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賜婚

第93章 賜婚

因為珠花的病,孫氏和銀花早早就來了皇宮,一直到賢妃娘娘遣了太醫去程府,兩人才安心端坐在殿裏內。兩人真怕因為珠花沒來被治個藐視皇親的罪,既然如今沒事了,心思也漸漸從珠花轉到了宮中的擺飾上。

銀花早被皇宮的富麗堂皇吸引住了,哪怕知道得端著身份,目光也忍不住四下看。

皇宮真的很大,她早上和孫氏入了宮門跟着小太監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到了待客用的宮殿。兩人稟過珠花的事兒便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着,沒過多久,一家家的夫人小姐便進入殿中,許多都是兩人見過的。兩人打了個招呼后,停在廳里的裝飾上。銀花早就覺得自家宅子太單調了些,大氣是大氣卻不夠華麗,連平時去的一些舉辦宴會的府邸都比不過,更別說宮中了。前面擺着的兩對天青色花瓶也好看,瓶上還有立體的菊花點綴,她在外面可不曾見過。

銀花正細細看着,便聽到太監通傳說是賢妃娘娘駕到。這廳里原本說話的聲音都停了下來,眾人自動分成兩列,躬身相候,待賢妃入座后再行禮。賢妃娘娘容貌平和端麗,與眾人寒喧了幾句,幾乎每家在長安有臉面的夫人她都能說得上話來。銀花聽着,心思卻在這次來參加菊花宴的大家小姐們的新衣裳上。

她們裝着新衣,畫着精緻的妝容,一顰一笑比從前見到時端莊幾分。銀花冷眼瞧著,倒覺得好笑。不過也有幾個打扮並不出眾的,銀花大都認得,有一些是以前宴會上慣不愛理人的,不過總愛盯着她瞧,裏面最讓她注目的是一個平常也算打扮出眾的武官家小姐,這次她倒是穿着一件淺藍色的裙子,頭上也只戴了幾根玉釵,不像以前衣着華麗,連頭面是都是加了寶石的金飾晃得人睜不開眼。她也看了銀花一眼,眼中滑過一抹瞭然。

銀花聽說過她的事,好似說她有個正在相看的人家,看她這般低調的打扮,估計是對那門親事很滿意。看來不想入宮嫁入皇家不只她一人,銀花暗想。

在參加宴會前,她想了許久,還是決定不出這個風頭,於是這次的衣服她還問了珠花的建議穿得特別低調。不過在別人眼中也許並不低調,因為她穿了一整套純綠色暗紋的衣裙。綠色是挺挑人的一種顏色,有些人穿了會顯黑顯老,銀花就是其中一員。珠花讓銀花試穿這身衣服時,差點就叫她「二媽」。而且銀花穿上綠色之後,人會顯得特別刻薄。珠花想這世上應該沒有這樣自討苦吃的人會願意娶一個刻薄的人當媳婦。

既然不是來爭什麼的,銀花也比旁人放鬆,進宮一次不容易,也許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她自然要好好看看這宮中的景色回去向珠花她們炫耀一番。說來珠花也真是個苦命的,每到要緊的日子就生病,也不知這宮裏的點心能不能外帶,要不她帶塊點心回去安慰她一下?不行,這些吃的一向是要給金花的,珠花么……等下到御花園,她撿塊石頭回家給她看看便是了。

待一陣寒喧后,賢妃便和眾人往御花園去。

花園中的有一處秋園,已經沿着流水小徑擺滿了一盆盆菊花,還有一處假山群中新栽了許多黃色小菊頗有幾分野趣。園子深處擺了矮桌蒲團,最上方鋪着墨綠色的毯子置了六個位置,中間兩處是空着的,賢妃坐在右側上座。等她落座后招呼一聲,眾家夫人才依次坐下,接着便有內侍端著餐點魚貫而入。

自前些年國中常有災情后,宮中從皇上起提倡節儉,所以這次宮宴的菜色也很平常,只是使用的器皿貴重些。銀花這些年參加各家宴會,最受不了的便是這吃食,她和金花不一樣,金花只要吃得飽就行,她卻很挑味道,尤其喜歡濃油赤醬的菜色。一般的宴會都是一些看着好看口味卻清淡的,卻很少出現這樣的菜色,讓她每次都吃得不盡興。

