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原來是魔

第二百零二章 原來是魔

既然是進入這個鎮子出的問題,能夠恢復修為的法子就應該在這個鎮子裏,如果這個鎮子是某個大能佈下的一個法陣,那麼自己就要破去這個法陣。

既然失去了部分修為,那就勇敢面對,他堅信,屬於他的東西別人搶不去,洞察境是他與生帶來,自他五歲記事以來,洞察境就一直都在,這是他的。

想到此處,少年反而平靜下來,邁步向大鴻米店而去。

那個老闆從躺椅上跳起,衝進店裏撒了半簸萁米於地上。少年這才發現遠處,一個乞丐蹣跚而來。少年搖搖頭苦笑,自己目前連那個店老闆感知力都不如了,再看那個店老闆,竟然看不出什麼境界,內心不由得一沉。

「小夥子,買米么?」店老闆問道。

「哦,不買,請問店老闆,鎮子上哪裏有賣吃的。」

「外地人吧,在東面大街上,那裏有不少買吃的。」店老闆冷冷道,隨手一指,既不是他的主顧,他何必那麼客氣。

少年撒腿就像另一條街跑去,街道上人不少,但是幾乎不影響少年的奔跑,身影連閃,幾個跳躍,已經不見蹤跡。

店夥計瞪大眼睛道:「這小夥子跑的真快,老闆,他就是修行者吧!」

「屁修行者,看什麼看,趕緊把米給掃起來!」

——————

當微微有些氣喘的少年再回到米店門口時,那位老闆依舊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角落裏的土米已經不見了。

一臉的失望,端著一碗熱面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這裏的土米能接濟他千日,你的一碗面不過接濟他一時,吃了一碗上好的面,他是否就會覺得土米再難下咽。哈哈......」店老闆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背後,淡淡地說道。

少年也不知道他是怎樣離開的那間米店,盲目地在街上走着,搜尋着,想着米店老闆的話,覺得手中的碗越來越重。

對,我要帶那名乞丐回到落霞村,想到這裏,少年鼓起勇氣,鎮子雖然繁華,但畢竟有限。

少年展開地毯式的搜尋,先到鎮子的最東頭,開始一條街一條街尋找。

手裏的面越來越冷,越來越扎眼,似乎街上的每個人都在笑他。

那名乞丐究竟去了哪裏?

——————

一個時辰過去了,已經來到了鎮子的最西面,再往前就是獨立鎮外的悅來客棧,少年無奈,只得朝客棧走去,看看手裏的冷麵苦笑搖搖頭,原來施捨一碗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哎,這碗面總不能帶回客棧,見鎮口有一塊方石,粉刷了白石灰,腹中也是飢餓,於是便坐在上面,旁若無人地吃起來,面雖然冷了,少年吃的倒也津津有味。

猛然間,少年似乎想起什麼,站起身來,將面放在方石上,自己繞道方石前面,方石光滑平整,被刷了石灰,中間有些坑窪。這塊石頭像一個界碑,應該是鎮子原來的名字。應該按照客棧老闆說的那樣,與皇帝名諱相衝,於是就被遮蓋起來。

少年蹲在那塊石頭前,端詳上面隱隱約約的字跡,這上面似乎是『潀』字?正在揣測間。

就聽一個顫抖的聲音道:「這半碗面能給我么?」

少年騰地站起來,這是以前沒有的事情,從來還沒有人來在近前自己還沒有發覺。

當看到來人的時候,少年幾乎僵住了,正是他遍尋全鎮沒找到的那名乞丐。

「當然,當然,那個,我已經吃飽了。」少年有些按奈不住的興奮道。

「謝謝!」那名乞丐恭敬行了一個儒門的弟子禮。

「不用,不用。」少年趕緊扶住那名乞丐將要彎下去的身子。順手將乞丐扶在方石上坐下,將碗遞在乞丐手裏,看着僅剩的半碗面,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那名乞丐渾然不覺,將那半碗土米遞給少年道:「你也吃。」

少年猶豫地接過那個髒兮兮的破碗,心頭一酸,這就是這名乞丐整日吃的東西。伸手捏起幾粒米放進嘴子,細細地嚼起來。

那名乞丐似乎很開心,端起那碗面吃了起來,吃的很香很仔細。

少年想了想,試探道:「大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那名乞丐聽的少年跟他說話,抬起頭,迷茫地看着。

