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慷慨陳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慷慨陳辭

九里堂的掌教易春風被立即召回,就在這間密室,蒙田被請到上座,就位儀式簡單而莊重,胖掌柜將象徵九幽府的賬本呈上,眾人行了效忠禮,併發誓效忠掌事。

此刻,胖掌柜說出了第三件事:「我們的密室被燒毀,所存不過二三,不過都是些品相好的法器、法寶,具體是何人所為,還沒查出。」

所有人都是再一次震驚異常,難怪掌柜急催眾人返回,這可能是九幽府所面臨最大的一次危機。

眾人齊將目光投向了新任的掌事。

蒙田道:「如今九幽府正處於危難之際,導致這次危難的主要原因,就是最近階段,九幽府的多次刺殺行動嚴重違背九幽府的信條,給九幽府招來了災難。至於根源或許大家比我更清楚,蘇掌柜有所有行動的記錄,還有所有藏寶密室的賬目。」

眾人點頭稱是,尤其是胖掌柜還有左右護法,在對金陽有些微詞之外,還對那個紫杉心生不滿。兄弟們拿命換來的法寶財富,經常被紫杉挪用,大量金銀法寶不知去向。這幾位高層,明裏不說,暗自都在盤算各自的利益。

蒙田想起了師尊的幾次講演,都是深明大義,慷慨陳辭,見眾人情緒有些共鳴,便朗聲道:

「我們是殺手,難道殺手就不能追尋大道么?地藏王菩薩曾說『殺當殺之人,便是功德!』九幽府的宗旨:以殺止殺,不二殺,不仇殺,不義氣!這是我們立足的根本。九幽府存於世間萬餘載,就是恪守這個宗旨,不將某個人意志凌駕於宗旨之上。」

是啊,九幽府在兩位護法的強力維繫下,確實恪守這一宗旨,原來意義如此重大,眾人頻頻點頭,銀月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一些笑意,還真是小看了這個蝴蝶飛了。

「我們九幽府在塵世修仙界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名氣,但是放在上古仙門眼裏,九幽府這點實力算不得什麼!那我們九幽府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就是讓殺人者有那麼一絲絲敬畏之心,哪怕天道無暇顧及,至少還有一個地方能為那些屈死之人討回公道,我想,我們所做的這個行當這應該叫『替天行道』!」

姬初笑了,這個蝴蝶飛還真是不一樣了,仕隔三日當刮目相看!

眾人恍如醍醐灌頂,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殺手大義講出——『替天行道』!

在先前眾人對新掌事或許不以為然,當蒙田說出了『替天行道』,在座諸人則無不動容,無不敬佩,甚至某些人已經眼眶濕潤,殺手這個不光彩的行業,已經令九幽府的所有人無形背上一副沉重的道德枷鎖。

為什麼九幽府要到處找苦主少年,只有背負仇恨的人才甘心做殺手這個行當。

自古兩大職業,常被天下人所不齒,為道德君子所詬病,那就是殺手和娼妓。

蒙田見眾人情緒已經調動起來,繼續道:「九幽府,名字就透著陰暗,不能放在明處,陽泉鎮的老鄉如果知道我們是做殺人的買賣,還會同意將這個客棧開下去么,他們再見我們的時候,還會是一張張笑臉么?」

「那麼掌事,還能怎樣?難不成讓我們去捉妖降魔。」

「對,就是捉妖降魔,斬盡世間那些披着人皮,幻化成人的模樣,喪心病狂,做盡傷天害理的妖魔!」

眾人眼睛漸漸露出一絲期盼,看到那一線希望,就是在新掌事的帶領下,是不是有可能將目前的這份行當變成一個令人敬仰的行業,能放在陽光下的行當。

蒙田一字一頓道:「以後,『九幽府』,改作『天道堂』!」

......

