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萬箭穿心 莫過如是

001 萬箭穿心 莫過如是

「帶着你的垃圾給我滾蛋,老娘活這麼大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噁心的女人,簡直是丟我們女人的臉,你瞅瞅這房子,讓我還怎麼租出去?把房子租給你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肥胖的包租婆嘴上惡毒的咒罵着,一邊嫌惡的將各種廉價的衣服鞋子像扔垃圾一樣從房間內扔出來,破舊的外套,發霉的內衣、內褲……天女散花一樣落向站在門口的女子身上。

女子圓滾滾的身材套著件路邊攤風格的碎花長裙,顯得她整個人更是如水桶般臃腫不堪,女子微垂著腦袋,一頭油膩的長發垂在臉側,聞言肥胖的雙手緊緊揪著裙子,顯得有幾分局促不安。

包租婆的大嗓門很快引來一群租客的圍觀,趴在欄桿上欣賞那女子的狼狽和局促,神情冷漠而嘲諷。

那些充滿惡意的目光彷彿銀針一般從四面八方射來,女子頭顱不由得垂的更低,那些可怕的記憶爭先恐後自腦海深處躍出,撕扯着她竭力控制的神經。

沒有人注意到,女子低垂的目光深處,是一片如血海般的猩紅。

「拖欠了我三個月的房租,我看你也拿不出錢,先用這東西抵一部分。」包租婆從衣櫃深處翻出一個包裝的十分精美的盒子,系著精美的蝴蝶結絲帶,盒子邊緣有着低調而奢華的燙金印花,一看就與這廉價的出租房格格不入。

打開盒子,浪漫的紅色拉菲草之中,躺着一瓶柔淡的香水,極具設計感的瓶身與水晶般清澈的液體在陽光下折射出高貴而聖潔的芬芳,第一眼就絕對能令女人愛不釋手。

包租婆明顯是個識貨的,翻來覆去的看,不可思議道:「香奈兒5號香水?還是世界限量款的?兩年前就賣斷貨了,你怎麼會有?」

先是驚喜的打開聞了聞味道,繼而懷疑的看過來,「你能買得起這麼貴的香水?不會是假貨吧?」

郁清清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瓶香水,撲過去就要搶:「這是我的,還給我……。」

包租婆冷笑着後退一步:「你拖欠我三個月房租你還有臉了?這香水我還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倒給我急眼了?」

「像你這種又胖又窮的醜女配用這麼好的香水嗎?還給我蹬鼻子上臉了?」

沒想到這看起來沉默懦弱的醜女人固執起來還挺嚇人的,不管不顧就去搶那瓶香水,包租婆怎麼可能給她,兩人廝打起來,圍觀的人眼看場面越來越失控,興趣反而更大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拉架。

「啪嗒。」兩人撕扯間,香水瓶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名貴香水的味道瞬間散佈開來,濃郁的香味爭先恐後躥入鼻尖,令人頭暈眼花。

樓道對面一名打扮性感畫着濃艷妝容的妙齡女子伸手在鼻子下扇了扇,眸光微閃,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那跪爬在狼狽不堪的女人身上,眸底深處掠過一抹鄙夷。

「真的是香奈兒5號香水呢,剛出來的時候我還去專櫃看過呢,這香味兒我可忘不了,沒想到這醜八怪能用得起這麼奢侈的東西,小看她了呢。」

旁邊有人附和道:「就她?呵,我可是聽說了,這女人沒工作,整天宅在家裏,屋裏髒的啊都能養老鼠了,看看她身上穿的,還沒樓下掃大街的張嬸兒穿的好呢,你覺得她能買得起香奈兒嗎?我看肯定是偷的。」

「不會吧,她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不像是那種人呢。」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現在社會上可多這樣的人了……。」

「我的香水……我的香水。」郁清清跪爬在地上,雙手在地上摸索著,玻璃渣滓戳破了手指,鮮血淋漓,她卻不管不顧,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妄想把碎的四分五裂的瓶子拼湊起來,彷彿那樣、她的夢就不會碎……

