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翩翩嘴上雖這麽說，不過心裏倒是記上了一筆，第二天去延壽宮請安的時候就比較注意明貴妃了。

明貴妃與秦翩翩對上視線的時候，立刻翻了個白眼，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不過並沒有發生什麽言語衝撞。

等到請安結束之後，明貴妃依舊留下來與高太后說話，秦翩翩並沒有任何錶示，轉身就走了。

對於她的這種無動於衷，可把蘇婉儀給急壞了。

秦翩翩是不是傻的？罌粟這玩意兒不是鬧着玩兒的，那東西完全害人啊，既然找了太醫查到了，那就該把明貴妃扳倒啊，猶豫個什麽勁兒啊！

是柳蔭那傻丫頭沒把錦帕給她，還是秦翩翩不信，要調查幾天？

秦翩翩剛回到賞桃閣不久，蕭堯就過來了，他臉上的表情陰沉如水。

「皇上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秦翩翩一眼就看見他這副狀態，立刻輕聲問了一句。

「明貴妃是不是有毛病？朕剛去母后那裏請安，她就一直說廢話。給朕請安的時候，竟然扭到腳，往朕懷裏撲。這撲完還不夠，硬要把臉湊過來，她以為她是豬蹄子啊，等朕湊上去啃呢！朕又不是毛頭小子了，這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些上不得枱面的手段，能不能長點見識！」蕭堯氣呼呼地對她道，明顯是對明貴妃很不滿意了。

秦翩翩聽他念叨這些，最後兩句徹底把她逗笑了，低聲道：「那您覺得什麽是有見識的？」

蕭堯斜視着看了她一眼，輕咳了一聲，道：「小船兒輕輕顛這種，愛妃玩得這麽好，朕也是跟着你長見識啊，前兩天還帶朕在床上飛呢，飛得多愉快啊！」

秦翩翩被他這麽一說，臉色臊得通紅，伸手就來掐他。「她就做了這個，讓您如此生氣？」

蕭堯擺擺手，「後頭還有呢，朕讓她站好了，她竟然問朕她今日的妝容如何？是不是味道很好聞？有沒有覺得她很漂亮？朕只覺得她腦子有毛病！」

秦翩翩徹底被他逗笑了，不過心底倒是琢磨著，這明貴妃顯然還真有問題，提到妝容與香氣，就難免讓人聯想到胭脂水粉，難不成她手裏也有那玩意兒？

「皇上，張成那小子在太監所撿到一塊帕子，他覺得事情重大，就讓奴才來通稟一聲，這就是那帕子。」張顯能手捧著一塊帕子進來。

秦翩翩一眼就瞧見那塊素白色的錦帕，不由得「咦」了一聲，立刻讓柳蔭把之前她撿到的拿出來。

兩塊帕子放在一起比對，款式和模樣都一樣，只不過上面的字跡有幾分微妙的差別。

張顯能呈上來的這塊帕子上寫着：脂粉，明芍殿地磚。

這回變成了七個字，更加詳細的寫清楚私藏地點了。

「臣妾昨晚就收到了，只不過因為來歷不明，而且沒有確切的證據，就不想貿然行動，沒想到那人還不死心，不敢去您的龍乾宮撒野，倒是把主意打到小張公公的身上了。」

秦翩翩把兩塊帕子丟在一邊，心中頗覺好笑，那人的毅力可真是夠堅韌的。

見秦翩翩不搭理，就去找皇上，這可真是一定要把這事兒扣在明貴妃的頭上了。

蕭堯的眉頭緊皺在一起，轉而冷笑了一聲。「這是誰的手筆，明貴妃的確有膽子做出來，但是她可沒這腦子，不知道是誰栽贓她的。」

秦翩翩也是這麽想的，她搖了搖頭，「這人也真逗，太過急不可耐了，足見膽子小，但又想快速讓臣妾把罪責怪到明貴妃頭上，好了結此事，真不知道她是蠢還是聰明。」

「沒事兒，去把明貴妃抓過來問問便知道了。」蕭堯倒是無所謂地揮了揮手。

秦翩翩立刻制止道：「別，免得打草驚蛇，臣妾有個想法。咱們就先按照這錦帕上說的做，說不定能把那人給引出來，只不過明貴妃最後的懲處得由您來定奪。」

「這事兒由你安排吧，雖說這事不是她犯下的，不過她這惡毒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了。林家向來喜歡玩姊妹情深那一套，冷宮裏那麽冷，她也該去陪着月貴妃才是，朕是為了全她們兩人的情分。」蕭堯幽幽地說。

