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不賣

「枯榮道長，有你的信！」枯榮剛回到自己的住處，還沒得來得及喝上一口熱茶，就有人捧了信來。

送信的人是魏國過來的，枯榮接過信，看了一遍，點點頭，就讓送信的人下去了。

果然如此，枯榮把信收好，藏在袖子裏，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又想起來一些事還沒有安排下去，就又出了門。

「師兄，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哲哲就像是一條無骨的魚，靠在寅巳身上，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是有些忙，」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撒網，想看看，這一回，能勾到多少條大魚上來。

「你放心，很快，我就帶你回魏國了，」寅巳摟着她，把臉貼在她的頭髮上。

只是，之前的局，需要再重新調整一番，這裏頭有太多新的發現，如果這一次不能一網打盡，那後頭，還要去齊國走一趟呢！

「好，」哲哲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想問他，「我這個樣子，還要報恩嗎？」

「替原身？」

「嗯，」哲哲每次靠近他，都是既開心又傷感，既感動又害怕，既想要留在這裏與他終老一生，又不知道自己這個異界的靈魂，還能在此呆多久？

「不必了，」寅巳直接給了答案，「現在，有比給她申冤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

「把你留下來，」寅巳在她發間吻了吻，「無論如何，都不能把現在的你弄丟了。」

「怎麼留啊？」都不知道怎麼來的，還什麼弄丟，哲哲想了想笑了，「其實，也沒有關係的，要真是有來生什麼的，我要是回去了，那就在來生等你。」

「那就更不能讓你回去了，」寅巳在確定，她的確不是因為巫毒才變了一個人，而是她本來就不是這裏的人之後，他就一直在追查，她到底是為什麼才來的。

知道原因，才能知道怎麼挽留。

至於報恩的那些話，是他拿來騙她的。

「你說不能就不會回了啊？」哲哲承認，自己很不想離開他，可自己能來此，到底是什麼緣故，會不會再次回去，一概不知。

這就像是一個未知的*，說不定，哪一日清晨，她醒來后，發現自己依舊在那間宿舍，這裏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一場夢，既殘忍又美好。

「嗯，」寅巳把人摟在懷裏，摟的很緊，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

「師兄，我好怕一覺醒過來，發現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每每想到這裏，哲哲都感到無邊的壓抑跟恐懼，在自己周遭遊走，彷彿下一秒，就會把自己拖進一個無底的黑洞裏。

「我會一直守着你的，」寅巳握住她的手，他何嘗不是，也怕的要命。不知緣故，不知如何掌控這個局面，讓他幾乎都要瘋了。

可在哲哲面前，他不能表露一絲一毫，他要給她安心，給她依靠，讓她不至於恐懼無助。

「你信我嗎？」寅巳問她，為了她，他願意去承擔所有的風險，也願意去守護著這一切。

「我信，」哲哲望着他的眼睛，堅定又執著，「只是，我總擔心，要是突然之間，我再回去，沒來的及跟你告別，那可要怎麼辦？」

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緣由倒是有了兩個猜測，也不知道哪一個是對的，亦或是兩個都是對的？

不管如何，哲哲都不想，突然的來，突然的去，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一切，她不能阻止，能做到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提前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師兄，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到不願意跟別人分享！」

「如果，真有那麼一日，我突然就不見了，你——」

「你此生，此生——」後邊的話，哲哲說不出來了。

心裏頭兩個念想在做最後的爭鬥，一方自私的想要寅巳一輩子都記着她，等着她，直到她們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空間，另一個時間裏再相遇。

一方偉大的只想讓他不要委屈自己，用一世，等一個不確定還會不會回來的人，不如把這情分留在心裏，等候下一個輪迴，這一世，他還是要有一個人陪着他才好，就算那個人不是自己。

「我不會讓你走的，如果你走了，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去喜歡別人，我會一直找你，就算是一輩子，也在所不惜，」寅巳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跟自己對視，很認真的告訴她，此一生，他想要的人只有她一人，旁人，他沒有想法，也不會去看。

「所以，為了我，你也要努力的留下來，懂嗎？」寅巳望着眼中的小人兒，幾乎是要哀求了。

「嗯，」哲哲點頭，鄭重其事，很認真的看着寅巳，一字一句頓道，「為了跟師兄在一起，就算是公伯哲哲的鬼魂來抓我，我也不怕！」

兩個人相視一笑，這才放下心來。

這邊廂，小哲哲跟寧珂也見到了燕南跟晴川。

今日，燕南本來是要去拜訪李辰良的，可偏偏，昨日他穿的單薄，早晚溫差有些大，晚上出門去夜市溜達了一圈，今兒早上就有些發熱。

李辰良今日剛好要去拜訪吳國的太子，也沒時間理會他，知道他身子不適，就讓他留在客棧里休息了。

這會兒，他就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打冷顫，留着鼻涕，啞著嗓子，跟晴川閑聊，阿陸抱着劍，靠在門檻上，看着晴川出神。

