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一去不返

「太后陛下，我明白我的責任。」魔山說道，「我會保證君臨的安全。」

「我當然相信魔山大人的勇武。」瑟曦輕輕的晃動酒杯，酒杯里的紅酒鮮艷如血，「大人，為了讓我安心，能不能給我說說你的軍事計劃。「

「對，我們應該來一起制定完美的軍事計劃。「喬佛里說道。

魔山看着國王和太后：」我不能！「

瑟曦和喬佛里都是看着魔山，眼神異樣。

珊莎保持着禮儀，心裏希望魔山惹惱太后和國王。

魔山緩緩說道：「我不能指導鐵匠打鐵，不能指導犬工養犬，不能指導漁夫捕魚，因為我不會。「

「大人在說我和喬佛里根本不懂打仗？」

喬佛里的右嘴角頓時上翹，眼神帶着威脅性的虛張聲勢的盯着魔山。他第一次聽到說他不會打仗的話，這令這個孩子的心裏很不舒服！

魔山閉上了嘴。

「我們不會指導你的軍事計劃，我只是想了解。大戰在即，我……很擔心。」

瑟曦的語氣帶着懇切的商量，令魔山想到一句話：動之以情！

然而這些都是假象，瑟曦是個無情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太后陛下，烹飪的事情交給廚師，馴馬的事情交給馬夫，祈禱的事情交給修士，打仗的事情，就請你交給指揮官和戰士們吧。「

「那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喬佛里難以置信的語氣，「我可是國王！」

「國王陛下，你們只需要告訴廚師，你想吃什麼味道的飯菜，剩下的，就全都是廚師的事情了。如果你要衝進廚房裏指導廚師如何切菜，如何搭配做了，如何掌握火候，其實並不……合適。」

「可要是廚師做出來的飯菜我根本不滿意呢？」

「趕走他，找到能讓你滿意的廚師。」

「不，我要殺了他。」喬佛里決然說道。

「趕走他或者是殺了他，絞刑或者斬首，當然是國王陛下說了算。」魔山淡淡說道。

瑟曦感覺到了魔山的不悅：「好吧，魔山，我要你打退史坦尼斯，保護君臨，直到我父親的援軍來到。」

「遵命，太后陛下。」魔山說道。

喬佛里轉頭看向母親，臉上的不滿在發酵。

他本來正要好好『教訓』一下魔山的，不是比武競技，是國王有這個權威『說說』他的將軍。

「國王陛下，讓我們一起向魔山大人敬酒吧，他今天的勇武，已經嚇破了史坦尼斯的膽了。」珊莎說道。她企圖轉移國王的注意點，以免氣氛顯得尷尬。

喬佛里很生氣瑟曦代替了他的國王尊嚴對魔山發出了命令，而魔山竟然也回應了。

兩個人當着他的面。

他是國王，為什麼就不能參與到軍事計劃中去？他很想作戰並制定出完美的作戰計劃，這毋庸置疑。

珊莎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拿起國王的酒杯遞給國王。國王盯着母親的眼睛轉移到珊莎的臉上，他突然伸手就打掉了珊莎手裏的酒杯，酒杯掉在桌子上，發出當的一聲大響，金色酒杯里的血紅色酒液到處飛濺。

珊莎發出了低低的一聲驚呼。

瑟曦的臉色也是一硬！

憤怒的喬佛里站起來，推開凳子，大踏步離開。兩名御林鐵衛——馬林·特蘭和曼登·穆爾立即跟上。

魔山看看自己的胸甲，上面有酒漬。

瑟曦的衣襟上也沾染上了幾點酒漬。

珊莎的衣襟上最多，都到了必須下去換禮服的程度了。她的臉上也濺滿了酒漬。

侍女忙為珊莎擦拭！

「魔山大人……」瑟曦攤攤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她不會為此感覺到歉意，她只是覺得無奈。

她也不會為此去教訓喬佛里，讓他知道作為一國之君，他做錯了。

男孩越來越不聽話，並對瑟曦的權威嗤之以鼻。

魔山想起小惡魔的話：「我老姐永遠不會傷害喬佛里，而喬佛里心裏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絕不會怕瑟曦。而我們則不一樣，魔山，我們才能震懾住國王陛下別亂來，不然這個國家就真要被我們的喬佛里給毀掉了，還有我那自以為很聰慧的老姐，這也是我父親泰溫公爵叫我來做首相的初衷。如果有幫着國王亂來的大臣，不管是誰，父親叫我直接砍下他們的頭。」

小惡魔到君臨來，一系列的動作，大膽而激進，連滅瑟曦的勢力，背後，他是有倚仗的!

