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討賞

府里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自家王爺能當上太子，整府的人都跟着沾光。賈氏也滿臉笑容地站在門口，哪怕是她，知道自己有可能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也覺得驚喜。

「恭迎太子回府！太子大喜！」賈氏領着府中眾人一齊向紀王道喜。

紀王淡淡聽着並沒有說什麼，賈氏見他如此，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回屋后，紀王便對賈氏說：「如今正是要低調的時候，你歡喜個什麼。」

賈氏一驚，馬上眼含淚水垂下頭：「妾身錯了，妾身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不要張揚。」

「阿瑛會去的，你好好在屋裏獃著吧。」

「是，殿下。」她應道，等紀王出了屋子才敢落下淚來。

紀王出了屋子，便去了平王府。這會兒，平王府中的人也知道紀王被封為太子的事，見了他紛紛道喜。紀王還有幾分不高興，虛應一聲知道平王在起居室，便快步走了過去。平王正在教兒子說話，兒子幾天前會喊「娘」了，平王一聽就開始教他喊「爹」，但是教了幾天他還是只會喊娘，平王還想着在他周歲前把他教會。珠花就在邊上看着，一邊對照着下人買來的一堆藥材分辨哪個是哪個。

「喲，這不是太子嗎？」珠花看到紀王來了不由打趣一聲，還朝外喊道：「快，給太子上好茶，你們這些沒眼力勁的妮子，還不來巴結著討個賞。」

「是。」

圓圓一聽到這個耳朵就靈，她本來拿着筆在桌前昏昏欲睡，這下馬上醒過來，還跳下凳子朝太子沖了過來。

「太子叔叔，我也要賞錢。」

前幾天珠花看好不容易晴了，就帶孩子們上了一趟街，讓她們知道她們收到的壓歲錢都能買些啥。當圓圓發現她十兩銀子能買很多糕點后，就對錢有了概念。她知道府里的丫頭差事辦好了有賞錢，家裏有喜事的時候有賞錢，雖然她不知道太子是什麼，但是也從下人的議論中知道紀王當上太子是件大喜事，既然下人們能得賞，她也想得。

太子原本對珠花的打趣有些無奈，這會兒小侄女衝過來了，他倒有些哭笑不得了。

「圓圓乖，別跟你娘學，什麼錢不錢的，別掉了身份。」

「錢可要緊了。」圓圓一本正經地說。

珠花在普及錢有多重要這件事上，可以說是不遺餘力。圓圓現在不但知道錢是個好東西，還知道沒有錢得要去要飯，冬天要睡在院子裏，餓了只能喝泥水，還一不小心就會死。她可怕死了，她要活得久久的，還要一直當個有錢人。

「就是。」珠花在邊上附和了一句，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似笑非笑地等著看太子會怎麼做。

太子皺了一下眉，說：「我看我要跟母妃去說一聲，去請個嬤嬤來，不然團團圓圓的規矩都被你教壞了。」

她們的規矩現在是由清嵐在教著，不過清嵐挺忙的，有時會顧不上。

珠花想了想，還沒有回話，便聽到平王說：「你進宮見母妃了嗎？」

「沒呢，我剛剛都跟舅舅們在一起。」太子懵了一下，馬上說：「是了，我還是先進宮問一下母妃，看她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這都亂糟糟的，都是什麼事呀。」

珠花見他着急要往外前，倒是喊了一聲，「太子，要不要吃了午飯再去呀，這都快開飯了。」

太子腳步一頓，遲疑半晌，才問：「快不快？」

「快，這就開飯。」珠花跟秋初示意，起居室里的人也收拾了一下準備過去飯廳，珠花牽着圓圓的手朝太子看了一眼，說：「吃飯之前，是不是把你侄女的賞錢給了？」

圓圓一聽，連連點頭，把手一攤：「給錢。」

太子嘖了一聲，在身上一摸，沒摸到錢袋，又朝身邊的王和看去，王和掏了半天也沒有掏出什麼，只能不好意思地乾笑幾聲縮了縮脖子。太子氣得想踢他，朝他嫌棄地瞪了一眼后，轉頭和顏悅色地看向圓圓。

