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黑
距離京華時報不遠處的一家茶樓中，清虛真人端坐在雅間。從這裏能看到京華時報裏面發生的一切，而在清虛真人的面前，一名相貌儒雅的老人正在為清虛真人斟茶。
前天，清虛真人和周歡的見面並不融洽，當然這是很正常的。
五十歲的清虛真人對於周歡所寫的艷俗小說不感興趣，認為周歡的人品有問題，而周歡則是認為清虛真人的腦子變成了花崗岩，老人就別對新媒體指手畫腳。
兩個人見面之後客套了幾句之後，周歡拒絕了清虛真人再次注資收購京華時報的股份，讓武當派股份過半的提議。
他不是因為錢，而是他需要京華時報來完成後面計劃，武當派掌控了京華時報，頭版右下角的廣告很快會消失不見，就算是有了協議又能如何？
另一個世界管理層被收購方一腳踢出去然後一切改頭換面的事情不少，當然錢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因為他覺得清虛真人給的價格太低了。
周歡也需要錢，如果登報找不到唐芸娘的話，那麼下一步計劃就需要大量的錢。
而在清虛真人看來武當派為京華時報遮風擋雨，頂住了朝野的輿論壓力，理所應當佔據更多的東西，武當派的吃相已經非常的好，要是碰上別的門派，早就將周歡和京華時報一口吞下去，一點骨頭都不剩。
雙方談的不歡而散，而這時禮部的人找上門來。
「真人，王歡此人心高氣傲，現在一飛衝天，我們現在的打壓也是為他好，相信他也會理解武當派的苦心。」
老人是禮部的錢侍郎，清虛真人的好友，兩人相交三十年了，但清虛真人卻始終心中有些不安。
從大宗師周歡立下了道統開始，這二百年來江湖中湧現出無數驚艷絕才的高手，其中不少當時看起來是離經叛道的人物，或者是門派中的刺頭。
他們不少無聲無息的死去，但總有少數的一些人成功了，事後看起來當時的爭端，反而是師門裏面那些老古董做錯了。
清虛真人不喜歡周歡，從他硬壓着噁心看完了神鵰俠侶之後就是這樣，但他也不能否認周歡的能力，不管是誰，憑空三個月創造出一個這樣大的產業，都有着狂傲的資本。
就算是他靠着那種炒作和噱頭成功的，也說明他有一定的實力。
「禮部下面有個教坊司，不少官家的女子落入之前，顯得比石頭還要硬，但到了後面……」
錢侍郎微笑着對着清虛真人說道，「如果到了後來有人能伸出援手，她們會將救人的人當成了一切，從此溫順無比，忠誠肯干。」
「我……」
清虛真人的面色猶豫了許久，最終沒有起身，而是看着禮部的那些人走入了報社，看着裏面發出的種種事情，然後他猛地轉過頭，看着錢侍郎。
「錢老三，當初講的可沒有損毀報社、打傷員工的行為？」
「做這些事情的人都是一些粗鄙之人，等他們出來我在好好的訓斥他們，真人不着急，我們先看戲，先看戲。」
錢侍郎平靜的說道，但心中對於武當派清虛真人的白痴暗暗發笑。
死不如地獄，生不如公門這句話，從小在武當派長大的清虛真人不真正清楚這句話代表着什麼意思。
極西方有個寓言，關於駱駝的故事。
一匹駱駝向主人表示不願意在帳篷外面露宿，先懇求主人答應把鼻子伸進帳篷暖和一下，主人同意了；后又要求主人答應伸進前腿，主人又同意了；最後竟不經主人許可，整個身子都擠了進去，把主人拱到外面，獨自佔據了這頂小小的帳篷。
公門就是駱駝的鼻子，多少大富之家因為一場小小的官司，鬧得家破人亡，而一開始不過是家裏的某些人相信了官府能夠幫忙，於是自家人開始打官司，他們以為一點點好處能讓官府幫自己的忙，卻沒有想到官府的胃口有多麼的大。
之前的清凈真人很聰明，雖然和周歡有分歧，但在對外堅決的支持周歡，絕對不允許外部勢力插手，這樣一來，禮部等迫於武當派的實力，只能對着這塊肥肉不停的在外面徘徊。
但誰能想到，清虛真人一來帝都，不但和周歡談崩了，還被官府說動，放棄對王歡的庇護，讓官府進去小小的修理周歡一頓。
讓官府的人小小的修理某人一頓，最好將這個人抓進衙門就好……這樣的例子錢侍郎五十多年的歲月里不知道見過多少次，然後官府將那個人抓進來之後，馬上攀咬抓人，鬧成大案然後將整個產業一口吞下。
當然那些告官的有不少都認為自己是耕讀世家，或者是官宦之家，有着一定的後台，最多出點小錢打點官府就行了，但結果會讓他們大驚失色的。
至於說武當派事後的反悔？他們放棄了對周歡的庇護，難道還要對江湖上人說他們和官府合謀吞併周歡的產業，或者是殺官造反？
也就是這時，對面的報社裏面傳來了驚呼，郎萬年如同猴子一樣來回跳動，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落到了郎萬年的腳下，那個人還是錢侍郎的遠房親戚！
糟糕，事情鬧大了！
另一邊。
周歡的手中，是一把只有一尺長的短刀，清光流動之中，宛如一輪明月。
這本是一把懸掛在書房裏，或者被女子貼身藏在懷中的利器，如今在周歡的手中，奪走了一名朝廷命官的人頭！
「王兄弟，停下來，別動手！」
清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但周歡的嘴角上只有冷笑，清蒙剛才的一舉一動，讓他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前天清虛真人的話講的很明，還希望周歡了解武當派背後付出的有多少，告訴他如果換做別的門派，別說財產，周歡現在的生命都會有危險。
這兩天，很多人勸周歡對清虛真人低頭，武當派的的要求並不高等等，周歡其實還是要感恩的。
呸！
小時候周歡看黑幫片，裏面的那些黑幫老大一個個義薄雲天，彷彿離開了他們地球都不轉了，世界將會陷入黑暗，但故事的結局往往是那些黑幫老大死於警察或者同伴的槍下，沒有什麼好的結局。
周歡很疑惑，問父親那些人為什麼會這樣死去，導演為什麼不給他們留條活路？
等到周歡長大了，才明白，沒有什麼好的黑社會老大，只有該死的和馬上該死的兩種，那個時代的人堅信惡有惡報，觀眾也不喜歡那些王八蛋到了最後還能活着香車美人，所以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被他們收保護費的商家會感恩他們嗎？那些被敲詐勒索的人會感恩他們嗎？那些被打被砸的家庭會感激他們嗎？
這家黑幫很講道義，收費合理，不太亂來，我們要感激他們等等？
呸！
合作是合作，道理是道理，如果弱者和強者合作，因為對方沒有殺了他搶光他而心存感激而不自覺的彎腰屈膝，那是奴才的個性。
周歡不是奴才，自然不會被人壓榨勒索了還覺得對方講道理。
談不攏當然是打壓，就像是有些黑社會看到正規的產業賺錢，覺得收錢少了，於是就跑過來說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們根本賺不了這麼多錢，現在提升更多的份子錢，或者乾脆要入股等等。
而這個時代的人都這樣想，而且覺得很對，就連他要做生意，也要主動的給武當派股份來尋求保護。
這一刻，周歡突然明白了系統所說的，為什麼在封建時代沒有英雄的說法，這樣的時代，真正的英雄不想改天換地，不想讓社會進化，卻在玩什麼江山美人、王公卿相，又算是什麼英雄？
英雄論心也要論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