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豬頭肉也是肉
「青兒……你別生氣了，青兒……」賀氏叫着庄雲青，庄雲青依然沒回頭，沒停腳，只得停下，默默的抹了把淚，抬頭看着庄小富，其實她也是想分家的，婆婆今天是太過分了，也怪不得雲青生這麼大的氣。
「爹……我覺得大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您是不是要考慮考慮分家這事？雖說，父母在不分家，可是奶這樣對我們四房，真的讓我們寒心啊。如若爹爹你是擔心沒有銀錢給我讀書，那我寧願不讀這書，也不能讓弟妹，還有娘親為我受苦受累，我不知道，娘竟然又被奶打了。」
庄雲飛靜靜的看着爹爹，言辭懇切，他人在學堂，家中發生的許多事，爹娘為了不讓他擔心，都不跟他說，今天要不是大妹生氣嚷了出來，他不知道娘又被奶打了，是他不孝，為了自己念書，竟掩耳盜鈴。
「雲飛，這事，讓爹爹再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去跟你奶說，我是怕你奶不同意，又得刁難我們。」
「好，爹，你就再想一想，我知道，一時也是不能分的，總得有個好的借口，大妹妹是被奶傷心傷透了，她說的是氣話，爹你也不要介意，我明天再勸勸她，你和娘快洗洗睡吧。」
「飛兒，今天，你和你爹，還有塵兒，在我們房間睡，我去雲青房裏睡，現在天還沒熱，不能睡地上，睡地上着涼了就不好了。」
「好，那我去睡了。」庄雲飛點點頭，心情複雜的再看了爹娘一眼，去了爹娘的房間。
庄雲青躺在床上，替兩個小的掖了掖被子，氣消了，還心情頗好的晃了晃瘦長的腿，黃氏太配合了，太給力了，太感謝了！
達到自己想分家的目的就快了，現在，大哥，娘親，還有弟弟和妹妹都想分家了，她今天的話，在他們心中種了一顆種子，且很快就會生根發芽，不久，將長成參天大樹，至於爹爹，經過今天的事，他會想清楚的，他此時的內心，只缺一根稻草的力量壓上，至於那根稻草，恩，就等她來製造了！
次日，庄雲青起床后，沒有看見庄小富。
「娘，爹呢？」庄雲青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拿了自己手做的牙刷，沾了鹽，端了碗清水站在院門口刷牙齒，邊問賀氏。
「你爹出去找活幹了。」
「這麼早？沒吃早飯？」
「吃過了，吃了一個野菜餅子，喝了碗粥，你爹心情不怎麼好，所以……」
「爹爹這是躲着我吧？我是讓他分家，又不是讓他殺人放火，他不願意，我還能怎麼樣？我們都要吃豬頭了，他心中還想着孝敬呢，哼。」庄雲青牙都不刷了，拉了臉，冷哼一聲。
從外面擔水回來的庄雲飛，聽見妹妹在嚷嚷，忙把水擔進廚房，倒到水缸里，放下水桶，走了出來，想勸她別生氣，但，看着庄雲青手上自己做牙刷，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大妹以前從來不學富貴人家的習慣，要刷牙的，這摔了一跤，習慣都改了？
「大哥，你這樣看我做什麼？不認識我了。」庄雲青翻了個白眼，揚了揚手中牙刷，然後站到面盆邊去洗臉了。
「你這丫頭，早晨起來就發牢騷？雲青，大哥懂你的心思，也贊成你的想法，但，不是任何事說做就能做的，你得給爹爹一點時間，要有個好的借口，否則以奶的性子，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呢，對吧？」
「大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麼多年的罪都受了，不差這一會兒，只要你們支持我的想法，我就開心。」庄雲青揚起燦爛的笑臉，對大哥做了個鬼臉。
這道理她怎麼會不懂？正因為懂，她才會一步一步的來，昨晚的生氣是真的，今早的生氣卻是假的，故意的。
庄雲飛最受不得妹妹可愛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聽她說受了幾年罪，心中酸酸的，刷牙事件早忘一邊去了，庄雲青的臉躲在面布后狡黠的笑了，一家人裏面，大哥最聰明，他知道大哥懷疑她刷牙的習慣了，又不想亂扯，找些鬼神的借口，所以故意裝不高興，哄了大哥過去，等家人習慣了她的習慣，也就見怪不怪了。
吃完早飯，賀氏就忙着洗野豬頭，燉野豬頭，雖然她心裏膈應吃這個，但是雲青說了，撇開大家的習慣不說，豬頭肉也是肉，也是有營養的，只要吃了對家人身體好，不管它，燉了吃，而且，女兒還教她，去村中交好的人家，魏嬸子家要些土豆或者青菜來，放在一起燒湯吃，味道會更好，並讓她把家中剩下的一個野雞的雞腿帶給魏嬸子的孫子吃。
大女兒懂事了！開始懂這些為人處事的道理，她很開心。
被老屋趕出來后，家中沒有地，也沒有田可種，這也是庄雲青特別惱火的地方，如果黃氏乾脆分了家，四房哪怕能分三分地，半畝田也是好的，至少可以種些蔬菜瓜果，改善家中的伙食，可是，這只是趕她們一家出來了，田地什麼都沒有，要吃點蔬菜，得去老屋的菜園子裏摘，摘一次被黃氏罵一次，時間一久，賀氏能不去就不去，寧願在外采野菜吃。
老屋把四房獵到的一隻野豬全給佔了，而且還給了四房一個豬頭的事，一上午的時間就在村子裏傳遍了，村中的人，家家戶戶在背後撇嘴，這老黃氏還真是個不要臉皮的，在外人模狗樣，是秀才娘子，在家裏，對自己的么兒子一家做的事，簡直是讓人笑話，也就是庄小富是個孝順的，要是一般的，早就鬧分家了，真是可憐了那一家子。
莊家兄弟四個，老大庄大富為人處事精明，又是長子，在家裏地位很高；老二庄二富娶了黃氏的娘家侄女，又加上其人本是穩妥的性子，自然也是沾了光，在黃氏眼中也是不一樣的存在；老三庄三富，是個油里滑，滑里油，一張甜嘴哄得黃氏開心歡喜的傢伙，黃氏心中把他當么兒疼愛；唯有老四庄小富是個直性子，且老實木訥，娶的媳婦又不是黃氏喜歡的，所以兄弟四人，黃氏最不喜老四，連帶着老四一家都不喜歡。
分野豬肉那天，黃氏可是說了：別看是只野豬頭，豬頭肉也是肉，夠你們一家子吃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