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480章

第476——480章

第476章《被鶴放鴿子》

雙眼無神的王徨自接到稟報后,立即跌跌撞撞的跑出宮門。直見到果然是久違的大司馬和公主,一時之間整張娘臉佈滿淚漬,號啕悲凄的急跪哭喚:「奴才磕見公主……」

「父皇怎麼呢?」再見王徨,琴玉的淚頓時也滔滔連綿,跑上前急問:「父皇無礙吧?」

「皇上,皇上……」顫巍巍站起身,王徨悲凄的搖頭,「公主快去看看皇上吧。」怕是撐不過晨亮了。

「走。」阿真當機立斷,牽着琴玉的手,高聲喚道:「王徨快帶路。」

「是是是。」娘步急驟,王徨引領着兩人急向景瑞宮殿急奔。

穿過前園,還未抵達宮殿,聲聲的泣涕已然傳進耳里。繞出前園,老爺子的寢宮驀然出現了。

大量的侍衛手持御刀,冷冷站立在殿門口,而殿門的台階下跪着數百名宮女與太監,所有人把腦袋死死磕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地哀聲哭泣。

見到這一幕,阿真的雙眉頓時倒立。

「皇上在裏面,快進去吧。」拾走上台階,王徨止步在門口,急驟的如他老婆要生了一般。

「父皇……」琴玉心兒亂了,捂著嘴哭奔進殿內,老馬識途的朝自家老爹的寢室里鑽入。

阿真負手跨進殿內,見到殿廳里同樣立着無數手持御刀的皇家侍衛,中間則跪着老爺子的一些後宮侍寢、貴人,四周彌散著駭人的寥嚴殺戮味。

剛剛在外面阿真便看出丁點意思,進殿後見到這些身份不高的侍寢、貴人,與外面的人同樣跪趴在地上哀泣。

「過來。」臉色非常不好的阿真,朝守立於廳中的御衛老大招了招手侍衛長高大的站在廳中等候時辰,突見昔日的大司馬來了,又驚見這位天神正在向他招手,高大的身影頓時縮小了好幾倍,趕緊收起血刀,恭敬站在他前面喚道:「吐蕃皇上。」

「你們在幹什麼?」阿真手指着地上的大堆後宮美人,臉色鐵青的哼道:「不會是想殺是她們吧?」

「這……」見這位讓人恐怖的天神臉上佈滿陰霾,侍衛長咽了口沫液,戰戰兢兢回道:「這些人是……是陪陵。」

「所以呢?」指着地上的這群人,阿真的雙眼暴瞪,重聲喝叱:「所以你要殺了她們?」

卟通一聲,侍衛長嚇的跪了下去,哀聲磕頭弱道:「外臣該死,外臣該死。」

「馬上給我把殿內殿外的侍衛清空。」草他媽的,還陪陵,把人命當成什麼了?

「這……」

見到侍衛長猶豫,阿真死瞪着跪在地上的人,撂起血腥的冷哼:「本皇的手段想必你都很明白,你想試一試嗎?」

「不不不……」侍衛長嚇的臉色蒼白,大力磕頭哭道:「外臣領命。」

「哼……」不爽的哼出一鼻子氣,阿真朝眼前這群低垂腦袋的侍衛吐了一口沫液,怒火燃燒地闖進老爺子的寢房。

「父皇……嗚……」

當阿真走到金房內,琴玉已坐在御床邊哭的肝腸寸斷,而站在御床邊的皇后與寵妃也提着絹兒悄然拭淚。

「真哥,您來了。」與所有皇子龍孫跪在御駕前面,郭直孝抬着淚漬斑斑的臉輕輕哭喚。

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皇子龍孫,內閣重卿,與及鶯鶯燕燕的後園嬪妃。所有人,沒有一個不哭,沒有一個不慘的。