她這副瘋狂的樣子可是嚇壞了一眾圍觀的人,實在太不正常了,雙眼血紅,滿手鮮血,跟只惡鬼一般恐怖……

「不會是個神經病吧……。」

「快走快走……。」圍觀的人眨眼間走了個七七八八,在看熱鬧和惹麻煩之間,這些人瞬間在心中做出了清醒的選擇。

包租婆也有些被嚇到了,但想到這是在自己的地界上,挺了挺胸,居高臨下的說道:「不就是一瓶香水嗎?有什麼稀罕的,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房租我就當餵了狗,趕緊帶着你的破爛給我滾蛋。」

腳步聲漸漸遠去。

夕陽西下,金黃的光芒灑照在院子裏,照在二樓的欄桿上,女子跪伏在地上,雙肩聳動,似在怵哭。

她的身上、有着溫暖的陽光也驅不散的絕望和悲涼。

香水碎了,夢……也該醒了。

她只是貪戀那一點溫暖罷了,捨不得親手打破它,彷彿那樣,她就能再支撐著走下去,即使活的像條狗,她依舊苟延殘喘著。

可是現在,這個夢……碎了。

滿地的碎片、滿手的鮮血,似在提醒着她,曾經的她有多愚蠢、多可笑,傾盡所有付出一切到頭換來一場徹頭徹尾的背叛,最可笑的是、即使如此,她依舊不願從那個圍城裏走出來,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郁清清啊,你真傻、真傻啊……

「呵……呵呵……哈哈哈哈……。」從一開始的低笑到後來的大笑,似乎抒盡胸中所有不甘和痛苦,笑得諷刺又癲狂。

「神經病。」此起彼伏的關窗聲伴隨着不耐煩的叫罵,隨同裊裊炊煙一同飄到郁清清的耳畔。

郁清清沒有拿走任何東西,那些垃圾她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轉身一步步離去。

——

「繼發性肝癌晚期,現癌細胞已擴散到全身,如果發現的早,還有治癒的可能,但現在已經轉移到了晚期子宮癌,並全身多器官衰竭。」

慈祥的老醫生看着病歷單上的年齡,惋惜的說道:「才二十七歲,姑娘,你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這種病,實在是可惜了,大概跟你平時不健康的生活習慣有關,現在的年輕人啊……。」

「我還能活多久?」打斷了老醫生的感慨,面前的女子聲音平靜的問道。

沒有絲毫震驚、恐懼,聲音平靜到彷彿早已知曉。

老醫生面對形形色色的病人,就算得了個感冒都能痛哭流涕的病人見太多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平靜的。

愣了愣,老醫生看着面前打扮怪異的女人,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此刻女子抬眸看來,那雙眼睛形狀是很漂亮的,眼珠卻很是渾濁,有一種歷盡滄桑的沉靜,仿若一灘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瀾。

老醫生被這樣的眼神震了一下,在那雙眼睛淡漠的注視下,醫生咳嗽了一聲,回道:「如果配合治療,情況好的話大概能有一年……。」

「謝謝。」女子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情況不好,最多一個月……。」老醫生喃喃著搖頭,又一條年輕的生命即將隕落。

「郁清清?」

迎面走來的女子身材窈窕性感,畫着精緻得體的妝容,一把攥住郁清清的胳膊,驚喜道:「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話落嫌惡的皺了皺眉,趕緊鬆了手,拿出紙巾一根根擦着手指,彷彿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你還跟上學時候一樣,邋遢的沒個女人樣子,這是多久沒洗澡了?」

駱憐兒柳眉一挑,眼底滿是鄙夷。

「對了,下個月高中同學聚會,我們誰都聯繫不到你,這下可好了,到時候聚會記得一定要到哦,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呢。」

「這次同學聚會聽說是胡嘯發起的,他現在可了不得了,留學歸來,進了世界五百強公司當CNO,聽說他訂婚了,未婚妻是BOSS女兒,名利美人雙收,前途無量啊,我們這批同學里就胡嘯混的最好了……。」

郁清清心臟猛然顫動了一下,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還是會控制不住心跳。

瞥了眼郁清清,駱憐兒眼珠咕嚕嚕一轉,嘴角滑出一抹冷笑,裝模做樣的說道:「哎呀……看我,提胡嘯幹什麼?清清啊,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喜歡胡嘯,但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那時候你配不上他,現在更是天壤之別,癩蛤蟆還是適合待在泥洞裏,想吃天鵝肉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可笑。」

從上學的時候起,郁清清就成為所有學生取笑的對象,是啊,像她這樣又丑又臟又窮又笨的女生,怎配肖想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呢?

