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后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還處於迷謾☆態，在知道皇上來了後，即使渾身酸軟疲乏，卻也不好再睡了，連忙起身讓人替她穿衣。

【第七十四章打情罵俏氣太后】

待太后匆匆整理一番，頭重腳輕地走出來時，便瞧見皇上拉着沈嫵坐在椅子上，兩人湊得很近，顯然在說些什麽有趣話，臉上都帶着笑意。

她腳步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從來沒想過會瞧見這樣畫面——皇上對着一個嬪妃笑得如此開心，即使對方是得寵已久的沈嫵，也讓太后內心受到了震撼。

「母后。」齊鈺因為坐在面對太后出來的方向，先發現了她，便拉着沈嫵站起身。

「見過太后。」沈嫵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輕輕俯身行禮。

太后從怔愣之中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掩飾方才的失態，揮了揮手讓她起身，接着便坐到了主位上。

「打擾母后休息了，朕也不知道原來小孩子是這樣鬧騰，朕小時候似乎都不怎麽鬧騰母后。」齊鈺一眼便瞧出來太后精神不佳，臉上露出幾分愧色地道。

這幾句話雖然語氣輕柔，但是傳到太后耳朵里可就完全變了滋味，不就是嘲諷她沒帶過皇上嗎？

太后原本就是累得頭昏腦脹，此刻被皇上這麽一擠對，更加覺得頭痛難耐。

「皇上是來抱走大皇子的嗎？」太后並不接他的話，兀自問了一句。她端起桌上的茶盞，一揭開茶蓋，裊裊白煙就冒了出來。

皇上和淑妃過來，這備下的茶自然也是上等好茶，清冽茶香竄進鼻間，讓太后紛亂心緒稍微穩定了些。

「是，大皇子留這裏，母后也睡不好，恰好朕覺得淑妃非常適合帶個孩子，便想着把大皇子帶到她身邊去。」齊鈺也沒有隱瞞，直接就把想讓沈嫵撫養大皇子的事說了出來，神色平靜，目光堅定。

太后一驚，手中握著的茶盞一歪，裏頭滾燙的茶水就倒了出來，雖有衣袖隔着，但太后還是猛然吸了一口氣，連忙將茶盞丟到了桌上，彎起手腕處的衣袖，立刻就看到被燙得紅紅的一片。

身旁侍立的幾個宮女驚慌起來，連忙找來濕巾子按在太后的手腕上，太后這才覺得好些。

「皇上要把大皇子交給淑妃撫養？淑妃畢竟年紀輕，入宮才大半年而已，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且皇上和淑妃感情好，多了個孩子恐怕就不能像平日那樣膩在一起了，依哀家瞧，大皇子不如養在賢妃身邊。賢妃入宮甚久，也是個妥帖的性子，她一定能夠做好一位母妃的職責。」太后明顯不同意這事，甚至拿出了帶孩子會影響沈嫵與皇上恩愛的這種理由，試圖讓皇上改變主意。

沈婉生下大皇子，即使這孩子左腿畸形，日後不可能繼承大統，可要是皇上就是這麽倒霉，後宮裏只有這一個孩子，那麽日後皇位還真跑不掉了。

現在偏偏找了沈嫵來撫養大皇子，這不是向後宮宣示著，沈嫵有可能是皇後人選嗎？太后越想越心驚，手心裏都冒出了一層冷汗，頭昏眼花的感覺也徹底消失了，完全是被嚇沒了。

這要是真讓沈嫵當了皇后，那她費心力讓許衿進宮做什麽？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太后這幾句話說完之後，沈嫵臉上就露出幾分笑意，心裏充滿鄙夷。無論前世今生，太后始終都排斥着她，甚至到了這後宮裏任何人都可以當皇后，就是她沈嫵不行。這樣偏執的想法，也讓沈嫵心頭惱火了。

她偏過頭，瞧見齊鈺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正認真地思考着太后所說的話是否可行。沈嫵不由得心裏冒火，挪動腳輕輕地踢了踢他的鞋尖。

雖然她動作不大，卻還是被對面的人盡收眼底。太后壓低了嗓音咳了一聲，神色十分難看。怎麽，沈嫵這是要上演一出慫恿丈夫忤逆婆婆的戲碼？她縱橫後宮這麽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

