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攻城

第五十四章 攻城

北門,在距離車城一里的距離,十架重型拋石機高高豎起,一字排開,前面就是橫七豎八的壕溝。再往前距離車程三百步的距離,是二十架輕型拋石機,費了不少力氣,避開短壕和深坑,架設得也不甚整齊。

在先鋒營大營外,剩餘兩千重甲騎兵由拓跋文博帶領,棄馬列步兵方隊,手持長槊。拓跋文博騎馬在隊伍前來回踱步,見到拋石機已經就位,對先鋒營大聲喝道:

「重振先鋒營就在眼前,上馬你們是重甲騎兵,下馬你們是重甲步兵,其他三面已經被牢牢圍住,敵軍已成瓮中之鱉!為什麼獨留北門么?就是給你們一個機會,用你們的鐵槊挑開城牆,用你們的鐵槊斬下敵人頭顱,敵軍只剩兩千五百,我要求你們每人都給我帶一顆敵軍頭顱回來,為死去的弟兄復仇,誰若辦不到,那他就不要留在先鋒營!」

「重振先鋒營!重振先鋒營!報仇!報仇!」面對重兵壓境下車城,先鋒營將士的士氣再一次被調動起來。

「出發!」隨着拓跋文博的一聲斷喝,重甲步兵踏着整齊的步伐向前推進,每一步都是金戈撞擊地面,每一步都會帶來大地的震顫,每一步全營都會高呼「嗨!嗨!......」。整個戰場都被這個震動天地的氣勢所震懾,這是復仇的吶喊,這是重甲先鋒營,哪怕曾受重創,哪怕被人恥笑,只要是踏上戰場,重甲先鋒營依舊是軍中最強者。

整個戰場中心,慕容恪看到高高豎起的拋石車,感受到身後漸漸逼近的震顫,微微苦笑,對後面的戰事已是興趣缺缺,即便能殺光這個運糧隊又能怎樣,白白耽誤兩天,也是自己太意氣用事了!

一帶馬頭背向戰場,對本次副帥陽騖說了句:「進攻吧。」言訖,喊了聲「駕!」帶領衛隊奔回大營,雖與先鋒營擦肩而過,卻沒有多看一眼!

一聲號角響徹整個戰場,三萬步軍由三面向車城壓了過去,每面各有一千名弓箭手沖最前面,在距離護城河還有三百步的距離時候,城牆上的床弩開始發射了,三十支三尺長的弩失激射而出,瞬間帶走近百名弓箭手的性命。

「不要怕,不要停,衝過這段距離,他們頂多再發射一次,衝過去!」弓箭隊校尉狂喊。

所有弓箭手都明白這個道理,這個時候不能猶豫,只有突前壓制,才能避免更多的損傷,所有人的速度更快了,也在暗暗祈禱,自己不是下一波倒下去的。

在距離二百步的時候,第二輪弩失再次竄進了衝鋒中的弓箭手隊形,造成的傷害已經比第一次差上了不少!

弓箭手的速度更快了,在要接近一百步的時候,每側城牆上上百支羽箭拋射而出,城上沒等第一輪箭雨落地,緊跟着第二輪羽箭拋射而出,同時床弩再次射出。

距離城牆一百步到六十步,這是大燕步軍進攻最艱難的階段,在這個階段,城上禹州軍可以憑藉城牆的高度,比地面多二十來步的射程。禹州守軍的弓箭能夠著大燕弓手,而大燕弓手的弓箭卻夠不到禹州軍,加上一方有城垛防護和另一方沒有防護。這一段距離就是大燕軍的死亡地帶。衝過這個階段,憑大燕軍的數量優勢可以狠狠的壓制住禹州軍。如果在這個地帶過多猶豫,只能是白白搭上性命。

終於每面在付出百多人的傷亡之後,衝過了死亡地帶,最前面的弓箭手穩穩的將箭矢射進城內,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箭雨落在城牆之上。

城牆上再也不見守軍的箭矢射出。

大燕弓箭手,每面在付出二百多人的傷亡后,牢牢地控制住了攻城戰的主動權。

投矛手就位,每人高擎投矛,矛刃鋒利閃著寒光,直指城牆,搜尋每一個可疑的目標。

長槍手抬着長約四丈的雲梯搭在護城河上,一隊隊盾牌手踏着雲梯彙集在城下,井然有序。

數名薩滿大法師分佈在三面弔橋附近,一起做法,古老晦澀的咒語從天而降,響成一片,法杖同時舉起,瞬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大霧瀰漫,整座車城內全部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加之天色漸黑,夕陽餘暉漸漸被黑暗吞沒,車城中心的刁斗也被雲層和黑暗籠罩。

所有修士均以抵近護城河,這個寬度對於鍊氣修士都不算什麼,築基修士紛紛祭出法器。

大燕所有將士都在等,等那聲最後進攻的號角,拋石車射擊完畢后的號角。

陽騖,本次攻城戰的總指揮,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支輕騎給弄暈了,就在下達投石機發射的口令的同時,從西北角的樹林中飛馳出一隊輕騎,約二百人,從西側步卒身後衝來,趕在重甲先鋒營之前沖向拋石機。

不待輜重營的士卒反應過來,上百支火箭射向那十架重型拋石機,百餘飛矢對輜重營的士卒展開無差別的覆蓋,在重甲先鋒營和陽騖的驚詫目光中,射完兩輪箭后,紛紛抽刀對本已燃燒的投石機的繩索一陣亂砍后,毫不停留催馬跨過一道道壕溝沖向那二十具輕型拋石車,又是一陣箭雨射死輜重營士兵無數,點燃十具拋石車,然後下馬人拉馬拽,竟然將十具最靠近車城的輕型拋石車拖到城下!

