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心事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府里的男男女女動了春心的人不少呀，珠花聽說想了片刻，她自問長得也不像是教導主任，怎地沒人跟她來說一聲，她頂想暗中瞧個八卦，豐富一下自己的閑時生活。她抬眼探究地看向秋初，假作正經地問：「可有府里小廝向你示好？」
秋初臉上帶紅，微微點頭，「可是奴婢都沒瞧上，奴婢是打定主意跟在王妃身邊一輩子不嫁人的。」
「何苦如此，生個孩子出來玩玩也好。」
秋初搖了搖頭，說：「能照顧大小姐和將來的小姐少爺便足夠了。」
被珠花晾了幾個月後，秋初發現原先在她跟前討好的人一下子少了，底下人對她也沒了往日的恭敬，甚至好些人都去了秋時那兒奉承。原先在程府，秋雲離開后，她也沒覺得被人供了起來，也就沒覺得當珠花的貼身丫頭是多了不得的事。經過這事她倒是想，她得長長久久地跟在珠花身邊當她最得用的丫頭才是，這可比嫁人要威風多了，想想秋雲是跟着珠花最久的，如今卻不能在跟前侍候，在府里說話的份量也是比不上她的。因着這個，原就不想嫁人的秋初便更不想嫁了，且府里原本對她示好的小廝那幾個月都沒了蹤影，也讓她看清了許多。
珠花倒不勉強她，這本就是私人的事，沒人可以打着為她好的幌子強迫對方走上她不想走的路。
既然底下有人提了，她還真讓秋雲和蕭林各自去統計府里的未婚男女並劃出年齡，讓年齡到的那一些寫下自己想娶（嫁）誰，再把寫下的紙密封了交給清嵐，讓清嵐看着辦。清嵐聽到珠花從莊子裏的傳話時，倒是意外竟這麼早就有人等不及把這事往上說了，她原是想等到年底再說了。
不過珠花既然把事安排下來了，清嵐也想趁著夏天沒什麼雜事時把這事安排好，還想着若是今年成親的奴僕明年也生出女兒來，將來大小姐的貼身丫頭就有了，這府里從小教起來的總比外面採買的用着放心些。對婚嫁這事，小廝們可比丫頭們積極多了，蕭林馬上就把寫下他們心愿的字條放在一個箱子裏收了上來，送到清嵐時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丫頭那兒卻沒幾個人寫，秋雲只能在丫頭房的院中放一個帶鎖留着一條縫的箱子讓她們自己找機會偷偷把字條塞進去，這樣才算收上來一些。
清嵐光是看這些字條就配成了好幾對，不過裏面有幾個丫頭還小，她想着可以再過幾年。讓她意外的事，她還在一張字條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寫下這張字條的人是苗城，若她沒有記錯這是王府衛隊從五品的副典軍。她好似只見過這個人一面，是個生得黝黑方正的魁梧男子，瞧著也四十齣頭了，估計家裏定有妻小了。想到這兒，清嵐便把那張紙給團了放在一邊，想找個機會燒了不留下蹤跡。
可惜她因着出去處理兩個小廝為了一個丫頭打架的事沒來得及燒了這個字條，等她回去屋子時，字條已經不見了。她在屋子裏還找了一圈，後來實在找不到也只能作罷。誰曾想到了第二天，她就見好些個人背着她竊竊私語，她馬上想到是因為字條的事，便在院子裏查了一遍，還真查到是有個灑掃的小丫頭一時好奇偷看了她扔在一邊的字條，還把字條帶了出去。
清嵐讓人把小丫頭關在柴房裏，畢竟她也只是個下人，頂多管教一下底下人，並不能出面把她們發賣了。因為這些傳得甚廣，連衛隊的人也都知道了，她無奈之下也只能去前院見了這位苗副典軍，為這件事解釋道歉，順便也了結了此事。
通傳的護衛一聽說清嵐找苗副典軍，馬上飛快地跑了過去，不一會兒，清嵐便看到滿頭大汗的苗副典軍大步走了過來。清嵐躬身朝他行了一禮，見邊人不少人皆好奇地看過來，便說：「可否請副典軍借一步說句。」
「成。」苗副典軍傻笑點頭，與清嵐走到一個拐角處。
兩人站定，清嵐又朝他施了一禮，「奴治下不嚴，致旁人拿了字條四下宣揚，為副典軍帶來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沒事沒事，不就是說幾句嘛。」苗副典軍摸摸腦袋說。
