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決鬥

史鐸克渥斯堡的大廳，牆壁上的火炬照耀得大廳通明。

坦妲夫人和法麗絲坐在高高的七階台階的領主座位上，洛麗絲已經安心入眠，靜等第二天和心愛的波隆完婚。

鮑勃·史鐸克渥斯和城堡里的其他騎士、學士、主管、教頭、封地小貴族、百夫長們站在大廳的四周，他們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來都不太正常。

這些人都擔心巴爾曼·拜奇爵士的安危，但巴爾曼·拜奇決定了用長劍維護拜奇家族和史鐸克渥斯家族的名譽和尊嚴。

法麗絲也認為丈夫的個子更大，身體更魁偉，長劍更長，要殺死一個傭兵並無問題。

坦妲夫人也具有迷一樣的自信。

任何的結局，都是很多因素疊加在一次造成的。

在君臨紅堡的魔山，看着眼前的紅色蠟燭的光芒，能想像出在史鐸克渥斯堡里這場爭鬥的大致場面。

在原來的世界軌跡中，波隆被瑟曦下令除掉是在黑水河大戰之後。魔山的介入君臨，改變了世界原來的軌跡，讓很多事情都有了新的變化。

小惡魔提利昂坐在魔山的旁邊，舉起酒杯在喝酒。

兩個人推敲了計劃的細節，確認不會有什麼閃失。如果波隆萬一沒能撐到晚上就被殺死了，也並不影響小惡魔的後續計劃。

魔山認為波隆不會死得那麼快，波隆這種人，利益至上，利己至上，這種人其實往往是很難死掉的。最容易死的，可能就是——有危險你們都讓開，為了騎士榮譽沖鴨——波隆不是這樣的人！

*

史鐸克渥斯堡，大廳，波隆抽出了自己的長劍，巴爾曼爵士還給了波隆小圓盾和頭盔。

波隆要了小圓盾，沒有要頭盔，波隆基本不戴頭盔，除非在亂戰的戰場上，為了防止流矢。頭盔能保護頭部，卻也能很好的縮小你的視線範圍，並且，在劇烈的打鬥中，頭盔增加了脖子的負重，也讓呼吸並不順暢。

一對一，波隆很少戴頭盔。

他能緊緊盯住對方，自由呼吸，這就夠了。

巴爾曼·拜奇戴上了頭盔，挽了盾牌，穿上了精良的鎧甲，就連小腿脛骨上都穿了護甲，而不是更輕的皮革。

這樣能做到全身如罩了個烏龜殼，防禦做到了極致，波隆長劍砍兩劍都很難破防。但在波隆看來，這很愚蠢——鎧甲都是鋼鐵打造，沉重的負重會很快消耗人的體力；第二，就是速度會變慢。

波隆以敏捷見長，削瘦的他一身都是肌肉，任何地方，絕無半分贅肉。

波隆手挽盾牌，和巴爾曼爵士一起下場。

波隆沒有吃晚飯。

他只陪着合法的未婚妻洛麗絲喝了兩口培根湯。

法蘭肯學士偷偷告訴他，如果他今晚吃晚飯吃得飽飽的，坦妲夫人會很不開心，她很可能下令取消比武審判，等洛麗絲去睡覺后，坦妲夫人一聲令下，騎士和士兵們會把波隆亂刀砍死！

波隆於是在晚飯的餐桌上，很客氣的只喝了兩口湯。

這受到了大家的嘲笑，巴爾曼·拜奇爵士認為波隆對死亡充滿了恐懼，所以才會吃不下飯。

愚蠢的坦妲夫人終於聰明了一回：波隆從君臨走到史鐸克渥斯堡，走了一整天，晚上又沒有吃東西，力氣自然會打個大大的折扣。

於是，坦妲夫人很放心的看巴爾曼·拜奇爵士和波隆的決鬥。

她的嘴角含笑，可能是想到了太后瑟曦對她的嘉獎和讚美！

大廳里，兩個生死格鬥的人開始轉圈。

巴爾曼爵士並不莽撞，他的步伐很小，一點一點的接近波隆。他的長劍更長，盾牌更寬大，他的塊頭比波隆大，他相信自己的力量也強悍很多。

波隆如貓一樣的盯着對方，很小心的保持距離。他很謹慎，長劍和盾牌嚴密防禦。

轉了兩個圈后，巴爾曼爵士猛地一個突刺，速度太快，如一道電光。在轟然的叫好聲中，波隆舉起盾牌擋住長劍，奪的一聲，長劍刺穿小圓盾，叮的一聲響，擊中了小圓盾後面的波隆的手臂。

