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張電影票

第2章 一張電影票

蘇北坡把小小的一張粉藍色的票子拿在手裏,捏得軟軟的,踏着樓梯數數。「去!不去!去!不去!」最後一級是「去。」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茫然地望着超市門外上方的夜空,天空裏明亮的星星一閃一閃,就象迷茫的蘇北坡。

蘇北坡從超市出來,坐上公共汽車來到紅旗電影院門前。電影院前人來人往,車子按著喇叭,小攤販擺着零碎的食物,超市商鋪燈火通明,就象一座不夜之城。

蘇北坡拿着票子,在電影院前的石階上跳上跳下,左看右看看不見李文韜的身影,她覺得十分納悶,進場鈴聲響了,人潮湧向電影院。蘇北坡左望右望也看不見李文韜,開場鈴聲響了,她往電影院走去。

電影演到一半,旁邊的位子有人坐下了,一隻紙袋遞了過來。

「請你吃爆米花,要不要?」很好聽而且熟悉的聲音。

藉著銀幕光線特別明亮的一剎那,蘇北坡看清了坐在身旁的人。

是他!

是他!!

天啦!!!

居然是他!!!

蘇北坡的心跳得很快,「砰!砰!砰!」

去年九月的校園操場上,一群打藍球的男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南溪市大學男子男球賽決賽現場,真令人緊張!七號男生,高高的個子,帥帥的樣子,酷酷的表情,一笑起來天地間就象充滿陽光。蘇北坡砰然心動,她覺得頭好暈,真的很暈。後來跟人打聽七號男生,還被同寢室女生嘲笑,說自己是花痴。

「你要喜歡他,那你可有得忙。」

「他的身邊都是些美麗又優異的女生,你憑哪一點可以贏得他?」紀越洋也知道這事,不過她可是很聰明地提醒了蘇北坡。

電影上的異常動聽的音樂聲喚回了蘇北坡的思緒,她藉著微弱的亮光,再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眼前之人。

七號男生微笑着坐在身邊,蘇北坡覺得呼吸很不順暢。

「你難道不喜歡吃?」七號男生拿着紙袋的手有些遲疑,他甚至懷疑自己的決定,一股淡淡的莫名的猶疑湧上來,飄蕩在心裏。

「喜歡。」蘇北坡羞澀地小聲回答,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真實。七號男生把整整一包爆米花塞進蘇北坡的手裏,接下來的半部電影講了些什麼,蘇北坡昏昏沉沉地有些模糊的印象,比電影記憶更深刻的,是她只覺得旁邊的七號男生的洗髮水很好聞,很清香。

電影散場鈴聲響了,七號男生陪着蘇北坡走出來。穿着寶藍襯衣的個子修長挺拔的七號男生,和個子嬌小的長相清秀的蘇北坡站在一起,站在空闊的電影院門前的空地上,就象漫畫里兩名絕美少年。

夜空裏有明亮的彎彎的月亮,象一隻含笑的眼睛。

暑氣在深夜漸漸退去,從空闊的操場吹來一陣一陣微涼的風,令人感覺舒適而清涼。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的水泥地上,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打破眼前安靜而溫馨的局面。

終於還是該回去了,蘇北坡有點不舍,她的喉嚨里象被東西卡住,一個字一停地說:「「謝謝你請我看電影,天很晚了,我該回宿舍了,再不回去該鎖門了。」她的小臉紅紅的,她覺得這麼優秀的七號男生能請自己看電影,已經很幸福了,真的不敢再奢望更多。

「我是經濟系的,我叫齊敏博。」七號男生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手放在蘇北坡的背後,修長的手指的影子,透過路燈,投射到她的裙子上。他的手掌隔着她寶藍色的碎花連衣裙有一段距離,遲疑着,他無法決定該不該擁抱她。

「我是蘇北坡,朋友們叫我小北。」七號男生微微的手掌心的熱度從後背傳來,蘇北坡彷彿能夠感覺到七號男生的遲疑,她的臉上一紅,往前跳了幾步。

「你好,小北。」齊敏博配合著蘇北坡,大步向前走着,見蘇北坡沒跟上來,催她:「還不趕緊地,再晚點兒就進不了宿舍了。」

「你也住宿舍里嗎?」蘇小北問,剛一說完就直想咬自己的舌頭,放假了,不住宿舍住哪裏?這個問題問得很笨喔。

「是的,我也住宿舍。」齊敏博說。遠遠的79路公交車到站了,蘇北坡回頭望着齊敏博小聲說:「這是最後一趟回學校的公交車了喔。」

齊敏博就象是變戲法似的,從密密的樹林里的停車棚里,變出一輛腳踏賽車,他拍著車子後座說:「我有騎車過來。」蘇北坡咯咯笑着坐了上去。

齊敏博微笑着輕快地騎着腳踏車,兩旁的路燈向身後跑去,深夜清涼的風從臉上吹過,一切令人感到十分愜意。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後座的女生,彎彎的明亮的眼睛,令今天的星星也變得更可愛。眼前一片廣闊的榕樹林,勾引了七號男生腦子裏榕樹林,兩片榕樹林彷彿是動畫片里的白天和黑夜,反覆交替著出現,他再次微笑,這已經是七號男生今天第九次偷偷微笑。