原本就火大的阿真見到這群人如此,頓時臉龐發黑的大罵:「他媽的,老爺子還沒死哭什麼哭,等死了再來哭也不遲。

「呃?」處在極度悲傷中的眾人聽到這句大罵,老淚縱橫的張張臉全都愣了。

「巴不得老爺子死是不是?」不爽的當眾呸了一口,向御床走近。「空氣渾濁,又吵的要死,簡直就是巴不得老爺子早點死。」

「混……混……混小……子。」隨着阿真破罵落地,御床上一陣急咳虛罵蒼白無力的撩起。

「夫君……」輕拍自家父皇的琴玉雙眼掛淚,非常不滿責斥自家夫君的言行。

「老爺子,你還能說話呀。」聽到這句熟悉的罵人聲,阿真急步走到御床邊,挑眉笑道:「老爺子,怎麼突然這樣子了?」

「混……咳……咳……」罵出一句后,大串的急咳永無止盡。

阿真狐疑的着眼前這張臉色發黃的老臉,和一年前比起來,他的皺紋更多也更深了。但是怎麼臉會黃成如此?

老爺子咳成如此模樣,狐疑的阿真心頭一驚,趕緊坐在床畔邊,拉起平躺的郭文宣。

痛哭的琴玉與一旁的皇后寵妃們,見到他竟然一把猛把皇上扯起,立即驚喜呼叫:「住手……」

不搭理這聲聲的驚喚,拉起平躺的老爺子,阿真大掌立即往他的背部輕拍,「老爺子,跟你說不要縱慾過度,你看你,都把臉搞成黃色的了。」

「混小子……」被拉坐起身的郭文宣在他一點也不懼怕的重拍下,一口氣順了過來。重咳了一番后,中氣頓時足了許多。「誰准你來的,給朕滾出去。」

「你以為老子愛來嗎?要不是見不得玉兒哭,你駕鶴歸西時我肯定敲羅打鼓,殺豬宰羊謝天。」

「混……」氣極的郭文宣腳跳的破罵剛出口,連串的重咳又不停歇,胸口上下起伏,一時之間整條老命去了半條有餘。

「皇上……」突見他要斷氣的樣子,不管是跪地的人,還是站在旁邊的人,全都驚恐的哭圍了上來。

郭文宣氣一來,喉嚨就像被什麼卡住一般,老嘴張合極快的呼吸,手指顫抖地輕抬,指著自已的嘴巴,可就是吭不出半句話來。

突見老爺子如此,給他順氣的阿真頓時嚇了一大跳。早就覺的不太對勁的他,見到如此奇怪的動作,更加的狐疑了。

「老爺子,你要說什麼?」

大張著嘴巴,郭文宣無法說話,老指顫抖地直指著喉嚨,嘴巴一張一合。

「太醫快來……」眼見皇上要駕崩了,皇后立即朝守在一旁的幾名太醫急喚。

「全都讓開。」阿真大驚失色,老爺子的雙眼瞪和牛眼一樣,而且還有力氣抬手比劃,怎麼可能說駕鶴就駕鶴,是喉嚨卡著東西啊。

隨着阿真的一聲重喝,圍在床邊的所有人嚇了一大跳,整齊的退出一步遠。

破解了老爺子的啞謎,阿真在眾目睽睽之下干起了唯有他敢幹的事情,想來普天之下這種事情也只有他敢幹了。

正當郭文宣要嗝屁時,突然眼前一黑。隨後整個人被騰空,頭下腳上的被人抱着,然後敢這麼大膽對帶他的人,還抱着他不停的上下律動,隨後……

「咳……」一口粘綢的濃痰從老嘴重咳粘地。

「咳……」粘痰出口,緊接而來的便是一聲巨大的咳嗽,一顆指甲大的圓形物體也跟着從老嘴內掉出,咕嚕滾到一旁。

「混小子……」隨着那個姆指大的東西滾掉在地上,郭文宣活過來了,如此中氣的破罵頓讓所有人一喜。

見到老爺了可以說話了,阿真立即旋正他,抱着他仰靠枕榻上,輕喘氣息地裂開大嘴急問:「老爺子,覺的怎麼樣?」

「你竟敢把朕倒騰搖晃。」喉嚨暢通,郭文宣的中氣十足十,那隻要載他歸西的鶴,無恥地放了他鴿子。

「一時情急,一時情急。」呵呵搭笑的阿真站起身,挑眉朝一身後大幹人愣怔的人問道:「老爺子這樣叫做病危?」

「這……」所有人狐疑的朝郭文宣看去,很是奇怪的看前這個中氣的皇上,雖然老了一點,也有些病態,但離病危好像還差一大截呢。一時之間大家全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六名太醫?到底怎麼回事?

