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金蟬脫殼

第一百四十章 金蟬脫殼

「美玉,我問你一句,如果生命與去大夏你選擇哪一個?這樣問吧,去大夏會有生命危險,你還會堅持么?」

「蘇姐,你知道的,我資質有限,雖然你比我大十來歲,但是我們同時入門,您都築基中期,很快就要開啟全部竅穴了,我還只能開啟兩處竅穴,我真的在修行上沒有天賦的,我情願用生命去賭一次命運。」

「好吧,你和小喬一起去吧,我肯定會去,只不過不和你們一起走,切記,那個段公子不是好人。」

說罷,跳下車子,消失在人群中。

——————

蘇流雲沒有去鏢局,沒有去城門,只是漫無目的隨着人流來到一座道觀,緩步走進道觀,也不走進大殿,來到僻靜處的荷花池,坐在池邊,看着一池美麗的荷花和水底游來游去的錦鯉,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後來更是放聲抽泣,怎麼辦?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傻師妹踏上一條兇險路?這個傻喬紅,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十來年從未分開過,這次鬼迷了心竅。

自己不敢與她倆在一起,那樣只能將危險帶給她們。希望,明天那個姓段的不會跟她們出關,要不跟那個姓段的拼了?殺了那個姓段的!不行,築基境和金丹境有一條鴻溝,自己斷不是其對手。

「哭什麼?嘖嘖,我是最看不得女人掉眼淚的!」

一個人走進自己丈許卻沒有發現,蘇流雲沒顧得上擦眼淚,猛一回身,指間已是三柄飛刀。

那張無賴的臉,怎麼看都猥瑣,加上壞壞的笑。蘇流雲皺了皺眉頭,扭過頭去,摸了幾下眼睛,起身便走。

「哎,別說,美人垂淚,總讓人心生憐啊!振武鏢局,是不?蘇小姐,對不?」

「你是誰?為何跟着我?」

「故事,我最喜歡聽故事啦!是不是這個習慣不太好?」

「怎麼不好!聽故事總比殺人好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殺人?」蒙田驚道。

「殺人,善於發現細節,並從細節處尋找時機;殺人者,善於跟蹤,善於探知對方底細,知己知彼;殺人者,善於偽裝自己,麻痹敵人,使敵人處於鬆懈和不察,製造機會;殺人者,善於隱秘蹤跡,接敵而不被敵知,暴起則一擊必中。」

「你怎麼知道的?」

「你太能裝了,就是裝過頭了,你面似好色,眼睛卻清澈如水;面對我們修行之人,你卻絲毫不懼,反而出言挑釁;看我神色有異,能萌生俠義之心。你的修為不是你外表的樣子,你目前處於心灰意冷,或許是有什麼為難事,不妨說出來聽聽!」

震驚!眼前這個女子,足以超過他見到最聰慧的女子,本想摸清對方的底細,沒成想,對方竟然將他摸了個底掉,想想,流星無影蝴蝶飛成名數百年,閱歷是何等豐富!今日簡直是陰溝翻船,唉,流年不利啊!

「好吧!你說的都對,我本是一個殺手,在一次十拿九穩的刺殺任務失敗后,就退隱江湖,準備外出遊歷一番。剛要出門,就碰到了你們,或許是覺得你們有故事,所以就不走啦,聽聽你們的故事,找找樂子!」

「我的生意,你接么?」

「不接,規矩!」

「如果別人殺我呢,你救不救?」

「哈哈,看心情啦!」

「好心情,還是壞心情!」

「當然是好心情!」

「我死了,你的心情是好,是壞?」

「當然不好啦!」

「那就是不會救我了!」

「不是,那個,怎麼會......」

「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跟我走吧,我將自己的性命託付給你,你覺得能擔得起,就跟我走,如果不行,就滾他娘的!」

看着刀甲女子的背影,蒙田一時沒回過味來,這女子的犀利和敏感遠超他的想像,讓他一直愣在當場。

「喂,你等等,我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那個聚香樓的板鴨不錯,要不要嘗嘗......」

蘇流雲一下子站住了,看着還在追趕喊話蒙田,微笑道:「為什麼不呢?」

——————

「都這麼晚了,蘇姐怎麼還沒回來?要不再去一次鏢局?」

「你都去了三次啦,乾脆明天一早再去,都怪你,蘇姐還沒講完,你就跑了,重色輕友!」

「都怨我,你們誰都埋怨我,段公子是好人,蘇姐沒回來他也着急!其實蘇姐是在躲着我們。」

「好啦,好啦,我也糊塗了,明天一早趕路。」

「要是蘇姐不回來怎麼辦?」

「不回來,也走!」美玉用手沾水在桌面寫下:『蘇姐讓我們先走,她隨後趕來,提防段。』隨後順手抹去。

喬紅瞪着驚訝的眼睛,被美玉用眼色制止。

「不等啦!睡覺!」

——————

乙號房挨着丙號房,那屋傳來的聲音讓段皓升眉頭緊鎖,看來那個姓蘇的開始發難了,還真是麻煩!對了,她定然會在暗中觀察,一定會的。同時將神識放出,百丈範圍內搜尋,沒有任何異狀。