少年笑了笑,盡量語速放慢,一字一頓道:「大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叫落霞村的地方。」

「落霞村?」那名乞丐有些迷茫,但是嚴重卻閃過一絲光亮,似乎記起什麼。

「李天許,你省省吧!」一個聲音從少年背後傳來。

——————

少年恍然回頭,只見大鴻米店的老闆站在身後,還有那個夥計。

「你是?」

大鴻米店的老闆沒有回答,轉過頭去對身後的那名夥計道:「將他帶回去!」

那名夥計,架起那名乞丐,連同那個破碗,帶回鎮里。

「為什麼?」少年有些憤怒。

「哈哈,你還想動手不成,沒有了洞察境,你什麼都不是!」

震驚!不單單是震驚,還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你怎麼知道?」

「進了這個鎮子,那就是我說了算。」

「你是黑蓮!」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想要拿回洞察境,就要乖乖聽我的。」

「你是魔佛!」

「魔佛只不過是我的一縷神魂,卻完全可以封印你的洞察境,因為你的洞察境就是我賜予你的!」

「這怎麼可能!」

「哈哈,你師父將你送入洞察境,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少年幾乎石化,這是怎麼回事?

「孩子,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接受,我只想告訴你,你是我精挑細選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兒,大陳的千年國運,李家村福地的千年運勢,釋、道、神的千年香火,哈哈,還有我魔界的一顆種子,這顆種子只有在肥沃的土壤里才能生根發芽。」

「你在我身上種下一顆魔種子?」

「你以為你的洞察境是什麼?沒有天道的管束,沒有天罰,沒有天劫,不是魔還能是什麼?你想一想,不管是昊天執掌的天道,還是道祖的天機,還有佛祖的業力,能允許你的存在么?」

少年汗如雨下,聰穎的他當然知道,這就是魔,不管自己如何想。

「孩子,你想一想,當初儒祖是怎樣面對漫天諸神的,不就是給眾生爭取一個平等修行的機會么,當初漫天諸神又是怎麼看待儒祖的,他們喚作儒魔,因為儒祖對他們原有的秩序發出挑戰!」

少年一直以擁有斬魔劍為榮,有強烈的斬魔之心,此刻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因為,魔佛說的是對的。因為,儒門遭受排擠是不爭的事實,佛、道、神都不想再崛起一個儒祖。

「是我師父為我做的一切,我師父可不是魔。」少年有些蒼白的辯駁。

「哈哈,孩子,你師父?儒門只有正心正骨的法子,哪有繞過了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飛升,長生,直至洞悉境界的術法,這隻可能是魔法。儒門經典,乃至天下道家、佛家都不允許,也不可能有術法。你師父殘魂維持十年不散的術法,在哪個儒門典籍里能找的到?也只有魔法。孩子,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少年徹底絕望了,十幾年心中的信仰,瞬間崩塌,想想師父在夢裏,曾經提到過的黑蓮,顯然師父他是知道的。自己能夠達到洞察境,原來是師父使用魔法的緣故,師父他竟然是魔!

「孩子,你知道你為什麼不敢上靈山么?因為魔對佛有着天生的恐懼!因此,我就創立魔佛,哈哈,魔也是佛,佛也是魔。如果有必要,魔道、魔神、魔儒都在我的一念之間。好了,孩子,你只要知道你是魔,你身上有一顆魔種子,就夠了。你的師父愛你,我也同樣愛你,你師父給了你不壞的三魂七魄,我給的你更多。」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哈哈,我敬重你的師祖,可惜,我們未曾謀面,你既是儒門在危難之時被賦予了強大氣運,必然要繼承你師祖的衣缽。我也要在天下四州選擇一個,作為魔界的種子。當然你是最合適的,便點化了你的師父,將我的衣缽也一併送給你,讓他賦予你驚世駭俗的神通,當然你也沒有讓我失望!你已經可以窺破虛空,就能來到這裏。你可知道,你洞察境的神通是不會被天道探查的,哈哈,我自有遮蔽天機的妙法。當然,這一切,這被釋、道、神三界稱之為魔。」