主醫師鬍子已是發白了,接到萬眾矚目的眼光,懦弱的跪地急稟:「皇上氣虛體弱,可七日前突然昏倒,隨後……隨後便一直……一直……」

「一直躺在床上,吃不下任何東西,只能淺淺的飲用些清水是嗎?」雙手抱着胸,阿真把老爺子咳出來的圓形東西拾在手上觀量。

「是是是……」主醫師點頭過後,默然的垂下腦袋不敢作聲。

大概明了的阿真哼出一鼻子氣,朝站在前面的李伊詢問道:「這一年來,皇上是不是有封什麼國師之類的神棍?」

啞然的眾人面面相覷,然後整齊的搖頭。

「混小子你要幹什麼?」仰靠在軟枕之上,郭文宣口氣不好地瞪着阿真。這可是他的大周不是他的吐蕃,竟敢如此放肆。

聽聞這句中氣十中的話,阿真轉身落坐回床畔邊,捏着手中的丹藥詢問:「老爺子,這顆東西誰給你吃的?你吃了多久了?」

「呃?」老眼眯蹩着他手中的丹藥,郭文宣不爽的哼道:「你想打聽什麼?」

「打聽?」阿真非常不宵的朝前面這個老人哼了一鼻子氣,「什麼長生不老,什麼仙丹全都是欺騙笨蛋的。」說完搖了搖頭,對仰靠在軟枕上的郭文宣萬分鄙視道:「老爺子看你挺精明,沒想到遲幕時也狗急跳牆了。怎麼?就這麼怕死嗎?還是怕死了以後你的七百年大周被我吐蕃和遼國連根拔起呀?」

「放肆……」被踩到痛處,郭文宣的臉色頓時漲成豬肝色,破口大罵道:「滾出朕的大周。」

「好了好了,消消氣。」老人家都愛來這一套,阿真輕撫了撫他的胸口,猛地站起轉身,冷下狠臉朝一干人重問:「說,這是誰給皇上吃的?」

突見眼前之人如此冷酷,房內的大幹人心頭顫跳,集體面面相覷。

「是……是新任的監天正練就的延年益壽丹藥。」鄭定橋在沉默中稟報。

「立即從閣部發出海捕文書,終止監天正其所有授印官符、拘拿其內親及學生,封毀所有制丹鼎爐,查抄其下的所有府、館、窯,反抗者無須彙報,當場格殺。」

「這……」阿真的話落,所有人集體向仰靠於床榻上的皇上看去。

「這是我的大周,不是你的吐蕃。」郭文宣非常的不爽,吹鬍子瞪眼的恨看這個緊條不絮下達命令的混小子。

雙肩一聳,阿真轉身攤手道:「老爺子我在幫你傳詣啊,不然等一下你說到一半又卡住了,那這次就真的要駕鶴了。」

「哼……」郭文宣非常的不爽,老眼恨瞪了他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朝寂靜的大臣們喚道:「就按吐蕃皇上所說的發文書。」