樓下傳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腳步聲,像一個喝醉的人,還碰到了什麼家什,叮叮噹噹。果然,就是那個甲字型大小的猥瑣中年人,口齒不清地哼著淫詞濫曲,吱呀呀打開房門,然後哐當一聲帶上房門,不久,那邊鼾聲響起。

早晨向來是客棧繁忙的時候,各房的客人紛紛起床梳洗,早早趕路。

甲字型大小的房門被推開,一身不整,癖性十足的猥瑣男人叼著個草棍棍,邪里邪氣地盯着院子裏忙碌的一男兩女,笑了笑道:「唉!上路啦!」

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別說,生起氣來還挺好看,哈哈!」

美玉小聲道:「這種人,別理他!」

「這位仁兄,可曾看到我們同來的那個女子么?」

「不是什麼鏢局的嘛,她不是押鏢的嗎,肯定在鏢局呀,這裏我熟,很熟,城裏有三大鏢局。」

「能煩勞兄台給指條路,振武鏢局。」

猥瑣男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眼神渙散,打着哈欠撓撓頭道:「很遠的,不去,我要去睡覺,回籠覺。」說完哐當帶上門。

——————

車子穿街過巷,老鏢師當然知道振武鏢局分舵的位置,喬紅再一次登門,得到的回答,小姐依然沒有來過。蘇流雲失蹤了!

經過一番平衡,美玉一個人坐車前行,小喬和段皓升留下尋找蘇流雲,兩日後,購置馬匹追趕美玉。

在院中樹下,小機上有個大水壺。那個猥瑣男人,赤腳,蹺二郎腿,坐在搖椅上,一手拿着紙扇,一手拿手壺,喝口茶,扇兩下,搖啊搖啊,說不出來的愜意。

看到愁眉不展的二人,那猥瑣男眉開眼笑,大聲自言自語道:「大熱天,何苦奔波,不如自在逍遙。」然後裝作驚訝,摺扇一收道:「呦,這是咋的,被打劫了,你們倆是逃回來的?」

「關你屁事!」

「這麼難聽,不相稱啊,不相稱,同在江湖,相逢亦是有緣,同一個屋檐下,風雨還需共擔啊!」說完,也不再理二人,獨自哼著下流的小曲,閉着眼,隨着搖椅搖啊搖啊。

這與蘇流雲預測基本一致,昨晚蒙田與蘇流雲分析之後得出,如果那個段皓升的目的就是蘇流雲,肯定會再滯留一日,還會回到這個驛站,因為蘇流雲最有可能在這裏出現。在城內展開搜尋,應該會逐條街道搜查,因為金丹境神識探測距離為百丈,只要確定蘇流雲在城裏,只要找,肯定會找得到。這就要看,這段皓升肯不肯再演下去了。

這也是段皓升要立即決斷的事,還需不需要再演下去了,夜長夢多,目前已經出現了變故,那麼師尊到大夏再動手的計劃就需要調整。請示還是不請示,立即動手!

「段公子,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一定要找到她!」

看到的是段皓升對自己狂吼,甚至羞惱的表情,一種不安的情緒,迅速在喬紅心中滋長。

喬紅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姐妹三人的大夏之旅,還沒到大夏,目前只剩下她自己了,不,還有一位段公子。人在前途明確和安全穩定的情況下,就會生出其他雜念,當出現危機的時候,男女之情就自動退至次要。喬紅只要不是色迷心竅,她的智慧就體現出來。

她第一次客觀分析遇到段皓升前前後後,自己原本的天真被邏輯分析一層層擊碎,能到築基境,就不是傻子,她將蘇姐的舉動和美玉昨晚的警告聯繫起來,機靈靈打了個冷戰。

「我也想過了,蘇姐經常一個人在外,不會有事的,這次離開,應該是不想和我們在一起。她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看不得別人有說有笑。這樣吧,我們不要找了,還是追美玉吧!」

「你們女人就是善變,顛三倒四的,找蘇姐是你說的,轉眼就說不找了,我就不信這個邪,今天我還真就找定了!」

段皓升終於按耐不住了,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傻女人。

「什麼?段公子,你,你,你煩我!」喬紅臉色瞬變,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扭頭跑出屋子,奔下樓去。

