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扎紙人

張奶奶看了看那兩隻豎起耳朵在偷聽的小傢伙們，大笑一笑，「怕什麼，他們愛聽讓他們聽，反正他們也聽不懂。」

這時，小濤馬上放下了嘴裏咬着的筷子，舉起手，「奶奶，你跟姐姐在說什麼？」

張萌臉更紅了，低下頭假裝在喝湯。

張奶奶又是一笑，隨口跟他們兩個好奇的小傢伙們解釋，「再過不久，你們就要當舅舅了。」

「舅舅！」小濤跟小虎眼睛同時一亮，然後一致的朝張萌這邊走了過去。

兩人一人一邊圍在張萌身邊左看右看的看了一會兒。

「姐姐，奶奶說我要當舅舅了，我的小外甥在哪裏呢？」小張濤眨著一雙童真的眸子盯着張萌問。

「小萌姐姐，我帶小外甥去河裏抓小魚，你快點讓他出來跟我們玩啊。」小虎興奮的拉着張萌的手。

張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兩個充滿童真的小傢伙才好。

最後只好把解釋的目光扔給了在淡定喝着湯的顧明台。

「顧明台，你文化高，你來回答他們兩個。」喝着湯的顧明台差點湯水給噎住。

一抬頭，正好跟兩道望在他身上的好奇目光碰上。

他趕緊坐直了身子，輕輕一咳，認真道，「這個嘛，你們的小外甥呢現在還在你們姐姐的肚子裏，也許還沒有，總之你們的小外甥沒有這麼快跟你們一塊玩就是了。」

兩個興緻勃勃的小傢伙們在聽完他的解釋后立即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的重新坐回了他們的位置上。

張奶奶卻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張萌的肚子，彷彿她孫女的肚子裏已經給她揣了一個曾外孫一樣。

一直坐着飯桌上吃着早飯的凈塵和尚看着這一家子臉上的笑臉，神色有點古怪。

「那個，徒弟啊，你跟小萌也結婚有好幾個月了吧！」凈塵和尚突然開口。

正往張萌碗裏夾紅棗的顧明台朝這個師傅看了過來，不明白師父好好的問起這個幹什麼，但還是老實的回答，他，「差不多有半年了。」回答完，小兩口相視一眼，彼此眼神里都是對對方濃濃的愛意。

凈塵和尚遲疑了會兒才又開口，「結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呀。」

張萌喝了一口湯，突然間眉頭輕輕一皺，疑惑的朝凈塵和尚這邊看了一眼，今天這個老頭有點怪怪的呀，好像有話想說又說不出來的那種。

張萌輕輕的碰了下身邊的男人，朝他示了凈塵和尚那邊。

顧明台輕輕點了下頭，用嘴形跟她講，「吃完了我們單獨去找師父。」

張萌馬上點頭，開始專心認真的吃着自己面前這碗鹿鞭湯。

吃完早飯，小兩口手牽着手找到了後院在種菜的凈塵和尚。

兩人還沒走到他身邊，背着他們的凈塵和尚就像是一早猜到他們會過來一樣，突然出聲，「來了，來了就過來一塊幹活吧。」

小兩口相視一眼，同時一笑，手牽着手走進了菜園子一塊幹活。

干到一半，顧明台被身邊的小媳婦賦予了問話的重任終於開口，「師父，剛剛在飯桌上我看你幾次張口欲言的樣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啊。」

張萌這時候也跟着開口，「是啊，凈塵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講啊，你不用顧忌我們的，有什麼說什麼，我們能接受的住。」

來時，她想來想去，覺著能讓凈塵和尚顧忌成這個樣子，一定是他要說的事情讓人接受不住。

正在拔著草的凈塵和尚一聽他們兩口子的問話，慢慢的停了下來，抬起一雙高深莫測的表情盯着他們夫妻倆看了一會兒。

小兩口被他這樣子一言不發的盯着，渾身豎起一層寒毛，他們怎麼覺著等會兒會有不好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一樣。

盯了一會兒，凈塵和尚終於開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萌丫頭的血應該就是你們之前問我的女媧後代之血吧。」

兩口子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表情都有點訕訕的。

「師父，你老還是跟以前一樣聰明啊，什麼都瞞不過你老人家。」顧明台笑着誇道。

凈塵和尚輕輕一哼，一臉不滿的瞪了一眼這個徒弟，突然又得意的自誇道，「那是當然，你師父我雖然人老了，可是腦袋可不笨。」

小兩口見他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在心裏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凈塵和尚突然又變回了一本正經的表情繼續盯着他們小兩口，「等一下我要說的事情你們要有心理準備接受。」

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小兩口馬上又讓他這句話給吊起了心。

張萌緊張的握住顧明台的手，手心裏都開始出汗。顧明台輕輕的握了握她手，像是在給予她安慰一樣。

「師父，你說吧，我跟小萌都已經準備好了。」

凈塵和尚掃了他們二人一眼，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為師曾經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身有女媧後裔之血的人懷子嗣困難。」

張萌腦袋頓時嗡了一聲，滿腦子裏都是剛剛他那句話。

「凈塵師父，你的意思是說我很有可能懷不上孩子是不是？」

凈塵和尚看她的臉色都被自己的話給嚇白，立即充滿愧疚之心，趕緊出聲解釋，「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擁你這種血統的人只是懷子嗣困難，並不是說不能懷孩子，還是有可能懷上的，有可能懷上。」