沈嫵也察覺到她方才動作的不妥之處，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在龍乾宮的時候，皇上明明說好了不要賢妃撫養大皇子，怎麽這會兒倒像是要改變主意一般？

齊鈺乾笑了兩聲，卻是旁若無人地抬起腳也輕輕地踢了踢沈嫵的鞋尖，像在回應她。

「母后所說都對，不過大皇子畢竟是朕的頭一個孩子，朕十分想親近他一些，正因為朕十分寵愛淑妃，才把大皇子送到錦顏殿去，這樣朕就可以經常過去瞧瞧，也不用為了看大皇子跑到別的宮裏，見到那些讓朕感到不開心的宮妃。」齊鈺解釋了幾句，他這理由算是十分冠冕堂皇，而且還把賢妃給羞辱了一頓。

聽聽皇帝這話里的意思，彷佛整個宮裏除了沈嫵外，他瞧其餘嬪妃都會感到難受似的。太后險些沒被他氣暈過去，她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們兩人，心頭像是憋了一口氣。

「太后，趁著此刻大皇子還在熟睡之中，讓淑妃娘娘帶回去吧，若是待會兒醒了，走在路上可不好哄。」站在太後身後的許嬤嬤瞧著太后被氣得面色發白，心中輕嘆了一口氣，不由得出聲勸慰道。

被許嬤嬤這麽一打岔，太后火氣憋在心頭沒發出來。她揮了揮手，也不想再搭理齊鈺兩人，春風便帶着人去了偏殿，把大皇子抱了過來。

當春風領着奶娘進來時，殿內已經安靜有一會兒了，顯然三位主子都沒什麽話好說，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不過皇上和淑妃兩人倒是玩了起來，偶爾踢踢對方鞋尖，看起來心情很好，只有太后一人覺得尷尬異常。

「母后，您好生休息吧！」齊鈺見奶娘已經抱着大皇子過來了，輕聲地丟下這句話便帶着沈嫵一干人等出了壽康宮。

待他們身影完全消失在殿外，太后才猛地喘了幾口氣，顯然是被氣的。方才她一直隱忍不發，特別是皇上與沈嫵做那些小動作時，簡直就把其他人當空氣一般，根本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眼光。

「好個沈嫵，狐狸精轉世妖孽，竟然敢這般猖狂，當着哀家面兒就開始勾引皇上，她這般得意，最好祈禱著這後宮裏日後永遠都不會進來比她還得寵的美人兒！否則哀家一定頭一個不饒過她！」太后真是被氣急了，她面色變得陰沉至極，口氣里也帶着幾分陰狠和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萬般期盼著沈嫵失勢的那一日。

一旁許嬤嬤心裏頭也頗覺不是滋味，皇上和淑妃方才確是做得有些過頭，即使當真如膠似漆，在太後面前也得收斂一些，畢竟先皇去了也有七八年了，且太后早就不得寵，守寡足有十幾年了，這般刺激哪裏受得了。

「帝王之寵一向僅憑一時鮮，淑妃娘娘也只是長得漂亮些。依奴婢看來，她頂多再撐兩年，到了第三年選秀，自然又會有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將她比了下去。」許嬤嬤見周圍都是太后的貼身婢女，說出來的話語便顯得十分毒辣。

太后被她這麽一安慰，心頭舒坦了不少，露出贊同的神色，點了點頭。

「還是你記性好，再有兩年，哀家倒要看看這沈嫵能撐多久？女人後宮歲月，就像是流水一般，美好年華一閃而過。姑且就讓她蹦躂幾日吧，再說帶孩子可是項要人命的苦差事，如此愛漂亮的淑妃，肯定忍受不了因為孩子吵鬧而使自己容顏一日日變得憔悴，估摸著很快就會放棄了。」太后又嘀咕了幾句，直到心裏頭的氣徹底理順了，才站起身來，扶著許嬤嬤的手走回內殿，躺倒床上繼續補眠。

她只不過是把大皇子放在身邊一日罷了，就已如此吃不消了，就不知沈嫵能夠承受幾日？

皇上這一行人直接去了錦顏殿。方才就派人過來通知過，大皇子要養錦顏殿這裏，所以蘭卉帶着明語一眾人趕緊的將偏殿收拾佈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