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意失化魔（一）
「為什麼。」爆炸的中心，傳出了沐白歇斯底里的吼聲，他的聲音凄厲之極，可同時卻帶有一絲難以置信。
硝煙，塵埃漸漸落地，就在沐白傳出吼聲之時，遠在爆炸中心之外的張廣川也怔在了原地，他獃獃的望着爆炸中心，一臉的難以置信，可更多的卻是迷茫。
與此同時，遠在紫玄門的眾人，也出現了各種不同的反應，可幾乎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反應，那就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特別是紫玄門掌門紫羅真人，他表情顯的很是獃滯，腳下不由的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神色徹底的獃滯了。
慕舞猛然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神色同樣滿是難以置信，可更多的卻是迷茫與震驚。
龍山太拄著拐杖，她站在山頂，遙望着遠方，長嘆了口氣，神態更顯的蒼老了。
宋吾狂抱着弟子傅明非，這一刻，他猛的站了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可很快，他就癱坐在地，神色滿是恨意。
馬江潮張大著嘴巴，一臉見了鬼的模樣，許久都反應不過來，等到他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后，嘴裏喃喃道。
「完了完了，這下可玩大了。」
沐白獃獃的站在海面之上，他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緩緩倒下的身影，感覺有些不可思異，感覺有些不真實。
可那身影緩緩的倒下，最終墜落到了海里。
沐白這才醒悟了過來，立即衝上前去，將那身影抱住，可他的臉色依舊滿滿的難以置信。
「為，為什麼。」沐白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話，可他的話說出口卻是顫抖著的。
「對，對不起。」懷裏的人兒，虛弱的說道。她看向沐白的神色很是複雜，既有溫柔也有愧疚，可更多的卻是解脫的笑容。
她不是別人，正是柳淑蓁。
對於此女，沐白談不上半點好感，甚至他很厭惡此女。
每當遇上此女，他都沒有好事發生，但沐白都知道，她對他從來都沒有惡意。
可就是這麼一個女子，沐白認為，他與她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際的女子，卻在他生死的關頭，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讓沐白想不通的同時，心裏的觸動也前所未有。
「不，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沐白抱着柳淑蓁，此時他的心很痛，前所未有的痛，他在後悔，後悔之前為什麼要對柳淑蓁如此冷淡，他是一個該死之人，他不配柳淑蓁為他做任何事情。
「千里雪，江湖事，我不過是你古道上的足痕，可也希望伴你闖蒼穹。」柳淑蓁見沐白的臉色很是痛苦，她卻是一笑，只是那一笑帶着一抹痛楚，艱難的抬起了手，想要去撫摸沐白的臉，可並沒等她的手撫摸到沐白，她的身體開始潰散，裂成了無數的碎片，隨着一陣風刮過，如飄雪般，向著無垠的大海灑落。
「不。」沐白一聲大吼，拼了命想要去抓，可他什麼也抓不住，半空中有的，僅僅只是瀰漫不散的血腥，那一擊，將她震成了劫灰。
「不。」見什麼都抓不到，沐白臉色越發的痛苦，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女人會走進他的內心，可這一刻，她不止走進了，還徹底的佔滿了他的內心，可卻永遠，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不。」沐白仰天嘶吼，他的心很痛，從來都沒有過這麼的痛。
他的眼神充滿了痛苦與哀傷，他流下了兩行眼淚，渲染着他臉上的絕望。
「以前我爸和我說過，人一輩子，什麼都可以欠，但有一樣東西千萬不能欠，那就是人情。」
「一輩子有多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你欠下什麼，都能通過努力去償還，可人情卻是一輩子，哪怕生命再長也還不起的東西。」
「我沐白何德何能，師父走了，你也走了，我拿什麼還你們。」
沐白露出了一絲慘笑，他再也沒有去控制身體，任由身體墜入海里，海水瞬間就將他給淹沒了。
在海水的腐蝕性之下，他的傷口很痛，全身上下無處不痛，可卻遠沒有他的心來的痛。
紅葉村的一幕浮現在了沐白的腦海里，那一刻，他是恨她的，恨她無知，恨她野蠻。
紅葉村的穀場之上，他被她拳打腳踢，那一刻，他同樣是恨她的，因為她蠻橫不講理。
當來到紫玄門后，他被關在了籠子裏，生死不能自主，那一刻，他恨及了她，因為她，他成了階下囚，生無望。
可當他成為了紫玄門弟子時，他心裏卻很複雜，因為她的野蠻，也給了他新的機會。
可後來，他成了雲城弟子的磨刀石，甚至被人任意羞辱時，他心裏更是恨透了她。
再見她時，她依舊高高在上，可他卻已經滄海桑田，從鬼門關爬回來了很多次。
他築基了，她也出現了，那一刻的他對她的恨雖然減少了，因為她，他才有築基的機會，可恨沒了，卻變成了厭惡。
最後一次見到她時，那時的他，在準備擊殺敵人，可她卻阻擋在了敵人的面前，更可恨的是，這敵人還是她為他惹來的。
雖然那一刻的她是為了他好，可他卻絲毫不領情，反而覺得她很討人厭。
那一刻的他，認為與她永遠都不會再有交際了，甚至都覺得，她就是他一生的災星。
可這一刻，全都變了，他欠了她一份永遠還不清的情，她成了他的心頭血。
過往的一幕幕再次重現，可他已經無法再感覺到她可恨，可厭了，反而那麼的可愛，那麼惹人憐。
沐白墜入了海里，可張廣川卻依舊獃獃的望着空無的海面，他的腦袋嗡嗡作響，早已是空白一片了。
或許別人不知道，可他卻再清楚不過，柳淑蓁表面只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弟子，可紫玄門所有高層都知道，柳淑蓁其實是掌門的親生女兒，否則她也不可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溺愛了。
可他卻親手殺死了她，如果時間真可以倒流的話，那麼這一刻的張廣川會選擇，放沐白離開，也絕對不願意出手殺死她。
可惜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有後悔葯，成了事實的事情，根本逆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