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矛與盾
?「呼，老頭子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拍照的真正樂趣。」
老爺子坐在草地上，看着照相機裏面一個個照片，滿意點了點頭說道：「你們是想要洗出來的還是沒洗的？」
「沒洗的。」
「洗出來的。」
顧離和安雪兒尷尬的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這樣吧，等下你們加老頭子的通訊號，到時候我把照片發給你們，由你們決定到底洗不洗。」笑眯眯的看着兩人，老爺子放下照相機說道：「小夥子，我的任務完成了，現在該輪到你付報酬了。」
苦笑的看着老爺子，自己根本沒有答應過，一切都是身邊的安雪兒答應的。
不過人家都幫忙拍了，顧離也只好應了下來，只是沒有小提琴在身邊。
老奶奶溫和的笑了起來，從不遠處的背包里拿出一個小提琴說道：「老頭子早就發現你們了，只是不好意思打擾。」
「...這不是看到他們在拍照嗎...」老爺子有些尷尬的轉過頭，瞪了一眼老奶奶，低聲說道。
接過小提琴，輕輕拉動了一下弓，顧離站了起來，然後閉上了眼眸。
老爺子和老奶奶坐在草地上，相互依靠在一起，對視一眼露出溫柔的笑容也閉上了眼眸。
安雪兒小手撐著小臉看着氣質突然變得溫和起來的顧離，想起自己在網絡上聽到的《回憶之初》，眼眸閃過疼惜。
她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樣的環境才有如此深的感悟，以至於剛剛接觸樂器就能演奏出表達自己內心想法的曲譜。
不知道是風聲還是琴聲率先響在耳邊，周圍變得生動起來，彷彿置身於遼闊的草原上，看着廣闊的天空，寧靜的草地，整個心神都安靜了下來。
兩道身影出現在草原上，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男孩低着頭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女孩，溫和的微笑，指著美麗的大草原似乎在說些什麼，逗得女孩咯咯直笑。
微風吹起，吹亂了女孩的髮絲，男孩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放在女生身上，然後推著輪椅走進了大草原。
青青的草地微微低下了頭，隨風搖綴，似乎在歡呼她們的到來。
數不清的羊群和牛群抬起頭來，注視着兩道身影。
看着走過的一切，男孩低頭問女孩看夠了嗎？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緊緊的抓着他的手。
然後男孩笑了起來，推著女孩離開了草原，來到了大海邊，撿起一枚貝殼遞給她。
女孩接過貝殼，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大海，輕輕閉上了眼眸，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不知過了多久，當女孩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高山上，男孩站在她身後，撫平她吹亂的髮絲，指著雲海問她好看嗎？
女孩輕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不說話。
男孩有些困惑了，他不懂女孩的意思，有些哀傷的看着她。
女孩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小手抓緊了他。
男孩似乎明白了，笑着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走過了千山，踏過了萬水，數不盡的景色拋在身後，看不盡的旅途還在前面，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只有兩人的手緊緊的握著彼此，猶如握住了整個世界。
風聲停了下來，琴聲也停了下來，顧離睜開眼眸，嘴角那一絲笑容也隨之失去。
他曾經幻想過帶着她去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景色，在一個小本子上寫着先去哪裏，做些什麼，買些什麼，然後拍些什麼，最後說些什麼。
只是終究成了幻想，只能用手中的樂器來表達出自己曾經內心深處的旅途是怎麼樣的。
有些美，也有些讓人心疼。
「很美。」老爺子笑了起來，彷彿重新煥發了青春，拉着老奶奶的手說道：「現在想想好像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趁著還能走走，要不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好。」老奶奶溫和的點了點頭，看着旁邊怔怔發獃的安雪兒說道：「不要放棄，如果連追逐的勇氣都沒有了，那人生就是不完美的。」
「人這一生終究要有一個活着的夢想，不管是做什麼，如果連夢想都沒有，那也只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遊盪在人間。」
「小夥子，這首曲子應該不是《回憶之初》吧？」老爺子等老奶奶說完之後，笑着說道：「不介意我剛剛錄下來吧？這麼好的曲子就應該讓更多的人聽到，只有我們兩個老人聽見怪可惜的。」
「取個名字吧，老頭子幫你發出去。」
「那就叫《旅途》吧，一場沒有起點和終點的旅途。」微微沉默一會兒，顧離放下小提琴，重新恢復到了平靜說道：「終究還是一場夢，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老爺子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一句話，輕輕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老奶奶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后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坐在一邊的安雪兒突然感覺到他是那麼陌生，彷彿剛剛演奏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而現在的他就像戴了一個面具，用平靜來掩飾內心的脆弱，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也在不斷拒絕別人。
他的心早已封閉起來。
「顧離...」
「嗯。」
聽到安雪兒的聲音，他輕輕轉過頭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時間也不早了，謝謝你帶我來這裏拍照。」
「我先送你回去吧。」
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安雪兒沉默的站了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老爺子和老奶奶坐在草地上看着離開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眸中流露出可惜的目光。
憑藉他們的經驗自然能看得出安雪兒的情愫，只是有時候並不是因為你有了喜歡的對象就一定能夠在一起。
很多時候，錯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時間。
如果時間能早點讓兩人相遇，那麼說不定還有一點可能。
可是在聽過剛剛的曲子，他們也能模糊看到了顧離內心深處的想法。
他的心靈被一層厚厚的盾牌牢牢封鎖在，看不清別人的心意，也感受不到自身心意的變化。
如果說安雪兒的情愫是一把矛，那註定了這是一場矛與盾的對決。
是鋒利的矛刺破堅固的盾，還是堅固的盾擋住了矛的進攻。
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