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山陰上桂花初（7）
夜半三更，夏書被一陣琴聲吵醒。
「......」就算知道你彈得好聽，也不用半夜三更彈吧！
這傢伙是瘋了嗎。
夏書起身，套上外衣出門，來到陳仲之房門前，房間里一片黑暗，沒有掌燈。
摸黑彈琴是什麼鬼。
房門上了鎖，夏書從窗戶翻進去，就見陳仲之僅著中衣，坐在案前彈琴，聲不成曲。
走進一看，還是盲彈，閉着眼的。
「......」夏書找個凳子坐下，好吧看着他果然不正常夏書就放心了。
小柒：「?」這是什麼邏輯。
聽見門外有動靜，夏書起身開門。
翠竹睜大眼瞪着夏書，差點驚呼出聲，不敢置信夏書半夜從一個男子房裏出來，雖然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安靜。」夏書伸手捂住翠竹的嘴，「這沒你的事，回去吧。」
翠竹偷偷瞟眼看了看屋子裏，恍惚一個人影在彈琴，翠竹想說些什麼，但看着夏書的眼睛，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見翠竹愣著，夏書關門不再理會。
待陳仲之彈盡興了，終於乖乖摸回床上睡覺。
夏書打着呵欠，回房繼續睡覺。
這麼夜夜擾人清夢太可怕。
夢遊的大爺還不能叫醒他，必須得給他掰過來。
第二天夏書問陳仲之知不知道他自己昨夜幹了什麼。
然而陳仲之一臉茫然：「睡覺啊還能幹什麼？」
「......」看來這貨還不知道自己夢遊，「你住在高家沒人跟你講過？」
「我不住高家。」
難怪。
「我...我做了什麼?」聽出不對勁，陳仲之緊張問道。
「夢遊，半夜起來彈琴。」
陳仲之瞪大眼不敢置信，又有些難為情，「這...怎麼可能?」
「彈了一晚上，手不疼嗎？」夏書示意他看自己的手。
陳仲之伸出手指，是有些紅紅的，他以前一直以為是他白日裏練琴弄的，「我這就搬走...」
「顯然不行，你是我的琴師還想去哪？」夏書果斷拒絕。
「我...可是...」
「別可是了，今晚把琴交出來。」沒琴看你怎麼彈。
「......」
然而，夜半三更時分，夏書的房門傳來推門聲，門鎖住外面推不開。
沒過一會，窗戶被推開，陳仲之閉着眼從窗外翻進來。
我......
小柒：「噗哈哈哈宿主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夏書把琴放在了衣櫃邊的案台上，陳仲之進門直奔放琴的地方，抱過琴席地而坐，彈了起來。
「......」怎麼辦好想把這貨丟出去。
小柒：「......」噗哈哈哈~
沒過一會兒，翠竹出現在窗外，探頭在窗戶邊張望，夏書示意她安靜，招手讓她退下。
等陳仲之彈夠，又自己翻窗戶走了。
這個夢遊症有毒。
第三天，夏書將琴偷偷放到房頂，就不信這樣他還能拿到。
然而，
半夜從夏書房頂傳來陣陣琴聲。
夏書出門一看，屋檐下放着一架木梯，陳仲之正坐在房頂彈琴。
屬狗的吧，這樣也能找到。
服氣！
司馬府莫名其妙傳開鬧鬼的流言，說是有人半夜起床看見白衣女鬼在房頂哭，傳得有鼻子有眼。
女鬼就算了，能說沒看清，琴聲能聽成哭聲也是沒誰了。
這日司馬昱遣人來通知夏書，過兩天他要回建康城，問夏書是留在這裏陪她二哥還是隨他回建康。
還用選嗎，誰要陪那個小屁孩。
至於陳仲之，當然是和她一起走。
出行隊伍中，除了司馬昱和他的兩個夫人，隨行隊伍中只有夏書一個主子。
司馬道福和司馬奕都站在送行隊伍中，司馬道福這會總算收斂些，不再擺譜，丫鬟婆子垂頭站在她身後。
看見夏書出現，司馬奕怒瞪着眼，跳到司馬昱跟前告狀，「祖父，你看我三妹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居然還養著一個小白臉，簡直不像話，您快罵罵她。」
「這麼毛毛躁躁，你的君子之道都學到哪去了？」瞟了一眼陳仲之，司馬昱皺眉數落司馬奕。
司馬奕委屈地垂頭，他還是挺怕他祖父的。
司馬昱叮囑他要好好學習，又囑咐徐夫人照顧好司馬府，領着另外兩個夫人上了馬車。
夏書也帶着陳仲之上馬車。
會稽離建康城不遠，跑馬半日就到了，馬車速度慢些，不過一日也能到。
中途停下歇息過一次，司馬昱笑容詭異找夏書說了一次話，大意就是司馬家的女兒養些寵臣不算什麼，只要不太過荒唐，不用怕。
「......」總算知道他女兒為什麼這麼肆無忌憚了。
入夜時分，馬車緩緩駛入建康城。
司馬府位於建康城以南，這一片居住的都是貴族世家，往南是烏衣巷，再往南就是秦淮河。
這片府邸是前幾年司馬昱任命輔政大臣時賜下來的，除了司馬昱，也沒其他人住。
女主還得在會稽縣呆兩年，先不管她。
如果昨夜回來時夏書沒有看錯，隔壁府邸就是殷府，這一片的貴族又姓殷的，自然只有殷浩所在的那個殷府了。
司馬昱早已派人收拾好房間，這會也不用太麻煩。
夜漸深，府里一片寧靜。
夏書翻到陳仲之房間，他正在睡覺，夏書輕輕上床，鑽進陳仲之被窩，伸出手腳將人鎖住。
睡覺。
夜裏，陳仲之掙扎着想起身，奈何夏書鎖得太緊掙不開，夏書輕聲在他耳邊說，「沒什麼要緊的事，睡吧。」
陳仲之掙不脫，果然也就不再掙扎，安靜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陳仲之驚詫地睜眼，瞪着夏書，拽過被子裹住自己坐起身後退，「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夏書理了理衣領，坐起身，「早上好。」
「你你你......」陳仲之漲紅著臉咬牙，「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
夏書勾唇湊近陳仲之，陳仲之不停後仰。
「這裏可是建康城，你想讓全城人都知道，你有離魂症嗎？」
「......」陳仲之吶吶說不出話來，夢遊又稱離魂，時下人們並不懂夢遊是什麼，只能將其歸置為一些神啊鬼的，如果讓人知道他夢遊，說不定會被人當成惡鬼處置了，即便不殺他也必然會疏遠他。
「可是...這跟你在我房間有什麼關係？」陳仲之反應過來。
「沒發現手不疼了嗎？那是因為我攔着你。」夏書起身穿衣。
陳仲之伸出手看了看，似乎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