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讀經?」南又寧的目光總算收回來,微訝的睞向宛玉。

「是呀,陛下只要來這兒,不是坐在花榭里讀《楞嚴經》,便是上西院的暖閣里臨字帖,或是抄寫《心經》。」

「我想去暖閣瞅瞅。」南又寧微笑要求。

身為出自仰德宮的宮婢,宛玉怎會不知,打從這位姑娘入宮后,陛下的心思便全在姑娘身上,更發話下去,見姑娘如見陛下,姑娘之言,宮中上下必從之。

由此可知,這位姑娘是何等的貴重,甭說是要看一個小小的暖閣,就是要看鑿遍整座宮殿,再築一座金宮供姑娘歡心,只怕陛下亦會眉眼不抬的一聲令下。

「姑娘請。」宛玉領着南又寧往西院走去。

南又寧小下暗笑,卻也沒開口點明,其實,她對這座臨華宮並不陌生,即使經過了八年,可在這兒的一景一物,她未曾忘杯,更教她驚詫的是,這兒絲毫沒有任何的變動,與八年前的模樣分毫不差。

步入暖閣時,宛玉躬身退至一旁,道:「姑娘,暖閣是禁地,若無陛下的口諭,任何人不得入,請恕奴才在此候着。」

「禁地?這兒幾時成了禁地?」南又寧不解地低喃,而後兀自緩步往前走。

推開漆金大門,菱花窗,鋪着金錦的大炕,紫檀木嵌雲石掛屏,金絲楠木八仙桌與太師椅,每一樣物事牽動着往日回憶。

她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逐一撫過屋裏的陳設,接着繞過掛屏,進到裏間充作休憩的寢房。

步入其中,她的目光隨即讓金絲楠木雕紋妝台前,那擺得滿滿的各式花簪金釵吸引。

這暖閣幾時多了那些女人家的物事?南又寧愣在原地,目光發怔。

心底泛起諸多揣測,南又寧不由自主地挪步往前,在妝台前彎下腰,探手執起一支鑲珠掐絲琺琅藍雀花簪。

驀地,一隻大手接走了她方執在手裏的花簪。

她驚詫地拾起眼,在光亮的銅鏡中,看清了不知幾時立定在她身後的高大身影。

鏡里的他,一身盤金龍紋綉玄黑長抱,墨發簪玉,白皙俊容,俊麗輪廓,深邃而專註的目光,教人望之心怯。

他朝着鏡中的她微微一笑,眸光溫柔如蜜,大手探向她發后,將那支藍雀花簪插入髮鬢里。

「這些簪子全是我覺著好看,特意留下來的。」他目光灼灼地直睇著鏡中的如花嬌顏,大手撫過她插上發簪的髮髻。

「我總想着你換上女裝的模樣,不知該有多好看,這些簪子如若能由我親手為你簪上,那就更好了。」聽着他這番甜言蜜語,她面泛粉暈,頰若桃花綻放,對着鏡子嫣然一笑。

撫在發上的大手,緩緩下滑,握住了她單薄的肩,而後將她擁入懷裏,他低俯俊顏,嗅着她發上的蘭花香氣。

那蘭花露是宮廷御品,由於相當稀罕,唯有一品以上的妃嬪方能用得。

易承歆恨不能將宮裏最好的東西,統統捧到她面前,讓她受盡嬌寵,區區一瓶蘭花露又算得了什麼。

將下巴輕抵在她頭心,他鳳目一揚,直勾勾的望着鏡里的麗容。

「我與內閣再三周旋,也與楊中書徹夜長談,我向他保證,楊氏一族在朝中依然是最強盛的氏族,甚至,我能保證楊氏將成為西涼日後最強大的氏族,楊中書接受了我給的條件,願意勸說楊貞儀,讓她以嫁入皇室多年無後為由,貶為賢妃。」

一直以來,貴族女子被送入宮裏,便是淪為政治籌碼,楊貞儀亦是如此,易承歆甚至直接找上楊中書談判,卻未曾詢問過楊貞儀的意願……

南又寧雖替楊貞儀感到悲哀,可她也明白,易承歆是皇帝,即便楊貞儀不願,又能如何?

