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子時的鬥法

第二十章 子時的鬥法

入夜沒多久,就淅瀝瀝的下起了春雨,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濕漉漉街道,倒映着沿街店鋪的燈籠幌子的光亮,伴隨濕潤清新的泥土氣息,宋戚鎮顯得平靜安詳。臨近子時,遠處有七八隻挑行燈籠在細雨中珊珊走來,逐漸一行人的腳步聲踏碎了夜色的寧靜,周圍深巷中的犬吠依次傳來,響成一片。

這一行人足有二十多人,前面是八名和後面四位捕快服飾,中間有兩名捕快押送一名披枷帶鎖書生,在這三人是後面是一名身穿七品文官服的中年人和兩個從事,再後面是八名身着道袍的道士手裏拿着各種法器,其中兩個赫然是羊戚鎮清虛觀靈虛道長和李祖成,其餘是宋戚鎮道觀的道士。

這一行人來到宋戚鎮城隍廟前的廣場上,十幾名捕快把住外圍站定警戒,四名道人在中央立起招魂幡掛起三清道祖神像,佈置好香案,擺放上桃木劍、照妖鏡,符紙、硃砂筆、燭台、香爐、大印后四周站立,李祖成和一名道士燭台插上蠟燭點燃,燃起三炷請神香,分立香案左右護法,在稍內側嚴陣以待,其餘人在中央站定。

這些人正是縣官大人帶領,會同宋戚鎮的道士今晚來逼那邪魅現身捉拿,宋戚鎮的道觀是羊戚鎮道觀的一個分支,觀主恐法力低微,傳香火至羊戚鎮,靈虛道人這才帶領兩位弟子連夜趕來助陣。

這時城隍廟的一名年邁更夫佝僂著身子,提着梆子和燈籠,出的門來,見廣場上的陣勢並不驚慌,朝定眾人微微拱手,然後『邦——邦,邦』,子時三更,敲響。這打更的梆子聲如擂鼓同敲在眾人的心頭,在場所有人都有種驚悚的感覺,彷彿感到某種危險在逼近。

縣令大人,拿出縣報文書,上面蓋着大紅官印,來到城隍廟門前,朗聲道:「本縣縣令,查辦案情,遇邪祟逞凶,懇請城隍大人,現出法相,協助捉拿妖魔,以凈鄉里。」於火盆將文書發送。

眾人都將目光投入城隍廟上空,當地朝廷任命主政主官,只要憑官印都可在子時請動城隍,稟明詳情后,城隍可打壓邪魅之物。對於立廟供養的各部神職,在其職責之內諸事相求,如若三請不到,便可稟明朝廷,朝廷視其事由大小,輕重,每年呈稟昊天奏章時,可以言明神職當值有失,昊天查明后便可撤換甚至發配不當值的各部神明。

半炷香的功夫,天空依舊是細雨微蒙,城隍廟上空未見絲毫異狀,縣令大人無奈中又拿起另一張請神文書,繼續誦讀,言辭灼灼,再次送於火盆將文書發送。

依然沒有城隍降臨之狀,縣令燃起第三張請神文書,后大聲道:「取燈籠來。」

城隍廟裏燭光昏暗看不清就理,一個衙役提一盞燈籠進門來,縣令命其高舉,抬望眼仔細看去,卻原來城隍塑像自頭部至上半身罩了一張金屬絲網,正是常用羈押神將的天羅,黑暗中根本瞧不出來。

縣令見狀,疾聲大喝:「你們兩個上去取下天羅,張都頭,李都頭你們快去緝拿那名更夫!」

兩名手腳麻利的衙役聞聲立刻闖進廟門,而另兩位鋪頭,迅速朝更夫消失的地方奔去。

現場道士門不明異狀,正在納悶,耳聽得城隍廟內兩聲慘叫,接着撲通,撲通兩聲響,靈虛道長趕忙前去,卻只在門外詢問道:「縣令大人,出了何事?」僧不進道觀,道不進神廟。

縣令大人倉惶退出廟門,面色慌張的對靈虛道長喊道:「道長,不好,城隍被人暗中動了手腳,用天羅困住,這天羅有火雷,兩名屬下皆被擊中掉下神座,受傷不輕。」

靈虛道長喊道:「祖成你們二人脫去道袍,進廟查看。」又問縣令:「縣令大人,你能確認是那更夫所為?」

「正是,我見那更夫見到我們沒有絲毫慌張之意,本是漏更三遍,我等只聽到一遍,剛才確實把心思放在請神上,沒能引起注意,這不已經安排人去抓了。」縣令思路非常清晰,立即抓住事情重點。

「應該這樣,你們兩個小心些,天羅我等確實聽過,卻未見過。」

兩人應命,脫去道袍,閃身進到廟裏,先是把地上受傷的二人抬出門口,靈虛道人上前觀瞧卻是無有大礙,不由得放下心來。

而後不好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聽就是祖成的聲音:「尊長,這天羅有雷電放出,我們能夠抵禦,但是太緊了,肯定有法術加成,若想取下來必須得有咒語。」

