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約 第九十三章.Hello Kitty

舊約 第九十三章.Hello Kitty

?「琳達。」

奧丁神曾剜出了一隻眼睛投向密密爾泉,藉此獲得無窮的智慧偉力。當然,這是祖先們一廂情願的臆測罷了,但假如古典神話真實存在過於這顆星球,那麼此處天空之湖必定是神靈之眼化成,為何?神是的人意志具現,他們沒理由不喜歡美好的事物,要是我,我會把頭髮灑做熱帶雨林鋪蓋撒哈拉,永春平原則是我的臉龐,為了恆久欣賞我的創造物,我的眼眸會懸於天空。白雲、雷雲、隕石。阿斯特麗德想道。

「琳達。」父親喊了她第二聲,但阿斯特麗德實在懶得理會,這個男人總格外固執地將自身的「老道」經驗傳授給女兒,好似這樣就能教誨阿斯特麗德做一個老師、家庭的優秀學生,怎麼?中世紀的騎士們可以為了心儀女子的青睞拔劍決鬥,我捍衛我自個兒的榮譽,欺負欺負班級的小惡霸礙著誰了?

「琳達!」直到父親喚了她第三聲,輕輕扶住了她的魚竿,將她環在臂膊中,溫柔說道:「又在思考宇宙?看來光年外的人馬座比這座湖近得多。」父親握住阿斯特麗德的小手,完全地包覆進去,「我們的小公主一直富有愛心,都不捨得餓著天空之湖的魚兒,看,她灑了這麼多的餌料,夠它們吃個痛快啦。」

父親精於垂釣,造的浮窩已經在來回顫動,好像下一刻就有一尾鱒魚自投羅網,阿斯特麗德拒絕了使用父親的魚竿,她站起身,蔚藍如鏡的湖面倒映出她的容顏,也染了一絲金芒。

……

寒冷,徹骨的寒冷。

光明驟然扑打進阿斯特麗德的眼帘,發自骨髓的冰寒直接打垮了她的意志,這副駕駛着「可愛小貓號」T-51機甲,以黑龍之勢橫掃帝國暴雪的軀體居然不受控制地頹然跌倒,眼帘里儘是雪原,她打敗不了自然。

「當心,長官。」護士趕忙扶住了阿斯特麗德,緩緩地把她攙扶著坐下,阿斯特麗德深吸一口氣,隨即噁心煩悶感潮水般湧上,劇烈的肚腹痙攣感使她的喉嚨不住抽動着,「哇……」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頭,她捂著小腹嘔吐不止。她的白金色齊耳短髮黏成了一團團膠糊,全是因為冰凍休眠機內包裹着她的呼吸營養液。縱使她沉睡在海洋里,像只美人魚,但此刻她也只能無助地像只貓咪一樣蜷縮在護士懷裏。

「休眠醒來的正常反應,長官。」護士為阿斯特麗德披上毛毯,蓋住她只有兩裹柔軟紗布遮掩部位的赤裸身軀,待不適感稍稍減弱,阿斯特麗德這才注意到圍繞在身邊的不止醫療人員,還有數名戎裝勛飾的軍官。

「我沉睡了多久。」阿斯特麗德竭力地恢復正常姿態,她雪白面頰黑得可怕,在她清醒全盛時,這幾個雄性生物勉勉強強應付她一隻手臂,於是趁着她最虛弱的醒來時刻看笑話?阿斯特麗德抬頭,深深記下了軍官們的銘牌。

「您沉睡於2056年12月30日,現在是2116年9月3日,您……」軍官一舉一動充滿了照本宣科,阿斯特麗德輕易讀出了此人眼中深藏着的慾望,過了今天全金屬賤人就要穿上軍裝了,時不我待啊。

「21799天,少尉。」阿斯特麗德漠然地伸開雙臂,裹胸布微微凸起,浸在水中太久的緣故,她的肌膚泛起不健康的褶皺,護士服侍着她穿上外衣。「你,少尉,脫下你的軍服。」阿斯特麗德對另外一個記錄官說道。

「以您的蘇醒狀態……」記錄官猶疑地停下鉛筆,誠懇道,直到阿斯特麗德碧綠眼瞳中逐漸泛起怒氣。「服從命令,少尉。」

「槍!」阿斯特麗德披上勛略區區兩行的軍服,纖細的雙腿支撐着她直直挺立,她直接穿進了完整一套軍服,少尉?她也干過少尉,不論是「do」或「fuck」。就如同T-51機甲的內掛機炮不在乎目標是誰。記錄官奉上配槍,一把西格紹爾,阿斯特麗德繫上武裝帶,拉過套筒上膛,插入槍套。

