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刺客之路

在克里岡堡的演武場上，就放着一張獵龍弩。

穩定的三角支架，寬大的弩箭床板，相當於一架馬車的寬度，居中一根弩箭槽孔，比大拇指還粗的牛皮筋和鋼絲還有絲線膠合的弓弦。每次試射弩箭，詹德利都會漲紅了臉去拉動弓弦，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弓弦勉強拉到弩箭的位置上卡住。

這張巨大的弓弩的名字『獵龍弩』是由魔山命名的。只是假簡妮·維斯特林的口說出來。

魔山並非完善的』獵龍弩』的唯一設計者，他對床弩的知識儲備並不專業和完善，但最初的靈感、弩箭的思路、圖紙初稿和對威力的構想，全部都來自魔山一人。

簡妮給托布·莫特大師的初版圖紙，是魔山和簡妮一起修改了無數次后才定下來的。

關於改良床弩的第二張設計：包括齒輪設計，床弩板的摺疊設計，還有三角支架的摺疊設計，這些思路、靈感、初稿，依然全部來自魔山一人。

簡妮對魔山的才華和智慧只有五體投地的份，並因為共享魔山的諸多秘密而心懷興奮和崇拜感。魔山在簡妮的心目中，也因為才華橫溢而變得魅力無窮，其他的俊美貴族少年在簡妮的眼裏，每一個都蛻變得淺薄而稚嫩。

在魔山率軍離開克里岡堡后，魔山和簡妮一起精心設計出來的獵龍弩圖紙的初稿，就被簡妮拿出來請教托布·莫特大師了。

而托布·莫特大師自然在簡妮的靈感構想的表述中被完全震驚，繼而被簡妮的才華所深深折服。

於是，托布·莫特大師和徒弟詹德利就滿懷熱情的投入到了對獵龍弩這一從未出現過的弩箭的實際製作中來。

而也許是在一次無意中，但也許是簡妮故意的設計——簡妮在自己的小廳里，單獨兩個人，很直截了當的向波特學士詢問：波特學士是不是泰溫公爵派到克里岡堡來監視大家的舉動的？

也許是出於對巫姬預言能力的畏懼，也許是出於對魔山的畏懼，波特學士坦然承認了自己是泰溫公爵的人。但他發誓如今泰溫公爵已經不需要他的任何情報，因為巫姬隨軍了。並且，他雖然是泰溫公爵派到克里岡堡來的人，但他已經轉變，魔山和簡妮才是他真正的領主，而泰溫不是。

學士在任何地方做事，都必須對自己的領主保持忠誠，並且只能為自己的領主的利益服務。在任何政治鬥爭中，學士守則規定，學士只能保持中立，不能做出賣自己領主的事。這是古老的傳統，就好像絕境長城的守夜人不會參與到任何七國內戰和政治爭鬥中來一樣，中立是守夜人軍團和舊鎮學城共同的古老守則，這是已經延續了數千年的守則。

簡妮相信了波特學士的話，並拜託波特學士，不要把獵龍弩的發明報告給泰溫公爵，也不能把獵龍弩的研究和實踐細節告訴給除泰溫公爵外的其他任何人。

波特學士同意了！並以學士的名義發了誓言！

這是簡妮和波特學士的秘密談話，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談話內容被托布·莫特大師知道了一點內幕。

托布·莫特大師和簡妮完全不同，他並不相信年輕學士的品格，也不相信年輕學士的保證，但因為出於對簡妮夫人的尊重，托布·莫特大師選擇了『息事寧人』。

但在日常的生活中，托布·莫特大師總是有意無意——說話或者做事——大師都會用言語諷刺年輕的學士，以表達對他『背叛』領主的反感和蔑視。

波特學士只能順來順受，逆來也順受。嗚呼，無法可想！

*

在克里岡堡的最遠的演武場的牆壁上，畫着一個靶心，靶心旁邊插著一根鐵槍。鐵槍幾乎透牆而出，因為威力巨大，很難拔出，暫時就釘在了牆壁上。

這根兩米長的鐵槍，就是獵龍弩的一支弩箭。

克里岡堡演武場的圍牆是數百斤重的一塊一塊條石砌成，鐵槍透牆是獵龍弩的最好一次射擊試驗，這種威力十分驚人，七國歷史上也從未出現過如此可怕的床弩。

為了讓托布·莫特大師和詹德利一步一步把獵龍弩修改而最終趨於完美，而非是簡妮在這之前就已經是設計完善的，獵龍弩的弓弦、弩箭，床架，第一次的初稿圖紙，全部都是粗糙型。