喝彩聲轟然在大廳炸響！

波隆吃了一驚，這面小圓盾也被人動了手腳，重量上沒有感覺到異樣，但居中早就有了裂紋。

巴爾曼爵士的長劍在波隆手臂的護甲上擊起了火星，但因為盾牌的及時阻擋，卸去了大半的力量，劍尖未能破甲。

波隆後退，目光掃向坦妲夫人，卻看見漠然冷酷的法麗絲眼睛裏有一道光芒一閃而逝。

原來盾牌上的搞鬼是法麗絲。

坦妲夫人和法麗絲，都很維護巴爾曼的騎士榮譽，做這些手腳，看起來都是瞞着巴爾曼爵士的。

由此可見，平時巴爾曼對自己的武藝非常自負！但坦妲夫人和法麗絲卻不希望他遇險。

巴爾曼步步緊逼，波隆不停後退，但後面已經是鮑勃隊長，看這樣子鮑勃隊長並不想讓開位置。

經過數次試探，巴爾曼已經確認波隆的勇氣有限，他放開了手腳，長劍猛砍波隆的脖子。波隆沒有頭盔和護頸。波隆低頭，長劍從他的頭頂砍過，爵士用力過猛，一個小趔趄，但波隆並不乘機反擊，而是從爵士的身邊鑽過，隨即擺出防禦姿勢。

波隆忌憚面容陰沉的侍衛隊長鮑勃騎士，萬一背對這個傢伙的時候，他突然給自己來一劍，那就不太美妙了。

巴爾曼爵士笑道：「傭兵，你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的戰鬥？」

「不能！」

巴爾曼和眾騎士一起大笑。

波隆並不笑，戰鬥中大笑也消耗體力的。儘管他的力氣很悠長，別說一頓晚飯沒吃，就是急行軍一天，一天只吃一頓飯，波隆也能立即投入猛烈的戰鬥。

他的傭兵之路都是血與火之中砍出來的，十歲就目睹殺人並開始親自上手。十二歲，他就知道了找女人能很好的緩解殺人後的不適。十六歲后，波隆就感覺殺人如殺雞殺鴨子了。

巴爾曼大踏步奔向波隆，他的步伐很大很快，波隆急退，大廳里有幾根柱子，巴爾曼長劍豎劈，波隆閃身到柱子後面去，跟着又跳到一個茶几上面。茶几後面的法爾肯學士連忙站起來避到牆角去。

巴爾曼追上來，長劍橫砍，波隆舉起盾牌格擋，呯的一聲，盾牌從中裂開兩半。轟然的喝彩聲中，波隆丟下盾牌，跳下茶几。巴爾曼的盾牌隔着茶几砸向波隆，波隆身體後仰，避開盾牌，一腳踹在茶几上，茶几撞向爵士。

爵士不得不後退，轟，茶几倒下。爵士跳過茶几來砍波隆，波隆已經藏身到了另一根柱子後面。

波隆失去了盾牌，但巴爾曼爵士開始喘息。

一身的鎧甲，每一樣都是重量加在身上。

巴爾曼向波隆追過去，波隆貓一樣的從柱子後面鑽出來，來到了大廳的正中。巴爾曼追到大廳正中，波隆長劍格擋了幾下，撞出了一連串的火星，然後轉身又逃。巴爾曼爵士推上面罩，大口大口的喘息，很快，他放下面罩，繼續追砍波隆。

波隆放慢了節奏，不緊不慢的後退，巴爾曼追得急迫了，他就回身格擋幾下，待巴爾曼稍微慢一點，他就轉身逃。

兩人一個追一個逃，大廳里響起了騎士們的噓聲和士兵們的鼓噪。

坦妲夫人喝道：「傭兵，你再不戰鬥，那就是巴爾曼爵士贏了。」

「巴爾曼爵士早就贏了。」法蘭肯學士說道，「傭兵就是一隻狡猾的老鼠。」

「如果他不逃，已經被爵士砍成兩片。」赫特·史鐸克渥斯笑道。

「這傢伙就是個騙子，毫無戰士榮譽。」馬房總管霍爾特·勞瑞說道。

騎士和士兵們的嘲笑聲此起彼伏！

巴爾曼爵士喝道：「傭兵，拿出一點戰鬥的樣子來。」他的三角盾牌的尖端猛地戳向波隆。沉重的盾牌，也難為爵士舉着它追波隆這麼久了。波隆一閃讓開盾牌，爵士乘機上步，橫砍，波隆敏捷跳開。爵士再次上步，豎劈。波隆側身上步，滑步到爵士的右側，爵士的豎劈落空，而波隆的劍斬中了爵士的右腰。

