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巧取豪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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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林叔叔……就算泰溫公爵大人在這裏……如果能救詹姆·蘭尼斯特……寒冰劍你也得交出來。」波德瑞克結結巴巴說道。他抓住劍柄的手滿是冷汗。

波隆抓住牛角尖刀的手指鬆了松，再次握緊。這是調整出擊的一個小反應，就好像劍士格鬥之前，手腕翻動挽幾個劍花，讓手、肘、腕、肩等關節和劍契合。長期練習格鬥，就會養成一種本能的動作習慣。

「伊林爵士，我必須拿走寒冰。」小惡魔說道。

伊林一動不動，他無法開口說話，眼神很明顯就是——我並不信任你，小惡魔。你要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嗎？

殺死伊林是絕對不能的！

首相為了寒冰劍殺死御前執法官？！這將是一件轟動全城的大案——然後結果就是——寒冰劍背在了魔山的背上？這件事情的後果就會非常嚴重，而且伊林·派恩也是泰溫公爵的忠臣，從勞勃·拜拉席恩時代，伊林就是屬於西境在王宮裏的力量存在。

如果真的光明正大，小惡魔也不會在天沒亮之前來取劍。

「救詹姆的事情需要秘密進行。」小惡魔向伊林·派恩解釋。

伊林·派恩的雙眼死魚一樣的瞪着小惡魔，這令小惡魔感覺到了無奈，他緩緩說道，「波隆！」

波隆的右手從后腰位置抽出來，手裏一把牛角尖刀，寒光閃閃，鋒利無比……

伊林漠然的盯了一眼小惡魔，轉身走去，後背對着波隆。

波隆毫不猶豫的把牛角尖刀扎向了伊林的右胳膊。

背後動手，這毫無戰士的榮譽！

但這符合波隆的氣質，榮譽在波隆的眼裏，從來都是一堆狗屎。

當！

一聲脆響，波德瑞克的短劍砍在波隆的尖刀上。

火星四濺，波隆大怒，回肘，啪，正中波德瑞克的臉，波德瑞克痛哼一聲，踉蹌後退，鼻血嗆出。

波隆回頭：」波德，你他嗎的幹什麼？「

「伊林叔叔……他可能是要取劍給我們……」波德瑞克負痛，一邊擦拭噴涌的鼻血，「……給他一個機會……」

嗆！

伊林·派恩雙手巨劍出鞘，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沉聲音，彷彿地盤被異類侵犯的猛獸的低吼，啞巴也是能發聲的。他旋風般搶出，長劍猛地砍向波隆。

波隆連忙後退，他的牛角尖刀太短，可不敢格擋伊林的雙手大劍。伊林立即佔得先機，搶出屋外，旋身斬。

波隆、波德瑞克都無法格擋如此威猛的大劍橫掃，兩人手忙腳亂，幾乎撞在一起，險險避開。

波德瑞克連滾帶爬避到了角落裏，三面圍牆，一個死地。他的短劍和伊林的雙手大劍相比，就好像切麵包的小刀。

而波隆，手裏就只有一把牛角尖刀，比波德瑞克的短劍更短。他沒有佩帶長劍。

伊林惡狠狠的追擊波隆，大劍橫砍豎劈，他沒有穿鎧甲，速度更快，動作更敏捷，波隆一身鎧甲，卻不敢讓劍劈中一下。伊林·派恩的雙手大劍，鎧甲也被砍開，手臂也要被斬斷。

波隆敏捷的跳來跳去，險象環生，伊林的大劍始終不離他要害。波德瑞克回過神來，看見他們的首相大人已經跑到了鈎巷的轉角處，快要看不見人影了。首相大人見勢不對立即撤退的速度真不是吹的，侏儒的兩條小短腿邁開，逃跑起來就好像一陣風。

波德瑞克搶進房間，取下牆壁上的寒冰劍。

但鈎巷只有一條路進來，並無第二條路可以出去。鈎巷鈎巷，顧名思義，就是鐵鈎一樣的巷子，巷子狹窄，波隆和伊林·派恩在前面爭鬥，已經攔斷了他出去的路。

寒冰劍是雙手大劍，波德瑞克抱着吃力，也極不方便，他把寒冰劍斜斜的背在了後背上。劍柄高出頭，劍鞘的尖幾乎擦着地面。

他是個靦腆內向的孩子，有兩個優點，一是忠誠，二是勇敢。

他認為伊林·派恩轉身很可能是讓步了，畢竟小惡魔師出有名，是為了救詹姆。伊林萬般不舍，也知道詹姆在泰溫公爵心中的地位是怎樣的，伊林·派恩曾是泰溫公爵做首相時候的侍衛隊長，對公爵忠心耿耿，令出必遵。