「明天這個時候,找我拿走你的制服,作為補償,我的配槍會是你的。」

阿斯特麗德瞥過正給她擰著頭髮的護士,「如果需要做其他檢查,那就帶路,六十年過去了,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在您處理完事務后,請向將軍閣下報道,您的擔子很重,長官。」少尉夾着大檐帽,敬禮道。

「我知道了。」阿斯特麗德回禮,大跨步走在最前,護士必須小跑才能跟住,突然,她止住腳步,回頭平淡道:「午安,少尉。」

時隔六十年未進食,在繁雜的體檢中,阿斯特麗德卻不感覺一絲一毫的飢餓,她躺在醫療艙內,暖洋洋的蒸汽很容易讓人陷入夢鄉,而且阿斯特麗德知曉蒸汽里往往有微量的安眠因子,但她拒絕了倦意,她不能接受醒來后又睡去,在六十年後,她的新時代的第一天,她絕不容忍無意義的空耗時間!

她首先回想着六十年前。作為第一機甲師的突擊箭頭,她第一個踏上了博羅季諾。相比於三百年前拿破崙的慘勝如敗,二百年前的德國裝甲閃擊后的無數空洞。第三次斯摩棱斯克會戰殲滅了帝國最後的主力禁衛軍。春季冰雪消融,盟軍距離莫斯羅斯只有最後的125公里。

在機甲周視鏡里,她望見了克里姆林宮的穹頂七芒星,就在通向紅場的郊區城際軌道末站,順着鐵軌,第一機甲營只需要一次突擊就能擒獲帝國皇帝。然而她再也沒能更進一步,一如她的裝甲先輩們。

她無比憤怒統帥部強制撤下她回國參加什麼愚蠢的授勛儀式,她寧願戰死在克里姆林宮巷戰的鋒線,而不是得到銀線絞制的校官肩章。當核彈空爆的剎那,身為軍官種子計劃的一員,阿斯特麗德平復了躁動,她沉靜地接受了事實。她是盟軍最後的,也是最精華的戰爭工具。

工具,對,她為了勝利可以毫不在意地犧牲士兵性命。他們不過是個符號,傷亡統計的數字,當然,在元帥們的思量里,阿斯特麗德頂多是有些光環的價值工具。畢竟,她與元帥們可是校友,西點軍校不出慈悲之人。

六十年,看來地面的核輻射應該消減了很多,達到了支持中長距作戰的水準,不然也沒有喚醒她的必要。阿斯特麗德是一柄鎚子,她的職責就是砸扁釘子,喚醒她還能做什麼?別告訴參謀部的薪水小偷們死絕了。身為鎚子,看什麼都像釘子。

「只和你,莉莉瑪蓮……」阿斯特麗德哼唱着,遙遠的少女時代,她熱衷於讀些少女們理應閱讀的書目,追逐著年輕人的浪潮。直到某一天,某種力量令她從少女變為女人,再到瓦爾基里女武神,她屬於戰爭,而她蘇醒,也正是戰爭,尋找戰爭,消弭戰爭,再創造戰爭。

「您的生命體征很平穩,各項身體機能保持在高於平均水準。」護士微笑地報告。「謝謝。」阿斯特麗德回道,她略略看了看路牌,拋下了護士。

「您要去哪?您需要……」

「進食。」阿斯特麗德打斷道,護士惶急地說道:「休眠蘇醒人員體檢完需要第一時間向伍斯特中校報到,長官。」護士差點撞上阿斯特麗德後背。

「你。」阿斯特麗德轉身,取過護士懷中的體檢報告隨意翻了翻,在空白處簽上花押:阿斯特麗德·T·A·約瑟芬。「告訴那個小年輕,我在45分鐘后找他報到。」阿斯特麗德把報到咬得一字一頓:「R-e-p-o-r-t」。

二等兵乖乖地讓開道,雖然她從沒站在阿斯特麗德身前。循着標識,她找到了醫療區食堂,看來正值用餐時間,遺憾,沒尋到軍官用餐區,算了,無傷大雅。阿斯特麗德打了一盤流質食物。放眼望去,已無空桌,她徑直走到剛好只有一人的餐桌前。列兵非常識趣地起身走人。

不出所料,食物味同嚼蠟,阿斯特麗德感覺到熱度與軀體內漸漸恢復的力量,她機械而精準地一勺勺喝光了流食,她又續了一杯咖啡,雖然不是印象中的黃金海岸,黑咖啡的苦澀成功刺激了味蕾,「呼~」她長長吁出一口熱氣,允許自己短暫地閉目養神,緩解消化。

果然,那個所謂的伍斯特中校的確是戰後出生的嫩雞崽,精心修剪過的圈胡根本無法掩飾住這個低能兒只配干文書工作的事實。出於軍銜尊敬,阿斯特麗德耐心地回答完了中校的所有問題。例如廢土心理學,以及性/行為發生對象等等毫無意義的廢話。