縣令與靈虛道長面面相覷,縣令試探道:「要不,仙長也褪了道袍。」

靈虛道人下意識的捂住道袍衣領,「這可不行,無量天尊,不可不可。」

「尊長,怎麼辦?再對抗下去,我們的靈力會被耗光的。快想想辦法!」裏面又傳來祖成的呼喊

縣令又是有些可憐的看向道長,靈虛道長實在是不忍心對視縣令的眼光,這可關乎道家聲譽,左右為難,恰在此時,不遠處有人喊:「抓住了,抓住了!」

縣令和靈虛道長向廣場中心看去,見兩名都頭押解一個駝背老人正穿過廣場,繞過供桌朝這邊走來,兩人一起竊喜,這更夫肯定知道咒語。幾乎同時喊:「快帶過來!」

就在那三人繞過供桌的同時,異變突起,只見兩名捕頭齊齊萎靡倒地,中間那名更夫一出手,一個半人來高的火球瞬間,將供桌以及供桌上的法器吞沒,同時那名更夫拔出僅剩一段的請神香,面帶戲謔的冷笑,扔在濕漉漉的地面上,輕輕的踩滅,碾碎。

「不好,你們速退,弟子們結陣。」靈虛道人邊說,便抽出拂塵,手中出現一法術符籙,迎風點燃,一顆雷火球如流星般朝那更夫打去,雷火轟鳴,越來越大直徑逾丈。

道家擅長符籙,一般都是師長為弟子所制,也有自己給自己制符的,將法術口訣以及手訣用特殊的筆描繪在特殊的紙上面,並按照實際施法步驟將靈力加成在每一個筆畫上面。與施法不同,開始制符要撰寫引靈訣,繪完施法后,要撰寫鎖靈訣,以上是通用的繪製符籙的通用方法,當然道家還有許多制符秘術,是不會流傳出門派的。每個人的符籙的眉批和落款不同,外人根本看不懂,印章也不同,這就是每個門派特有的符籙口訣。釋放符籙的時候,念完口訣,點火引燃,便可以將符籙里的法術釋放出去。按照材質、制符人的等級、以及加持的靈力大小,一半將符籙可分為初級、中級、高級、特級:

初級符籙,有名無實,徒有其表,卻無其實。符籙達不到法術的百分之一的威力

中級符籙,一般是同門師叔師伯間的類似於過年紅包,饋贈小輩,威力在二十分之一左右

高級符籙,一般是師父給弟子的外出防身之物,每制一張符都是傾力而為,也是用的高級材料,能達到施法威力的一成到二成

特級符籙,基本沒有,制符所耗成本太過巨大,威力也不過是三成

靈虛道人發出去的就是一張高級符籙,還是上次燒火道人為他所繪製,要不當初靈虛道人得知師傅來了,高興成那樣。

這次本想設香案,請下師傅的一個分身,當然不是隨請便到的,哪怕是一個分身,師傅也要清修,也要看心情。所以不到特別的需要,弟子確實擺不平了,才值得動用一次請神,小事騷擾非的挨罵不可。

請神香燃燒的過程就是鋪就一個通天道的過程,香燃完了,這條道路就鋪就了,信息和分身可以藉助這條通路瞬至。

所以,開始靈虛道長就燃起請神香,安排祖成兩名弟子護法,靈虛道長原本想看對方來頭的大小,如果大的話,提前鋪就九成路程算是沒白忙,續下其餘的一小段就可以把師傅的分身接來,這樣可以節省時間,以防突發事件;如果來頭小,自己能解決,那麼,剩下的那段香就可以熄掉,少麻煩師傅他老人家一次是一次。

沒成想,對方是先困住城隍,然後調開了道士,一個照面就給他來個吹燈拔蠟。斷絕了神道兩方的援手,是必要痛下殺手,今晚不能善了。

靈虛道長至此絕無保留,在點燃火雷符之後,毫不猶豫又點燃了捆仙符,一條粗大的晃金繩,空中伸長十數丈,如一條蟒蛇照定更夫盤旋而去,最後一狠心,點燃師傅給的保命符,請神符,帶有火道人的一縷殘魂的火道人的法相高約十丈,隱約出現在廣場上,在逐漸凝實。

此時,七名道人各擎法劍,站定八卦位置,獨留乾位給靈虛道長,靈虛道長踏進亁位發動八門金鎖陣,向更夫位置席捲而去。

卻說更夫,在火雷攜雷霆之勢奔襲而來的時候,金雞獨立,一招夜叉探海式,一柄飛劍自囟門透體而出,直擊在火雷中心,砰的一聲巨響,引爆火雷,飛劍在悲鳴中崩飛出去,火雷余式未消,更夫被波及後退十餘步,才徹底化解,一口鮮血噴出。

鮮血在身前立即化成一個血盾,這是拼着數年的修為為媒介,借春雨之勢凝聚而成,水盾既成,周圍漫天細雨立時變大,方圓百丈內的雨勢全部彙集於此,水盾藉此圍住更夫一丈的圓內瘋狂旋轉,此時晃金繩已到,通體金光閃閃,顯然是金屬性法器,盤旋十數圈后,向中央猛然收緊,再遇到水盾遇到阻礙的同時,晃金繩加大加粗數倍,水盾是水屬性法術,金能生水,水盾也是水漲船高,跟着變強變厚,兩者相持不下,靈力如潮水般灌入,變成一次消耗戰,哪一方的靈力後繼乏力,那一方就意味崩潰。

當晃金繩在靈力加成到某個節點,突然破裂,寸寸斷裂化為片片紙灰。水盾在不停擴充抵禦晃金繩的態勢,也是竭盡所能。在晃金繩崩裂的一剎那,外力頓失,力量傾泄,水盾四散,盾形不在,覆水難收。

更夫在連破靈虛道長兩道符后,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靈力已是不濟。

正在此時,一個丈有餘的法相出現在面前,輕蔑的看着更夫,回頭對靈虛道人說道:「就是為這麼個貨色,把你師父我請下,丟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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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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