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差距

緊閉的窗戶造成了空氣流通慢，不久，會議廳都瀰漫着一股燒烤味，一再刺激著所有人的感官。

曲香盯着面前的食物，臉色難看的很。一面想食物就此毀掉，一面又控制不住地看向食物。

忽然，南姝伸出手，拿出鐵簽。

眾人視線立馬一凝。

南姝想幹嘛？

只見，南姝將食物慢悠悠翻了個身。

眾人輕呼一口氣，下一秒，就見南姝再次拿起小瓶子，對準面前已經被火烤的通紅燒烤，手腕輕輕抖動，粉末狀的調料如春雨沙沙落下，粉末是有星際醬雪果、薑黃草等的葉碾碎成製成的，南姝之前加過兩次，這一次，手腕輕輕一抖，粉末挨上了烤肉，瞬間——

「唰唰唰——」

「刺啦啦——」

騰騰的像噴爐里的熱氣，迎面噴出，伴隨而來的是濃烈辛辣的香氣。

猝不及防的，眾人吸了一大口。

「咳咳！」

「這樣太香了！」

「咕嚕咕嚕。」

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聲音。

會議廳里，已經是火熱一片。

濃烈辛辣的氣無孔不入的衝擊著鼻腔，他們甚至能透過這股氣味，隱隱嘗到烤肉的鮮咸爽口的味道。

刺激著所有人。

眼前，烤肉已經徹底「脫胎換骨」，又焦又嫩，看着有些彈爽，肉質鮮美，勾的人食指大動。

眾人覺得有點奔潰。

刺激，身體的每個感官的都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刺激。

目光緊緊盯着燒烤，全都透出一個意味——想吃。

真想吃。

嘴裏想吃，胃裏還是想吃。

一個是饞的，一個是餓的。

有人默默拿出一瓶營養液。

不就是餓了嗎，喝瓶營養液緩緩。

仰頭，冰藍色的營養液剛入嘴，瞬間划作一片涼意，緊接着，冰涼苦澀的意味從嘴裏冒出來，瞬間掩蓋里嘴裏淡淡的辛辣鮮鹹的味道。

咂吧兩下嘴，那人皺眉，莫名有點嫌惡。

營養液的味道平時喝沒什麼，怎麼這會兒喝，就感覺有些乏味，甚至是厭惡呢？

有人皺起眉。

賀臨捂著鼻子，望着燒烤架上的肉，吐出一句：「這味真勾人。」

其他人瘋狂點頭。

南姝眼角微揚，透出幾分笑。

對此這些從來都沒見過美食的人，自己一上來就放了「殺器」，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很刺激了，不過···

誰讓這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呢？

南姝眼尾帶着笑。

最刺激莫過這些記者，他們手中的攝影儀器完美的將燒烤架上的所有食物攝入，再無比清晰地呈現給他們自己看。

但是越清晰，越勾人。

嗅着空氣中傳來的味道，記者們端著儀器的手微微顫抖，內心淚流滿面。

心底只有一個感覺——去他娘的直播！

這才是直播！

平時隔着智腦星網，看到賣相，他們就覺得十分不錯了，現在才知道，什麼都不是！

網上的直播，和現在的現場直播，之間隔着的不是差距，是鴻溝！

記者瘋狂吐槽著。

最後，憤而收起手上的設備——美食當前，誰愛拍誰拍！

記者紛紛湊上前。

但南姝身邊圍着的人本來就多，他們本來就處在外圍，藉著手上的設備才能看得到，現在沒了設備，反倒看的不清楚了。

記者深深的嘆了口氣。

在心底設想了一下自己能完全擠進人群走到南姝···啊不，燒烤架子面前的可能性，深深的嘆了口氣。

算了，人生不易，他們還是借用設備吧。

忍不住的不止記者們，還有圍在南姝身邊這些專家教授。

他們都是中老年紀的人了，平時也就對科研感興趣了，現在碰到食物，沒其他想法，就兩個字——想吃！

摸了摸咕嚕咕嚕叫的肚子，眾人現在明白了南姝那句「我是為了你們着想」是什麼意思了。

早知道烤出來的食物這麼誘人，他們····

他們還是會選擇讓南姝做食物！

望向南姝，這些人老臉微紅：「南姝，什麼時候好啊？」

「南姝，燒烤好了嗎？」

「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好了吧。」

南姝嗯了聲，慢悠悠的關了火，看着這些人，笑意盈盈，「是好了。」

慢悠悠的將燒烤上的鐵簽拿起來，放到碟子裏。

所有人的眼神隨之南姝的視線移動着。

然而——

他們發現，燒烤收起來了就是收起來了。

南姝沒有一點想要分享的意思。

會議室里忽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南姝望着曲香，「曲小姐，結果在這兒了，你如何？」