「將軍閣下要求你……」中校闔上卷宗,手肘擱在桌面,十指交叉道。

阿斯特麗德粗暴截住了話頭,反問道:「基地有多少處在隨時出擊狀態的駕駛員?多少副機甲?多少個協同步兵?敵人在哪……」

「少校……」低能兒被她連珠炮似的提問打得暈頭轉向,手足無措。

「保障後勤……」低能兒終於難得地激怒了,一拍桌面,「嘭」地掀翻了水杯,「少校!將軍閣下要求你即刻報到!現在!立刻!馬上!」

阿斯特麗德嚴肅地雙腳併攏,兩指捏起貼額,標準的軍禮,波蘭人的軍禮。:「是的,長官。」

她繼續拒絕了準備引導蘇醒人員的士兵,禮貌道:「謝謝,我自己有腿,也會走路。」

無非是拐了幾道彎而已的環圓區域,阿斯特麗德很快尋見了有兩個持槍衛兵站崗的辦公室,「特別通行證,長官。」衛兵肅穆道。

衛兵戴着紅底鍛黑的袖標。花體拉丁文,在阿斯特麗德童年時期,家庭教師便教會了她閱讀拉丁文版的《貝奧武夫》,「Poseidon」。她默念道,波塞冬,海洋與風暴之神,應景。

「向將軍通報,阿斯特麗德·約瑟芬前來報到。」見阿斯特麗德穿着男式少尉軍服,衛兵顯然有些遲疑,但還是老實敲門進入。

鍍鉻的禮儀步槍,阿斯特麗德打量著站崗衛兵扛在肩上的加蘭德步槍,看來統帥部可真是事無巨細滴水不漏,片刻後衛兵示意阿斯特麗德應允踏進。衛兵們調整了身姿,肅立步槍。

「阿斯特麗德·約瑟芬請求歸隊,將軍。」阿斯特麗德「啪」地一跺靴跟,她當然從頭到尾扒掉了那個倒霉記錄官,美中不足的是,軍靴稍稍不合腳。

威廉姆斯中將比六十年前蒼老了許多,在阿斯特麗德記憶里,那個鬢角烏黑、精力充沛的集團軍司令依然歷歷在目,即便眼前的中將是一個滿臉駁雜斑點的老人。「請求准許。」中將緩緩地抬起顫抖不休的右手,艱難地回敬軍禮,「有些失望,約瑟芬?」

「您在我心中永遠年輕。」阿斯特麗德說道。作為校長的得意高徒,畢業后,阿斯特麗德理所應當地進入校長指揮的集團軍,無論變更轄屬,神通廣大的中將總能將王牌的第一機甲師劃到他的指揮系統內。

「你也會說俏皮話了。」中將微微意外,同等時間,少女成長為機甲女武神,盟軍的驕傲,時隔半個世紀,她容顏不改,而將軍行將就木。「約瑟芬,你怎麼穿着一身少尉軍服??」

「我等了半個世紀才回歸軍隊,自然要抓住任何機會。。」阿斯特麗德像根標槍樣站直,挺胸收腹。黏稠頁岩油冒出咕嘟嘟氣泡,將軍浮出幾分笑意,更深地陷入輪椅:「軍隊就在這裏。」

「就讓老頭子的業餘閑暇到此為止。」將軍吃力轉動着皮椅,銘著鷹徽的白牆虛幻變遷,全息投影令白頭鷹分解成一幅三維大陸地形圖。在讀軍校時,地圖測繪是阿斯特麗德最擅長的一門學科,好吧,沒有什麼學科是她不擅長的。軍事理論、沙盤推演、載具駕馭、武器掌控、徒手格鬥。她包攬了學年內一切能獲得的榮譽。女人壓倒男人,阿斯特麗德想道。多麼令人煩惱的事實。

「據專家組樂觀估計,最遲需要兩百年,聯邦才能恢復到基本生存條件。而事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核冬天解除后,核輻射濃度迅速消褪,三十年前,第一批人員升到地表,帶回了水文氣象數據,環繞南部灣海岸建立了隱蔽監測塔。軌道衛星傳回的圖像表明,大陸倖存者正在嘗試重建文明。」三維地圖平攤,阿斯特麗德眯眼,克利夫蘭、紐約、華府,幾乎在同一時間熒熒綠芒。生命,文明,敵人。她如是思考。

「隨着時間流逝,第一代倖存者體系建立,依賴近海捕魚的紐約城,消耗戰前儲備的華府,較完整工業產能的克利夫蘭分別擴充到了所謂的『帝國』、『聯盟』、『大湖』,以及阿巴拉契亞山脈的『黑山自由區』。」說到這裏,哪怕將軍背對着她,阿斯特麗德也能猜到老師啼笑皆非的表情。