「是。」李伊抱拳,急急的離去頒佈海捕文案。

見到老爺子從了,阿真輕輕扶起他道:「別老是躺着,下床走走。」

驚見夫君竟然要把父皇扶下床,琴玉與所有人齊聲驚呼……

「皇上……」

「夫君……」

「吐蕃皇上……」

「行了別叫了。」把老爺子扶站在地上,阿真朝皇后及諸嬪妃比劃道:「給你們萬歲爺更衣吧。」

「這……」皇后與諸嬪妃們見到皇上能自行站立,集體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更衣。

郭文宣是大男人,見到眼前這混小子挑釁的眼神,怎麼可能服老。立即喚道:「為朕更衣。」

「是……」這次就沒有人敢再造作了。

晨曦未亮,氣氛凌重的景瑞宮內一片寂靜。

穿上皇絨,琴玉攙扶著白髮蒼蒼的威嚴老父,而郭文宣身側則是滿意裂笑的阿真。

大幹的閣老重臣與及王子龍孫和鶯妃燕妾,見到剛才那個隨時隨地都可能斷氣的皇上站起來了,全都睜大不可思議的鈴眸,愣神凝看他們及天的天朝皇帝。

環抱着胸,阿真見到這個怒瞪他的周皇,裂裂笑道:「老爺子,怎麼樣?沒事吧?」

「哼,朕當然沒事。」郭文宣雖然虛弱可是口氣卻飽含着無比威嚴。

「人老了要多走動,老躺着,死的就快了。」邀他一起到外殿的阿真挑眉笑道:「我家那個老頭子歲數和你差不多,可是哪有像你這麼虛,一咆哮連十裏外的人都能聽得見。」

郭文宣聽到老頭子,立即領悟,晃開攙扶的琴玉,老態龍鐘的哼道:「是達巴。」

「沒錯。」點頭的阿真朝要去攙扶他的眾人喚道:「別扶,讓老爺子自已走。」

阻止琴玉后,阿真扭頭朝瞪他的人笑道:「老爺子,上次我為我家老頭子鋪了一條石子路,效果不錯,晚點的時候我叫人也幫你鋪一條。」

沒人攙扶的郭文宣走了幾步,頓時肺氣充盈,心情不好的指著阿真哼道:「亂臣賊子。」這混小子可是他的能臣,因為他跳糟,害他一年來本就少的黑髮也白全了。

並肩邁出寢室,大幹人不敢作響的跟在兩人身後,默默聆聽着。聽到這聲亂臣賊子,有關於這位阿真大爺的所有事迹,立即全都浮上腦海內。

不以為意的阿真裂著笑,長臂一伸,摟住他的老肩呵呵笑道:「老爺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比起一根手指道:「來大周為官,我真的是鞠躬盡瘁,可最後呢?」頓時氣急敗壞嚷道:「你竟然兔死狗烹,把我送到遼國去赴死。」

知道他要說這話,郭文宣不屑地反噴一鼻子氣吼道:「所有的事情你早就安排好了,是朕被你算計了,你竟然還敢提?」

「為什麼不敢提?」阿真非常不爽,「老爺子你的人品有問題,而且非常的有問題。為了你那什麼狗屁江山,竟然眼都不眨的把居功甚偉的重臣推入火坑,還這副理所當然模樣?」

「住嘴。」提起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之事,郭文宣心情就好不了,「只要為了社稷,別說是你,就是朕也在所不惜。」

「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阿真非常不屑的呸了一口,「如果真的說的那麼好聽,把你送給遼國試試,我還就不信你到那時還敢這麼囂張。」

「你說什麼?」郭文宣大怒。

「幹嘛。」阿真一點也不懼怕的反瞪回去。「今時不同往日了,老子派個小娃娃去回滿,三日內回滿就臣服了,現在我吐蕃萬國來朝。」說到這裏,環抱住自已,上下瞄量老爺子,用非常不屑的口吻道:「你敢跟老子叫板,老子就聯合遼國,發榜讓黑汗、天竺、孟加拉、老撾、泰國等出兵,海陸空齊襲,十日便把你的七百年大周連根拔起。」

「你……」郭文宣氣結。

第477章《不堪的皇子們》

吐蕃的盛世是舉世共睹的,當跟屁蟲的一干人低垂著頭顱,默然不敢作聲。

琴玉見到父皇被夫君氣成如此模樣,埋怨地朝鬥牛的夫君喚道:「夫君……」

站在殿門口彼此狠瞪的兩人聽到這聲叫喚,郭文宣非常不爽地眯起老眼,而阿真則裂出痞子式的笑容,長臂繼續伸長,摟住眼前的這雙老肩道:「好了,老爺子我難得來看你,以前的事情咱就不提了。」

「哼。」不爽的郭文宣老肩抖落他放肆的大掌,非常生氣的拾步下抬階。這個混小子說的在理,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樣了。就連遼國也不敢拿巧,他大周敢拿他怎麼樣?