駱憐兒雙手抱胸,嘲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膽小懦弱,沉默寡言,當然,只有這樣才能凸顯出她的美麗和優秀。

「咦?你拿的什麼?」駱憐兒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東西,打開一看,原來是體檢報告。

不由得悲憫的看着她:「清清啊,你真是可憐,竟然得了癌症,哎……如果我們同學知道,一定會為你傷心的,你有錢看病嗎?要不要到時候我組織同學給你捐贈醫藥費?」

郁清清的心早已麻木了,即使此刻被她最討厭的人把自尊放在泥地里踩,她面色也沒有絲毫改變,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哎清清到時候一定記得要去啊……。」駱憐兒捂嘴偷笑起來,盯着郁清清的背影眉眼儘是刻薄之色。

走了兩步,郁清清忽然抄起旁邊的垃圾桶,舉起來轉身就朝駱憐兒的臉砸去,駱憐兒根本就沒想到那個沉默懦弱的郁清清竟敢打她,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她被鐵皮的垃圾桶砸中腦袋,頭破血流不說,噁心的垃圾傾倒滿頭,煙頭混著泡麵水噁心的駱憐兒差點要吐了。

「郁清清,你個賤人,竟敢打我?」

「反正老娘也活不了多久了,臨死前拉你一個墊背的,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郁清清哈哈大笑起來,駱憐兒卻被她這副瘋狂的樣子嚇到了,「你這個瘋子……你等著,我男朋友是警察,我一定要他把你抓起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郁清清一紓胸中鬱氣,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痛快,一把掐住駱憐兒的脖子,眼神陰鷙,駱憐兒真的害怕了,「你……你要幹什麼?」

「駱憐兒,你就像一隻搔首弄姿的野雞,自以為清高孤傲,不可一世,實則就是臭水溝里的爛泥,連給老娘提鞋都不配,知道嗎?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你,如果你那張狗嘴再胡說八道,我就撕爛你的嘴,划花你的臉,就算死了,也要日日夜夜纏着你……。」

駱憐兒被她眼中的兇狠陰鬱徹底嚇到,整個人都傻了。

郁清清冷哼一聲,忽然鬆手,眼角瞥見保安過來,轉身就跑。

「保安,給我抓住她,我要她碎屍萬段不得好死……。」駱憐兒憤怒的大吼。

郁清清一口氣跑出醫院,扶著牆喘氣,胸口火辣辣的疼,她仰頭看着天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路過的行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着她。

她笑,笑的眼淚流了滿臉。

郁清清,活了二十七年,你終於勇敢了一回,可是有什麼用?

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手機里只有一個聯繫人,會給她打電話的,不做二想。

「後天你姥姥祭日,你回不回來?」女人冰冷厭惡的聲音自手機里傳來。

不是她的親人,仿倒像是仇人。

「妗子……我……。」她張了張口,突然被女子打斷。

「別叫我妗子,我沒你這樣的外甥女,我打電話就是提醒你,姥姥生前最疼你,別讓她老人家在地底下寒心,你要是沒良心,就當我沒打這個電話,有一天就算你死在外邊,我也不會給你收屍的。」

她忽然啞口無言。

「媽,跟她瞎扯什麼?那樣的女人,就讓她死在外邊算了,有這樣的姐姐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青年懶洋洋的聲音隨之響起,玩味的聲線夾雜着不耐與嫌棄。

萬箭穿心,莫過如是。

「啪」電話掛了。

她握著冰冷的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陽光如此溫暖,卻驅不散她心底的寒冷與絕望。

郁清清,活成這樣,你怎麼還不去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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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寵軍門:重生絕世狂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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