伊林轉身，有可能是取劍砍人，但也有可能是取劍交出寒冰，波隆出手了，這導致了伊林·派恩肯定會取下牆壁上的雙手大劍來砍波隆。

寒冰劍是史塔克家族的儀式劍和行刑劍，因為太長太重，無人能在戰場上雙手揮舞殺敵。伊林要砍波隆，也只能取下他本人的雙手大劍來格鬥。

波隆並沒有帶上長劍，聰明的小惡魔認為只要沒有佩戴長劍，伊林能看出他們並不是來戰鬥的。小惡魔知道伊林對他從無尊者，也不相信他，但他想儘可能的和平解決問題。

於是，波隆牛角尖刀，波德短劍。

但波隆的背後出手無疑惹怒了伊林。

伊林不追殺波德瑞克，只盯着波隆砍。

雙手大劍的靈活性要差一些，雙手用劍，也沒有單手來得靈活快捷，波隆本就擅長靈活多變，但他錯誤估計了一點，伊林沒穿鎧甲，身體沒有幾十斤的負重，速度就變得很快。

波隆出險招，還能有機會近身殺了伊林，或者命中要害，兩敗俱傷，但小惡魔的命令中，只可小傷伊林，不可造成殘廢，更不可殺人。

這就難了！

在刀劍的攻擊格擋中，要想控制好角度、力量、方位本就很難，不能殺伊林，就令波隆不能放手一搏。

結局就是，波隆像猴子一樣的跳來蹦去，不停後退，被伊林追着砍。很快波隆就出了一身臭汗和冷汗。

稍有不慎，波隆殞命！

他不敢殺伊林，伊林卻敢殺他。

一個傭兵，對於一個爵士來說，殺就殺了！

波隆見勢不對，知道這樣下去，自己非被這個啞巴爵士砍死不可。

波隆不想死！

於是波隆決定跑了。

波隆拔腿逃走，但他低估了伊林·派恩要殺死他的決心。

伊林·派恩的舌頭被割掉后，人就越來越孤僻。十七年下來，伊林已經孤僻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疾病。性格孤僻到極致的人很倔，一旦逆反了他的逆鱗，那就很難令他罷手。

前面波隆逃，後面伊林就追。

小惡魔在鈎巷的街頭看見伊林發瘋似的砍波隆，然後波隆終於抵擋不住，波隆手裏的牛角尖刀很鋒利，近身戰利器，但實在是太短，就是一把小匕首的長度，要對抗雙手大劍，那實在是……懸殊太大。

小惡魔不等波隆跑過來，立即先就逃了，並且叫波隆別跟着他跑，他要波隆出了鈎巷跑相反的方向，這樣伊林就不會順便把他也一起砍了。

伊林怒吼連連，啞巴的聲音很異樣，異於常人的發音，奇異的怒吼聲在凌晨的夜空傳得很遠，驚醒了整個一條鈎巷。

伊林追出鈎巷，就看見面前有一個騎在馬上的人，巨人。

魔山！

魔山身邊還跟着一隊騎兵。

這是一支小型的隊伍，看起來是在巡邏城市。

魔山是君臨第一軍事長官，目前除了御林鐵衛，君臨守備隊也都歸他暫管。

但他管不著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

伊林看見了波隆和小惡魔，都在魔山騎兵巡邏隊的旁邊站着。

波隆在向一個騎兵借劍，他要和伊林來一場真正的劍斗。被人砍得逃跑的波隆這還是平生第一次，他的心情很憋悶。

然而騎兵非常傲慢，他表情很冷漠，目光很冷，並沒有理會波隆的借劍。

魔山的每一個侍衛，放到那裏都是一個硬漢！放到街頭，那就是一個流氓的頭目。

「伊林爵士，放下你的劍。「魔山冷冷說道。

伊林盯一眼魔山，根本不理會魔山，揮舞大劍，直取波隆。

嗆！

魔山長劍出鞘，雙腿一夾，戰馬猛衝伊林，前蹄高舉，馬蹄鐵沖伊林的臉上踢去。伊林急閃，一把巨劍帶着風聲襲來，伊林本已經閃避開，但魔山的巨劍加上手臂的長度，攻擊的範圍實在太寬，呯，巨劍拍中伊林的肩膀，肩膀骨骼咔咔碎裂，伊林倒飛出去，摔在了鈎巷裏面。