「結縭多年,陛下……可曾碰過楊氏?」南又寧望着鏡中的男人輕問。

「你可以找何銘問個明白,自你離開之後,我何曾碰過其他女子。」他毫不遲疑地回道,神色是不容她質疑的堅定悍然。

「微臣信得過陛下。」她微笑,聲嗓輕柔。「微臣只是覺著這宮中的女子很可憐,她們嫁入宮裏,卻註定得守寡終生。」

「她們會嫁入宮裏,多半是為了替家族掙求一席之地,要論哪個是對我真心以待,恐怕也找不到幾個。」

他語氣甚是嘲諷,卻也道明了人心之深沉,後宮女子皆有所求而來。

「陛下可曾想過,微臣對陛下亦有所求。」她忽爾幽幽地啟嗓。

「你求什麼?」他恨不能將心掏出來,雙手奉上,他有什麼給不起的?

「我曾以為,這輩子只能以男子身分活下去,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恢復女子面貌……我更沒想過,能成為陛下的妻,可我曾經以男子身分活過,我不若尋常女子,不懂百依百順,更不會逢迎討好。」

「我從未要你百依百順,我愛上的,更不是你討好的模樣。」他沉聲反駁。

「微臣對陛下一心一意,也盼望陛下能待我如初,只待微臣一人好,可微臣明白陛下貴為皇帝,坐擁偌大後宮,這樣的請求太無理……」

「有理。」他打斷了她的話。

她怔然,鏡中的那雙鳳目,灼熱直接,他直視着她,道:「我說過,從今以後,我的皇后只有你一人,而這座後宮也只需要你一人便足矣。」

「陛下為了微臣,當真要放棄後宮三千絕色?」她直率地問道。

「三千絕色卻無人比得上你,我要那三千絕色又有何用?」

「後宮里的妃嬪,可都是從西涼各地精挑細選的貴族之後,陛下又怎會曉得,那些妃嬪比不上微臣?」

「因為她們沒有一個人如你一樣,膽敢當着我的面,對我怒目而視,更不會如你一般,當着我的面,膽天包天的女扮男裝,騙走了我的感情,害得我整整八年只能忍受長夜漫漫。」

沙啞低沉的聲嗓,落在她耳後,那張不安分的薄唇,輕輕吻上白嫩的雪膚,惹得嬌軀一陣顫斗。

她眸光略慌,直盯着鏡中,倒映在鏡里的高大身影,自後方環抱住她,而他的俊顏低俯在她臉側,張嘴含住了她小巧的耳珠子。

她倒抽一口氣,呼息漸亂,既羞且窘,卻無法將目光自鏡中挪開。

「南又寧,你喊喊我的名字,可好?」

「陛下……」

「我想聽你喊我的名字,而不是殿下或陛下。」

「……易承歆。」

嬌軟的聲嗓,雖然略顯彆扭,可聽在他耳里,卻是無比的歡暢。

他一臉歡喜,眉眼染笑,交握在她身前的大手鬆了開來,將她轉向自己。

她赧紅著頰,揚眸相望,他彎下身,挑起她細緻的下巴,張嘴吻上。

她癱軟下來,在他懷裏化作了一春水,而他正貪婪地汲取著這泓春水。

滾燙的舌肆意翻攪,與那方軟嫩小舌相纏,已分不清彼此的氣息。

大手探往她腦後,將那些發簪花鈕全——拔除,扔在地上,好讓那一頭烏亮青絲散落而下。

她眸光似瀲灧靈秋水,眉間染上嬌媚,一頭長發圈著那張蒼白而秀美的小臉,無形中透著一股無邪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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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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