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歲月靜好

喜喜差點被抓的事，對外都瞞了下來的，免得傳出去影響對她的名節有影響。小鎮地方不大，出了些什麼異常落在別人眼中都會引起猜疑，哪怕是些沒影的事都能被人編出影來，何況珠花這一行人本就顯眼，裏面有個呆不住的人忽然不出門了，別人就不由得會多想。怕外人猜來猜去的越編越離譜，再讓有心人傳開了去，等這事差不多了了一行人便離開了當地去了太湖。

時近中秋，正是太湖蟹肥的時候。這些人中，幾個小的都不怎麼喜歡吃蟹嫌吃蟹麻煩，只有珠花愛吃。好在當地還有其他佳肴，風景又好，他們也沒有怨言。到了中秋那天，平王包下一條船，在江上吃蟹賞月，也獨有一番風味。

這船是江邊的酒家專門為食客準備的，上面還備着小僮專門為客人拆蟹肉。以前在府里，哪怕身邊跟着下人，大人也不許他們偷這個懶，也只有在外面才沒有人管。既然不麻煩了，他們都美美地吃了一頓。不過平王卻沒讓他們侍候珠花，珠花吃的蟹肉都是平王幫她剝的。孩子們在邊上看着已經見怪不怪了，幾個年長還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誰能喜歡看自家長輩在面前秀恩愛呢？

秋去冬來，等到草木泛黃的時候，歡歡等人就先回了京，讓他們去參加年末國子監的考試去。喜喜原本不想回去，卻還是讓珠花硬送了回去。他們也知道這會兒天也冷了，外面也沒什麼可玩的，可是一想到要回京城去，還是都不情願。

「若是你們不乖乖地回長安，我就把你們送到涼州去，你們的娘正拿着棍子拿着你們呢。」

珠花這話一說，他們只得乖乖回去。其實別說是他們不想回去了，就是她也不想回長安去。等他們一走，珠花在一個普通的小鎮租了間大宅住了下來，哪怕每天也只能貓在家裏，她也覺得在外面比在長安舒坦。平王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提回長安的話。

到了隆冬連着下了好幾場雪，一日，平王陪着珠花窩在屋子裏看書時，說了一句：「這雪下得這般大，去往長安的路怕是封住了。」

珠花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由得輕笑，假作惋惜嘆道：「那就沒辦法了，我們不能回去了，希望長輩們不會怪罪。」

「怎麼會呢，都是雪太大的緣故。」

就這樣，他們一直在這個小鎮上住到年後雪化。

哪怕是小鎮，過年的時候也熱熱鬧鬧的，邊上住的著的人家雖不知新搬來的程老爺是做什麼的，但是年初一的時候還是讓自家孩子結伴來拜年。珠花這才想起這個習俗，好在家裏的糖果點心越多，就給孩子每人抓了一把。孩子們一看這比他們往年得的都好，也高興地直樂。珠花趁機也讓圓圓和家家去跟他們一起玩，圓圓本來有些不情願，後來想想能白拿東西，也就去了。家家一個人是不敢去的，有二姐跟着他才敢去。

其實他們兩個在一堆孩子裏算是年長的，尤其是圓圓，但是鄰居家的大人見這小姑娘水靈靈的就跟年畫上走出來一般，也沒好意思少給。託了圓圓的福，大家都得了不少糖果。家家得了東西回去后，就讓珠花先嘗了嘗，還得了珠花一句誇。他正樂着，外面就有孩子叫他出去玩。

家家看看珠花，不知道要不要去。

「去玩吧，看看這邊的人玩些什麼。」

家家點頭，就跟着剛認識的幾個小男孩出去了，一直到吃午飯的時候才回來。珠花這才知道這些個孩子一上午把附近巷弄里積水地方結的冰都給踩了，踩不碎的就用石頭砸。珠花不懂這有什麼好玩的，但是家家挺高興，還手舞足蹈地跟她說誰在踩冰的時候摔倒了，哪個地方的冰也不知為什麼沒結牢，有人一腳踩下去踩了一腳的水，當即就哭了，說是把新鞋子弄髒了回去要挨揍。

「後來有人說現在才初一，他娘不會動手的他才沒哭。」家家笑着說完，又得意了加了一句，「我們家就算不是初一，我娘也不會打我。」

「那是因為你乖，娘才不打你。像你大表哥，還有你舅舅小時候，娘就打過，打得可凶了。」珠花故意板着臉說。

「誰讓他們不乖的。」家家一點也沒有同情挨打的人，反正他的娘親是不會有錯的。

許是知道這些天家裏的大人不會打罵他們，這附近的孩子都玩得有些瘋，家家也常跟他們一起去玩，不過他心裏有數，有些危險的地方是不能去的，所以他們拉着他去玩一些危險的遊戲他一個也沒有參與。他們也沒有逼他，也還是喜歡帶着他一起玩，誰讓他的兜里總放着好吃的糖果，還常常很大方地分給他們吃。