跟着走下台階,阿真轉身朝王徨使喚道:「去弄碗清淡的小粥來給你家皇上。」

「是。」王徨沒想到他一來,皇上就好了,心裏是把阿真的祖宗十八代齊謝過一遍,喜歡無比的跑下去吩咐。

剛要晨亮的天很是寒冷,接過太監捧來的皇披,阿真親力親為的給自顧閑步於園內的老人披上,嘻嘻笑道:「老爺子,怎麼說我也是你女婿,你就不能擺個好臉色給我看嗎?」

「朕的好女婿是智王阿蔥球,朕從未承認過你。」默認的郭文宣逞強,死都不認輸。

聽到遼國的阿蔥球,阿真立即搖頭回道:「那二愣也就比我高半寸,哪有什麼好的。」

哼了哼,郭文宣停住腳步,轉身深凝著阿真,不語不言。

突然見他如此,阿真老臉訥訥,摸了摸鼻子問道:「老爺子,怎麼呢?」

「回到朕身邊,朕給你無上的權力。」

他此話一落地,兩人身後的所有人皆惶恐不安的抬起腦袋,眼內的光茫複雜萬分。

「額?」突聞此話,阿真指著自已的鼻子,不可思議叫道:「你要叫我這個一國之君來當你的小卒子?」老爺子老毛病又犯了吧?

「唉……」想了想,郭文宣很嘆息地搖頭,不語的繼續朝朦朧的晨曦遠處步去。

搔了搔大腦袋,阿真翟然開朗,朝遠處那個自顧走去的老人喚道:「老爺子你不是吧?曾經你為了七百年的江山,連我眼都不眨一下的要殺,現在卻又說些默名其妙的話,這不是想陷我於死地嗎?」

喊完后,立即指著走近的大堆皇子龍孫跳腳叫道:「我和你們先說清了,我連吐蕃皇上都不想當,更不可能會去接這顆燙手的山芋,千萬別仇恨我。」老爺子這些兒子們個個狠險的很,不先澄清怕是很難走出金陵。可是,這樣澄清有用嗎?

大幹皇子見到他如此的跳腳,老臉集體愣愣,正當不知該說什麼時,李伊急速奔至,見到皇上在散步后,先是一愣隨後便是狂喜。「微臣磕見皇上,恭祝吾皇安康無恙。」

「伊愛卿請起。」負手立在昏暗曦光下,郭文宣嚴威喚起重臣,隨後開口問道:「監天正人在何處?」他是急了,病急亂投醫呀。那混小子說的對,天下哪有什麼長生不老之事。

「正在殿外。」

「叫進來。」

「是。」

朝大幹皇子跳完腳,阿真走回到郭文宣身邊,很不爽的重叱:「老爺子,這些神棍們整天裝神弄鬼,還須要見什麼,直接拉出去砍了省事。」

「有些君王的派頭。」斜眼輕睇,郭文宣抿著老嘴教訓道:「為帝者縱然再不願,也須得過過目,動不動就要把人拉出去砍,此乃暴君行為。」

阿真雙肩輕聳,「證據確鑿,無勿再審。」

說話間,御衛扣押著穿着褻服的監天正急奔到郭文宣前面,押跪罪犯后,四名御衛虎虎恭立於后。

郭文宣見到自已的大臣來了,立即板起臉喝問:「監天主正,朕問你,你給朕吃的是什麼丹藥?」

「回……回皇上,是……是微……微臣提煉的養氣丹藥。」

「混帳。」見這斯到現在還敢隱瞞,阿真劈頭蓋臉大罵:「養氣丹藥?是用什麼提煉的養氣丹藥竟如此厲害,能入喉而不化?你倒是給本皇說來聽聽。」

聽到大司馬來了,監天司就知不妙,沒想這位大爺好好的吐蕃不呆,跑到大周來了,真是天要亡他呀。

「說。」原本以為自已的臣子也只是一番好意,可現今聽到這話,郭文宣立即起疑了。一時之間氣氛便凌結了。「給朕一一道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監天正跪在地上直打抖,腦袋磕的是砰砰作響。

阿真嘴角撂起絲絲冷笑,縱然以前對仙丹不甚明了,可火藥就是這群神棍為他製作出的,對於仙丹這種事,想必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這些個神棍們,認為草木、獸物皆會枯死老死,所以便用岩石、鋼鐵來提粹煉取。」陰陰說到這裏,非常不屑的再哼道:「但是許多人又認為岩石與鋼鐵會腐蝕風化,所以便尋找不易腐蝕的黃金與玉來粹取。想把金和玉稼接到人體身上,這樣人就可以長生不老。」非常鄙視地呸哼。「說什麼服金者壽如金,服玉著壽如玉。監天正,本皇說的對或不對。」