「深夜鬧事，違反治安律法，追殺首相侍衛，目無法紀，綁了！」魔山喝道。

埃林和葛拉燈跳下馬，兩名侍衛也跟着翻身下馬，衝過去，把伊林捆綁起來，推到魔山面前。

伊林右肩膀骨骼碎裂，疼得他臉部扭曲，他目光如火，只是很可惜無法焚燒魔山。

「伊林爵士，首相大人，你們身為七國高官，深夜街頭毆鬥，違反國家律法，所為何事？」魔山厲聲喝道。

小惡魔智計百出，也沒有想到魔山會在今晚巡邏，並碰巧來到鈎巷。

碰巧？小惡魔眼睛微眯，疑心頓起？

魔山作為堂堂最高軍事長官，怎麼可能晚上親自出來巡邏，還是在這個天快亮之前的節點上，這恐怕不是碰巧，這是巧碰。

巧碰，經過精心設計的碰巧！

那麼，魔山掌握了自己的一舉一動？

他的耳目在哪裏？

自從瓦里斯莫名其妙的跑路后，王宮的情報系統就陷進了癱瘓。沒有人熟悉瓦里斯的『小小鳥』是如火運轉的，瓦里斯消失后，他的『小小鳥』在哪，無人能清楚明白。也許小指頭明白，但小惡魔是肯定不知道的。

「魔山大人……」小惡魔說道。——然而腳步聲響，波德瑞克身背寒冰巨劍出來，打斷了小惡魔的話。

「原來是為了一把劍。」魔山喝道，「我認得這把劍，艾德·史塔克家族的寒冰劍，艾德反賊，在君臨城發動政變，失敗后又使用極其卑劣的手段逃走了，他的劍就是贓物，本該歸於國家的軍械庫，卻不曾想被御前執法官私人所得，還竟然引起首相和御前執法官的私鬥爭奪，於理不合，於法不通。波德瑞克，過來！」

波德瑞克看一眼小惡魔，他和波隆今晚出來拿劍，並不知道小惡魔和魔山的交易。

小惡魔眼神示意，波德瑞克走到魔山面前。

「解下你的劍交給我，大敵當前，此劍該收歸於軍械庫，給合適的人戰陣殺敵，而不是來滿足首相大人和御前執法官的私慾。」魔山大義凜然的說道。

小惡魔聳聳肩膀，不置可否。伊林·派恩喉嚨里發出嘶嘶聲，努力掙扎向前，眼睛瞪着魔山，但卻被侍衛給架住。可憐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要想痛罵魔山也不能。

波德瑞克再次看向小惡魔，在得到小惡魔的眼神允許后，他解下寒冰劍，雙手呈給魔山。

魔山接了，抽出巨劍，嗆的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在夜色中悠遠迴響，餘音無窮。

單是這出鞘聲音，就令魔山覺得自己的兩米巨劍成了垃圾一般的東西。

「好劍！」魔山由衷讚歎，眼睛都發出綠光。

他順手挽出幾個劍花，寒冰劍比他的雙手大劍稍微短一點，重量卻輕了一半，但卻更堅韌，強度和硬度更高，劍鋒靠近肌膚，有針刺的銳利感。

魔山玩劍無數，第一次體驗到真正至尊寶劍無與倫比的鋒芒。

「寶劍贓物，從此歸於軍械庫了。首相大人，你可有意見？「

軍械庫？

魔山連軍隊都全部管了，軍械庫里的物資，武器，鎧甲和頭盔，箭矢短弩，長槍和短匕，哪一樣不歸他任意調度？

小惡魔的目光連閃，感覺自己好像是魔山取劍的一個小環節，這種感覺其實很不舒服。

「魔山大人說得是，艾德反賊贓物，當歸於軍械庫，歸魔山大人賜予給合適的將士使用。」

魔山看向伊林·派恩：」伊林爵士，寒冰劍收歸軍械庫，你可同意？「

伊林大怒，激怒攻心，哇哇大叫，張牙舞爪，向魔山衝來，只是可惜，他被侍衛們給死死架住了。擋在他面前的還有埃林和葛拉燈兩尊神，他要想接近魔山去送死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既然伊林爵士也同意，那就這麼決定了。首相大人，伊林爵士，你們的這次違法亂紀，街頭毆鬥，看在同朝為官的袍誼上，我放你們一馬。兄弟們，放開伊林爵士，我們走。「

嗆！

寒冰入鞘，背上了魔山雄偉的後背。

寒冰名劍，自此易主。

魔山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後遇上史塔克家族，他也想好了對策，不管是耍賴裝傻，倒地撒潑，還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之，這把名劍，是決計不會歸還的了。

馬蹄聲得得，魔山一行人走遠，轉過街頭，拐上了鋼鐵街。

小惡魔和波隆、波德瑞克、伊林站在鈎巷的街口，一言不發，有如四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