——————

胖掌柜將神州殺手花名冊、寶庫內物品明細呈上,易春風將九里堂的教習花名冊、所有的在訓人員花名冊呈上,三位巡查使也將各自的勢力轄區內的諜子名冊呈上。左右護法直接的勢力範圍只有幾名手下,在九里堂附近各有一處洞府,也將名單和各自府庫明細呈上。

這次大家是心甘情願地交出手中的權力,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更能明白重生的意義,或許,從今日起,九幽府能重生,九幽府這數千弟兄能夠重生,能夠重回大道的路上。

當記錄這些勢力與權利的玉簡交到蒙田手上的時候,證明九幽府的全部實力已經移交到新的掌事人手裏。

——————

就在蒙田從脖子上摘下那個掛件時,少年開始用心端詳眼前的陽城肉罐。這罐看似粗瓷,實則內敷細釉,口頸小、肚兒大,甌式蓋子,蓋與罐口大小合度,放之平穩、嚴密。揭開那個肉罐的蓋子時,一股肉味的濃香撲面而來,卻見湯汁濃厚,肉質紅潤,數粒枸杞晶瑩如瑪瑙,不由得食指大動,來回奔波天色已晚,早就饑渴難忍。

自斟一碗酒,提起箸筷,先夾了一塊入口,但覺味純噴香,肉味純正,軟爛可口。一發不可收拾,狼吞虎咽起來。

就在蒙田開始他的慷慨上位陳辭時,少年吃一碗『陽泉漂抿曲』,這細如毛粉的面與醬、醋、香油、鹽、小蔥、芫荽拌在一起,真是清香利口,鮮味撲鼻。

就在密室眾人沉浸在蒙田營造的一番熱烈氣氛中的時候,少年將另一碗面一掃而光,摸了摸嘴巴,飄然而去!

——————

當眾人上樓時,只看到空空的酒壺,空空的肉罐,空空的兩隻碗,還有一塊碎銀子。

「這小夫子是害怕逃了?」

「你笨啊,食慾這麼好,那是害怕的樣子么?」

「你們記住,一切與小夫子有關的行動必須立即停止。按照剛才的決議,立即行動。」

「是!尊掌事命。」

眾人轉身離去,各自安排去了。

二樓只剩胖掌柜和蒙田。

「總舵那邊很快就來人了,我們能躲得開么?」

「神州的財富源源不斷流失到別處,賬目你可是最清楚的,可曾甘心!」

「怎麼會呢,九幽府本就是神州的,不是他們搜刮財富的工具。」

「有這個覺悟,就不錯!」蒙田輕拍胖掌柜的後背,轉身離去。

胖掌柜在一天的時間內,經歷的重大事情,超過幾百年的總和,頭上的汗就沒幹過,見眾人都已離去,被秋風一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喃喃道:「這個小夫子,也不給我留一碗.......」

「小二,再來一碗漂抿曲,還有肉罐,不!來兩碗面!」

——————

少年坐在飛劍的背上,給師伯發了信息,講了蒙田已經入主九幽府的事,說蒙田暫時回不去落霞村了。

收到的是兩位師伯發來的信息:不敢想像,你小子有這麼大的手筆,非常好!石敢當已經痊癒,但有需要,可以立即派往伊伏堡。

少年苦笑,自己何嘗不想,但是落霞書院是根本,石敢當在書院一天,那邊就讓自己放心一天,唉,還是人手不夠啊。

刺家門就要安排人從別處趕來,目前九幽府還處在不穩定的狀態,如何應對才能確保九幽府平穩過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呢?

紫杉是必須在刺家門到來之前清除掉的,目前還不宜讓九幽府參與更多的事,突遭變故沒有一段時間的穩固,到手的鴨子也可能飛走,那該怎麼辦呢?好在蒙田心性沉穩,但是進入儒門時間尚短,對儒門大義的領會還有欠缺,應該給他派個大儒當助手,確保天道堂走向正義之路。哈哈,還真有他的,『天道堂』,怎麼想出來了的,不錯!

九幽府,這個刺家門屹立神州萬年的一個分舵,在大陳國建國一千零二十年,白露這一天,轉變了原有的運行軌跡,向著另一個方向開始了它的新紀元——替天行道!

