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啟航（七）
唐龍二話沒說，對他們打了手勢，說道：「走吧，喝茶去。」
鬍鬚佬禮貌的阻止了他們的參觀，他的智商告訴他：這樣的參觀還是不要的好！
李羽新當然明白鬍須佬言語之間的深意，他打趣的對着李鴻飛和程軍說道：「老東家的茶都是上好的東西，一般人還喝不到呢。」
「哦，那咱也太榮幸啦。」程軍故意的將這幾個字拉長了音節。
「嗯，非常榮幸。」李鴻飛自然也得跟上這調侃的節奏。
唐龍白了他們一眼，他知道身後的鬍鬚佬肯定會不動聲色的調和著腹內的漿糊，隨時迸發出千萬隻草泥馬來。
唐龍剛推開鬍鬚佬辦公室的防盜門，裏面就探出一個頭髮微禿的男子橫顏冷瞅地朝他吼道：「沒規矩嗎？不知道敲門啊？」
唐龍吃了一癟，心裏極不舒服說道：「對不起，一時心急，忘了。」
「忘了？吃飯怎麼沒忘？領工資的時候怎麼沒忘？出去重來！」那禿頂男子厲聲喝道。
「是是是。」唐龍憋屈的合上門，輕輕地敲了三下。
這時，門內才緩緩地傳出一個聲音：「誰？」
「我，唐龍！」
「什麼事？」
「陳老闆讓我帶客人到他辦公室喝茶。」
「喝茶？進來吧！」
一席話聽得李鴻飛三人鬼火連天，這難道就是鬍鬚佬的待客之道？這分明就是故意給他們準備的氟利昂！
唐龍一掃剛才的喜悅，面無表情的踏進了沒有溫度的房間。李羽新三人也想看看這尊佛菩薩的模樣，於是不緊不慢的跟了進去。
第一眼，便是標誌性的地中海鍋圈，遠遠望去恍若福建的土樓。
第二眼，一盞濃眉的標配下不是炯炯有神的大眼，而是一雙滴溜溜閃射的鼠目。
第三眼，矮、瘦、丑。
李羽新免不了在心裏嘀咕，這是誰呀？怎麼比鬍鬚佬還牛！
唐龍自然明白他們此時的心情，畢竟自己都是這樣慢慢熬過來的。
猛一下見着這麼多帥氣的男人，那男子忍不住問道：「唐龍，這幾位是？」
「哦，忘記介紹了，這位是聖迪林設計公司的李總，這位是陵康集團的李董事長，這位是南新廠的程總。」唐龍一一幫他對號入座，末了還不忘給大夥介紹眼前的這個男人，「這是我們公司陳老闆的弟弟陳總監。」
「哎呀，久仰大名，幸會幸會！」那男子故作驚訝地拉長了嗓音，眼神中帶有幾分鄙夷的味道朝程軍瞥去。
李羽新三人正欲伸手行禮，卻見陳總監微躬身體，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可見他並沒有與他們握手的意思：「各位，請坐。」
程軍的臉上拂過一絲輕蔑地笑意，李鴻飛卻不動聲色的尋個正對主人的位置坐了下來。接着，李羽新、程軍、唐龍相繼在副賓、三賓、主陪的位置上落座。陳總監則當仁不讓的入榻在主人位上，順手將茶盤挪到自己的跟前，充當起泡茶的茶藝師。
「李總，這次來是不是給我們帶來了最新的設計？」陳總監將泡好的茶一一放置對應的位置。
「陳總監，我這次來純屬交流感情，並沒有帶什麼設計過來。當然，如果貴公司有這方面需求的話，我也不見意多做一單業務。」李羽新不卑不亢的應道。
「李總，你覺得我們公司的設計怎樣？」陳總監冷不丁的詢問道。
「貴公司的設計新穎獨特，在業界也是有口皆碑，要讓我來評價的話，就兩個字：很好。」李羽新陰陽頓挫的褒獎一番，也算是對剛才在研發中心的一個總結。
陳總監笑意盎然的享受着李羽新言辭間的恭維，原本打算踩踐研發中心的心思折了回來。他莫名地看了唐龍一眼，打消了擠兌於曉彨的概念。緊接着他又對李鴻飛說道：「李董事長也是來交流感情的？」