不過為免發胖,她其實也不敢多吃。家裏人都沒發現,珠花倒是看出來了,卻總讓廚房做的清淡些。在珠花看到,才十四五歲的姑娘不好吃得口味太重,容易長胖不說還容易長痘。

銀花每樣菜都嘗了一口,便學着臨桌的小姐漱了口不再進食了。又略坐了一會兒,待桌上的餐點換成茶水,便聽到外側傳來腳步聲,不多時有兩位妃子並肩而入,走在稍前的穿着硃色織花大袖衫體態豐盈笑容溫婉便是六皇子楊方珣的生母李淑妃,另一位穿着寶藍色祥雲紋外衫淡淡帶笑的是五皇子楊方照的生母徐德妃。論年紀李淑妃比徐德妃長一歲,也比她先入的康王府,只是她的兒子生晚了一年兼性格溫婉的緣故,不知情的人皆以為淑妃要年輕些。

「本宮一早便聽說今個兒宮中要來許多不俗的千金,好不容易整理完了雜事便趕着過來了,路上還遇上了德妃。」李淑妃一邊說着一邊在賢妃邊上落了座,還朝底下打量了一眼,贊了一句,「也不知眾位夫人怎麼教養的女兒,一個個的都出落得跟花兒似的。」

「蒲柳之姿罷了,當不起娘娘誇讚。說起來,大公主才是真正才貌出眾,有林下風氣。」說話的是益陽長公主,她嫁了一位江南世家子弟,生了二子二女。所有長公主中只有這位以前還算安份,如今也得皇上多幾分照顧,今日進宮她帶的是大女兒謝珍妍。

這話一說,其餘夫人也連連應和,誰不知道皇上有諸多皇子卻只有一位公主,平時疼愛的緊。

李淑妃溫婉一笑,露出兩個笑渦,「諸位謬讚了,她還是個小姑娘,哪看得出個什麼。」

說着又看向謝珍妍,「有些日子沒見,妍兒出落得越發水靈了,聽聞你學琴有些日子了,如此美景可願意彈奏一曲。」

謝珍妍大方起身施了一禮道:「既然娘娘想吃,小女自當獻醜,只當是拋磚引玉好了。」

謝珍妍年芳十四,氣質出眾,眼眉溫婉,穿着一身豆綠百蝶衫,襯得膚白勝雪。她這次參加宴會倒不是為了成為皇子妃,只是為了活絡氣氛,這本就是一開始就說好的。待她一曲彈罷,賢妃贊了一聲又問了一圈,便又有幾位小姐出來演奏。銀花也學過彈琴,不過學得並不好,清嵐總說她差點意境,她倒不覺得自己彈的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不過今天她來不是為了出風頭了,就算她會,她也不能上。

等會的人都彈了一遍,李淑妃又和賢妃說別拘著小姑娘讓她們去園子裏逛逛。

益陽長公主附和道:「還是娘娘最懂小姑娘家的心思。只是光是逛著倒也浪費,這裏面有許多詩畫出眾的小姐,倒不如讓她們或作畫或寫詩,寫得好的就勞娘娘們破費給個賞賜當彩頭。」

「就知道你哄着我們掏東西呢。」李淑妃笑道,從手上摘下一隻白玉鐲放在宮女捧上來的托盤上,見她如此賢妃也摘了一個簪子下來,德妃拿了一隻步搖。

銀花瞄了一眼,倒是挺喜歡賢妃的那隻鑲了黃寶石的舞蝶簪,當然那寶石若是換成紅寶石她會更喜歡。

既然彩頭有了,各家小姐少不得去園子裏逛逛,交情好的很快就聚在了一起。銀花有心單獨行動,她還想着給珠花挑塊石頭回去呢,偏偏這御花園整理得很是乾淨,連塊碎石子都沒有。她看着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為難地想總不能從地上挖一塊回去吧,再看看不遠處栽著菊花的假山,又想或者從假山上摳一塊石塊下來?她圍着假山盯了許久,確定光憑手摳估計是不能了,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去了另一邊的銀杏樹那兒,從地上撿了一片葉子。

「小姐,你撿葉子做什麼?」夏芬一直跟在她身邊圍着花園轉悠,對她的行動很是不解,難不成她是想在花園撞上來相看的皇子?這宮中的皇子豈會如此不知禮,再者銀花的這身打扮哪怕撞上去也只會惹怒了別人。

「阿珠不是病了來不了嗎?我帶片葉子回去,反正她喜歡銀杏,估計收到一高興她那病就好了。」

「小姐待三小姐真好。」夏芬贊道,心下卻想,三小姐收到葉子能高興嗎?