少年萬分痛苦道:「不!每萬年,魔界入侵,天地變色,生靈塗炭,這才是魔?」

「哼,迂腐,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生靈塗炭對佛、道、神又算得了什麼,那些集萬千生靈信仰築就起來的寺廟殿堂,不過是他們攫取百姓生機、願力、念力的工具,與大夏的五座寺院又有何區別。」

少年一字一頓道:「我終不願見到生靈塗炭,不願見數十萬百姓死於你們的謀划。」少年腦海里浮現出菏澤浮屍十萬的慘烈景象。

「哈哈,我能賦予你神通,就是你認為的魔,我也能收回這你的神通,孩子,失去了修為,你將淪為平庸,那時自身都難保,你還能救得了誰?談什麼振興儒門。」

「何為魔?魔界在哪裏。」

「哈哈,魔界藏在人性里陰暗的地方,越是強大的,魔心越重,你去廟堂看看,誰的塑像越大,誰的魔心越重。魔界就在昊天,道祖,佛祖的心裏!哈哈!孩子,你是魔界的種子,是魔界重返天庭的希望,那時你將擁有比肩佛祖、道祖的魔力!」

「再問一下,紫杉和北齊尊者是不是魔,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哈哈,他們在執行我佈置的計劃,也是為你準備的禮物,哈哈。」

「我不知你是誰,我也不知我的洞察境是怎麼來的?你若收走,儘管收走!我不會淪為你入侵天下四州的工具。」

「哈哈,孩子,你這臭脾氣反倒惹人喜歡,真捨不得你啊!這樣,你現在就可以走出鎮子,去做一個平凡的人,我不會強迫你。但是,你如果你若想擁有無上的魔力,就回來,這裏就是你的另一塊福地。只要你來到這塊石頭前,就會重新掌控洞察境,那時候你就會執掌無上的法力!仔細考慮清楚!哈哈,哈哈!」

死也不會屈服魔界,那顆魔界的種子,遲早我會將它煉化掉!

少年頭也不回,徑直朝鎮外走去,毫不理會旁邊的米店老闆,那不過是被魔佛控制的一個軀殼而已。路上的行人依舊,卻沒有一個人為兩人而側目過,停留過,他們就好像空氣,或者那些行人是空氣。

斬魔劍在體內嗡鳴,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暢,少年終於明白當初斬魔劍為何對自己反抗,不馴服的原因了,那是對自己體內魔的拒絕和敵視。天機或許不能發現,但作為神獸白澤,自然能感受到魔的存在。

——————

突然,就覺得背後金光大盛。

少年沒有回頭。

一聲幽幽的嘆息傳來:「孩子,回頭看看,算你我的一場緣分,我的殘魂支撐到現在,就是為了見你一面。」

少年停下腳步,心頭也是不忍,既然對方是魔,有一萬種方法對付自己,何況對方對自己確實沒有敵意。

少年回過頭來。

那個米店掌柜已經不在!

不知何時,那個乞丐,擎一隻破碗,坐在方石上,兩腿蕩來蕩去,沖少年傻笑。在旁邊一位儒生,英俊高大,微笑地看着自己。

少年怔住,那正是自己的師父,那個依稀在泰山浮光掠影中見到的師父,那個陪伴自己十年的師父!

少年跪下,滿含熱淚,顫抖著道:「師父,師父!」

那位儒生神情複雜,眼裏是無盡慈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在告別,又似在挽留。

「師父,師——父!」少年痛哭道:「師父,是您將弟子帶進儒門,弟子又是儒門的希望,弟子不能!弟子不能入魔啊!」

那位儒生笑了笑,點點頭,眼神已經開始迷離,那裏有不舍、欣慰、遺憾、難過、疼愛......

片刻后,師父的身形開始模糊,師父始終在笑,少年看得出,那笑容下極力掩蓋的痛苦,那已經扭曲的笑,最終淡化在空氣中......

坐在方石上的那名乞丐,渾然不覺,依舊傻傻地笑,兩條腿還不住地在方石上蹭來蹭去。

方石上的石灰撲簌簌地落下,下面的字跡漸漸清晰。

赫然寫着:澤紅鎮!

少年猛然記起二十五處福地之一:澤紅鎮,宋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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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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