曲香愣了愣，明白南姝這是在回應她說的「根本拿不出美食」

一張臉登時又紅又白。

沉迷在食物中的眾人醒過神，戀戀不捨的從碟子上收回目光。

臉色尷尬。

他們本以為南姝拿不出食物，誰知道···

南姝不僅拿出來了，還十分勾人，完全顛覆了他們對食物的認知。

對「食物」的形象更加鮮活立體。

賀臨微微感慨，總算明白南姝那句「食物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研究的」是什麼意思了。

曲香面色難看，南姝面前的這些醫生專家教授沉默不語。

這幅場景在了解前因後果的記者們看來，無比興奮——南姝又打臉了！

打的還是專家教授的臉。

「曲小姐，難道不考慮跟我道個歉？」南姝慢悠悠的說。

曲香咬牙，額頭滲出汗，想着南姝拿出的食物，心底慌亂。

那樣的美食，一旦出售，肯定會將營養液擠得連渣都不剩。

他們曲家哪還有活路。

「的確該道歉。」

喉結滾動，陸暄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賴赫教授站在不遠處，聞言，滿是皺紋的臉浮現出一抹不贊同。

但曲香理虧，他眉頭皺的緊了緊，依舊沒說話。

曲香的神智終於被拉回，望着南姝的臉，心裏頭恨不得撕了南姝。

但想到日後，曲香一口銀牙使勁咬了咬舌尖，「南姝，對不起。」

吐字清晰，但怎麼聽都有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南姝盯着曲香的臉，長睫眨了眨，心底有了猜測。

眾目睽睽，曲香主動道歉，南姝也「大人大量」不計較，輕飄飄的將這篇揭過去了。

隨意高傲的姿態，看的曲香一陣眼疼。

原諒了曲香，會議廳里的人齊齊鬆口氣。

之前他們可是幫着曲香說話的人。

事情一了，南姝開始收拾東西，往星閣里放。

其中，就有那兩盤燒烤。

還是熱的，冒着氣。

「等等。」賀臨眼疾手快。

南姝的動作頓時停住，「院長···？」

「南姝，這東西你不吃嗎？」

南姝眨眨眼，「吃，但是已經耽誤大家許多時間了，反正放在星閣恆溫保鮮，等研討會結束了再吃也一樣。」

賀臨：「···」

不，不一樣。

大家：「···」

沒事，不耽誤我們的時間，南姝你拆吧。

但這話都不好意思說。

問一個姑娘要吃的，這怎麼好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們之前還說過南姝做出的食物指不定什麼樣呢。

「咳咳···」塔里塔克忽然咳了咳，「南姝，我們雖然看過了食物，但是味道還沒有好好了解過，為了方便更好的了解食物，要不，你把這個燒烤給我，我來嘗嘗···」

塔里塔克說的一本正經，面色肅然。

南姝挑了挑眉，眼底飛快的劃過一道狡黠的光，同樣一本正經，「不用了，食物的案例待會還會出現在研討會上，教授待會仔細研究會上出現的案列就好，相信聯科院的人會給您一個清晰詳實的答案。」

眾人默。

南姝你認真的嗎？塔里塔庫的這個說辭你也信。

陸暄飛快的瞄了眼南姝，冷硬的眉梢泄出兩分笑意。

塔里塔克看着南姝一本正經的臉色，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南姝掩飾住嘴邊的笑意，她是個記仇的人。