孩子們瘋玩的日子過了初五就結束了。初六那天，家家還在等著小夥伴來找他玩，就聽到邊上有小孩子的哭聲，他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馬上進屋去找珠花。

「娘，有人在打小孩。」

「那是因為他們不乖，你看看都敢去河面上踩冰，這膽子也太大了。」珠花一直讓人暗中跟着他，孩子們玩了什麼她都知道。

家家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馬上說：「我沒踩。」

「好，家家真是個乖孩子。」珠花馬上誇道。

沒了一會兒，臉上還掛着淚珠的小男孩就來找家家玩了，家家走到門口跟他說了幾句話后，就去找清嵐偷偷要了治傷的葯。這瓶葯很快就被幾個小夥伴分著用完了。

其實那天大人看到幾個孩子拉着其中一個孩子讓他去踩河面上的冰時就心裏存着火。這多危險呀，要是一個不小心，這一串孩子都得掉入冬天的河水裏。大人當即制止了他們，回家后也分別都說了孩子幾句，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狠狠地罵，也心下想着自家孩子能不能被稍微說幾句就知道改好，若是能也許就沒有之後這頓打了。可惜答案是不能。而且這些孩子也打不怕，才認了錯沒一會兒就又出去瘋玩。

一個正月下來，家家和邊上許多孩子都混熟了，可惜天一暖他們就要走了。離開的時候他還挺捨不得他們，就把自己從江南買的一些小玩具送給了他們。

離開了偏遠的小鎮，這次他們一走就是直接往涼州去了。歡歡樂樂知道她們今年要去的是涼州去年年底就提不起勁來補課，結果考升級試時只排了中段，因此他們也就不能再跟着去涼州了。他們去不了，喜喜也不能去，孫氏也寫了信給珠花說要留着喜喜在長安相看人家，不想再讓她亂跑。珠花也明白孫氏的顧慮，其實上次喜喜差點出事，她想想都後悔，也不想再帶着這幾個愛闖禍的孩子。

去涼州的路跟他們下江南的時候不同，那時是越走春色越濃，現在若是越走越荒涼，像是走着走着又回來了冬天。他們還在路上遇上幾次下雪，幸好雪都不在，他們等上幾日就可以繼續上路了。春雪比冬雪化得快，也比冬雪溫和一些，灑在正現綠芽的樹上像是點點白花。

珠花還挺喜歡春雪，甚至覺得在北地下雨天都比晴天好。在晴天只要大風一吹，路上的塵土就會撲面而來，哪怕坐在馬車裏也會覺得身上積了灰。

家家在路上還掉了一顆牙，他也沒有慌，他記得他見過他二姐缺過好幾顆牙現在都長出來了。不過牙剛掉的時候流了一點血，讓他又藉機在珠花懷裏賴了一會兒。

「又撒嬌。」圓圓難得裝成大人的樣子，無奈地在邊上搖搖頭。

珠花見了暗笑，說：「你掉牙時倒是沒哭，就是後來牙一動你就想拔下來，生怕晚上睡着的時候把它給吞了。」

說着，她又看向團團，團團心虛地偏過頭假裝認真地在看書。當初，團團掉牙的時候哭得可厲害了，珠花難得看大女兒哭成這樣，故意在邊上說着不緊要的話哄她，看看她能哭多久。平王卻心疼自己的女兒，馬上就跟她說了牙會再長的事兒，珠花到現在都記得，團團一瞬間收住眼淚羞紅了臉的事。團團自己也記得，她從小到大，這樣丟臉的時候可不多，想忘記都不行。

走走停停硬是到了四月中旬，一行人總算是走到了涼州。不得不說涼州城裏比她們沿路看到的城鎮都要熱鬧也更繁華，裏面有不少異鄉人，他們用着帶着奇怪語調的官話跟着當地商戶殺價，珠花經過時側耳聽着覺得有些人殺起價來比她還狠。

進城后，他們經過一條熱鬧的街道，裏面賣的貨物各式各樣的都有，還有人在清貨，把賣剩下的東西一堆一堆放着，寫着多少錢一堆不退不換。珠花對這種東西是沒有抵禦力的，圓圓也在前面站在移不開腳，這可真的是太便宜了。她在江南的時候什麼也沒有買，覺得那兒的東西不夠新奇，就一些竹器還算有趣，但是竹器體積都很大，她買了也不方便，不像現在攤前看到的小東西。

「大姐說不定等着我們呢。」平王在邊上提醒了一句，珠花一想也對，說不定等會兒找刺史府里的人來幫忙講價還能更優惠，也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