魔山在暗地裏和小惡魔勾結，出賣太后瑟曦，符合當前的政治局勢。

「太后陛下，我吃飽了！「魔山站起來說道。

「你都沒有怎麼動筷子。」瑟曦示意侍女為魔山服務。

一名侍女為魔山斟酒，一名侍女為魔山夾菜。

「魔山大人，你要是喜歡，這兩個侍女是我最寵愛的姑娘，心靈手巧，我向大人保證她們都還是處女，並且來過了月事。待會我叫人把她們送到你的將軍樓吧，這是你應該得到的獎賞。」

「好的，謝謝太后陛下。「魔山說道。

瑟曦露出了笑容：「不客氣。」

女人就是對付男人的秘密武器，瑟曦對此道很有經驗和信心。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魔山起身，告辭。走到門口，轉身：「太后陛下，史坦尼斯無法打破我們的城門，我向你保證這一點，你會很安全。我不是拒絕和國王陛下討論軍事，而是怕受到國王陛下的干擾，如果他不同意我的軍事計劃，但他又是國王，那我該怎麼辦？他有權砍了我的頭，但我對自己的軍事計劃有信心，萬一國王下令修改，我不會同意，這就會產生君臣之間的矛盾。如果今後有人利用這個矛盾，我就很難為太后和國王盡忠！」

瑟曦看着魔山，說出這樣話來的魔山，絕不是以前她了解的那個魔山了。

「伯爵大人，我感謝你的忠誠和今天的英勇。我不想用上里斯之淚。」

「新舊諸神在上，就算君臨城破，我也會保護太后陛下和國王陛下安全撤離到西境，請太后相信我。」

「我相信你！」瑟曦向魔山舉杯致意，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魔山看向珊莎，「珊莎小姐，你也是安全的。」

「謝謝將軍不辭辛苦，為國作戰，保護君臨，保護全城百姓。」珊莎站起來，微微欠身。

魔山看了一眼珊莎，轉身就走。

珊莎的禮儀總是完美，只不過，她的心裏在想什麼，卻不是其他人能夠看出來的了。

穿越魔山本有個計劃要通過紅堡的地道救出珊莎，但後來中止了。

紅堡的地道，被瑟曦用力封堵了一些，只是瑟曦不知道的是，地下的通道就是一張複雜的蛛網，她在房間里封堵的幾個小壁爐，和整個地下迷宮建築來比，實在微不足道。並且，封堵的幾個小壁爐，要從地道里挖開並不是什麼挑戰。

地下迷宮是兩百多年前梅葛一世嘔心瀝血修建的秘密地下建築，並不是只有幾條地洞那麼簡單。

魔山決定暫時不動珊莎這隻蝴蝶。珊莎需要這一段人生經歷，在君臨紅堡，有驚無險，卻能成就她最後的人生。

魔山從地球華夏文明中找到了關於珊莎的註解——「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現在的珊莎，和向瑟曦密報『父親安排她們秘密坐船回去北境』時候的天真爛漫的珊莎，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她年僅十三歲！

魔山明白，珊莎在心裏對魔山恨得牙癢，她更仇恨國王和瑟曦，卻能在禮儀上盡善盡美，絲毫不落淑女的教養。這種忍耐力和城府，還有應對之道，正在飛速的向小指頭這類頂尖高手悄然蛻變。

紅堡是個毀滅人才和造就人才的神奇地方。

瑟曦看着魔山離開，聽着魔山的腳步聲走遠，心裏挫敗感很強，她以前的心腹，對她都是言聽計從，現在的心腹，也是同樣言聽計從，令她享受掌控一切的權威感覺，但有兩個人總是給她疼痛和不適，一個是她的親弟弟小惡魔提利昂給她帶來了鋒利的痛楚；一個就是魔山，給她帶來了心裏的不適。

她希望魔山能如獵狗，吩咐他做什麼就去做，只不過那就真的是一種希望。

不過，這符合魔山一貫的強橫霸道。

「太后陛下，魔山一直都很無禮。」珊莎坐下，輕聲說道，「我就親眼看見過他面對先王勞勃都並不下跪，勞勃為什麼沒砍下他的腦袋？」

瑟曦舉起酒杯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她的目光從酒杯上面看過去，落在一邊說話一邊優雅切東西的惘然無知的珊莎的美臉上。

