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學字

回到家，珠花獻寶似向銀花和賣完豬肉回家的金花和孫氏展示自己從小夥伴手裏得到的禮物，還帶着幾分驕傲地問自己的娘親。

「娘，是不是阿珠生得特別好看呀？村裏的人怎麼這麼喜歡我，非給我送東西呢？」珠花笑眯眯地問。

孫氏笑着捏了捏珠花的臉說：「我生的女兒當然好看了，就跟娘一樣。娘小時候常有人送糖給我。」

她自動忽略了是她拿蛇嚇他們逼他們以後有糖一定要分她一塊。

「娘，我也好看。」銀花馬上跑過來說，仔細一看，她的頭髮上還別着一簇藍白色豆大的野花。

「是，咱們家裏阿銀最好看。」孫氏說道。

「不是不是，明明是娘最好看。」馬屁精珠花抱着孫氏的大腿說。

「娘第一好看，我第二好看。」銀花抱上孫氏另一條大腿說。

「那我和大姐第三好看。」珠花說着跑到金花身邊，拉着她的手，「大姐，我們一樣。」

金花不好意思地笑着，微微點頭。珠花看看她笑眯的眼，再看看自家的娘和二姐，不由對這個時代的審美長長嘆了一口氣。若是在現代，她們的長相算不上好看，臉型偏方，眉毛又粗，生得越過英氣。聽說康朝就是流行女子英氣的長相，至於眼睛嘛，她是覺得一家四口眼睛都偏細長，可是她看過這個時代的美人圖，眼睛都是細長的，也可能是古代的畫法問題。總之，沒有尖下巴沒有大眼睛的一家人，憑着康朝獨特的審美成了美人也是她的幸運。

珠花並沒想過這幸運是她的誤解，一家人也都沒有想過。

時光如流水，又三年過去了。五歲的珠花已經會替家裏做家務了，而十一歲的金花已經有人來問婚事。珠花想當然地認為是因為大姐又漂亮又能幹的緣故，只能說后一個理由她還是猜對的。鄉下人娶媳婦哪會挑什麼好不好看，好看有什麼用，要選肯定要選能幹的。金花多能幹呀，打得了獵殺得了豬，家裏的活都拿得起，最要緊的是她不像孫氏是個脾氣爆的，看着不愛說話文靜著呢。不說話悶頭幹活的媳婦多好呀，哪怕她年紀還小，先說一聲讓孫氏知道也好。

「姐，又有人跟娘說起了個跟你年紀差不多的男人。」愛聽牆角的小屁孩珠花巴巴地跑到金花面前報信。

金花耳根一紅，嗔怪道：「你不乖乖地擇菜，又去偷聽，以後可不許了。」

「姐，你不怕娘給你隨便找個人家嫁了嗎？」

「娘有數。」金花說道，把賣剩下的大骨頭剁碎了扔鍋里。

珠花看她剁骨頭毫不費勁的樣子，便想不管她說到什麼人家，估計那男的只能被吃得死死的。正開始煮湯，去拔蘿蔔的銀花捧著兩根大蘿蔔進了院子，朝屋裏張望了一眼后便快步進了廚房。

「黃嬸還沒走？」

「沒呢。」

三人正說着，孫氏送黃嬸出了門口，黃嬸朝廚房裏看了看，着重多看了金花幾眼，順帶也看了一眼銀花和珠花。

「金花銀花珠花，有空到嬸子家玩。」

「唉，嬸子慢走。」銀花出聲應道，笑着看她出了門口，然後一臉好奇地盯着孫氏。

「看什麼看，才多大的人。」孫氏瞪了她一眼，然後對廚房裏的三人說：「十五歲之前都別起心思，誰要敢招事，我打斷誰的腿。」

「知道了，娘。」三人連忙應道，等孫氏進了屋三人互看了一眼。

「肯定是黃嬸說的人不好，把娘惹惱了。」珠花小聲說，黃嬸愛貪小便宜在村子裏的風評並不好，以前都不見她往她們家來。

「她家比我們家還不如，也沒聽說過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親戚，能介紹什麼好人家。她家的女兒比大姐大三歲，不也就嫁了一個家境一般的農戶。」銀花最近常去村裏其他小姑娘家做針線，村裏的事她都清楚。

