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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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孫光明點了點頭,道:「我初次到谷口村之時,便已察覺這枱子建得頗為怪異,是以問過村中的老人。據說大廟和戲台被吞噬於地下之後,又有十幾位村民被活埋在坑中,是以村民請了道士來做法,才建了這座鎮魂台,以撫慰亡靈。只不過鎮魂台建成不久,便在一個大雷雨之夜被天雷擊中而坍塌,只餘下這破敗的台基。想來台下那十幾名被活埋的村民怨靈不息,這才讓人感覺心生寒意罷。」

厲秋風聽他又扯到了鬼神身上,心下頗不以為然。轉頭看了那土台一眼,這才對孫光明說道:「孫先生說此前曾經在這裏試掘過,難道就是在土台左近么?」

孫光明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日我便是在土台後面那塊空地上挖掘了數尺,發覺那裏的沙土都是後來填入的,相信此前一定有人在那裏挖掘過什麼東西,然後再將沙土填入。只不過此處土地酥軟,極易坍塌,我向下挖了雖然只有數尺深,四周的沙土便紛紛向中間塌陷。當年那十幾位村民便是這樣被埋入土中,最後做了枉死鬼。我只帶了蘇岩一人,便是兩人齊上,卻也挖不了太深。若是雇傭百姓,一是怕被官府知道,派人前來盤查,不免橫生枝節。二是若是一直挖掘下去,一旦沙土崩塌,再像當年那般將百姓埋入坑中,我這罪孽可就大了。是以最後我只好放棄挖掘。只是當年挖掘到三尺多深時,地下便有寒氣湧出,寒冷徹骨,實在是古怪之極。」

孫光明說到這裏,看了厲秋風一眼,接着說道:「我問過村中的老人,他們說谷口村世代相傳,這裏便是十八層地獄的入口。陰風自地獄湧出,這才會如此寒冷。按理說鬼門關並不在高平,只不過當年長平大戰,趙軍除了被活埋的三十餘萬降卒外,還有十餘萬將士戰死。秦軍雖然獲勝,卻也是一場慘勝,傷亡人數也不下二十萬人。兩國在長平喪了近七十萬條人命,閻王爺無法將這些鬼魂全都帶回到豐都城,只好在長平谷口村又建了一座鬼門關,要將這七十萬冤魂就近送入地獄。當年祭奠趙括的大廟和戲台,恰好建在地下的鬼門關上,便被地下的鬼門關吞噬了下去。

「初時村民不知道大廟和戲台陷入地中是什麼原因,還選了十幾名壯漢在地陷處向下挖掘,想要一探究竟。結果這十幾名漢子也被冤魂拖入地下,做了枉死之鬼。村民這才知道不妙,便請了道士做法。那道士向天禱告,得了清虛道德真君的授意,在地陷處建造了一座鎮魂台,想要擋住鬼魂進出的通道。

「民間傳說清虛道德真君法力無邊,能降魔除妖。他門下有一位弟子名喚楊任,號甲子太歲之神。這位大神為瘟神的剋星,據說眼中長手,手中長眼。眼中發出寒光,殺人於無形,手中藏有玄劍,能斬鬼驅魔。那道士建造鎮魂台之時,便依照甲子太歲的眼睛形狀建造高台,盼望群鬼忌憚甲子太歲的法力,不再由谷口村出入,保得這一方平安。

厲秋風見這幾人身穿粗布衣衫,衣褲上打着不少補丁。個個面色黝黑,顯然是飽經風霜之輩。只見這幾人手中提着木棒鐵叉,臉上怒氣沖沖,竟然是一副要找人打架的神情。

孫光明和厲秋風聽杜里長說村子裏出了人命,心下俱都一凜,不由地對視了一眼。厲秋風道:「這位老丈,請問這兩天是不是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子在村中出沒?」

厲秋風早已聽得不耐煩,聽孫光明說到此處,他忍不住說道:「孫先生,這些鄉野愚民的胡話就不要信了。若世間真有什麼閻王爺和清虛道德真君,按理說他們都是天帝的臣子,一個害人,一個救人,難道天帝就不管了么?這分明是一些筆記小說胡遍亂造騙人的,做不得數。」

那幾個村漢面面相覷,片刻之後,同時搖了搖頭。

那老者見了孫光明,立時停下了腳步。他身後那幾名漢子見老者停步,便也停了下來。只見那老者臉上閃過一絲猶疑的神情,隨後擠出幾絲笑容,將雙手緊握著的鐵叉交由右手,口中說道:「原來是孫大爺。這天寒地凍的,您怎麼又跑到咱們這個鬼地方來啦?」

這杜里長一口山西口音,聽起來既古怪又好笑。厲秋風見他粗手大腳,頭髮已然花白,容貌甚是凄苦,與尋常農家的老人沒有半分區別。而走路之時腳步沉重,雖然他的脖子較粗,手臂看上去孔武有力,定然是一個力氣極大之人。只不過腳下虛浮,呼吸雜亂,絕非會武之人。他身後那幾名漢子也是個個粗壯,但絕非武林中人,看上去只不過是尋常聽農家漢子。