「好侄女，乖，叔叔下次給你。」

「哦。」圓圓滿意地點頭。

珠花暗笑，一本正經地跟女兒說：「圓圓，你要記住，欠錢是要收利息的。今天是一兩銀子，明天給就是二兩，那要是一年後給，是多少兩了？」

「三百六十兩。」圓圓剛學過一年有多少天，馬上就說出來了。

「那兩年呢？」珠花又問。

圓圓想了許多，連手指都用上了，還是沒有算清楚。

「等吃過午飯，讓你姐姐教你怎麼算數。」

「你怎麼不教呢？」太子在邊上問。

「府里事多，我還要顧家家呢。」珠花面色不改地說。

太子心下哼了一聲，拉過平王小聲說：「你也不管管她。」

「這不是挺好的嗎？」平王無辜地說。

「唉，算了算了。」太子氣不打一處來的搖搖頭，匆匆吃了一頓飯，便坐馬車進了宮。

其實淑妃並不比他知道的多，她怎麼也沒在想到會是自己的兒子當上太子。要說這幾年來，爭得最厲害的是霍王和蔣王，不過她冷眼瞧著，霍王的弟弟秦王也藏着心思，只是還沒有到他冒頭的時候。前年紀王和楚王先後喪妻，紀王去年一年都很沉寂，相比之下楚王倒是頗得聖上看重。她還想着，申貴妃和德妃爭了半天，說不定讓賢妃的兒子撿了便宜，誰曾想這便宜落到了她頭上。

她馬上也讓人去打聽消息，暗想這裏面會不會有長樂公主的功勞，畢竟前些年長樂公主深得帝心，還曾參與政事。很快，她打聽到另一件事後，就丟開了這個念頭。聽說平王時常進宮陪聖上練字，會不會是他幫着說了什麼。但是平王……淑妃實在有些不信，卻在太子進宮的時候冷靜了下來。不管怎麼說，這事是好事，既然落在了她身上，她也是不怕的。

見過禮后，兩母子單獨在屋內說話，淑妃拍了拍他的手，說：「聽說你下朝後跟舅舅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怎麼這會兒還這麼慌？」

「兒臣倒是沒慌，就是……」紀王皺着眉說。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你想通了又能如何，還不如多想想以後。你得多收斂脾氣，你那刑部的位置，想來也做不了多久了，若去了其他地方，得要謙恭有禮，不可像過去一樣任意胡為。」說着，淑妃嘆了一聲，「小時候你哪怕總是偷溜出宮，母妃也並不擔心，有小七跟着想來也不會出事的。如今在外面，你遇事也可問問他，問問你的舅舅們，禮賢下士總是沒錯的。」

「兒臣知道。兒臣就是擔心有一天闖禍了，會連累母妃和外家。」

「與其擔心這些，不如修身養性。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可別這麼容易的就被人給拉了下來。」

「是，兒臣明白。」

紀王當上太子這事，於平王府來說當然是好事，兩家關係一向好，若是紀王將來能登上皇位，平王府也能跟着沾光。不過珠花倒不希望平王牽涉太深，免得將來招事。這當然都是以後的事，不確定的狀況太多，說實在的，她不懂聖上為什麼會立紀王為太子，她寧可信聖上和張府心中屬意的是原橫或者原泰，只是兩人現在還小，幾個成年的皇子又虎視眈眈，並不適合推到前面去。現在所立的太子，說不得只是個吸取火力的幌子，可憐的紀王還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聖上正式的旨意一下，紀王府很快就換上了太子府的門匾，他甚至都沒能搬到原先太子住的未央宮，那裏現在是由成年的原橫住着。這也就不得不讓其他王爺也揣測聖心所向究竟是誰？加上紀王成了太子，淑妃的位份卻沒有往上提，她仍只是淑妃而不是皇后，甚至都不是貴妃。有大臣在朝中提了一句，聖上都以這是家事為由給按下了。旁人也瞧出聖上並不想立淑妃為後，卻猜不透聖上背後的深意。

這種複雜的事，珠花也猜不透，也不願去猜，如今她忙着府里的一件大事。家家要周歲了，珠花正準備給他斷奶。去年年底的時候，她就準備給他把奶斷了，反正也不差這十來天，兩個奶媽也能回家去過年。但是家家很不適應，儘管他已經吃了小半年的輔食，卻還是很喜歡喝奶。無奈之下，珠花只辭退了一個奶媽，另一個準備再留半個月。

這半個月來，珠花想了很多辦法讓家家戒奶，都沒能成功，主要是夜裏他非要喝一下奶才肯睡。他是睡在正屋暖閣的小床上的，晚上由秋雲和奶媽一同照顧，珠花猜他是習慣了夜裏讓奶媽哄著，便把他抱回了大床上，讓他睡在最裏面由她陪着睡。試了幾天後，他總算是在周歲前斷了奶，但是卻不肯再搬去小床睡，白天也更喜歡粘著珠花，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好在天冷，珠花一般總是呆在家裏，他愛跟着就愛跟，她還能教教他說話，陪他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