粗造型完成，簡妮再誘導托布·大師一起來談缺點，啟發靈感，慢慢的針對獵龍弩的模型來一點一點的進行改良。

除了巫姬之外，再也沒有比簡妮更對魔山的才華和能力深信不疑的人了——魔山是個超級天才，神選者，七神之光的眷顧者，就好像維斯特洛大陸上曾經出現過的綠先知布林登·河文一樣，這一點毋庸置疑。

為了謹慎和安全，頂着惡魔名聲的魔山不能自己表現出來自己的非凡才華，就好像突然暴富的人不宜在別人面前炫耀財富一樣，這會招來嫉妒甚至殺身之禍。

但只要是由另外的本身就具有一定名氣和才華的人來出面，大家於是就能接受。就好像一個本來的富翁因為善於做生意變得更巨富一樣，人們接受這個富翁的更加富裕就理所當然。

但要是一個窮光蛋突然變得非常富有並超過了身邊的巨富，那這個傢伙就會開始有大大小小的麻煩了，甚至，因為被嫉妒和畏懼而被人殺害。

人心，嫉妒和仇恨并行！

*

在牆壁上的獵龍弩的靶心下面，放着一塊巨厚的橡木板，上面有弩箭的一個箭孔和蛛網般的裂痕。

這是簡妮和托布·莫特大師叫工人把數層橡木板釘在一起，達到一般城門的厚度，然後他們做成了一個小塊的箭靶，用鐵皮包裹，來增加防禦力。他們把箭靶掛在牆上，在演武場最遠的距離上，扣動了扳機，弩箭對箭靶的試驗進行了三次，第三次發射，弩箭正中箭靶，噗的沉悶聲響中，鐵槍擊穿了整個鐵皮包裹的箭靶，當鐵皮拆開后，大家發現箭靶的表面因為鐵槍的猛烈射擊撕裂出了蛛網般的裂痕。

當時，弩箭威力之強大，觀看的人無不震驚。後來，在簡妮的提議下，在托布大師的改良后，試驗的弩箭一次脫靶的失敗射擊，弩箭竟然深深釘進了石頭牆壁，威力之巨大遠遠超過了射穿鐵皮加固的橡木靶，大家目瞪口呆，才從第一次的震驚中漸漸平息下來心情。

*

托布·莫特大師和詹德利對機械的設計和打造具有絕對的天賦和痴迷的興趣，齒輪和手搖柄的設計，他們已經有過成功的經驗，而通過合頁進行摺疊的設計，卻是第一次。

看着兩個『大師』拿着圖紙討論著一路離去，艾倫夫人只有對簡妮夫人更加佩服的份，而學士波特也是好一陣恭維夫人的靈感和才華。

簡妮微笑，甜美如畫，她的眼前出現了魔山那張『拿着畫筆、沉思於設計』的粗獷而沉靜的臉龐。

獵龍弩的圖紙模型設計目前只能說基本完成，為了讓弩箭的射程更遠，對於鐵槍弩箭這部分的改良，其實還在後面。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

*

0335章之2刺客之路

魔山站在窗口，看完了來自克里岡堡的妻子簡妮的信。獵龍弩的建造在穩步推進，已經完成了第一次粗坯的設計並成功試射多次，威力巨大。目前進入了第二輪的改良：摺疊設計和齒輪搖柄。這一個完成，就是改良射程和弩箭。

沒有人懷疑獵龍弩的名字和靈感思路來自魔山，簡妮把這一點做得很好，她也很沉得住氣，一點一點的進行獵龍弩的改良，每一次改良，看起來都是根據實際情況反覆思考的結果，而並不是一切都是事前已經設計好的。

簡妮才貌雙全，魔山很想把她帶在身邊，但克里岡堡需要人主持和領導，維斯特林挂面的生意和獵龍弩的秘密建造，簡妮是唯一的最佳人選。

魔山抬頭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雖然他的知識儲備全部來自地球文明中的十幾年學習，但他越來越模糊對故鄉世界的感知。他越來越融合進了這個世界，並享受起了戰爭的熱血和智謀的刺激。

