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玩偶

珠花現在遇到這事，連白眼也懶得翻，拿着一條竹條氣勢洶洶地往秦府去，到了二話不說把兩個孩子一夾說要帶回家關小黑屋，嚇得孩子直哭，邊上金花看着都能把帕子扯爛。不過珠花一個眼神看過去，她也不敢攔。當然，珠花也是做做樣子，讓她夾着兩個孩子回府，且不說她的體力供不上，她還怕路上被當成人販子被抓起來呢。

兩孩子被一嚇后，珠花就把他們放了下來，兩人便在珠花的教育下深切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其實兩人認識到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小姨可嚇人了，比她故事裏的虎姑婆還嚇人，家裏就屬她最厲害，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小姨。當然，珠花也有疼愛他們的時候，在他們乖乖聽話的時候，珠花也會給他們一些自製的小零食，還有珠花那些世面上沒有的自創玩具，每一樣他們都想要。裏面尤其是她以小花和點點為原型做了一系統的玩偶，真的太讓他們喜歡了。

本來珠花是做來放自己屋裏的，歡歡喜喜來程府玩很少會去她的屋子，倒是孩子總有膽大好奇的時候，進了她的屋子發現小姨竟然私藏着這樣的好東西，兩人就撒不開腿了。他們連珠花也不怕了，因為珠花不肯給他們，便說要住在她屋裏。

開玩笑，珠花就算喜歡小孩子，讓她整夜帶兩個孩子她也受不了。於是，她就多做了一套，給他們一套。這下好了早就眼饞的大寶二寶和腸子也想要，孫氏也讓她再做幾套她好拿去送人。她想反正要做這麼多，不如做一批放在鋪子裏賣，說不定還能賺點小錢。還別說，這些玩偶賣得很是火爆，讓一向冷清的店鋪火了一把。

之後還發生了一件趣事，有一戶人家買了玩偶回去哄愛夜哭的娃娃，誰知有了玩偶之後，娃娃再也不哭了，旁人皆說這個玩偶能護童，有些人專門賣回去放在床上護平安。珠花聽說這事也是醉了，這世道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迷信呢。她本着惡搞的心思索性又做了一個系列的蜘蛛玩偶，有大有小，還娶了個名字叫蜘蛛娘和它的孩子們。

她以為這樣惡趣味的東西估計是不會有人買，一開始放到店裏的時候還有人被嚇到，誰曾想後來又賣爆了，她一問才知道蜘蛛在古代是喜兆。她恍然想起怪不得她看過有幾位小姐頭上戴着蜘蛛型的釵子，原來她們不是想在走非主流路線呀？

因着蜘蛛娘一家人一直熱銷，珠花也認真起來，還套用了葫蘆娃的故事專門為他們弄一個連環畫——

故事說是個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山上住着一個採藥的老爺爺，在老爺爺差點被蛇精和蠍子精所害時，被善良的蜘蛛娘給救了，蜘蛛娘因此也不幸過世，留下了七個蜘蛛蛋。老爺爺就把它們養在葯湯里，把它們給養活了。就在它們快來孵出來的時候，老公公被蛇精抓走了，然後依次出生的蜘蛛娃一個接一個地去救爺爺，可惜都失敗了，最小最厲害的蜘蛛妹也被騙走。她把哥哥都給抓了起來送進了練丹爐，自己也被捉了關了進去。就在七個蜘蛛娃快要被練化的時候，老爺爺出現了，他用當年蜘蛛娘留給他的神器蜘蛛網把七個蜘蛛娃救了出來，七個蜘蛛娃最終合力消滅了作惡的妖怪。

珠花開始畫的時候，低估了連環畫的難度，畫了一半后，她就不想畫了。可是前面幾章都已經擺出來供人瀏覽，她只能把它完成。好在有幫準備銀花成親事儀這樣光明正大的借口幫她拖上了一陣，剩下的她想等辦完銀花的親事後再畫。

有了故事添彩，玩偶賣得更好了，她開了一家專門賣玩偶的鋪子。原先的內衣店還是不咸不淡的開着，別看平常上門的人不多，其實店裏的生意很好，做內衣的人手已經由原本的幾位綉娘，擴充到獨立的作坊。現在又增加了玩偶的業務，小作坊又擴容了。當然，這裏面有武幗公府的幫忙，珠花賺來的利錢也會分一半給武幗公府。