剛才這些人幫着曲香說話，自己可都還記得。

想着南姝又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

「那個···」賀臨出聲：「南姝啊···」

南姝抬頭，一臉茫然，「院長怎麼了？」

「也不算耽誤大家時間，反正都是休息，這樣，大家剛才都看了你製作食物的過程，也都餓了，不如就把這兩盤燒烤分而食之，你覺得如何？」

賀臨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一張老臉都要崩不住了。

「可這麼多人···」南姝狀似猶豫，「一人一串倒也夠，可是不頂飽啊。」

賀臨：「····」

這倒是也是。

南姝又看向其他人，笑道，「各位博士教授辛苦了，只是今天比較匆忙，沒做多少，不頂飽，大家還是喝營養液將就一下，待會還有研討會呢。」

眾人：「····」

心底忽然有點酸。

看着那兩盤燒烤，賀臨沉默了。

燒烤味道重，現在空氣中都瀰漫着那股味道，誰不想吃？

但偏偏南姝···

又想到，這次要是錯過，下一次再見到燒烤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空氣中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大家一齊想到一個問題：「臉重要，還是燒烤重要？」

蘭斯覺得這個場面很有意思。

目光狀似無意的掃過燒烤，心底微動。

···

就在眾人心底劇烈動搖的時候，陸暄忽然開口了，「南姝小姐，那就一人一串吧。」

眾人雙眼唰的亮起。

南姝垂眸，斂去眸中的笑意，狀似思考，「那好，反正現在也不吃，那就請這院長把燒烤分了吧。」

賀臨大喜。

讚許的目光投在陸暄身上，這孩子，倒是會說話。

心底天人交戰的專家博士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自己的老臉保住了。

賀臨快速湊到南姝跟前，拿過兩旁碟子，將燒烤一一分了。

陸暄、蘭斯、南姝、賀臨、塔里塔克···

每個人從盤子裏取走一串食物，連帶着記者都分到了一串。

這其中還有許多南姝的熟人例如「費遠」、「賴赫」、「何光」…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燒烤到了曲香面前的時候，盤子剛好空了。