清嵐聞言，面色不改，說：「蒙副典軍錯愛，奴愧不敢當，只是奴已立志終身侍奉王妃不論婚嫁，恐要辜負副典軍厚意。」
苗副典軍聞言便伸手指著清嵐想問緣由，清嵐卻不由地驚懼地朝後退了一步，見他並沒有其他動作，旋即又面色如常地跟苗副典軍欠身道別。苗副典軍想問的話，一時也問不出口，只能愣愣點了點頭。
「好吧，不就成算了。」
清嵐見他痛快放手也算鬆了一口氣。回後院的路上，迎面她便看到了眼睛發亮的詩湘，清嵐微一皺眉，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詩湘拉了一把去了邊上角落說話。
「怎麼樣，你應了？」詩湘低壓着聲音激動地問。
「我拒了。」清嵐淡淡地說。
詩湘面露困惑，問：「為什麼，你就真的不想嫁人了？」
清嵐聞言輕笑，問她：「怎麼，你想嫁人了，要不要寫下名字下來我幫你去問問。」
「我才瞧不上那些個粗漢子呢。」詩湘挑眉道，撇著嘴對上清嵐帶笑的眼。
也不知當初是誰想着去爬程大山的床，清嵐心下想，卻不拿這話說她，免得把她惹急了。
詩湘斂容，悠悠嘆了一口氣，說：「不成就不成吧，我瞧著這世上竟沒有幾個人能配得上你的。可惜世人只看重門第身份，少有幾個實心眼的，原本這個苗副典軍聽着還不錯，雖是鄉野出身，但在戰時失了妻女，至今一直未娶，幫着他的哥哥養著一個斷了腿的侄子。不過他那侄子如今也娶妻生子了，倒用不着人費心。」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昨天一聽說你的事就讓人去打聽的呀。」
清嵐嘴角微抽，吸氣道：「讓你廢心了。」
「沒事，難得有這樣的事。」詩湘掩嘴笑道，瞧著倒仿若年輕時那般。
清嵐看着她，倒是為她可惜的，至少她原先是有着與他人在一起的心。
「說不定也有人心悅你，只是不敢寫出來，你生得這般好，在這後院中紅顏空耗才是真的可惜了。」清嵐說道。
「你怎地說這樣的話，難道要像瓏玉那樣才不算是空耗紅顏嘛？我對現在的日子是頂滿意的，除非有五品官求娶我為妻，還是唯一是正妻，旁的我都不會多看一眼。」詩湘昂着頭說。
日子安定下來后，她也想開了，與其靠容顏依附於男人，還不如靠自己的手藝跟着珠花，有時還能從珠花那兒得幾朵宮中樣式的頭花，她戴着也歡喜。
清嵐一笑，說：「若是如此，有人寫你的名字遞來，我就把不是五品官寫的那些都燒了。」
「總得讓我先看一眼再燒的。」詩湘嘟囔道，挽著清嵐的手臂進了後院。
路上其他下人見着兩人都微微一愣，平時兩人不苟言笑，瞧著很是嚴厲，也很少見她們湊在一塊兒說話，隱隱還有人說兩人關係不好，如今一看不愧是同一個院子裏出來的人，兩人的關係可比旁人深厚。如今兩人都是王府說得上話的姑姑，在府里還有單獨的院子，倒是沒有像以前住在同一個院子似的時常走動，只是這情份卻不是簡單會變淡的。
苗副典軍的事，在清嵐看來算是了了，但是府里的傳言一時卻停不下來，甚至連在鄉下避暑的珠花都知道了。
蕭林每日都要往鄉下莊子去送平王的親筆信，平王本來也想去鄉下陪珠花住一陣子的，誰知她約了她的姐姐，她們都沒有帶自己的夫君，獨他一個男子去也不合適，便只能無奈地留守京城。不過每天，他都會寫信過去，珠花也會回信說說團團發生的趣事。
珠花從蕭林這兒聽說了清嵐的事後，也很是好奇，便問：「苗副典軍？是不是那一位方臉大嘴看着老實的？」
蕭林點頭，把苗副典軍家中的事說了一遍，還說：「只是清嵐姑姑已經把事給拒了，聽說如今府里的護衛都在取笑苗副典軍呢。」
「哎呀，他這會不會惱了因愛生恨呀？」
「不會，苗副典軍的脾氣可好了，就沒人見他發過脾氣。不然奴才也不敢把他寫的字條遞上去呀。」蕭林說着看了一眼珠花的表情，生怕她為了這事怪責。
珠花自然不會為這樣的事怪他，便說：「那就好。對了，若是府里有姑娘願意跟你對食，你也可以提，別的府里我不知道，咱們府里在有些事上並可苛刻。」
蕭林有些意外地看向珠花，半晌垂下頭恭敬地說：「謝王妃恩典，如今府里並並沒有這樣的姑娘。」
秋初在邊上聽着，心下暗想什麼是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