「哎呀,怎麼哭啦!哎,別跑啊!真可惜!」看着跑下樓,又跑出院子的喬紅,那搖椅上的猥瑣男一下子從搖椅上跳起來,看看姑娘遠去的背影,又看看樓上眼神凶戾的英俊青年。拿起摺扇揮了一下,搖搖頭,喃喃道:「奇怪,三變二,二變一,現在一個都沒啦!」說罷繼續坐下,開始喝茶,自顧自地哼哼呀呀。

將東西打了個包裹,斜跨在背上,噔噔噔,段皓升面色深沉地下樓來。

「仁兄,這是去哪?我在城裏可是很熟,熟得很!」

「很熟?」段皓升瞬間就來到搖椅旁,將那個猥瑣男從搖椅上拎了起來,如同拎一隻小雞一般。

手壺也扔了,扇子也撇了,那猥瑣男驚恐地四肢亂蹬,「不,不要啊!放我下來!」

「好!」段皓升一鬆手,猥瑣男咔嚓一聲,砸在搖椅上,搖椅登時破碎,「唉吆」一聲,那猥瑣男被摔的幾乎不能動彈,「唉吆,娘來,疼死我啦!」

「讓你聒噪個沒完!」

「打人啦,來人啊,打人啦!出人命啦!」那猥瑣男躺在地上,順勢緊緊抱住段皓升的腿。

這動靜挺大,其實這店裏還有不少客人,從一開始就有人向這邊趕來,這時客棧管事的、跑腿的、廚房的大師傅,各拎着家什圍了上來,店小二更是向大街喊:「官差,官差大人,這裏有人鬥毆!」

此刻,段皓升再想發力踢飛這個猥瑣男可就來不及了,他這一腳下去,就這個弱不經風的痞子焉有命在,在這裏搞出人命,還真真的不明智。

「這位仁兄,我只是一個外鄉人啊!我要急着趕路啊!要不這樣,我這有五兩銀子!放過我好不好?」段皓升立即表現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就是被街頭混混訛上了的倒霉外鄉人,立即博來同情的眼光。

看到不少人圍觀上來,那猥瑣男鬆開了對方的腿,吃力地爬起來,呲牙咧嘴,當眾將後背衣服一掀,後背出現幾處烏青紅紫。

「大家都看看,這就是他將我拎起來,摔在這個搖椅上,你們看,搖椅都碎成啥樣了,兄弟,我不要你錢,我不訛人,在場的父老鄉親都看看,對,這二位可以給我作證。我的腰和骨頭都快散架了,我只想讓這個人,陪我去對面的宏仁堂看大夫,大夫說多少醫藥費,你就給多少?諸位父老鄉親給我做主!」

眾人紛紛稱是,那兩個人證人也是點頭,這時兩名衙役擠進人群。

「這是怎麼回事?」

「二位官差,是小人將此人摔傷,小人這就帶這位仁兄去看病。」

「二位爺,你們都聽到了,我要求到郡衙驗傷,我們大陳是有法制的,不能任由外鄉人在我們洛州欺負人,還想一走了之,視我們洛州人好欺負?聚香樓的老闆是我的兄弟,翠花居的老闆是我的朋友,聚友賭坊的老闆更是我的好友,你們打聽打聽,我蒙田可是為仨倆銀子訛人的?還有這店裏的老闆,我可是缺銀子的。」

「公差大人,我是這個客棧的掌柜,這位蒙爺確實在我這個客棧甲字型大小房住了有陣子啦!向來出手大方。」

「行,蒙田,哥們知道你這麼個人,為人豪爽,一擲千金。」一個班頭說道,轉頭對段皓升說道:「大陳是講道理的,既然打了人,那就走吧,去公堂說話!」

段皓升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個猥瑣男,在洛州竟有如此大的背景,也是,常住客棧甲字型大小房的怎麼可能是個混混呢!

——————

洛州城西三十里,小喬終於追上了停在路旁的馬車,蘇流雲和美玉正在等她。

她們看到小喬來了也不多說,拉着她背起行禮從向北的岔路飛奔而去,鏢師車子繼續向西行駛。

「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喬,段皓升是南華宮的弟子,金丹境,非常有名,心狠手辣,這次接近我們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跟天許有關,最近有人要對付天許,或許就是想拿我去要挾他。」

「姐,您是怎麼知道的,剛才那個姓段翻臉了,很嚇人。」

「小喬,美玉,是姐不好!給你們帶來危險,我們這次不能按原路線向西走了,改向北,從輝縣走白陘,沿羊腸阪到陵川縣,然後直奔上黨,都是崎嶇山路,這是地圖。」

「姐,你這是?」兩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這蘇姐簡直太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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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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