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第685章

第685章

那少年和白馬上的騎士一見這老者現身,急忙迎到橋邊,分站在橋頭左右,神態甚是恭謹。待得那匹馬走上河岸,馬上老者勒住坐騎。白馬騎士搶上前去,從老者手中接過韁繩。那老者翻身下馬,看了那少年一年。那少年身子一顫,囁嚅著說了一聲「爹爹」,便即退後兩步,低着頭再也不敢看那老者。

那老者見厲秋風等人站在當地,微微有些奇怪,抱拳說道:「各位請了。」

厲秋風等人被這老者的氣勢所逼,見他舉止有禮,便也紛紛抱拳還禮。司徒橋和孫光明雖然都是桀驁不馴的人物,可是在這老者面前,氣焰卻不由自主地低了三分,再也不敢有絲毫囂張。

只聽那老者說道:「我這犬子一向粗魯少文,雖然教訓過他幾次,卻總是惹下禍事。方才他一時興起,縱馬狂奔,沒傷到諸位罷?」

那少年嘟囔道:「您看他們一個個的模樣,哪像是被我傷到了?」

那老者面色一沉,掃了少年一眼。嚇得那少年身子一抖,便即低下頭去,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這老者此言一出,眾人都嚇了一跳,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人人心下均想,大明雖然北有韃子兵虎視眈眈,東南又受倭寇騷擾,不過自靖難之役之後,天下可以說承平日久。雖然其間有過土木堡之變和寧王叛亂,卻也並未動搖大明根基。此時這老者卻在說什麼「南朝要大動刀兵」,實在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厲秋風道:「大師奉命前來截殺厲某,給你下命令的那人,沒有說過厲某曾在錦衣衛當過差么?」

過了半晌,卻聽孫光明說道:「這位老人家好厲害的氣勢。雖然身着布衣,卻像是一位統帥千軍萬馬四處征伐的大將軍一般。」

孫光明點了點頭,道:「或許真是這三人也說不定。方才那老者也曾說過,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衝破了這片大霧。想來昨夜他們也被困在大霧之中,東奔西走找不到出路。以這三匹馬的腳力,在咱們左右前後到處出沒,倒還說得過去。」

司徒橋嘆了一口氣,道:「厲兄弟,你待人太好,只怕非吃大虧不可。」

玄機和尚聽到「錦衣衛」三個字,登時臉色大變。司徒橋和孫光明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兩人心下得意,暗想:「你這禿驢牛皮哄哄,一副佛祖老大和尚老二的嘴臉,可是此刻聽到錦衣衛三個字,還不是嚇得面如土色?」

厲秋風卻沒有理會玄機和尚的神情,接着說道:「厲某在錦衣衛當差,自然經常與軍馬打交道。錦衣衛的馬隊也有上千匹戰馬,只不過訓練的可沒有邊軍那般厲害。我瞧著這三人的戰馬要比錦衣衛的馬隊厲害百倍,只怕這三人都是駐守九邊的軍官,胯下坐騎才會如此訓練有素。」

玄機和尚等人雖然將厲秋風的自言自語聽得清清楚楚,卻也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麼來路,只得默然不語。過了片刻,卻聽蘇岩說道:「咱們身陷霧中之時,有一陣子曾聽得馬蹄聲忽左忽右、忽前忽後,還聽到有人說笑之聲。難道就是這三人不成?」

厲秋風想想也是,便即點了點頭。對玄機和尚說道:「厲某不欲與大師為難。只不過大師若是還想強行攔阻厲某,只怕厲某不得不與大師放手一戰。此處殺機四伏,厲某勸大師還是不要妄動,以免為人所乘,到時後悔卻也晚了。」

眾人看着三人的背影,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他說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喃喃說道:「可是他說的『南朝要大動刀兵』,又是什麼意思?聽說關外韃子兵稱呼大明軍士為『南蠻子』,總不成這三人都是韃子軍隊的將軍罷?可是這三人的相貌舉止,明明是漢人無異。此事當真蹊蹺……」

司徒橋等人見厲秋風握刀前行,便也紛紛跟了上去。直到走出五六丈后,見玄機和尚並沒有跟上來,司徒橋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厲秋風道:「厲兄弟,這和尚武功高強,又一心與咱們為難,何不趁他落單之機,一舉將他挑了?否則給他找到了機會,或是他的同夥大舉殺到,咱們可就大大不妙了。」

厲秋風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見那老者聽說玄機和尚提到「洛陽」二字,眉頭微微皺了皺,道:「原來大師是從洛陽來。聽說南朝要大動刀兵,不知道大和尚這一路走來,可曾看到大軍北行么?」

厲秋風道:「孫先生,你沒有留意他們三人所騎的馬匹么?」

厲秋風沉聲說道:「孫先生好眼力。這人絕對不是尋常百姓,更不是普通的文官,定然是帶兵帶打仗的將軍。」

司徒橋和孫光明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心下都有些驚疑,仔細回想方才的情形,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玄機和尚卻在一邊說道:「厲施主,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軍隊中的事情?」

