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往事

參天的大樹下，周歡和唐芸娘席地而坐，當年栽下的樹已經兩人合抱粗了。

「我和雲英離開了京師，前往邊關，那裏有我經營的勢力，我將那些東西交給了她，回到了白鹿書院旁隱居，當時我想的是埋骨在這裏，唯有兩名忠心的侍女陪伴着我。

所以你的那些報紙、書什麼的，我都沒有看到，就算你在京師宣傳是陳雲英的未婚妻，鬧得天翻地覆，侍女們也沒有打擾我，因為那時候我在閉關修鍊，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直到你在京師鬧出了個天翻地覆，侍女才不得不叫醒閉關的我，我看了那些報紙和書之後，連忙朝着京師趕來，正好碰上你。」

「見面前能確認是我了嗎？」

「不能去定，但是陳麗華給我說過你死後屍體不朽，我還是抱着一半的希望。」

「所以你就裝成一個小女孩來騙我？」

「你也二百多歲了，不知羞騙陳雲英，騙那麼多人，還自稱是自己的後人，哼哼。」

「要是我那時候認不出來你怎麼辦？」

周歡突然有點好奇。

「那我就走了，能見你一面我已經很滿足，尤其是你尋找我的那些舉動，我很感動。」

沒有抱怨、沒有俏皮，只有深深的思念，「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再過十來天，我也會老了死了，何苦硬要讓你認出我呢？」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的悲哀，更多是則是不舍。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繁榮的白鹿書院裏面冷冷清清，周歡和唐芸娘漫步在其中，沒有人阻擋。

「當年創立這所學校的時候，想的就是兼容並存，希望這所學院能夠繼承當年我們那一輩人的精神。」

唐芸娘看着一顆參天的大叔，悠然的嘆了一口氣，「這棵樹還是我當年種下的，你當年說真氣運行法流傳出去，最終會導致天翻地覆的變化，大家也深以為然，就在麗華成為皇帝之後，大家決定興建這所學院。

文官保守、武人蠻橫，白鹿學院的目的想培養出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人，形成一個孕育新希望的搖籃，這是你說的吧？」

周歡點點頭，他當然能記得當初那群人，圍着火爐說着故事的時光。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你所預料的，當年生機勃勃的白鹿書院，最終還是一天天的衰敗下來，文官們想辦法將經史子集放入學校，權貴們將這裏當成給子弟鍍金的場所，皇室在其中打一派拉一派不顧公理，九大門派則是默默的挖著牆角，而大梁帝國也是一樣，要不是我每隔上一段時間消滅一些蛀蟲，這條船早就沉了。」

女孩說着說着，聲音突然的嚴厲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放縱九大派出手呢，你知道會死多少人嗎？」

女孩這一刻顯得威嚴無比，時光流逝，她再怎麼也有所變化，有所改變。

「知道，因為我想要找到你。」

周歡的手指按在了唐芸娘的額頭上，真氣緩緩的輸入，為她化解著血魄丹的藥力。

「如果我不點燃漫天的烽火，怎麼能找到你呢？從現在開始，你的所有責任都可以放下了。」

「可是……」

「天下間藏龍卧虎，我再厲害碰上圍攻也很危險，我這個人比較慫，尤其是沒有碰到你之前，我選擇了借勢。

大梁帝國是陳麗華的後人，但九大門派也和我有香火之情，這種事情我們兩不相幫，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的修養。」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感覺好奇怪……」

「沒有什麼奇怪的，你先好好的休息吧。」

遠處傳來了廝殺的聲音，但這對於周歡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有些人得到了強悍的力量喜歡耀武揚威，有些人喜歡掌控一切，有些人則是追求更高，但對於周歡來說，能幫上值得幫助的人，那就足夠了。

女孩的身上很香，就像是當年的糖葫蘆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周歡和唐芸娘就在白鹿書院落下腳，觀看着九大派和朝廷的戰爭。

九大門派的高手離開京師之時，並不是偃旗息鼓，而是堂堂正正的沿着官道前行，直面二十萬京營大軍！

三千對二十萬的戰鬥，從數量上看毫無懸念，但九大派為什麼敢這樣做？

一直以來，人們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在戰場上，槍林箭雨之下，再高明的武林高手都會被磨死，更不要說武林高手們沒有紀律，各自為戰，形不成全力。

可是，九大派真的會讓朝廷軍隊如願嗎？

二十萬大軍的出動必須按照不同的軍團，走不同的路線，沿路還要準備許多的糧草物資，沒有展開的大軍非常的脆弱，路上行進出現差錯突然崩潰都有可能。

朝廷領兵的大將也深知此事，寧可行進放慢，也讓幾大軍團保持適當的距離，同時糧草供應沒有出現大問題，同時嚴令所有人必須按照軍法行事，不得抗命不遵——京營最大的問題在於內部，二百年的和平導致大營里充斥了太多的無能和怕死之輩。

京營統帥同時大肆的分發金銀，許諾官職，提拔有用之輩，就連過來宣旨的太監也和顏悅色的向著中下級軍官表示陛下一定會大肆封賞的。

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的威望能否保住，就在於京營能否擊敗九大派的三千道兵！

周歡連載射鵰英雄傳的時候，有讀者寫信問周歡，如果郭靖騎着汗血寶馬，手持鐵胎弓，每天出襄陽城射殺五十名蒙古普通士兵，一年下來就幹掉了一萬多蒙古士兵，那麼再加上別的高手，這樣蒙古騎兵不是自動崩潰了嗎？

對此周歡不予評論，但這個世界的武林高手顯然知道這一點，他們個人的戰鬥力遠超普通的士兵，九大派的長老、宗師們紛紛出陣，一個個以欺負小孩子的手段，將朝廷的探馬消磨殆盡，這些人甚至碰上了小隊的官兵也能一戰。

這是戰爭，不擇手段的戰爭，這上面沒有什麼以大欺小的幼稚，也沒有武林高手不能對普通人下手的禁令，至於說江湖高手的武技不適合戰場，九大門派難道不知道改進嗎？

不久前，三百重甲步兵擊潰朝廷禁軍的戰鬥，就是最好的例子。

九大門派的長老弟子們，都學過適合戰場上的武功，那些不過是少一點花招，多一些攻擊，以傷換傷，和同伴多配合而已，九大派的高手甚至群策群力的創造出一系列適合戰場的槍術、刀法和盾功。

雙方的初次碰撞以九大門派勝利告終，不過京營實力無損，還有幾名冒進的高手被官兵伏擊，慘死於軍陣之中。

官兵繼續前行，二十萬大軍一步步的逼迫着武林高手後撤，一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三十里，而這時，京城的御林軍也傾巢而出，攻擊著九大派的后陣，那座被改造的小鎮。

甚至大膽的京營探馬都可以突破九大派的防線，送信入京，告知天子勝利就在眼前。

九大派的三千道兵，被壓縮在不到二十里的一塊地域！

下面，只要朝廷大軍布好軍陣，全軍突擊，最多三天，就可以將九大派一舉殲滅。

「要下雨了。」

周歡看着天空上遍佈的烏雲，還有隱約的雷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