此時，張萌哪裏有聽到他這些解釋，她腦海里全是上輩的事情。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上輩子她會一直沒有兒女，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的原因。

難道說這一世她重生了，擁有了愛自己的人，幸福的家庭，這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可子嗣問題就改變不了不成？

越想，張萌的臉色就更加蒼白。

顧明台感覺她的手越來越涼，心裏一驚，趕緊把她的臉掰過來，兩人面對面的看着彼此，「小萌，你看着我，看着我。」

失魂的眼眸終於回過神來，張萌渾身發涼的抓住他的手，聲音都抖著喊了句他的名字，「顧明台。」

「我在，我在這裏，別怕，就算是咱們這輩子沒孩子也沒系的，我這輩子有你就足夠了。」顧明台抓着她手一直往嘴邊親著。

明知道自己不能哭的，可就是忍不住，張萌眼眶一紅，眼淚嗖的順着眼角滑下來，「你就不想當父親嗎。」

顧明台心疼的幫她擦着眼淚，「不想，我這輩子只要有你就足夠了，反正我又沒有父母，傳不傳代都一樣，只要我們兩個能夠一輩子在一塊，這樣我就知足了。」

他這些話雖然聽起來不是很甜，可是卻讓她心裏很暖。

凈塵和尚在一旁聽着這些酸掉人牙齒的話，哼了哼，再次出聲道，「你們先聽我說完再恩愛行不行？」

小兩口停下講話，同時朝他看過來。凈塵和尚又是一哼，傲嬌的道，「這書上雖說你們女媧後裔之人的血難以有子嗣，可沒說沒有啊，據那本古書上所記載，曾經就有女媧後裔之人生過孩子，所以啊，你們還是有機會當父母的，別太悲觀就行。」

張萌擦了擦眼淚，一掃之前的悲觀，露出自信的光芒，「對，既然有人生過，那就代表我也行。」

顧明台掃了一眼凈塵和尚，丟了一道警告的眼神叫他少說話。

平復好心情，張萌突然想起了自己答應過牛頭陰使的事情。

「凈塵師父，你認不認扎紙人的能人啊？」

重新拔著草的凈塵和尚又一次抬頭看向她，「好好的找這一類人幹什麼？」

張萌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下自己答應過牛頭陰使的事情。

「自從破四舊之後，會這類手藝的人不是被打倒，就是已經死了。」凈塵和尚惋惜道。

張萌灰心的道，「那不是找不到了，那怎麼辦，我還答應過那陰使，會給他燒一輛自行車給他呢。」

「我會啊，我可以教你。」凈塵和尚挺了挺胸膛道。

見她睜著一雙不敢相信的眼睛，顧明台笑着給她解釋了下，「以後寺廟裏有什麼法事都是師傅一手操辦的。」

凈塵和尚一聽徒弟把他的老底給講了出來，頭昂的更高了。

張萌高興的看向凈塵和尚，「凈塵師父，你教我吧。」凈塵和尚摸著下巴的鬍子，驕傲了一會兒，頭還是輕輕點了下。

接下來，張萌跟着凈塵和尚學了兩天半的時間才免強學會了怎麼扎紙人。

「師父，為什麼這扎紙人不能畫眼睛啊，這不畫眼睛，這紙人看起來不是很不像了嗎？」張萌拿着自己紮好的一個紙人問道。

凈塵和尚抽著煙，是最近跟村子裏的老頭子學的，還別說，這老頭子自從抽了了之後就像是著了迷一樣，硬是逼着顧明台這個徒弟給他買了一大袋煙絲，現在抽著正歡。

「這個啊，像他們扎紙人這一行有一個禁忌，那就是扎紙人不畫眼睛，正所謂畫龍點晴，這紙人要是畫上了眼睛就被賦予了靈氣，會引鬼上身的，這樣扎紙人的人會輕則倒大霉，重則有血光之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張萌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你這個紙人扎的不錯，看來你是天生幹這一行的人。」

張萌看了一眼自己扎的紙人，雖然有點粗糙，不過紙人倒是有模有樣的。

後面張萌又自己試扎了兩天，確定手藝能出的了手了，這才敢大膽的扎了一輛自行車燒給了地底下的牛頭陰使。

燒完給它的當天晚上，張萌就做了一個夢，夢裏牛頭陰使騎着她燒給它的那輛自行車來感謝她，說它因為這輛自行車在陰間那裏長了一回威風。

接完了紅衣女孩的這個任務之後，張萌接下來的日子又開始過得安逸起來。

這半個月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處太平的很，找她的人幾乎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閑來無事的她只好畫畫符紙，有時間了還溫習一下凈塵和尚教給她的扎紙人手藝。

日子就這樣子過去了半個月。

今天早上，張家全家老小正坐在一塊吃着早飯，小寶急慌慌的小身影就出現在這個家裏頭。

「小萌姐姐，你快點去我家看看長生哥哥吧，他今天回來怪怪的，我怎麼叫他，他都不肯出來見我，他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經小寶這麼一提，張萌這才想起來長生這件事情。

自從上次帶長生找到了他的家人之後，傢伙就天天的賴在那個家裏，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知道能不能見上他一面。

因為他的不在，小寶這邊的生意都差了好多。張萌馬上放下手上的碗筷，跟着小寶去了他家。

自從長生跟着小寶之後，張萌就在小寶家的屋棚上面放了一個長生棲住的牌位。

很快，一大一小拿着梯子爬上了屋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