「是……是……!」如此知之甚深的話,令監天正默然低垂頭顱,再也講不出半句話語。

阿真見他承認了,指着他重叱:「好一個無知的神棍。」破罵完,眯着眼轉身朝郭文宣詢問:「老爺子,你服這個神棍的丹藥多久了?」

「三月。」抿著老嘴,郭文宣詫異極了,這個混小子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砂、鉛、汞對人物起了極大的害處,老爺子你服用了如此之久,體內存積著大量的有毒物質,如何能不體弱,如何能不虛浮,氣血如何能不虧,臉肯定黃了。」

靜靜聆聽的眾人聽到這些從未聽過的辭彙,頭腦全都迷茫了,只感覺還這位昔日的大司馬很是厲害,世間所有的難事,在他手上像是變的極為簡單般,什麼事都難不到他,瞞不了他。

琴玉聽到有毒物質,頓時緊張了,「夫君,父皇體內有毒?」

「放心吧。」輕拍抓着他的這雙小手,阿真抿笑道:「三個月的毒素不大,調養調養便會好起來了。」

「真……真的?」琴玉擔心萬分。

「真的,玉兒放心。」安慰下擔心的琴玉,阿真扭頭看着郭文宣道:「老爺子,不要往下挖了,把此人就地正法吧。」

「什麼?」聽到不要往下挖這句話,在場的四十名人全都跳起來了,所有人齊睜著咕嚕滾大的眼珠,朝左右相互凝看。照吐蕃皇上此話,難道又是儲位之爭?

郭文宣本就懷疑,現在見到這混小子叫他不要往下挖,心頭立即一痛,原來秘詔也無法阻擋住他這群不成氣候的兒子們。

「監天主正,朕不會往下追查,但是朕問你,是否又是儲位之爭?」難道他的兒子們就真的如混小子所說的那般不堪嗎?

寒晨下,麻麻密密的園內所有人皆緊屏著呼吸,捏著拳頭處在極度的驚恐之中。

跪在地上的監天正額頭上的冷汗嘩啦啦直流,死咬着唇不敢吭出半聲。

「說。」良久的沉默,阿真突然暴叱。

這位昔日的大司馬是人神共懼,監天正心都快被嚇碎了,哀著臉磕頭哭道:「皇上,吐蕃皇上。此人用微臣的家眷來威脅微臣,微臣有罪,罪臣該死。」哭喊過後,發瘋似的猛站起身,朝不遠處的石柱卟通猛撞過去。

曦光越是清麗,一泉血槳從撞死的頭顱內噴起,觸目心驚的染紅了所有人的雙眼。

郭文宣眼見佞臣身故,雙腿頓時蒼涼疲軟,無法相信的朝後踉蹌了一大步。

「老爺子挺住。」阿真與琴玉趕緊扶住差點跌倒的郭文宣。

「你們……」郭文宣老眼內佈滿悲凄,老指直指著前面垂頭的一乾兒子,既心疼又無奈的搖頭,說不出半句話語。

「老爺子,好了,不要再挖下去了。」輕拍了拍他的背部,阿真看着大堆垂頭喪氣的人,調侃道:「換個角度來想,能幹出這種心狠手辣之事,也算是另類的材幹呀。」

「混小子你說什麼?」悲切的郭文宣氣結的瞪着裂笑的阿真,恨不得當場把他掐死。

「你想呀。」拍了拍他的老肩,很是正經的說道:「敢在你身上直接動手,單憑這一點,此人就遙遙領先於其他人,可繼大統。」

這番話,把所有人都說語結了。這個吐蕃皇上的腦子是什麼長的,竟然能說出此種話來。

「哼……」郭文宣怒火未熄,怒瞪着眼前一干人,越看是越心煩的重叱:「全都回去。」

龍顏震怒中,誰都不敢去觸這個霉頭,乖順的齊跪恭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高呼完后,四十多人整齊起身,一刻也不敢再呆的彎身齊向遠處的門口爭先恐後退去。

園內一空,幽冷的清晨更冷冽了,心痛的郭文宣疲憊之極,不再吭聲的任疼愛的女兒攙扶着他向殿門走去。

王徨捧著粥碗已候了好一會兒了,心裏大呼邪玄地趕緊把溫溫的瓊粥捧到琴玉手中,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慌亂逃出殿外。這個昔日的大司馬每次都不讓他順心,只要他一來好像所有壞事都跟着來,太邪門了。