他知道這個時候，在狹海對岸，他的『仇人』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正率領着她為數不多的追隨者向東走，因為彗星向東邊而去，紅色焰尾的鮮血之色令人終生難忘。

丹妮莉絲認為紅色彗星的方向，就應該是她的方向。而如果往多斯拉克海走，她們將被遇上的第一個卡奧（卡奧：部落首領名，類似司令之類的稱呼）給完全消滅。

當一個卡麗熙（卡麗熙：卡奧的妻子的專屬稱呼）的丈夫身亡，他的軍隊就會瓦解，分裂成數個卡奧，或者爆發內戰，或者彼此各奔前程。對草原上的多斯拉克人來說，他們沒有卡奧死後妻子或者是兒子繼承卡奧軍隊的觀念，將士們只有一個原則：追隨強者。

丹妮莉絲既然不敢回草原，更不敢向西，其實她也就只能向東。

魔山神思海外，彷彿看見了在紅色荒原上，一支衣衫襤褸的多斯拉克人在艱難的行進，他們的首領是一個滿臉灰塵滿頭銀金色的年輕女孩，她的三位侍女背着三隻木棍做成的籠子，裏面是三隻比成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小的龍。

三隻非常貪吃的小龍，並且喜歡吃熟食，當然全部是肉類。

三隻小龍的形體，有點類似於魔山認知中的蜥蜴。

「大人，你找我？」艾莉亞的聲音在魔山的身後響起。

魔山回頭，看着艾莉亞：「艾莉亞，你不能再呆在這裏了，你得離開。」

「我該去哪裏？去綠叉河，找盧斯·波頓？「

隨着被俘虜的幾百北境士兵編進魔山的後勤收糧隊伍中，艾莉亞被人認出的幾率越來越高，而她今天就險象環生，早上差點被赫特·陶哈認出；在中飯的時候差點被朱莉·克里岡認出，朱莉和艾莉亞在君臨城打過架，兩個人有過交集；而在晚飯的時候，艾莉亞差點被埃林和羅貝特·葛洛佛認出。

如果艾莉亞被認出，言語走漏一點點，魔山也不得不把她交出去，交給泰溫，否則的話，魔山在赫倫堡庇護艾莉亞，這個風險就實在太大了，不是目前的魔山能夠承受得起的！

「盧斯·波頓不是個可信的人，你絕不能去找他。「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聽說了什麼嗎？」

「別問為什麼，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我相信！」

「相信我也不會說。」

艾莉亞瞪大了她的眼睛，野小子的眼睛裏帶上了她的情緒。

「向西邊去，你會撞進泰溫大人的隊伍中，無異自投羅網；向南邊去，更不可能，南邊全部都是你的敵人；去谷地或者去北邊，都不合適。」

「你放我走，我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去哪裏？」

「我要回臨冬城！」

「你想不想今後殺了喬佛里、瑟曦、泰溫、尤其是馬林·特蘭，就是那個殺掉你的跳舞老師的人。」

艾莉亞的嘴唇立即咬緊。

「回答我，想不想？」

「我會殺死他的，我發誓！」

「你的劍能殺得了他嗎？」魔山冷冷說道。

艾莉亞再次咬緊嘴唇。

魔山壓下心中的一絲如嫩芽般的憐憫：「憑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一輩子都殺不了馬林·特蘭，你也只能欺負欺負熱派那樣的傢伙。」

「我會殺死他的！」艾莉亞咬牙切齒，幾乎要用喊的。

魔山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生鏽的鐵幣拋向艾莉亞，艾莉亞伸手接住。

「凡人皆有一死！去找賈昆·赫加爾，學得一身本事後再回來，不然，你永遠也別想殺死這個殺死那個，你只能像一隻小老鼠一樣的活着，每天東躲西藏，就是自己家族的下屬也不敢見。現在世界大亂，你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艾莉亞。」

艾莉亞看着手上的錢幣，想起賈昆甩甩頭，一頭半紅半白的頭髮就全部變成了黑捲髮，抹抹臉，整張臉完全變成一個陌生人的臉，艾莉亞呯然心動：「我不知道該怎麼去！」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