杜里長搖了搖頭,道:「死的不是村裏的人……」

「只是很可惜那道士法力不夠,鎮壓不住群鬼。鎮魂台建成之後,壓制不住地下的幾十萬冤魂的冤氣。這些冤魂發起怒來,氣沖鬥牛。最後在一個大雷雨之夜,怨氣化為天雷,將這鎮魂台劈成一堆亂石。村中百姓嚇得緊了,第二天便有一大半人家搬離了村子。自此之後,這村子便敗落了下來。」

他說到這裏,臉上肌肉扭曲了幾下,露出了恐懼的神情,半晌之後才接着說道:「事情發生在四天之前。那天一大早,村東頭張家的小子出門打水,看到路邊大樹上吊著一個人,嚇得沒命一樣大叫起來。等我趕到那裏時,發現死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舌頭伸得老長,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有血跡,樣子可怕之極。說句實話,我活了五十八年,這谷口村到處都能看到骷髏,可是這樣可怕的死人卻是第一次看到。後來我讓張家老大趕緊去知縣衙門報官,等到差役趕到,才把屍體從樹上放了下來。仵作查驗了屍體,說這人是上吊自殺死的,又把村裏這十幾戶人家都聚到一處,詢問是否識得這個死人。大夥兒都沒見過這人,捕快班頭王老爺說這人可能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想不開,路過咱們村,這裏陰氣太重,這人更加絕望,便在路邊的大樹上弔死了。

「差役們商量了半天,原本想將屍體就地埋了。不過王老爺留了個心眼,說是先運回縣城,等上幾天之後,若是沒有人來認屍體,再將屍體處理掉比較穩妥。是以這屍體當天便被運離了村子。咱們以為這事只不過湊巧在村裏發生,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有老張家在那棵樹前燒了香燭紙錢,要那個死鬼別再回來找麻煩。

厲秋風為之語塞,不由皺起了眉頭,正自思忖之時,忽聽得腳步聲響,他急忙抬頭望去,卻見東首匆匆奔過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赫然便是方才出現在破屋之前的那個人。

孫光明笑道:「咱們去了洛陽辦事,回來時恰好遇上了這位厲先生。他是一個讀書人,早就對咱們這古村有興趣,便央求我帶他同來,尋古探幽……」

厲秋風心下猜測這幾人的身份,右手已自握住了警惡刀的刀柄。孫光明急忙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可擅自動手,自己卻迎上前去,向著為首的一個老漢抱拳說道:「杜里長別來無恙啊!」

他話音未落,那老者倒似鬆了一口氣,看了厲秋風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孫大爺,不瞞你說,村子裏這幾天出了人命案子,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若是被差役看到,不免有些麻煩。」

杜里長一怔,皺着眉頭思忖了片刻,又轉頭對幾個村漢說道:「你們幾個看到這位公子說的那個瘦子了嗎?」

杜里長轉過頭來,對厲秋風道:「這位公子,咱們這裏窮山惡水,遍地白骨,哪有什麼好看的?你還是和孫大爺速速離開此地,免得惹出麻煩,到時我這個裏長也要跟着倒霉……」

孫光明見他一臉憂慮,急忙開口說道:「杜里長盡可以放心,咱們身上都帶着路引,便是遇到官府差役盤查,也不會連累各位。方才您說村子裏出了人命,不知道是村裏哪一家遭遇了不幸?」

孫光明搖了搖頭,道:「厲大俠方才躍過那土台之時,卻也發覺寒氣逼人,這又做何解釋?」

厲秋風道:「或許這地下有凍土,土台破敗不堪,凍土的寒氣自土台殘破處飄散到地面上,自然便會感覺寒冷刺骨。」

孫光明卻不以為然,道:「當年我挖掘之時,可是正當盛夏,地下又哪裏有什麼凍土?」

「想不到第二天早上,那大樹上又弔死了一個人,也是一個二三十歲的漢子,死狀與前一日那人完全一樣。這下村子裏可炸了鍋了,都說有惡鬼作祟。直到王老爺帶了差役和仵作到了,大夥兒才稍稍放下心來。可是仵作驗過屍體之後,仍說這人是自己上弔死的,身上並沒有傷痕。王老爺不相信,又將村裏各家各戶的人一個一個查問了一遍,卻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他沒有辦法,只得帶着屍體離開。不過他離開之時,留了兩名捕快守在村裏,看看是否還有怪事發生。」

杜里長說到這裏,聲音有些顫抖,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靜了下來,這才接着說道:「那一天晚上我也沒敢睡覺,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直到天光大亮,卻也沒有聽到人喊叫,這才放下心來。那兩名捕快卻也沒在外面守着,而是住在李老四家裏。天亮之後看到大樹上沒有人上吊,便趕回縣城去了。不過村民都被這兩個死人嚇壞了,方才周家二小子看到幾位到了村邊,遠遠的沒有看清楚是孫老爺到了。他生怕出事,便喊了咱們過來。唉,我勸幾位還是儘快離開谷口村,否則再出什麼事情,咱們都脫不了干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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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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