她一直覺得武香香拿少了，可是武香香堅持不肯多要，兩人就保持着這種湊在一起圖一樂的合夥模式，不知不覺把生意給做大了。這裏面最高興的還是茵犀，她掌著武幗府的用度，能有的進項能讓武幗公府保持每年收支平衡她就忍不住鬆一口氣。哪怕幗公府家底深厚，但是看到賬面上支出大過收入，茵犀瞧著心裏就莫名的急，現在她總算是不用急了。

順帶一提，珠花的玩偶店順應她內衣鋪子的鋪名風格，叫「某家娃娃的寶箱」。茵犀對珠花取的鋪名稍有不滿，但想想她那小名叫腸子的弟弟還是忍了。

回鄉的路上，有珠花在，歡歡喜喜還算乖，他們是蜘蛛娃故事的忠實聽眾，每天就來問珠花後來呢。珠花堅定立場不說，但凡他們有一點不乖，她還會威脅她們要是再頑皮就永遠不告訴她們蜘蛛娃故事的結局了。這是目前為止，對他們最有用的威脅。

到了李家村后，歡歡喜喜開始還乖得不得了，旁人見了都得誇他們一聲乖巧懂事也誇金花是個福氣好的。這龍鳳胎一般可不少見，村裏還有婦人專門過來抱一下兩個孩子想佔一下喜氣。可惜沒過幾天，兩人就恢復了本性，有天還想偷溜上山，讓金花發現后親自罵了幾句才消停。

小的還沒有學乖呢，大的那個也開始作了，腸子在京城的學堂就是個小霸王，到了村子和跟村裏同齡的孩子打了一架，順利稱了霸。終於，李家村的孩子恢復了程家娃娃的統治，村民們都認識到，程家的女娃娃厲害，男娃娃也不差。

大寶二寶和腸子都是第一次來李家村，大寶到底年長些，沒有跟腸子瘋玩，而是跟村裏上學堂的同齡孩子探討學問。二寶倒是想玩，可是看到大寶不去，也就沒去。要說這村子裏學問好的，當然是考上進士的徐木，大寶二寶很快也跟徐木混熟了。

徐木的妹妹徐蘭下個月也要出嫁，如今正乖乖呆在閨房裏。自從徐木考中進士后，她自認為有個當官的哥哥，行事也大方了一些，沒像以前那般刻薄，只是心裏她到底還是看不上銀花當她的嫂子。直到銀花那滿滿當當的五十抬嫁妝送到徐家，把徐家的宅子都擺滿了，徐蘭才算承認程家的確是當官發達了，心下還盤算這些東西能不能分一些到她的嫁妝。

要說徐母張氏對自己的女兒，比她的婆婆對孫女總是要好的，但也沒好到拿兒子的東西去補貼女兒的地步。徐木的親事一定，張亮又讓自己媳婦來跟徐張氏說明過厲害，徐張氏也算知道自家兒子要靠着岳家才能當上大官，對銀花也不敢有所挑剔。就算沒有這一招，光是有孫氏在，她也不敢動。不過這兒媳婦真的是娶值了，徐木考中進士，並沒有給家中帶來什麼進項，反倒各種花銷不少，可是看看銀花的陪嫁，光是那莊子和鋪子的收益就夠家中開銷的了。

到了銀花出嫁那天，她跟當年沒什麼反應的金花不同，從早上一睜眼她就開始緊張。程家請了喜婆來給銀花開臉，銀花如今的皮膚本就吹彈可破，這一步她倒沒像金花那樣痛得想打人。等開過臉，她自己上了妝，頭髮是身邊新來的丫頭夏紅幫着梳的，這是個手極巧的姑娘。

等梳妝完換好了衣服，時間還早著。程家翻新過的屋子離徐家並不遠，算起來跟京城中程府和秦府的距離是一樣的，家裏的酒席也請了鎮上的酒樓幫着置辦，都不用勞動村裏人。就是桌子不夠，得提前問村裏人借，許多人家都是搬著桌子到程家這邊吃午宴，下午又直接搬著桌子去徐木再吃一頓。

