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往事

給孫大牛的禮物，金花準備的是一隻銀哨子，銀花是自己做的香囊上面綉著一頭在珠花看來略崩壞的牛，珠花則是過年時去各家拜年收到的造型可愛的小銀錠，有銀金魚銀花生銀如意。孫大牛一一收下后，樂呵呵地叫了表姐。

珠花很喜歡這個人小膽大的小表弟，在他甜甜地說了聲「謝謝三表姐」后，她拉住他一本正經地說：「你其他兩個表姐如今都大了，不能陪你玩了，可是我還小，我還能陪你。過幾天三表姐就帶你去街上逛逛，請你吃糖葫蘆和糖人。」

孫大牛連連點頭，開心地在原地蹦了蹦，口水差點蹦出來，他暗暗覺得三表姐是三個表姐中最好的。

眾人又笑了一場，說了一會兒話后，孫氏便讓人送她們去收拾好的院子裏稍作休息。周氏見孫氏對她並沒有一點挑剔，總算放了心，跟着如願去了東廂的偏房。房間早就收拾乾淨，裏面也燒了暖爐，桌上也備下了茶水點心，孫大牛見有點心兩眼發光，朝周氏看了一眼，周氏又看向如願，在如願招呼一聲后才拿了一塊給他。

「舅老爺舅夫人表少爺，這些天你們就住在這兒，有什麼事盡可以找燕兒或者找奴婢。」如願指了指在院中當差的一個十三四歲模樣老實的丫頭，又把燕兒手裏拿着的包袱拿了過來，「夫人為三位貴客都準備了一身換洗的衣服，熱水燕兒已經備好了，等梳洗完了正趕得上晚飯。」

周氏連忙道謝，如願又應付了幾句就把事情交給燕兒走了。燕兒本是正院裏的灑掃丫頭，孫氏看她很是勤快，就提了她當二等丫頭。她心裏是個有數的，現在院裏下人分成三等，三等丫頭的月例是二錢銀子，二等丫頭是三錢，而一等丫頭有五錢也就是半兩，而且一等丫頭還能得各種賞，有時一個月的賞錢都超過她現在的月例。她是一心想程府呆下去的，自然希望能得孫氏看重，有一天把她提起一等丫頭。她可聽說了，官再大點的人家當家夫人身邊都是跟着四個大丫頭。當大丫頭多威風呀，就像如願，如今都會擺譜了，明明在夫人面前如意比她得用多了。

孫氏給孫石頭一家準備的衣服都很素凈，孫石頭的父母過世不到一年，哪怕如今那邊是隔一房的人，也不好穿得太鮮艷。雖是素色的衣服，料子一摸就知道是好的。

周氏摸著身上滑溜溜的衣服，整了整頭髮，換上了一隻銀簪，回頭朝匆匆洗完的石頭俏生生地問：「好看不？」

石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樂得咧開嘴。

「傻樣。」周氏白了他一眼，心裏卻歡喜得很。

與他們的衣服不同，孫大牛的衣服是寶藍色的，是當年進京時他們在大慶府給珠花買的男童裝，珠花後來沒穿就一直放在柜子，聽說孫大牛來了，她馬上想到這身全新的衣服。孫氏也想到了，好好的衣服總不能浪費。再說金花回去一趟，只是大致記得孫石頭和周氏的身量，孫大牛的卻吃不準，小孩子長得快，她們不好準備，便先應付著，等他們到了再帶他們去買一身。

孫大牛的這身衣服偏大了些，燕兒本來幫着縫幾針，哪知周氏借了針線非要自己縫。也不是什麼煩重的活，燕兒便沒有爭。孫大牛本來穿着新衣服正高興了，聽說要脫下來老大不樂意，周氏再三說了略改一下馬上還他他才脫下來。

周氏手腳很快，沒一會兒就改好了，不過她的手藝跟布莊里綉娘的手藝還是有差別的，幸好孫大牛看不出來，又喜滋滋地把衣服穿上了。

「娘，我像不像大寶？」孫大牛興奮地問，大寶是附近村子地主家的獨子，是個貪吃的小胖子也是孫大牛最羨慕的孩子。

周氏不知道大寶是誰，應付著點點頭，孫大牛開心地在屋子繞了幾圈，直到周氏用一塊點心哄他才讓他靜下來。

到了晚間，一家三口去了前廳吃飯。程家人都已經到了，雙方見了禮便要安排入座，珠花一看到黑瘦的孫大牛穿着偏大的新衣服說不出的喜感，便笑着跑過去想抱他上椅子。

「小牛過來，讓小姐姐抱抱你。」她笑滋滋地一把將他抱起，誰知因為孫大牛的體重超出了她的預想，她朝後一摔，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三丫頭，可摔疼了？」周氏連忙上去問，其他人卻都笑開了。

