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胡攪蠻纏

王七小姐猝不及防，呀地一聲就摔進了月秀叢，當被丫頭扶出來時，衣服也被月季上的刺刮破了，臉上也有了幾道淺淺的血口子。王七小姐覺得臉上刺疼，一摸竟然出血了，便哭着在原地跳腳。

謝珍妍連忙讓人去請王夫人過來，王夫人看雜耍看得正高興，聽說最疼愛的小女兒出事了，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到了院中，見女兒髮鬢歪斜很是狼狽，心下就忍不住心疼。王七小姐看到母親來了，又羞又氣地撲到了母親懷裏，哭得很是傷心。

「平王妃，這是何故！」王夫人沉聲道，路上她已經聽說是平王妃推了自家女兒，這會兒便不客氣地看向她。

珠花挺著腰桿站在邊上，不所為動地輕笑一聲，「沒什麼，一時手癢罷了。」

「你！我們王家世代為官，為朝廷忠心耿耿，王妃卻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打我們府里的小姐。聖上以德治天下，您作為王妃竟不遵從，如此肆無忌憚，有違聖意，實乃是不忠不孝！」

邊上謝珍妍聽着便知不對，正要說話，珠花卻搶在她前頭說：「聖上的意思，於公於私，本王妃自然不敢違背。但是聖上也沒說當了王妃就不能推一個小姑娘了呀，世子夫人，聖上說過這話嗎？」

謝珍妍抿了一下唇，這會兒也不知要怎麼勸。

「你竟這般胡攪蠻纏。」王夫人罵道。

「我就是胡攪蠻纏了，怎麼了？」珠花拿出潑婦罵街的氣勢，鄉下人打架就是要直來直去，誰也別整這些虛的。

「弟妹就真的不怕聖上怪罪嗎？」匆匆趕來的蔣王妃說道。她聽到消息便跟着過來了，見珠花行事如此囂張，實在看不過眼，不過是個小小的平王妃，平王府將來也不知在哪兒，還敢不放蔣王府放在眼裏。

「那就請嫂嫂進宮面聖，細數本王妃的罪狀，我在平王府等著聖上降罪。」珠花面色不改地說，轉頭朝謝珍妍行了一禮，「今日多有攪擾，這院中的月季長得極好，真是可惜了……」

說完，她也沒有理會其他人，便帶着人離開了公主府。蔣王妃也沒法上去把人給扣住，只能氣得在後面咬牙。

珠花出了公主府後，便上了馬車，正猶豫要不要等平王，就見平王神色平常地從外面進來。

「壽宴正熱鬧呢，你怎麼出來了？」

「珠兒都出來了，我怎麼會在那兒久呆，這府里一向是珠兒說什麼便是什麼，珠兒去哪兒我便跟去哪兒。」

珠花一笑，捏了一把他的臉，倒也沒有說什麼。

等回了王府四下無人時，珠花才跟平王說：「我把王家的七小姐給弄傷了，這些個小姐也不經碰，卻還要上趕着找事。我都覺得我不動手，有些對不起自己。我知道我可能闖了禍，但是，我沒什麼好後悔的。」

平王微微笑着，說：「只要你開心就行。」

珠花撲哧一聲，轉眼間眼眶卻紅了：「我也知道做人不能只憑一時意氣。我覺得是人就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緒，不能被一時喜怒影響。我曾見過有些人，平靜的時候還算是個人，但是喝了酒之後，會對妻女動手，那就不算是個人。我不願意成變成這樣，我希望我的情緒一直是穩定的，平和的。但是今日，我做了衝動的事，我明知這樣不好卻還是做了。我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麼合格的人了吧。」

「你怎麼會這樣想。」平王拉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輕聲細語地說：「人都是有悲喜，一時忍不住發個脾氣挺正常。你瞧瞧那些大戶人家，有多少主子為了一時喜怒就把下人生生打死的。可是你不會這樣，若你還不是合格的人，他們又算是什麼呢，這世上豈不是都是魑魅魍魎了。我願意你發脾氣，我最不願意你因為嫁給我這樣上不了枱面的王爺就得忍着脾氣。你別擔心，打了就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若還是氣不過，咱們可以去套麻袋……我聽說你讓人去套過。」