婚宴的菜色孫氏也跟徐家那邊商量過，不能比她們太好，免得徐家以為程家故意壓着他們。因為鄉下辦一場宴席和京城裏辦一場宴席的花銷相差太大，孫氏後來就把其中的差價補給了銀花當零花。程大山覺得挺遺憾，難得婚宴辦在老家，他還想辦得風光一些，恨不得全鎮的人都過來。要是真要這麼辦，程家也是辦得起得，可惜親家就在一個村子裏，要是這邊辦了流水席，你讓那邊怎麼想。

看到程大山一臉遺憾的樣子，珠花忍不住笑了。

「爹，下次我成親若是在老家辦，咱就辦流水席。」

程大山如今對這個唯一沒嫁出去的女兒是越看越喜歡，連忙說：「沒事，還有你弟呢。」

怎麼就跳過她了呢？珠花暗想，倒也沒有聯想開去。

到了吉時，徐木來迎親，隨他一起來的有他的表兄弟還有他的同窗。金花當年出嫁的時候，腸子還小，不知道當舅爺要做什麼；如今他懂事了，又是愛鬧的年紀，便夥同大寶二寶狠狠地為難了迎親的人一番。孫氏想着兩家反正離得近，只要不耽誤吉時就由著腸子。

珠花在邊上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想，腸子還挺懂，以後她成親，也得讓他鬧這麼一回，不能便宜了那個還不知在哪兒的王八蛋。在京中御花園餵養孔雀的平王莫明背上一寒，他看着開屏的孔雀冷哼了一聲，心下說，光好看有什麼，你倒是飛呀。孔雀無辜地看了平王一眼，繼續邁著優雅的步子。

李家村這兒，腸子起鬨得差不多了，便收了紅包讓人進來接親。珠花順帶打量了一眼徐木的伴郎團，目測沒有出色的便收回目光，專心招待起客人。

即使酒席甚至上菜的事都包給了酒樓，但是有一些雜事還得自家人來。這裏面出力的除了自家帶過來的下人，還有孫石頭一家。孫石頭如今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行三，叫花牛，今年7歲。花牛看着正愛闖禍的四歲小弟三牛，順帶盯着一眾來參加喜宴不受控的孩子。哪兒的點心不能動，誰又第二次抓糖果了，她記得一清二楚。

珠花得空摸摸她的小臉蛋，說：「真是個能幹的姑娘，以後到京城，幫姐姐管鋪子去。」

「好。我算數可快了。」花牛喜滋滋地說。

花牛沒去過京城，可她聽去過京城的大牛哥說過京城的事。大牛開始上學后就再也沒有進過京，加上孫石頭家中事多，孫氏也讓他不用每年過來，反正程府每年就會有人回來祭祖。孫石頭聞言就沒有再上京，倒是每年仍會捎去一車東西，程家人回鄉祭祖也會去孫石頭家坐坐。

他如今也算是村裏小有資產的人家，在鎮上開了一間雜貨鋪子，生意還算可以。周氏也跟着富態了不少，臉上總是帶着笑，一副和善的模樣，只是一開口仍改是那直爽的口氣。大牛有空也會去鋪子裏幫忙，他如今的才學在同窗中算是中等，自問將來也就勉強中個秀才，想要再往上考卻有些難。他自己對做學問也不感興趣，倒是更喜歡在鋪子裏跟南來北往的人打交道。可惜家裏一心想讓他考出些名堂來，不准他老來鋪子。

可就算他不去鋪子，也能有別的去處。他的心思活絡了，若再不想做什麼學問，尤其是看到銀花那滿滿當當五十抬嫁妝時，他更是如此想。比起讀書來，他現在更想要經商，就是不敢向爹娘說這個事，怕他們氣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自是知道家裏如今的日子能好過很不容易，這都是程家姨父在京中當着官的緣故，他也記得小時候日子差點過不下去的事，可是他不是讀書當官的料子。

也不知舅舅家能不能幫他勸爹娘幾句，他這樣想着，不由朝珠花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繼續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