那日，他不過離開了半天，回來的時候，就聽兄弟們說，小主子買了個好看的小少年，要留在身邊做隨從。

阿陸看了后，承認，這個晴川，長得確實是好看，他家主子能把他留下來，那真的是破天荒啊！

要知道，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硬漢，燕南指明要的侍衛，隨從，乃至府里的小廝，都是五大三粗，膀厚腰圓的壯漢。

被這一眾老爺們一襯托，他的身子是越發單薄，可他偏偏不自知，就喜歡這麼做。公主就他這麼一個兒子，疼的也過分，從來不勸，要什麼就有什麼的。

阿陸嘆了口氣，這個晴川，外頭傳的流言，都說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事兒被公主知道，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擄走。

沒想到這一回，竟然沒有一絲擔心跟懷疑，這讓阿陸都猜不透了。

不過，這個晴川，身子骨比燕南更單薄瘦弱，兩個人在一處，倒顯得燕南更有陽剛之氣一些。雖然，他穿的很厚，就像是個鼓起來的皮球一樣。

「主兒，」守在外頭的人來通報，「相國府的大小姐，過來拜訪了！」

「什麼？」燕南講話很重的后鼻音，什麼大小姐？他在這裏沒認識什麼人啊！

再說了，這個吳國，不是看重禮儀嗎？這個小姐，還能過來找他？這麼豪邁的嘛？

「相國府，武將，」晴川在他耳旁提醒他。

「我認識她嗎？」燕南沒什麼印象，這些日子來拜訪他的人不少，吳國裏頭得官員們，多的是願意把女兒塞給他的。

這個梁府大小姐，別是自己找上門，要嫁給他吧？

「我們在葉瓊文，葉世子的府上見過！」晴川又給了他提示。

「哦，」就是那個跟自己吵架的大小姐啊！燕南記起來了，「她來做什麼，一個人嗎？」

「兩個，還有個丫鬟跟着，」來者如實稟告。

「是那個踩我的丫鬟嗎？」燕南回頭問晴川，晴川不置可否的摸了摸鼻子，沒有回答。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跟過來的一定就是寧珂了！她的身份，晴川很清楚，就像她也很清楚晴川一樣。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罷了。

「應該就是她，」燕南記得，那日在世子府，小哲哲身邊，跟着的就只有那一個丫鬟，這麼聰明能幹的人，自然是走到哪裏，都要帶到哪裏啊！

「阿陸，去把我的銀票都拿出來！」燕南喊到。

阿陸看了看燕南，又看了看晴川，那日去世子府，燕南只帶了晴川，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清楚，只知道燕南說自己被兩個丫頭欺負了。

外頭來的，明明就是一個小姐，一個丫鬟，欺負他的，難道不是公伯哲哲跟梁哲哲這兩個小姐嗎？

拿銀票，拿銀票做什麼？

「讓你去拿你就去，墨跡什麼！」燕南都要氣的拍桌子了。

阿陸這才回屋子裏，取了銀票，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哲哲跟寧珂從門外進來，跟在店小二身後，往後院走去。

小哲哲的模樣，他不曾見過，可她身後這個丫鬟，雖說臉很陌生，可她的身形，卻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

寧珂也看到了他，兩個人對望一眼，就各自低頭，站到了自己主子身後。

「燕公子，我來此，是有些事需要跟你身邊的這位書童，晴川小公子請教，還望你這邊能把人借我說兩句話！」行了禮，報了名，小哲哲就把此行來的目的講了出來。

「可以啊，不過，我有個條件，」燕南接過阿陸遞過來的銀票，全都啪的一聲拍到了桌子上，「把你的丫鬟賣給我！」

「公子是看上我們府上的哪個丫鬟了？你告訴我，回頭我讓人把她送過來，」小哲哲也不氣，悠哉悠哉的問著，進來前，寧珂跟他講過了，說如果這個燕南又要盯着她不放，就告訴她，自己是公伯哲哲身邊的丫鬟。

「就是她，」燕南指著寧珂，幾乎是要咬牙切齒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寧珂這張臉，他就來氣，還是很氣很氣的那種。

「她不是我的丫鬟，」就知道他會如此，小哲哲回答的很乾脆。

「不是你的？」燕南鼻子都要氣歪了，怎麼就不是你的了，她跟着你，你是他的主子啊！難不成，她還不管自己的主子，非要跟着你啊？

「是公伯哲哲的，」小哲哲把寧珂的叮囑講了一遍，「這丫鬟，是我們從青州城回來的時候，在路上買的，大哲哲很喜歡她，雖然是我出錢買的，可大哲哲是我師姐！」

「這丫鬟，是我買了送給他的，只不過，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我們府上學規矩罷了！」小哲哲一臉歉意的解釋著，「她本來就笨，是個村野丫頭，力氣大，人也蠢，你就不要跟她生氣了！」

「在世子府，回去我問了她，真不是他動了你，你放心，要是公子還不滿意，等回去了，我讓人打她板子！」

這麼解釋，總該滿意了吧！

「那你把她賣給我，再買個好的給公伯哲哲不就好了？」燕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