「我雖與陳老闆素未謀面，不過他跟我岳父有所淵源。」李鴻飛不喜歡他的笑，尤其是不喜歡他讓唐龍重新敲門的挑刺行徑。好在他歷經過無數的大風大浪，要不然哪有這閑情陪他喝茶。
「喲，還有這一段？」陳總監意外的端詳著李鴻飛，免不了多看兩眼。
「陳總監若是想聽，我單獨找個時間給你講上幾日。」李鴻飛以退為進，不想與他閑扯二三。
「那感情好，多聽聽我哥的事，對日後的佈局也會有所幫助。」陳總監不經意地流露出他的鯤鵬大志。
「到時候，還請陳總監手下留情，高抬貴手。」李鴻飛舉起茶杯，不自覺的想笑。
「好說，好說。畢竟都是熟人嘛。」這一刻，陳總監似乎看到了帝國之下的俯首之臣。
「那在下就先謝謝啦。」調侃之餘，他輕輕地闔上了眼瞼，心裏瞬時蹦出個詞來：痴人說夢！
唐龍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位陳總監會挑釁般的提示對手，莫不是鬍鬚佬早有一吞天下的預謀？唐龍面色晦暗，眼神輕浮地從李鴻飛的臉上飄過，他看不出李鴻飛有絲毫生氣的樣子，他頓時覺得李鴻飛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陳總監沒玩過癮似的又將刺扎向了程軍，只聽他說：「程總的南新廠可謂是聲名遠播，一夜之間大廈傾覆，真的是可惜呀。」
程軍見他旌旄所指，大有取笑自己的意圖，於是漫不經意地反向一戈：「是很可惜啊，都沒來得及紅眼廝殺。不過，這樣也好，省卻了諸多麻煩，你們公司也可順利的向前挪移一步，由三進二。」
陳總監也不是太過愚蠢之人，他豈有聽不出程軍的暗中諷刺，只不過，他仍舊喜歡冠冕堂皇的落井下石，揀人痛處的捅上兩刀。
「程總說的極是，這陶瓷界的榜單終於少了南新的名字。遺憾啊，我們憑空又少了幾分競爭的樂趣。」陳總監聲色並茂的演繹出他的失落。
程軍不以為然的淺淺一笑，緩緩說道：「陳總監也不必遺憾，陶瓷界的起起落落都是很正常的事，這世上也沒有常勝將軍，關羽不也敗走麥城嗎？」
陳總監乾咳兩聲，諾諾稱是。
唐龍沒有吱聲，他一再告誡自己，一定要穩住！
李鴻飛原本以為沏茶的陳總監會偃旗息鼓，好好的待他們喝一會茶，沒成想對方又道：「聽說你們老闆濫賭成性，也活該他有此一劫。」
四人聽聞，默不作聲。畢竟那都是一些不知情的私隱問題，即便要煮酒，也不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陳總監一擊便中，樂在其所，又故作神秘的瞧著四人問道：「想不想知道他走的什麼運？」
見四人望着自己，陳總監也不待他們應答，繼續說道：「天雷無妄！這本就是一記吉卦，可偏偏他的變爻是六三，得此天大的無妄之災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沒想到陳總監對卦象也深有研究，佩服佩服。」程軍鼻音一呲，大有看熱鬧的成分。
「佩服就算啦，所謂卦象天註定，是福不是禍，逃不掉的。」陳總監邊說邊給他們續茶。
李羽新沒來由的來了一句：「既然是天註定，那就回家睡覺咯，要是餓了沒錢了那就拜拜神，讓老天爺給個餡餅啥的，不是更好？」
言下之意，還做啥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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