爵士的盾牌在左手，波隆就攻擊他的右邊。

當的一聲大響，爵士連退好幾步。波隆的力量之強大超出了所有的人想像，僅僅一劍，就破開了爵士的鎧甲。

鮮血從爵士的腰部流出，但並無大礙。

波隆並不乘勝追擊，而是再次退開，保持一個遠距離。

坦妲夫人伸手捂住了嘴，法麗絲夫人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圓，難以置信！

嘲笑羞辱聲戛然而止！

大廳一下子陷進了安靜中，只有爵士的呼呼喘息聲，而波隆，依然貓一樣敏捷，豹子一樣剽悍，狼一樣的敏銳。

爵士能感覺到腰部是輕傷，鎧甲的防護力還是很強悍的，但要不是這精良的鎧甲，他已經被波隆一劍切進身體深處。

削瘦的波隆力量之強大，遠超肥胖的爵士。

他一直都在藏拙！

很短暫的寂靜中，波隆突然上步，舉劍下劈，又猛又狠。爵士雙腿發軟，移動不便，舉起盾牌格擋。呯！長劍猛烈砍在盾牌上，盾牌木屑紛飛。爵士承受不起，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波隆抬腿踢在盾牌上，轟，把爵士踢翻，盾牌脫手。跟着長劍豎劈，迅猛無倫，猛劈爵士腦袋。當的一聲大響，爵士舉起劍格擋住了這下劈，火光四濺，強悍的力量猛地傳遍爵士全身，爵士手臂發麻，波隆長劍圈轉，打飛了爵士手裏的長劍。

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如電光石火，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

爵士半坐起來，推開面罩，面容蒼白，呼呼喘息。

波隆跳到爵士身後，長劍從爵士肩膀的鎧甲連接處咻的刺了進去，刺進了爵士的身體裏面，手腕翻轉，儘力一絞，猛地抽出，長劍大半截都是血跡。

爵士搖搖晃晃倒下，肩膀上的鎧甲縫隙處湧出鮮血。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噗，一口鮮血噴出。

波隆毫不猶豫，長劍從爵士的嘴裏捅了進去，一捅到底，劍尖戳破了後頸上的護甲。

「不！」法麗絲髮出了尖叫！

坦妲夫人目瞪口呆，無法動彈！

騎士、侍衛隊長鮑勃、學士法蘭肯、馬房總管和教頭，數名百夫長，數十名士兵，無不目瞪口呆。

波隆抽出長劍，巴爾曼爵士圓瞪雙目，神情駭然，已然斃命。

波隆面對坦妲夫人：「夫人，我贏了！」他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因為，對方是女人，並不是巴爾曼騎士。

果然——

「殺了他！」法麗絲爆發出尖叫。

波隆如豹子一樣的奔向法麗絲，身邊的騎士紛紛長劍出鞘。一名騎士跳下台階來阻擋，長劍猛劈波隆的頭。波隆微微側身，絲毫不放慢腳步，長劍捅進了騎士的肚子。

長劍直刺，是破甲劍術的基本格鬥式！

但要如波隆這樣一下子貫穿肚腹，非有強悍的力量不可。

不等騎士倒下，波隆手裏的短刀拔出，以左肩膀的鎧甲斜斜滑開一柄長劍的直刺，手裏的短刀扎進了對方的臉龐。

法麗絲嚇得失魂落魄，波隆如此兇殘，轉眼就殺掉她兩名騎士，並且踏上了台階。法麗絲尖叫一聲，轉身就逃。鮑勃隊長從對面奔過來救主，才跑到一半距離，更多的士兵涌過來擋住波隆，站在台階上對波隆長槍亂刺。

波隆不得不後退，眼睜睜看着坦妲夫人被一名騎士抱着，跟在法麗絲身後逃進了側門。

大廳里喊殺聲猛然爆發，騎士，百夫長，教頭，鮑勃隊長，士兵，紛紛向波隆合圍。

波隆從腳下的騎士屍體里抽出自己的長劍，圈轉，決定殺向大門。

他和鮑勃隊長對沖。

這傢伙一直鄙視他，波隆要殺掉他。

嘭！

大門猛然發出巨響，就好像有怪獸在撞擊。咔嚓一聲，大門破了一個大洞。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騎士和士兵們驚駭回頭，嘭！又是一聲巨響，大門的另一面被砸出一個更大的洞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喊進來：「波隆，死了沒？」

波隆大喜，是石鴉部夏嘎的聲音。

「還沒有！」波隆輕鬆笑道。

小惡魔那個雜碎，真他嗎的是個人才啊！這都能算到！

波隆盯着對面的鮑勃隊長，眼神殘忍，對方已經臉色如土。

轟隆！

一聲巨響，大門被砸開，兩個猛人站在大門口，手持沉重巨斧，一個是夏嘎，一個是康恩，後面，是三百面目猙獰的山地戰士，個個猶如來自地獄。

「殺光！」夏嘎嘎嘎大笑。

康恩大踏步奔進來，巨斧掄起，只一下，就把一名士兵的頭顱給削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