此時玄機和尚已然恢復了平靜,雙手合什,口中說道:「老施主,方才只不過是一場誤會。這位公子雖然唐突了一些,卻也沒傷到人,施主不必生氣,更不必責罰於他。」

那白馬騎士略一躬身,答應了一聲,便將老者的坐騎牽了過來。那老者翻身上馬,沖着眾人抱了抱拳,口中說道:「咱們還有事情要辦,就此與各位別過。」

玄機和尚道:「實不相瞞,貧僧自幼在山東濟南府靈泉寺出家,其後四海雲遊,眼下在洛陽白馬寺掛單。」

他說完之後,轉頭對那白馬騎士道:「咱們騎馬走了一夜,總算穿過了這片大霧的包圍。二十餘年前,我曾到過這裏,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霧氣。眼下咱們迷失了道路,須得抓緊時間趕路要緊。」

厲秋同心下暗想:「這三匹馬雖然甚是雄壯,可是也絕對不可能像夜間那些可疑的人馬一般,移動得如此迅速。這三人突然出現,來歷可疑,身份未解,可要加倍提防才是。」

他說完之後,雙腿微一用力,胯下坐騎便即向前走去。白馬騎士向著眾人抱了抱拳,又和玄機和尚說了幾句客氣話,便也翻身上馬,緊跟着那老者去了。那少年卻沖着玄機和尚做了一個鬼臉,飛身上了坐騎,腳跟一磕馬腹,那匹棗紅馬一聲長嘶,便即向著那老者和白馬騎士追了過去。

厲秋風道:「此人武功極高,又練有奇門異術,即便咱們以多打少,勝他不是難事,只是要將他擒拿或殺死,卻要比登天還難。何況此人師出名門,並非是江湖上的邪派人物,只不過是被人欺騙,這才與咱們為難。是以他罪不至死,厲某也不想殺他。」

那老者見眾人一臉驚愕,只道自己說話唐突,將這些人嚇住了,是以微微一笑,道:「是我問得唐突了,大師莫怪。」

厲秋風說完之後,不再理會玄機和尚,轉頭對司徒橋等人說道:「咱們走罷!」

孫光明見厲秋風沉吟不語,接着說道:「瞧這三人的相貌氣度,倒不像是卑鄙小人,想來不是要與咱們為難。咱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回到谷口村再作計較。否則一些心懷不軌之徒若是跟了上來,不免橫生枝節。」

孫光明說到這裏,瞥了玄機和尚一眼。他所說的「卑鄙小人」、「心懷不軌之徒」,自然便是指玄機和尚而言。

厲秋風微微一笑,道:「若不是厲某待人太好,只怕司徒先生的人頭,早已經不在脖子上了。」

孫光明仔細回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道:「這三匹馬雖然極是威武雄壯,不過所配馬鞍卻都是普通的百姓所用之物,並沒有騎兵戰陣上必須攜帶的肚帶和護甲等物……」

厲秋風不待他說完,便即開口說道:「那騎白馬的年輕人和那少年過橋之後,便即翻身下馬。兩人都鬆開了韁繩,並沒有尋找樹木將兩匹馬拴好。而兩人下馬之後,那兩匹馬便即站在原地不動。只有軍隊中的戰馬受過訓練,才會如此聽話。換作其它馬匹,雖然也有不少受過訓練,卻絕對不能如此聽命於主人。而且我瞧著這三匹馬的臉上都有戴過護甲的痕迹。是以我可以斷定,這三人都是軍官。尤其是那老者的氣度,絕非尋常軍官,只怕是手握重兵的統兵大將。」

孫光明一怔,道:「厲大俠難道瞧出了什麼端倪不成?」

那老者這才鬆了一口氣,見玄機和尚相貌不俗,卻也不敢小覷,口中說道:「瞧大和尚的模樣,定然是一位大德高僧。不知大和尚在哪座寺院出家?」

司徒橋尷尬一笑,道:「厲兄弟,那日我偷偷溜走,並非是想陷你於困境。你的武功我是親眼見過的,無極觀那些婆子再厲害,卻也勝不過你。我武功低微,若是留在觀溪台上,只能礙手礙腳,反倒拖累了厲兄弟。是以我趁著厲兄弟大顯神威,將那些婆子打得抱頭鼠竄之時偷偷走了,便是不想成了厲兄弟的累贅……」

厲秋風聽司徒橋在自己身邊絮絮叨叨,十句話中連一句真話都沒有。只不過他懶得揭穿,便任由他在一邊啰嗦。待走了百餘步后,卻已到了那草屋門前。方才遠看之時,只覺得這草屋不大,只是走到近前,才發現這草屋佔地足有二三十步,規模着實不小。院子中收拾得甚是乾淨,門前豎着一根高桿,上面懸著酒旗,寫着「太白居」三個大字。只不過眾人一看院中拴馬石上拴著的三匹高頭大馬,登時臉色大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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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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