「你聽姐夫說的吧。」珠花一笑說道，扁著嘴看向他，「可是太情緒化就是不好。」

「偶爾一次也沒什麼。」

「我就沒見你發過脾氣。」

「我有你了，都已經圓滿了，還有什麼事能值得我發脾氣的。」

珠花笑開了，這個傢伙，真的是不管什麼事都能拐到甜言蜜語上。她靠到平王肩膀上，慢慢靜了下來，半晌之後她又說：「其實我倒真覺得推了也就推了吧。咱們平王府一直裝不存在，卻還是被事找上了門，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我們府就是橫就是野，別人想彈劾彈劾，聖上想罰就罰，沒什麼好怕的。反正都是事，我們自己找事，免得被事找上。」

說着，她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平王，「不過這只是我不成熟的小想法，你也可以當成我死不認錯想出來的借口。」

「這個辦法極好，以後你想橫就橫。我橫不起來，就全靠你了。」

「放心，你的份就交給我吧。」

小兩口親親熱熱地在屋裏說了一會兒，正要進行更進一步的交流，便聽外面通傳說是王大人來了。自從王侍中老大人致仕后，王家人在朝中官位最高的是蔣王妃的二伯，外面都稱他為王二大人，王家當家的還是蔣王妃的父親王大人。這位王大人聽說了小閨女被打的事，便上門來找平王討說法。

平王正想回去會面，珠花一把拉住了他。

「不是說這種耍橫的事讓我去嗎？」

「可是王大人他……」

「他說要見你，你就出去見他。他是你誰呀，你這麼聽話，在屋裏獃著，吃飯之前不準出來。」珠花說着，就整了整衣衫，帶着人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平王望着她的背影，不由露出笑容，他的珠花就該這樣才對。

珠花到了前廳，見王大人一臉怒氣地坐在那兒，她便緩緩地入內，朝他看了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坐了下來。論品級她是一品夫人，是得王大人跟她行禮才是，只是兩邊也算親戚，他佔着長輩的輩份，才不用多禮。

王大人見她如此，心中怒意更盛，斜著身子問：「平王呢，讓他出來。」

「平王正在午睡，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珠花說着，端起了杯子朝裏面看了一眼便扔到了地上，朝秋初罵道：「這用的是什麼茶葉，不是說了待客的茶葉不能用這個嗎？」

秋初馬上跪下說：「不知是王妃要來，許是下人弄錯了把差的那種拿了出來，奴婢這就讓人去換。」

「去吧。」

珠花應了一聲，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說：「王大人想聊什麼？」

王大人哼了一聲，知道今日是見不到平王了，只能跟珠花說：「小女的事，王妃打算如何？」

「王大人想我平王府如何呀？」

「你打了人，還害小女的容貌有損，總得給個說法吧。」

「原來傷著容貌了呀。」珠花眼珠一轉，抬眼看向他，戲謔道：「既然如此，不如就送到平王府來吧，咱們平王府的側妃之位都還空着呢。」

「你……」王大人氣得一拍凳子。

珠花冷笑，說：「難道王大人想要的交待不是這個？要不你先回去問問令嬡，我瞧着她今天特意在我面前轉悠怕不是打了我家王爺的主意。」

「胡說！」王大人氣得脖子脹紅。

珠花也不多言，正好秋初上了新的茶過來，珠花端過茶杯淺淺嘗了一口，然後眼皮也不抬地說：「送客吧，我想王大人也沒別的什麼要說的。」

「是，王大人請。」外面侯著的下人馬上知機地進來送客。

王大人看着她，憤憤地扔下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便大袖一甩走了。

珠花冷哼了一聲，說：「好像他娘不是女人一樣。」

秋初在邊上聽着暗笑，抬頭就見珠花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馬上斂容，假裝一臉正經地問：「王妃，你說他會不會再來？」

「正面來，應該是不敢來了吧。」珠花說着，秋初勾勾手，待秋初靠近時在她耳邊說：「你去外面傳個話，就說平王妃要給平王納側妃，歡迎各家小姐到平王妃面前轉悠，府上的幽院永遠為她們空着。」

「是，奴婢明白。」秋初壞笑應道。

沒幾天這番話就在外面傳開了，不過也有人說平王為了這個事被平王妃給打了一頓。平王妃才跟王七小姐起了爭執，轉頭又打了平王，這其中原由不得不讓人深思。這些流言，孫氏和銀花也聽說了，兩人聽過也就算了，連問都沒問，就認定是亂傳的。

團團她們倒沒的聽到這個傳言，倒是三鵝，有天過來練武時，神秘兮兮地拉着珠花到了角落。

「嬸嬸，你是不是打了一隻妖怪？」她雙眼放光地看着珠花說。

「什麼？」珠花一愣，現在外面的傳言到底在傳什麼，她幾天沒打聽就跑偏了？她已經被神化到另一個高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