齊敏博記得,隔了一大片的榕樹林,女生宿舍3號樓6樓的燈光依然隱約可見,每天十點,窗口的燈光熄滅了,他才會離開。她可愛而俏皮的笑容,匆匆而過的忙碌的身影,這一切,都象極了校園路邊的丁香花,散發着陣陣的清香。

兩人之間長久的沉默著,顯得太安靜,安靜到蘇北坡覺得尷尬,她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個局面。

「原來你家也不在南溪市啊?」蘇北坡的家在很遠的一個小城市——明裏,四、五條商業小街,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逛完全城,大半個城市都是熟人,家人外出要聯繫也很方便,甚至不用電話,問問街頭的李大媽,李大媽指著路口說:「你媽剛才往那邊走了。」順着街道走過去,果然能看見她。

很簡單的一句問候卻令齊博敏沉默了,「嘎——」的一聲刺耳的響聲驚動了樹林里的小鳥,腳踏車停下來,停在路燈下的樹陰里。齊敏博隱藏在濃濃的樹蔭底下,小葉榕樹片片細碎的葉子的陰影撒在水泥地上,彷彿一片一片夜的迷惑不解的眼睛,「我家是南溪市的,可是我不想回去住。」

蘇北坡遭遇緊急停車,她反應靈敏,「呼」的一下從腳踏車的後座上跳下來,他失控了吧?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靜靜地站在明亮而空闊的水泥路面上,路面有微黃的光澤,粗糙的水泥路面象張年代久遠的、泛著微舊的朦朧的淡黃色光芒。她的亮晶晶的眼睛閃啊閃啊,她想,家裏多溫暖,這麼近卻不肯回去,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你放假不回家嗎?」齊敏博問。

想是想……有遲疑的夏風在蘇北坡的心裏盤旋微拂,可是來回的車票錢是很大一筆支出,留在南溪市還可以打工賺點學費錢。媽媽年紀大了,心臟不好,做不了重活,只靠賣報紙掙的幾個錢養家,她的頭髮全白了。爸爸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令一個小小的少女足以把他完全忘記。想到這裏,蘇北坡快哭了。

「打點零工賺點錢養自己吧,不能光靠家裏。」蘇北坡說。

「你幹嘛叫蘇北坡?」齊敏博看見蘇北坡眼角閃動的淚光,為了轉移話題,他問。開學那天,學生會組織去車站接新生,看名單還以為是蘇東坡,給嚇了一跳,仔細看看,才看清楚是蘇北坡。

九月的車站,陽光明媚的下午,一個女生帶着簡單的行李,微笑着站在校園交通車的門口,齊敏博就注意到了她。

「媽媽從外婆家去醫院的路上,我就出生了,正好生在外婆家北邊的山坡上,她說:『你就叫北坡好了。』」蘇北坡笑着說。

媽媽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眼睛裏滿是憐愛,彷彿眼前的蘇北坡,仍是許多年前那個粉紅色的可愛的憨厚天真小嬰兒。要是你還有弟弟妹妹,接下來該叫蘇西坡、蘇南坡與蘇東坡了。媽媽雖然文化不高,可是賣報紙多年,知道蘇東坡是個大文豪。想起媽媽說的話,蘇北坡輕輕笑出了聲,眼睛亮晶晶的閃啊閃啊。

齊敏博從濃濃的樹蔭底下跨出來,微笑着看着她。他拍了拍腳踏車後座,後座散發出銀灰色光芒。蘇北坡輕輕一跳,跳了上去。

兩人說說笑笑回到了學校女生宿舍樓下,蘇北坡看着齊博敏幾次想問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齊敏博奇怪地看着她:「你倒底想跟我說什麼?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北坡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想問齊敏博幹嘛請自己看電影,又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如果是自己不想聽的答案,就會很尷尬。

「嗯,我是想問……」蘇北坡始終沒勇氣說出口。

齊敏博給她的態度也給弄紅了臉,他着急地對蘇北坡說::「你倒底想問什麼?」

「你為什麼會請我看電影啊?」蘇北坡終於鼓起勇氣問了這句話。

「因為李文韜沒空,所以我替他來了。」蘇北坡通紅的小臉上皮膚細膩,粉嫩得吹彈可破,如果故意惹她的話,會象只水蜜桃一樣流淚嗎?想到這裏,齊敏博酷酷地說道。

樹林里有蟋蟀輕叫,有細密的蛙鳴。高高的路燈五彩的光線,從樹葉里灑下來,閃著詭異光芒。

女生宿舍前的石階泛著青白的光芒,象一隻一隻狹長的失望的眼睛。

蘇北坡突然很失望,失望到想哭。可是不能讓七號男生看見,她匆匆忙忙地說了再見就跑上了樓。

走進宿舍,開燈。蘇北坡撲上床,用被子捂住頭,大大地喘了兩口氣,終於忍住了。過了許久許久,她拿起床頭的鬧鐘一看,已經十一點了。

「我要休息了,明天才有精神好好工作。」說完,熄了燈,努力睡起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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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總裁和俏女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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