大燕軍都沒想到,對方竟然埋伏一支人馬在城外。大燕軍的拋石車除了投手外,沒有任何守衛,本已控制全局的大燕軍隊在戰場竟然出現一個空隙,就在重甲步兵先鋒營與西側攻城步卒之間。重甲步兵早到一盞茶的時間,西側步卒晚發起進攻一盞茶的時間,都會把這個戰場空隙填上。東、西側步卒想衝過來增援,卻被壕溝阻隔。兩條三丈寬,三丈深的壕溝自北城牆起,向北伸出一里的距離,將東西方向隔斷。

距離北城牆還有兩里距離的重甲步卒,較一般步卒就慢,更不能及時趕到,拓跋文博真後悔,怎麼就不騎馬,哪怕騎到城下再下馬攻擊也好!

陽騖,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知道為帥者不能瞻前顧後,沒有了拋石車也必須進攻,當機立斷,一聲令下,十隻號角同時響起「嗚,嗚,——嗚。」響徹整個戰場!

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自東西南北同時響起,整個大地為之震顫。

架在壕溝上的浮橋全部被豎起搭在城牆之上,萬名盾刀兵爭相向城上攀爬,好在兩丈高的城牆較之縣城都矮了一丈,前十名進城者封侯!激勵士卒如瘋魔一般,幾乎是衝上城牆的,但是迎接他們的是一排激射而來的箭矢,登時有數十名士卒翻落城下。

這導致了大燕弓箭手的瘋狂報復,不管有沒有目標,投槍箭失如飛蝗,射進城內,當然也有些誤傷了雲梯上的步卒。

十幾名修士的法器也是應聲而起,疾射在城垛後方,將城垛後面躲藏的敵人無差別的絞殺,更有幾名修士飛劍斬落弔橋,更多士卒湧向城下。

城內的射出箭羽明顯稀疏起來,前面的步卒掉落,為後面的步卒提供了機會。終於有士卒踏進城垛,還有些鍊氣境修士,竄到至城上,城內的射出箭矢越來越少,只剩零星勉強射到垛口,卻也毫無殺傷力。

天色漸黑,城內殺聲一片、呻吟聲、哀嚎聲、刀槍撞擊聲響成一片,看到近兩萬士卒已經攀爬進衝進城內。

陽騖的眉頭終於舒展,剛才拋石車全毀的陰影依然揮之不去,這將影響對內丘的攻取。重造拋石車需要大量的時間,剛才的拋手基本就是輜重營的工匠,被那支輕騎斬殺大半,如何向大帥交代!太可惡了,這些大陳輕騎就像蒼蠅,臨死前還要噁心一次。

大聲吩咐正繞過一道道短壕的拓跋文博:「剛才那些游騎最好活捉,我要把他們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之恨!」

隨着喊殺聲的奚落,陽騖立即招來傳令官

「傳令,所有薩滿停止法術,既然攻進去了,一片黑乎乎的對我們不利!」

「傳令,眾修士匯聚北城門,就不要與士兵爭搶什麼功勞。」

「傳令,弓箭手和投矛手停止攻擊,打掃戰場,收集箭矢和短矛。」

看了看快要衝到城門下的重甲先鋒營,有些憐憫,搖了搖頭,嘆息道:」不是不給你們機會,這幫大陳軍運糧軍本就不堪一擊了。」

城內的喊殺聲漸漸平息,烏雲散去,城中的那個刁斗也顯現出來,大車城還是那個大車城,只是安靜的出奇,所有的長槍手和刀盾兵全部經入了城內,除了開始傳來一些嘈雜之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顯得異常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突然一根根繩子拋出,繩頭拴著石塊,搭在雲梯上端,石塊帶着繩子飛速繞了幾圈,栓牢后將雲梯扯進城裏,引得城外弓箭手和投矛手又是一陣攢射,卻沒阻止住雲梯滑進車城。有不少士兵指著護城河裏的水位,失聲的叫喊起來「看、看——鬼、鬼」,護城河裏的水位竟然不知在何時下降了兩丈多!就好像被吸幹了。

突然,已經安靜的北城內突然拋出二十顆火雷,如流星般落在已經衝到城下的重甲步卒群中炸開,重甲步卒幸虧有重甲護體,傷亡不大。但是火雷爆發出的火焰四濺,很快引燃周圍深坑裏的柴草樹枝,那些沒有被引燃的深坑也被人不知用什麼法術點燃。一個火屬性的大陣立即開啟,二千重甲士卒頓時被大陣困陷入火中。

在外面人看來,明明火堆之間有足夠的空隙,那些重甲兵卒只在原地打轉,就是看不到逃出的路。火克金,火陣里的士兵哀嚎震天,就在這時,車城北門大開,那些重甲士卒蜂擁而入,等到最後一名士卒衝進大車城,北門又緩緩扣上。就像一隻大口將兩千鐵甲軍吞下了肚子。

護城河外的弓箭兵和投矛手已經停止了攻擊,很多射手的箭囊已經空了,投矛手只有手裏一柄護身短矛。正在遲疑間,突然城頭冒出大量弓箭手,一撥撥箭雨潑向大燕士兵,在哀嚎中,成片的倒下!

目睹這一切的陽騖大驚,忙下令道:「收兵!」,同樣驚慌的號手趕緊吹響一聲聲號角「嗚——嗚,嗚。」

大燕士兵心中充滿了恐懼,開始全線潰逃,與剛才的蜂擁進攻形成鮮明對比,三個方向撤退回原來出發的地方,已不足五千人馬。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清點完人馬後的陽騖幾乎崩潰!

還有更詭異的是所有的修士和薩滿竟無一人返回!

接着他們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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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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