——————

慧岸!少年又一次捕捉到了慧岸的身影,不知何時,自己的行蹤又被對方算到了,這個讓人頭痛的行腳僧,還真是不離不棄啊。

天空一柄飛劍劃出一道大大的弧線,向伊伏堡疾馳而去,快若流星。

當少年抵達伊伏堡谷的時候,慧岸從遠處遙遙走來。

就這樣,又是夕陽落山之時,兩人一前一後進到谷內,第一天的比試也結束了。看台上的觀眾意猶未盡遲遲不肯離去,第一日的比試疊彩紛呈,四成參試者已經亮相,那些表現優異獲勝者依然是劍修這個群體,金丹境修士的咫尺也漸漸被觀眾所見識,以至於不少明日參加比試的修士開始重新修正自己的戰術。

由於五大寺院和樞密院的高僧大能參與評判,頻頻在關鍵時刻施出空間禁錮術法,一天下來,除了幾個輕傷外,沒有出現重傷和人命。

討論聲、爭辯聲、挑逗聲此起彼伏,只有那些較大的仙門開始安靜退場。儒門依舊排著整齊隊形離場,在今天比試中驚艷全場的苗素蘭還在閉死關,乘坐張不明的飛劍緩緩隨着隊伍前行。小夫子不在,貫宏碩和書彩章成為整個儒門的核心。

今日最緊張的是沈秋陽,明天的第一場便是他,今日苗素蘭晉級破鏡,作為小夫子的弟子,肯定要贏得明天的比賽,但是要面對的是一個上古仙門的弟子,竟然是天山的史雪風,那可是金丹境後期大修,兩人幾乎是相差兩個大境界。

一個下午的時間,秋陽幾乎是忘我地看每一場有金丹修士的比試,了解金丹修士的攻擊方式,想像自己與這些金丹修士對陣時的戰術。

「走啦!」年紀相仿的苗離塵推了一下還在發愣的秋陽道:「要不要給你占卜一卦?」

「行啊!明天師尊也要出場,還有一、二、三、四,五對了我們明天一共有五個人出場,對手都有了,幾乎都比我們的修為高,你能全部算出來么?」秋陽邊站起來邊對苗離塵道。

貫宏碩笑道:「哈哈,這個比試可不能占卜的,秋陽,怎麼,打怵了,別忘了你師尊,在你這個境界時就能斬殺元嬰境的大修士。」那是在內丘城下,小夫子斬殺碧霞仙君,憑一人之力,力扛對方數名金丹、元嬰大修士的攻擊,護送運糧隊平安進城,依然歷歷在目。

「貫少帥,你當然不怵了,師尊跟我們講過,貫少帥深通兵勢之道,曾一人殺八百,一箭止千軍!」秋陽沒好氣地說。

「好了,這次比試不同於兩軍交戰,我的弓箭需要百步開外,這裏擂台雖然夠大,但是對於我來講,還是太小了!」貫宏碩對場地極為不滿。

「貫少帥,你的箭速比飛劍要快上不少,並且可以射出連珠九箭,還讓不讓人家活了。還要大擂台,你這是想讓體修徹底絕望啊。」張不明笑道。

「就是,既然是比試,那就是限定條件,保持公平,大家還是想一想怎樣面對金丹境的咫尺,後面還有元嬰境的空間禁錮。」苗離塵反正不參加比試,心態最為平和。

「苗老弟,你以占卜入道,遇到以命相搏的時候,會怎樣面對啊?」貫宏碩問道。

「蓋聞善生者,陸行不遇凶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苗離塵晃着腦袋,引用老君道德經中的一段,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好好,如果你一天能遇到四次兇險,你都能躲得過么?」張不明戲謔道。

苗離塵一下子漲紅了臉,知道張不明在說他『日不過三』!

......

眾人一路說說笑笑,看到小夫子笑盈盈地從谷外走來,還有跟在後面的慧岸。

「慧岸大師,跟了一個下午了,累不累啊!」少年對後面的慧岸揮揮手道,然後融入了儒門的隊伍中。

慧岸鐵青著臉,他跟了少年一個下午,這小子在神州北方兜了個數千里的大圈,每每他趕到的時候,那小子又在千里之外。想不到少年竟能算出他在後面跟蹤,不由得暗暗佩服。

「阿彌陀佛,小夫子倒是好雅興,天馬行空,貧僧只不過想找小夫子一敘。」

「哎呀,那倒是在下的錯了,慧岸大師下次再想找我敘談的話,那就明說,我保證不兜圈子,今天嗎,還是改日吧,大家都累了,在下告辭了。」說完行了一個禮,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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