親生和非親生果然是有差別，珠花微窘地拍了拍屁股，抱怨道：「小牛，你怎麼這麼重，小姐姐都抱不動。」

「因為我不是小牛，是大牛。大牛很大，比小姐姐還大，小姐姐才抱不動。」四歲的孫大牛一臉認真地說。

「哇，小大牛好聰明。」珠花配合地拍手稱讚，卻把大人都逗笑了。

他們不會以為她說的是真心話嗎，她是在逗小孩子好嗎，雖然她自己也還是個六歲的孩子，珠花無語地嘆了一口氣，倒是大牛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笑，有些害羞的躲到周氏身後，探出頭好奇地看着他們。

「這孩子真是個機靈的。」程大山一看到大牛就覺得喜歡，便招招手讓他過來，「到姨父這來，姨父帶你飛。」

珠花竟然不知道程大山竟然會輕功，正詫異呢，孫大牛已經噠噠跑了過去，被程大山一把撈了起來拋向空中。原來是這種飛法，珠花頓時失了興趣，在孫大牛咯咯的笑聲中，有些不安地看着兩人玩。她在現代可是看過新聞，有人把孩子往上拋結果沒有接牢，她就怕程大山一時粗心把孫大牛給摔了。

程大山卻不知道珠花，見她一時盯着，以為她也想玩，便熱情招呼道：「珠花，要不要一起飛？」

「NO！」珠花一激動連英文都飆出來了。

「什麼？」程大山一聲沒弄懂她的意思。

珠花眼珠子一轉，連忙說：「我是說父親你逗逗大牛就行了，我就算了。」

剛剛那一瞬她說了那麼多話嗎，程大山更糊塗了，反倒是孫氏也擔心他摔著大牛，說：「好了，把孩子放下，該吃飯了，大家早就餓了。」

「好。」

程大山把孫大牛放了下來，舉着他放到安排好的位置，正好他的位置挨着珠花。孫大牛吃飯特別香，吃到肉時會滿足的嗯幾聲，就跟拍美食廣告一樣，讓珠花的胃口也好了幾分。餐桌上還有好幾道孫石頭帶來的土產做的菜，像茶樹菇炒肉片。珠花暗暗後悔怎麼早幾年沒在山上發現這種菇子，白撿的美食她都沒有發現，作為一個吃貨感覺人生出現了巨大的缺憾。

一餐飯吃得賓主盡歡，飯後大家又在廳里聊了一會兒，程大山跟孫石頭聊，孫氏陪着周氏，而孫大牛則由珠花陪着，銀花和金花在邊上看着，時而加幾句。孫石頭早年當過兵，程大山以前打過獵，兩人還挺有話聊。孫氏和周氏聊得也投機，孫氏順便把這一年村裏大大小小的八卦聽了個遍，這些事她家大女兒回鄉可不會去打聽。

孫大牛在這孩子分分鐘就被珠花鬨住了，珠花跟他吹了吹程大山作為將軍的英勇事迹，又吹了吹姐姐當年在村裏的威名，雖然這些都跟珠花沒有直接關係。孫大牛是個不愛服輸了，馬上開始說自己的父親如何厲害，以前殺過狼，家裏還有一塊狼皮。可是他沒有兄弟姐妹，想再吹時沒料了，只能扯一些自己做過的厲害的事。

若他說的是真的，珠花倒覺得他是真大膽，他曾趁父母沒看住偷偷拿了小鏟子上山想挖陷阱，至於結局么，以母親在山上找到他而結束了，估計後面還會有一場女子單打或者男女雙打被他省略了。聽他東一句西一句地把事情講完，珠花非常捧場地稱讚一聲「你好厲害」，樂得孫大牛捂著臉直笑。

孫大牛到底是小孩子，又鬧了一陣后就睡著了。兩家人這才各自回房，本來約好了第二天上街去逛逛，誰知孫大牛卻發起高燒，吃了三天葯才好。看孫大牛躺在床上很是可憐，珠花就讓人每天去街上買串糖葫蘆給他，孫大牛有了糖葫蘆也不怕吃藥了，只盼著病早點好能去街上好好逛逛。

七夕快樂，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