「我一向待她好,可惜那個沒良心的只會氣我。」

「三小姐是看小姐寬厚才這般沒大沒小的。」

她的話剛說完,便聽到邊上有人嗤笑一聲。銀花轉頭,見是一位面生的小姐,銀花記得好像剛剛有人說過她是申家二老爺的嫡孫女申彩姝。掌管兵部的是申家三老爺,當今申貴妃是申三老爺的嫡次女,跟雄心勃勃的申三老爺相比,申大爺和申二爺才智平平,申大爺更因為早年貪戀酒色被掏空的身子早早地過世了。申二爺如今在兵部掛着一個閑職,倒是他的大兒子還算長進,如今外放到一個不大的州任刺史,聽說宮中舉辦賞花宴,便特意送了女兒申彩姝入京。

申彩姝十四歲,又因生得月份小,模樣還沒有長開。她跟着父親在任上好些年,京中的宴會皆沒有出場過,如今匆匆回來,問了府上的姐妹京中的出眾人物,除了幾家才貌雙全的小姐,她們竟都提到了銀花。一個泥腿子出身四品武官家的小姐,有什麼好注意的,瞧她那一身綠油油的打扮,丑得都沒眼看。

「我原先聽旁人說程家節儉,還有些不信,如今看程二小姐這一身的打扮,這才信了。這是布莊里的綠布又折價了吧?」程府喜歡買折價布的事,長安的人早有耳聞,目光在銀花身上逗留了一會兒,申彩姝笑着搖了搖頭,「這也就罷了,怎麼好不容易進宮一次卻只撿一片葉子回去?聽說程二小姐也是學過規矩會詩畫的人,為何不作上一幅畫寫上一首詩贏個彩頭回家,給你那體弱的妹妹。」

「我家妹妹年紀尚小,不愛釵呀鐲呀的,只愛樹葉子。既然她不喜歡,我也就不跟旁人爭了。申小姐若喜歡便自己去爭便是,只是申小姐也讀過書?讀了幾年了?這些年在外地可還買得到書讀,等會兒若是寫不出詩來,可需要我幫你說句話解圍?」

「你……」申彩姝氣得咬了咬牙,又忍下氣來面笑肉不笑地問:「我是沒讀多少書,不過是比你多認識幾個字罷了!」

「哦?是哪幾個字呀,可是『夜郎自大』還是『坐井觀天』?」銀花饒有興緻地問。

申彩姝臉都氣紅了,正要說什麼,身後的丫環拉了拉她。這時旁邊也走過來三位小姐,都是銀花見過,卻沒說過什麼話的。

「申妹妹何苦擾了程二姑娘撿樹葉子的雅興,我們還是去那邊吧,那兒有幾盆綠菊開得極好。」其中一人拉起申彩姝的手親熱地說,銀花記得她好像是吏部尚書家的女兒耿蘭清。

申彩姝哼了一聲甩開她的手,顧自走了,倒讓耿蘭清的笑容僵了一下。

馬上,耿蘭清又恢復微笑,還親切地問:「申妹妹既然不想去,程二姑娘去嗎?」

「我還是在這兒撿樹葉子吧。」銀花深受王嬤嬤、清嵐、珠花的各種後院爭鬥小故事的毒害,對這種忽然靠上來的小姐總覺得她們心懷不軌,這也是她一直交不上什麼知心朋友的原因。

賢妃給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時間到了,各家小姐又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上前展示自己的畫和詩。銀花的詩畫都不怎麼樣,所以這種活動她從不參加,一直都是旁觀。好在也沒有人催着她去,等一輪展示完了,三位娘娘準備的彩頭也分了下去。

看完了畫,賢妃又誇了某家小姐衣服上的花樣繡得好看,聽說她是自己繡的,她還專門綉了一幅圖要送給賢妃。銀花聽了在底下扁扁嘴,不是說自認為綉功好的小姐都要帶一幅綉圖過來嗎,怎麼成了專門綉給賢妃的呢?

