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奇怪香味
「來來來，周大哥，我和你說……」許小仙將周新拉近一個小巷子裏，小聲問道：「你今早還沒去衙門吧？」
「沒啊」，周新道：「這兩天衙門裏沒什麼事，方大人讓我私下查的案子還沒結果，我要是去衙門裏露臉兒，方大人一定緊抓着我追問。」
「那你聽見方大人府里放炮了沒？」許小仙又問。
周新又木訥地搖搖頭，道：「沒有啊。我起床后，買了早點就來找你了，沒往那邊去呢。怎麼了？」
「我剛才聽幾個大媽說，府尹家那兩個丑小姐，失蹤了！當然，她們的說法是，這兩人是被抓去做仙女了！還說府尹老爺一早就在府宅前放炮呢！」
「不是吧？」周新道：「我昨天還見到她們二人花枝招展地上街……我去！」
說到這兒，周新也懷疑了：「該不是這兩人白天沒有成功，晚上又出門了吧？」
「對啊，說的就是晚上」，周新道：「有人說，晚上看到這兩二人在大街上走，但是沒見到這二人回來。而且府尹家裏已經證實了，確定了那兩人已經失蹤了。但如果按照大家的說法，方大人也是認定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就是飛升成仙了，不然放炮幹嘛？」
周新聽得表情凝重，半晌，道：「走，我們去找大人詢問一下此事！」
許小仙卻是拉住了他，道：「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為何？」周新不解：「又有少女失蹤，就說明我們要抓的人又出手了。好不容易有線索，我們就該順着線索查下去。」
許小仙道：「主要是方大人會不會站在你這邊，給你提供線索讓你查？如果真像大家所說，方大人已經在府里放鞭炮了，那顯然就是相信自己的女兒真的被抓去做仙女了。人家喜氣洋洋的正在慶祝，你衝上去說他家女兒失蹤了，準保被趕出來。」
「那怎麼辦？」周新道：「難道我能在明明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卻由著方大人糊塗而不管嗎？」
「當然不是」，許小仙道：「只是現在方大人正在興頭上，我們找上去時機不符。我們不如先回去吃個早飯，等方大人到了衙門，興頭勁兒被公務沖斷了一點，再去。不然你想對付他家的潑辣婆娘嗎？」
一想到方夫人的難纏，周新就嚇得渾身一抖。急忙拉着許小仙道：「快走快走，回你那裏吃早飯！」
因為又有少女被抓去做仙女一事，神仙一條街早早就熱鬧起來。許小仙他們只是在院子裏坐着吃飯，就有好幾個大爺大媽過來問他們做不做府尹家小姐的神像。
許小仙都厭惡得挨個兒打發了，說什麼也不做這缺德的事！
一個看起來頗有前的老人家還不死心，問道：「我給你三兩銀子，你做不做？」
「走走走」，許小仙道：「看你是個老人家，別惹我罵你啊！說不做就不做，十兩銀子也不做！」
老頭兒很有脾氣，聽許小仙這麼說，在他們口唾了一口，道：「那你就等著餓死吧！這麼賺錢的生意都不做，我看你是腦子有毛病！」
「嘿……我說你……」許小仙被人詛咒餓死，一時氣不打一處來。但一看他是位老人家，最終還是沒衝上去和他理論。
吃過早飯，二人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正要去府衙里找方大人打聽情況，就聽見神仙一條街里一陣哄亂。
「快點快點！晚了特使就走了！」
「這可是鎮江府來的特使，拜他最靈了！」
許小仙關了鋪子，和周新聞聲出門。
「他們又要拜什麼？」許小仙稀里糊塗地聽了一句，問道。
周新道：「沒聽清。不過，整條街的客人都往出跑，一定是出了大事。我們也去看看！」
兩人跟着蜂擁的百姓們一起，擠到了主街上。
只見寬闊的街道上，幾個穿着太監服的人敲鑼打鼓的開道，浩浩蕩蕩的一個隊伍。隊伍居中那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他自己的胸前，和馬的脖子上，都系著一朵大紅花。
「這是哪個達官貴人娶親嗎？」許小仙道。
「特使回鄉，爾等避讓……」前邊敲鑼的太監一開口，便是尖細嗓音。
許小仙回想起剛才隱約聽見的話，有人說，這是鎮江府的特使。
不等吐槽說陣仗太大，就見特使過來的那一路，百姓們竟然紛紛跪地叩拜，嘴裏喊着什麼：「望特使保佑……」
「讓我家女兒飛升成仙……」
「特使一定要和神仙們說一說，給我家女兒一個機會啊……」
看得許小仙瞠目結舌！
「不至於吧？」許小仙小聲道：「只是一個派去刑部回話的特使而已，又不是鎮江府尹，更不是真的神仙，有必要跪拜他嗎？」
