蹤，發現他期間請假去了一趟京都，從11月5號一直呆到了11月9號，11月9號當天他在酒吧買醉，和透露消息的那個男人聊了一晚上的天，後來就再也沒有去過酒吧，直到12月13日被發現死在我省的賓館里。】

董楠去了京都？京盧鐵路的終點就是京都，他之前分析的兇手行經路線的終點就是京都，這裏面有沒有什麼內在的聯繫？宋臻不禁在心裏想到。

【宋臻：這個「真愛」很有可能是關鍵所在。】

【魏明遠：知道，這邊會繼續追查。】

時間一點點飛逝，宋臻知道自己必須加快步伐，因為按照他的推測，抵達京都之前還有兩個省會城市，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還有兩樁命案。

雖然他們已經和那兩個省會城市的公安部門打過交道，讓他們注意加強火車站附近賓館和招待所的警戒，並聯合相關部門進行整頓，所有人入住酒店、賓館、招待所等必須要求查驗身份證並進行登記，但商人逐利，即便上面加大檢查力度，也未必能夠防範。

但願能夠搶在案子發生之前，尋找到兇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