對於明貴妃的懲處，秦翩翩並不感到意外，畢竟明貴妃上次假借林家鋪子的事來勾引皇上，就被他記上一筆了，如今又來這第二次，自然不肯輕饒她。

以明貴妃這樣的腦子，是不懂得適可而止的，很明顯地，利用她的人也知道，這位明貴妃當真是智商不高，所以才被當成靶子的首選。

明芍殿內，明貴妃挫敗地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她不明白為何這脂粉用了卻不管用。

「你來聞聞我的身上是不是很香？為何皇上一點反應都沒有，是蘇婉儀搞錯了嗎？明明秦翩翩用了之後，就把皇上死死地抓在了手上啊。」明貴妃伸手對着宮女招了招。

那宮女上前仔細地嗅了一下，立刻道：「娘娘，您身上的味道好聞着呢，特別是這脂粉的香氣，淡雅又別緻。奴婢估摸著肯定是您剛用，還沒什麽效果，要知道桃妃可是用了許久。」

明貴妃點頭，「也是，那我下次多用一些，抹得厚厚的，讓皇上注意到我。」

她正捧著一面銅鏡，喜孜孜地自我欣賞呢，忽然就有一群太監沖了進來。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給本宮滾出去！」明貴妃尖聲驚叫道。

「皇上有口諭，明芍殿私藏贓物。明貴妃，恕奴才們得罪了，搜。」領頭的是張成，他一揮手，那些太監立刻散作一團。

在來的路上，張成就提醒過了，着重搜查地磚與梳妝台。

「張公公，找到了，是這東西不？」有個小太監從地磚里掏出了這兩個小盒子。

顯然明貴妃知道這東西見不得光，所以用完之後又藏了起來。

明貴妃看到他手上拿的東西，頓時渾身發冷，全身的血液都往腳底涌，面無血色，她覺得事情不好收場了。

張成打開來看了看，立刻道：「就是這玩意兒，能害死人呢。先去呈給皇上，再做定奪。」

「這是什麽東西，本宮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你們誣陷我！本宮要見皇上！」明貴妃開始耍賴，她上前似乎想要從張成的手裏把脂粉給搶回來。

張成手一揮，立刻就有兩個太監拉住了她，他也動作迅速地將脂粉收好。

「您先待在明芍殿裏吧。」

張成領人在明芍殿大肆搜了一圈，還搜出不知什麽毒物，後來殿門周邊還圍了一圈太監，明顯是要控制着明貴妃，這事兒很快就傳遍了後宮，一個個都在猜測明貴妃究竟做了什麽事兒，竟然讓皇上再次出手了。

之前懲罰她跪在殿外，不過是十天半月前的事情，如今她又出了這麼蛾子。

蘇婉儀得知之後，整個人都很興奮，這事兒只要有了主謀，秦翩翩那邊應該就不會死咬着不放，她只要再小心些就應該安然無礙了。

她想得倒是很美，但是過了許久，皇上依然沒有下旨懲處明貴妃，反而秦翩翩跑了兩趟明芍殿，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因為此事鬧得很大，又懸而未決，在請安的時候，高太后都忍不住要問上幾句。

「翩翩啊，明貴妃那事兒究竟怎麽回事？哀家聽說是藏了毒物什麽的，難怪前幾日明貴妃表現得那麽奇怪，往常她都是不彙報後宮諸事的，但是這幾日她一直賴在哀家的內殿裏不走，哀家讓她離開，不想聽她彙報，她還找各種理由留下來。她是不是想毒害哀家？」

高太后一臉的恐慌，細想她與明貴妃還真的結仇不小，之前因為明貴妃摔了她一面鏡子，她就把人家的親娘和伯娘叫進宮來罵了一頓。

平時她也沒怎麽給明貴妃好臉色，明貴妃這幾日一直與她接觸最多，說要謀害她，完全是說得通的。

秦翩翩沒想到她這懸而未決的，還沒把背後之人引出來，倒是先把高太后給搞慌了。

「母后，沒有的事兒。明貴妃可不敢對您動手呢，她的確藏了毒物，只不過這事兒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是有人把東西塞給了她，臣妾正在想法子問她，已經有些進展了，就這幾日的事兒了。」

她十分鎮定的應答，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幾分笑容，完全沒有任何緊張或者虛假的意味，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態度。

秦翩翩越是這麽淡然，蘇婉儀就越是做賊心虛。

她萬萬沒想到，秦翩翩抓到了明貴妃之後，竟然不是像之前對待月貴妃那樣，直接趕盡殺絕。

要知道，像貴妃這種高位分的妃嬪，能拉一個下台是一個，這完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竟然是這樣慢悠悠的態度，還要盤問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