之後又陸續有幾家小姐呈上綉圖,銀花也在其中,她拿得出手的才藝就只有刺繡。這次她帶去宮中的綉品是一幅加了金銀線的菊花。她的刺技不差,這幅圖構圖也漂亮,但是高雅的菊花在加了金銀線后變得低俗起來,賢妃看着這幅很是勉強的贊了一聲,都沒有像其他綉圖一樣讓淑妃也看看。

本來到了這兒賞花宴也差不多該結束了,誰知下了學的皇子帶伴讀過來請安。賢妃娘娘便讓他們在完成的書畫綉圖中挑一幅合眼的,他們沒人挑中銀花的,甚至沒人在銀花的綉圖前停留。

果然,她沒綉那朵紅菊這圖就是不吸引人了,銀花暗想,卻不知這圖不好並不在缺一朵紅菊。

珠花從早上起就病得昏昏沉沉,連中間來過太醫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孫氏和銀花幾時出門,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到了第二天她的病就全好了,人還分外的精神,一大早躺不住還去廚房替家裏做了一餐早飯。早飯時間,孫氏看到這個時不時病一場來讓她操心的女兒,也不知說什麼好。

神采奕奕的珠花知趣地沒有打聽賞花宴上的事,還高度評價了銀花給她撿的銀杏葉子。在她生病的時候,銀花可以想着她她很開心,但是這禮物選的也實在是太別出心裁,讓她不知怎麼說。就好像珠花去年過生日時,銀花親手給她做了一身異常華麗的衣服,華麗到她就過年的時候勉強穿了一次然後就塞到了箱底。就這品味也的確不好嫁入皇家,她不厚道地想。

後續幾天府里都沒什麼動靜,其他府中選的旨意都已經下來了,程府估計也沒有中選,家裏人總算沒有再提心弔膽的,也有心情議論中選的人家。

主管祭祀的太常寺卿的孫女衛茹萌賜婚於賢妃所生的四皇子;侍中王珏的孫女王婷玉賜婚給了德妃所生的五皇子;國子祭酒的孫女、御使中丞的女兒孟嫣然賜婚給了六皇子;而賜婚給七皇子的是申彩姝。另外太子添了一位側妃,是位四品官的女兒;二皇子添了兩位側妃。宮中的娘娘還另外請旨給幾位小兒女指婚,益陽長公主的女兒謝珍妍加封了郡主賜婚給了余侯的兒子,也就是安國侯世子余清元。

武官和文官的宴會很少混在一起辦,所以賜婚給皇子為妃的那幾位小姐,銀花都只遠遠地看過一眼,沒有什麼交談,就連那個申彩姝她也是剛認識。

「七皇子慘了,竟要娶這麼一個潑婦。」銀花和珠花私下聊起時嘆息道。

珠花沒見過皇子,也沒見過各家小姐,所以對銀花的嘆息並不太懂。她這些天都很努力地在想歷史上到底最後接了康太宗的位,她不記得是第几子,倒是知道不是先皇後生的,也就是說將來繼位的不是現在的太子。至於具體是誰,她是真記不得了,只知道名字裏有個「方」字,可是每個皇子的名字裏都有「方」字;還知道這位皇子繼位前,還曾有皇子謀反過,具體的事她是真記不得了。

康朝在康太宗這一任帝王的統治下空前繁榮,以至於後來的繼位者不管做什麼也引不起注意,何況下一任皇帝好像也的確資質平平,還沒有生兒子,接任他帝位的是他的侄子。這位康朝的第三任帝王在歷史上評價也還算高,就是兒子沒生好,繼承他帝位的康朝第四任帝王敗光了前三代累積的太平盛世,最終讓康朝分崩離析。

珠花粗略的算了算,估計到那個時候,她應該不在世了,帝位如何更替也跟她無關,跟程家關係也不大,銀花也沒有選上皇子妃,也沒有被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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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別怕,王妃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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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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