周新道：「這個你有所不知。此特使去刑部稟報銷案之後，刑部尚書覺得此事非常重要，立刻稟報給皇上。皇上昨日便召見了特使進宮，還留他在宮裏住了一夜。今日一早，這是派了幾個得力太監和侍衛，風風光光送出來的，以示對鎮江府的重視。」
「也就是說，皇上竟然相信了鎮江府那邊的說辭！」許小仙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我覺得皇上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啊……」
「噓……」周新忙捂住了許小仙的嘴，小聲道：「別胡說，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許小仙也是冒出了一頭冷汗……
錦衣衛無處不在，如果被錦衣衛聽到了，立馬就要被拉去殺頭，連掙扎的機會都不帶有的。
他可真是一時糊塗就離死不遠啊！
兩人正在說話間，只見那特使的隊伍已經到了他們附近。他們周圍的百姓，也都開始跪拜。嘴裏說的話都差不多。
要麼就是求福祉的、要麼就是求帶走自己女兒的，聽得許小仙覺得頭都大了！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應天的百姓愚昧到這種程度？
但頭疼歸頭疼，他可不敢再掉以輕心。忙拉着周新一起跪拜。
周新掙扎道：「你要幹什麼？你瘋啦？」
「哎呀你就別墨跡了，現在這種情況，不跪拜才是瘋子好嗎？」許小仙直接用蠻力把周新拽倒，按着他的頭讓他的額頭貼在地面做跪拜狀。
一邊和周新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一邊說道：「大家都跪拜，就我們倆不拜，你是想要打草驚蛇嗎？如果讓那始作俑者發現我們已經有所懷疑，必定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咱們身上了。」
「我們之前已經去鎮江府查過了，我們的懷疑早就表露出來了。」周新不服氣道。
許小仙小聲道：「那怎麼能一樣？我們打道回府這麼久，這十幾天裏都沒什麼動作，他們這邊才行動的。難保他們不是因為認定了我們不再插手，這才敢動手的。」
周新還是不服，小聲道：「你又忽悠我！我們哪有這麼重要？」
「如果所有人都被他們騙了，只有我們兩人是清醒的，那麼別管我們是多小的小嘍啰，都至關重要！」
「別抬頭，趴着！」許小仙一把按住了要起身的周新，讓他繼續和眾人保持一致。
直到送特使回鄉的隊伍走過了他們這一段路，許小仙才拉着周新同其他人一起起身。
周新用力挫著自己的腦門，揉着自己的膝蓋，道：「本捕頭這輩子沒有做過這麼窩囊的事！明知道是一個騙子、而且還是個大騙子派來的小騙子，本捕頭還要拜他，禮義廉恥都沒了！」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滿腦子都是迂腐思想啊？」許小仙道：「不過是應急變通一下而已。難不成你要在所有人都跪拜的時候，自己變成一根惹眼的大樹？」
忽然，周新的鼻子動了兩下！
許小仙正要問他又怎麼了，一陣脂粉的香氣便衝進了口鼻。
這一會兒大家正在追着特使跑，就他們倆在這裏站着，周圍人擠人，都推搡著。
許小仙循着味道看去，只見是那老瞎子瘋瘋癲癲地從他們面前跑過去，手裏還舉著一支非常精緻的髮釵。
「老瞎子那髮釵，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啊」，許小仙道：「但他一個流浪漢，怎麼買得起這種髮釵？更何況，買來有什麼用啊？」
「所以那髮釵一定不是他的」，周新道：「你剛才有沒有從他身上聞到一股脂粉味？」
許小仙點點頭，非常肯定地說道：「有！聞到了！」
兩人同時將目光再次投向老瞎子，都覺得，這個老瞎子蹊蹺得很……
「走吧，先不管他，還是先去拜見大人。」周新道。
整個府衙里喜氣洋洋。
方大人正命人在府衙里掛滿紅綢。
「右邊，再往右來一點！哎呀你也來太多了！你自己看看，這都歪到姥姥家了！」方大人親自上陣指揮，手腳靈活、感覺人的精氣神兒都提了好多，瞬間年輕了三五歲！
「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許小仙真是哭笑不得。
「哎……」周新重重嘆了一聲，搖搖頭，對方大人的興奮感到頗為嫌棄。
他大步衝上前，站在衙門院子裏，聲如洪鐘地一聲喚：「大人！」
「哎哎哎……哎呦！」因不滿衙役們的手藝而親自上陣掛紅綢的方大人，聽了這一聲催命似的喊，腳下一滑，整個人骨碌碌從梯子上滾下來！
「大人！」周新一個箭步上前，將方大人穩穩接住，把他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