突然之間，她感覺心裏舒服多了！——無知的珊莎無意中說出『魔山面對勞勃都不下跪』這句話，具有一種撫平她內心挫敗感的神奇魔力。

瑟曦突然悟到：要和魔山打交道，其實不能把他當做獵狗。

*

史坦尼斯戰艦到來的消息傳遍了全城。

全城最『具有人氣』的地方是貝勒大聖堂。

彷彿只是瞬間，貝勒大聖堂裏面就擠滿了祈禱平安的有錢人，平民和難民則擠滿了彩虹池的廣場。

在紅堡，『最具有人氣』的地方是七神聖堂，太后瑟曦和宮廷里的貴婦們都擠滿在了聖堂，七神高高矗立在高台上，俯視着這些向他們跪拜的渣渣。

珊莎和瑟曦在今天上午去城牆上看了，黑壓壓的戰艦在遠處的海邊乘風破浪而來。小惡魔和喬佛里站到了城牆的最高處，這是小惡魔的主意，得讓全城的人民和將士們看見國王跟他們同在。

御林鐵衛全部簇擁在國王和小惡魔的身邊，再加上小惡魔自己的侍衛波隆、波德瑞克、夏嘎和康恩，以確保國王和首相的絕對安全。

魔山和他的將軍們各就各位，鋼鐵門、爛泥門、國王門和雄獅門是對方將進攻的四道城門。

鋼鐵門是東門，首當其中。是敵艦靠岸後主攻的第一城門，然後是爛泥門。而一旦黑水河南岸的史坦尼斯陸軍渡過了黑水河，南向的國王門和雄獅門將成為陸軍攻打的兩個城門。

鋼鐵門的城牆上，密密麻麻，擠滿了弓箭手。這裏重兵佈置，是敵艦主攻的最核心地方。

城門後面，排列著整整齊齊的步兵，以山地部落的一千兩百餘戰士為主力——這裏集合了夏嘎的石鴉部、提魅的灼人部、齊拉的黑耳部、岡梭爾的月人部四個山地部落的所有戰士——一旦城門被撞破，敵軍將面臨一千兩百山地戰士的血腥攻擊。

如果山地部落的戰士被殺光，後面就是大頭奇斯威克的一千餘生猛戰士。

兩千餘戰士堵住一個城門口，魔山認為兵力已經達到了飽和，足夠了。

如果這兩千餘戰士被殺光，那就將轉為巷戰。

*

魔山和小惡魔做了最壞的打算，鋼鐵門大院裏的雪伊，也已經被小惡魔秘密轉移到了紅堡內，經過小指頭的推薦，瑟曦的面試，雪伊做了珊莎的一個新的侍女。

和珊莎一同在臨冬城裏長大的侍女和閨蜜珍妮·普爾因為目睹了首相塔的血腥屠殺而變得膽小流淚，敏感而恐懼。珊莎每每應酬后回到居所，還要花時間開導並安慰珍妮，彷彿她自己才是侍女。

*

魔山在爛泥門的城牆上，爛泥門距離海軍港口最近。海軍港口裏面，二十三艘戰艦已經就緒，人人懷着必死的決心，只等著魔山大人一聲令下，就衝出去硬扛兩百七十艘敵艦。

不能讓敵艦在天黑前靠近黑水河南岸，這是魔山大人給海軍艦隊的死命令。只要海戰拖到天黑，就是海軍艦隊的勝利，未戰死的海軍回撤到軍港，他們的任務完成，將加入城市裏的守城軍。

敵艦通過了浪高水急的入海口，進入了黑水河水域。

魔山站在爛泥門的城牆上，敲響了海軍艦隊出戰的鼓聲。

嘭！

魔山敲響了戰鼓。

跟着，魔山身邊的一共二十三面戰鼓一起敲響，象徵了二十三艘皇家戰艦。

港口裏，響起了旗艦船長的吼聲：「兄弟們，敵人來了，讓我們去把他們趕回老家。」

「嗬！」

國王號響起了兩百戰士的怒吼聲。

嘭！嘭！嘭！

二十三艘戰艦的戰鬥鼓點和著城牆上的鼓聲一起敲響，黑水河灣和君臨上空，響起了悲壯的鼓聲。

城牆上，小惡魔的眼眶微微泛紅。他扭頭看向身後。身後是整整齊齊的弓箭手們。士兵們個個都是神情冷硬，有的戰士們眼角里有淚花。

所有的將士都知道，這二十三艘皇家戰艦，將一去不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