曲香看着賀臨遞過來的空碟子雙眼瞪大。

賀臨很快反應過來，收回碟子，目光落到曲香身上，輕咳一聲，「曲女士想必也看不上這東西，剛好碟子也空了，就算了吧。」

說完，將空碟子遞給南姝。

滿懷期待的曲香：「····」

賀臨院長，你另一隻手上拿的難道不是烤串嗎？

賀臨將空碟子遞給南姝后，盯着手上的烤串，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

咕嚕肉肉質鮮美，此時被南姝烤的焦嫩酥軟，上面料放的足，南姝連灑了三次，徹底入了味，一口咬下，便是融入了鮮咸辛辣的肉味。

賀臨緩緩瞪大眼，原本試探的吃法變成了飛快咀嚼，肉汁四溢，口感有些焦，但絕對不幹，反而十分又嚼勁。

賀臨一直瞪着眼，話都沒來得及說，低頭飛快的吃着自己手上的串串。

「唔···好次！」一人口舌不清。

「第一次嘗到這種味道，奇怪是奇怪，但好吃是絕對的！」

「不可思議。」

一向正經嚴謹的專家們盯着手上的串串，平時鎮定嚴謹的風度徹底不見。

記者更是快哭了，「值了值了，不但見到了南姝，還吃到了南姝親手烤的食物。」

「關鍵是，還特別特別好吃！」

「營養液是啥，別問我，我不知道。」

「以後誰再說食物不好，我第一個不同意。」

曲香一個人站在哪兒，整個人籠上一層陰霾。

···

偌大的會議廳，專家記者聚在一起，感嘆聲連連響起，廳內散發着燒烤的氣息，南姝站在陸暄身邊，有點幻滅。

好好的一個高端研討會，現在怎麼成了熱鬧的集市？

這肯定不是自己的鍋。

所謂，樂極生悲。

吃串一時爽，吃后火葬場。

賀臨原本正閉着眼，享受着口腔里的食物無與倫比的口感，等到一塊食物咀嚼完，睜開眼，手中的鐵簽湊近，張開嘴，正要咬下一塊肉，結果——

沒了。

鐵簽光溜溜的，半點肉都沒剩下。

賀臨呆住。

咋就沒了？

自己不是才吃幾口？

「額，我的沒了。」

「我的也吃完了。」

「我能說我啥感覺也沒體會到嗎？咋就沒了？！」

南姝笑起。

這大概就是美食的魅力。

不是一瓶營養液能代替的了的。

曲香越發難受，一張臉白了又白。

她沒吃到燒烤，但這些人反應代表了一切，若是南姝真的想大規模推廣的話，那一區還有他們曲家的立錐之地嗎？

越想心越慌，曲香甚至想立馬調出智腦告訴自己爺爺這個消息。

···

賀臨垂下手，拿着鐵簽，走到南姝跟前，平時寬厚和藹的樣子變成了大大的笑，「南姝啊···」

「賀臨院長。」南姝先他一步說話，「既然大家都吃完了，我們就繼續開研討會吧。」

賀臨的話被南姝堵住。

其他正趕來的專家腳步一頓。

繼續研討會？

哦，還有研討會這種東西。

賀臨臉色變幻，看着南姝那張格外認真的臉，嘴巴張張合合，想着日後日子還多，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轉了個彎，「好，繼續研討會。」

其他人失落。

其實燒烤時間很多，他們等個十幾分鐘估計就好了，他們本想着讓南姝再烤一次，結果···

想着，眾位專家不由賀臨投去遺憾的目光。

賀臨頂着這些目光，心底無奈，看了一圈，還是道：「再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后我們繼續研討會。」

眾人應好。

南姝已經將東西全部收拾乾淨，窗戶已經開了，通了風，濃烈的燒烤氣息散了不少，會議廳依舊亮堂明凈。

南姝回到座位上，準備接下來的會議內容。

剛一落座，就有許多人圍上來，看着南姝，眼底閃著光，南姝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一大串問題被拋出，南姝不僅被人包圍了，還被這些人的問題淹沒了。

台上站不下那麼多人，會議廳的座位上還坐着不少人。

默默打開營養液，看着手中晶藍的營養液管，陷入沉思。

一根烤串肯定是不頂飽，而且他們之前還沒來得及喝營養液，待會就要繼續研討會了，肯定是需要補充能量。

但他們看着手上的營養液，不知為何，突然就沒了喝下去的慾望。

「唉。」

何光搖頭，嘆了口氣，默默打開營養液瓶塞，打算喝下去。

不想喝是一回事，但還是要喝的。

仰頭，冰藍的營養液入嘴。

「噗——」

營養液被一口噴出來。

水花滋濺的聲音傳遍整個會議廳。

驀然靜下來后，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何光。

何光沒空管什麼丟不丟臉，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五官皺成一團，嘴裏泛著苦味，胃裏隱隱作嘔，「這也太難喝了···」

難怪南姝說將就。

和食物一對比，營養液可不就是將就的那一個？！

不止何光一個人這麼以為，其他吃過燒烤再喝營養液的人都是。

之前沒有食物作比較，他們也喝慣了營養液，現在才知道營養液簡直是難喝透了。

入嘴冰涼，喝下去一股苦味蔓延，胃裏甚至還湧上一股嘔吐感，實在難喝。

也是現在這些人才開始真正體會到營養液和食物的差距。

陸暄和蘭斯坐在最前排，後面的動靜絲毫沒有影響到陸暄，倒是蘭斯，轉過頭，俊朗的眉目舒展，笑看着陸暄，「陸少將以為食物如何？」

陸暄直視着前方，湛亮漆黑的眼瞳透著幽光，薄唇輕啟，「蘭斯少爺心底應該有數。」

不需要他來說，蘭斯笑了笑，依舊溫潤，分毫不在意陸暄冷淡的態度，「也是，食物當然是極好的，不過就是因為太好···」

蘭斯頓了頓，「恐怕會引來別人的覬覦，聯科院倒好說，倒是南小姐···」

蘭斯適時止住話音，目光落在陸暄臉上，不突兀不冒犯，但仍然不能忽視其中的打量。

陸暄端坐，聞言，眼皮都沒動一下，只淡淡道：「這好像不關蘭斯少爺的事。」

蘭斯打量未果，淡淡笑了下，轉過頭，靜靜看着前方，目光偶爾落在南姝身上，也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