當然，她知道的，珠花也知道。附和地點頭，珠花仰著頭說：「我覺得娘說的對，十五歲以後再選也不遲，還有好多好多年呢。」

「你傻呀，到那個時候好人家都被挑完了。」

「我就不信能挑完，天下男人那麼多呢？」珠花不服氣說。

「小丫頭片子懂個屁。」八歲的銀花不屑地撇撇嘴。

珠花一氣馬上抱住燒火的金花，告狀道：「姐，二姐罵我。」

金花抬眼看了銀花一眼，銀花心虛地移開眼，哼了一聲，「你個告狀精，不理你了，我去阿木那兒學字去。」

「我也去我也去。」珠花立馬跑到銀花身邊，討好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家裏第二好看的二姐，你就帶上我吧，我保證就在邊上安靜獃著，不多嘴不多話。」

阿木最近在鄰村的小學堂里學認字，銀花去找他玩時會跟着他認字，順帶珠花也能學上幾個。其實那些字珠花都會，她就是跟着學學，將來就能名正言順地說自己識字。銀花現在大了，不想再帶着小孩子玩，珠花要跟去她總是不願意。

兩人還在邊上說着，金花插了一句，「吃完飯再去。」

「好。」兩人乖乖應道，珠花繼續諂媚地看着銀花，銀花繼續嫌棄地避開她的目光。

吃完飯，銀花還是敗在珠花的纏功之下，帶着她去找阿木學字了。孫氏也知道這事，並不反對，她不知道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只知道哪怕是她殺豬也得學幾個字，以後看契約算賬都方便。為免銀花去多了招阿木家爹娘煩，時不時的她會讓銀花帶把菜帶塊肉過去。

阿木娘倒是喜歡兩人過去的，只是她婆婆總是板著一張臉在邊上盯着，像是恨不得把兩人瞪走一樣。可是兩人從來都只是叫了她一聲后就不理會她了，反正被瞪她們也不少一塊肉，疼得還是她的眼睛。果然瞪不了多久，阿木奶奶站不住了也就走了，阿木自豪地當着小老師，把新來的字教給了銀花珠花和他的妹妹阿草。阿草聽不了多久就煩了，外面有人一叫她玩她就出去了。

珠花是個穿越的，這裏的字就是繁體字，她就算不會寫，認都是認得的。銀花卻是第一次學，不過她天生聰明，阿木教她一兩次她就會了，有時還問阿木，為什麼交了那麼多束脩學了半天只學了那個幾個字，這些字她一個時辰就學完了。

阿木聽她這樣一說也覺得有道理，等她走了才想到他在學堂不光是學認字還得學寫字呢，練字可費時間了。

在回家的路上，珠花也在想銀花說的話，她想到也是練字，並且在想要不要去別的地方假裝學算數，提前讓銀花學基礎數學。正想着，兩人回到了家門前，卻見有不少人在邊上圍觀。兩人對看了一眼擠進裏面，發現程家門前站着一隊護衛還停著兩輛馬車，珠花還是第一次在村裏看到馬車。不等珠花鬧清楚怎麼回事，就見一個男人從院內滾了出來狼狽地摔在地上。

這貨誰呀！珠花正想着，一刀剁骨刀就從屋內飛了出來落在男人兩腿之間，刀上的寒風嚇得圍觀百姓都抖了一抖。我滴個娘呀，別弄出人命，我們還得去監獄送飯，珠花暗想，便聽到孫氏用標誌性的大嗓門喊道：

「你個短命鬼，有本事死在外面別回來，滾！」

短命鬼？爹？珠花愣了愣，原來她爹沒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