「這是好事,證明我們仍有奮鬥的目標,消滅帝國,扶持聯盟。」阿斯特麗德雙手負腰,全息地圖紅芒被野草蔓生的綠芒取代,除去個別遭受了觸地核爆的重污染源,戰前土地佈滿了一層草皮。他們可真堅強。阿斯特麗德的T-51機甲大概噴繪了上百顆戰績星,但她經常發現帝國佬吃了好幾發機炮炮彈居然還能蟑螂似的摁下殉爆按鈕,很是讓後續步兵遭殃。

反正我又不寫陣亡報告。她想到。

辦公桌有一隻旗幟架,星旗與軍旗,等待將軍批閱的文件壘得足有幾英寸厚,不外乎是些繁雜的人員派遣、物資調配,違規處罰,阿斯特麗德順手拿起了一份機密標識的文檔,《半月灣水文情況與航行腐蝕度報告》有點意思,她放下文件。

「嗯。」將軍隨口應着。算是支持我的想法?阿斯特麗德想道。三維地圖再次凸顯出相比於聚集地稀稀落落多的避難所圖標。褐色為ZF公共避難所,黑色為軍方避難所基地。半月灣基地宛如鑲嵌在大陸的南部海灣。維多利亞的皇冠鑽石。

「每一個重要軍事基地都建有完備生態循環系統的避難所,前三十年衛星良好運行期尚能簡短通訊,但通訊衛星墜毀得越多,我們便越發聯繫不上遠端的兄弟單位。目前只能聯絡上的只有南部海域周圍的巴克斯達爾空軍基地,本寧堡基地,以及梅波特海軍基地。」

「在九月一日的月度通訊里,梅波特方面報告前幾日有一艘十萬噸級的貨輪出現在佛羅里達海岸線,得到聯席會議許可后,梅波特於一日下午派遣陸戰隊進入貨輪,陸戰隊搜尋進船艙短短十分鐘內便確認全員陣亡,這是唯一留存的疑似敵軍影象。」

投影屏切換成錄像界面。先是急促的喘息聲,落單的陸戰隊員反覆地呼叫着其他隊員,顯然,剛才的混戰令他在迷宮似的深艙內迷了路。隊員放棄了通訊,試圖沿着精靈無人機的即時地圖繪製離開貨輪,拐過轉角的剎那,他像是被一柄巨錘迎面擊倒,可視面罩的生命體征檢測瞬間通紅。沒有槍聲,沒有肉搏,一名精銳陸戰隊員就這麼稀奇古怪地死了。

「等等……」阿斯特麗德走到將軍身邊,俯下身調著輪椅把手上的調節器,畫面一幀一幀地倒退,在隊員倒下時的定格畫面中,她在右下角發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熒藍色虛影。

將軍讚許地拍拍她的手背,說道:「聰明,你比技術部門的專家發現得更快,在隊伍通信中,我們發現陸戰隊員反覆提及了『幽靈『毛毯』『偽裝』等詞,聯席會議認為陸戰隊遭到了穿有可變隱形迷彩不明人員攻擊。在戰前劃分的軍事實驗表裏,北方避難所不具有隱形迷彩的實驗權,因此無論貨艙中是誰,一律視作嚴重威脅的敵方勢力。」

「您需要我殲滅貨艙士兵並帶回可變迷彩技術?」阿斯特麗德說道,這的確值得喚醒她,光學迷彩只能固定周圍環境光譜,哪怕穿戴者正常行走,識別速度無法跟上大幅度動作,所以只有狙擊手適合。可變隱形迷彩意味着什麼?一支不存在與肉眼與雷達的機甲部隊!阿斯特麗德簡直春心萌動,重回初戀。

投影還原回三維地圖,將軍轉動輪椅,看着他執掌西點期間教授出的完美學生,說道:「肯特堡避難所的非常規開啟調查使得聯席會議派出了最後一支快速反應部隊,況且……」將軍握住了阿斯特麗德的手掌,鬆弛衰老的感覺。「你是我最傑出的學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會帶回聯席會議希望得到的勝利。」

全息投影的白頭鷹首朝着利爪握著的橄欖枝,和平。是和平嗎?不,這是一隻雙頭鷹,它哪邊都看。「查清貨輪中是何方神聖與陸戰隊陣亡原因,如有高等科技,收集信息並帶回。」中將說道。

「保證完成任務!長官!」阿斯特麗德再次一跺腳跟舉手敬禮。這個患了帕金森症的老人竭盡全力地站起,投影燈光令將軍的背影清楚地融入鷹徽,這一瞬間,威廉姆斯中將的身影宛如元帥般昂首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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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土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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