「父皇喝粥。」端著金碗,琴玉小心亦亦的吹涼匙內的瓊粥,盡孝道的餵養生身父母。

剛才就瞧見琴玉的肚子,四下已無別人了,郭文宣憐愛的撫摸著坐於旁邊的愛女,嘆息問道:「皇兒可還在怪父皇?」

「兒臣不敢責怪父皇。」琴玉搖了搖頭,曾經一度她投井自盡,尋死未成被強披上嫁衣,可是最終還是與心愛的夫君結髮,她早就不怪不怨任何人了。

「唉……」對愛女心存愧疚,郭文宣歡喜的吃下愛女喂他的粥液,如炬的老眼朝下面翹著腿,扣著指甲的痞子警告道:「混小子,如敢負朕的皇兒,朕必不饒。」

「行了,吃你的粥吧。」扣完指甲,改扣耳屎,阿真努嘴回道:「我的老婆,我當然疼,你說的是什麼話。」

「聽聞你有六妻一妾?」邊吃粥,郭文宣不饒的邊問。

扣完耳屎,想要去扣鼻屎的阿真覺的挺臟,放下不安分的手指,扭頭調侃道:「傳聞好像是這樣子。」天下人全都知道了,這個老爺子忒造作了吧?

「要多陪朕的皇兒知道嗎?」

「最好每晚都呆在你皇兒房內,其它人滾一邊去。」知根知底的接話,阿真抿嘴詢問:「老爺子想說的是這句話吧?」

「孺子可教誒。」郭文宣非常滿意的點頭,與聰明人講話果然暢快。

阿真與琴玉同時翻起白眼,啞口無言的彼此相覷了一眼,不想氣死這位老人的各自忙起自已的事務。該餵養的繼續餵養,該扣耳屎的繼續扣耳屎,權當沒聽見了。

愛女千里迢迢來探望他,而且還親手喂他吃粥,任他郭文宣心情再不好,一時之間也發不出火來,反而心中還升起絲絲的甜蜜。

「皇兒遠嫁他國,為何卻從未傳字句給父皇?」這個女兒竟然拋家棄祖隨心愛男人離他遠去,長時來連片言都未寄來,不免令人心酸。

把一大碗粥喂完,琴玉拾起小手絹輕拭著父皇的嘴角,輕嘆回道:「兒臣怕父皇怪罪,所以……」

「唉……」郭文宣也不忍責怪疼愛的女兒,站起身喚道:「王徨。」

守在殿門外的王徨聽聞傳叫,跨進殿內恭應:「皇上。」

「到朕寢室把配玉拿出來。」

「是。」王徨心裏一突,轉身鑽進室內,隨後捧著個高貴泛著古香的皇盒,恭恭敬敬的遞前。

老手接過小盒子,郭文宣毫不遲疑地把手中盒塞到琴玉手中道:「權當給既將出世的皇孫。」

接到皇盒,琴玉嚇了一大跳,拒絕道:「父皇,此玉可是聖靈承統配玉,玉兒不敢要。」

「朕又不是給你的。」見到愛女拒絕,郭文宣頓時吹鬍子瞪眼睛,重聲哼道:「是朕給將要出生的皇孫的。」說完意有所指的瞄看了彷彿沒他什麼事的林阿真一眼。

扣完耳屎,繼續扣手指的阿真翹著二朗腿,聽見琴玉還在拒絕,終於開口喚道:「玉兒,你就收下吧。」老爺子在處理身後事了,壓重好大呀。

琴玉見連夫君也開口了,不好再拒絕的福身謝道:「兒臣謝過父皇。」

「嗯。」不像琴玉這般單純,兩隻老狐狸彼此相覷了一眼,隨後皆不爽的別開眼眸。

無聊極的阿真見老爺子沒什麼大礙,站起身道:「玉兒,你陪陪老爺子,我去看看大夥兒。」

「夫君要出去嗎?」虛驚一場的琴玉眼帶擔憂。

「嗯。」走到郭文宣身後,從他老手搶過自已的老婆,大掌往芊腰一攔,伏身當眾對着郭文宣欺負他的愛女。

蜻蜓點水的淺吻過後,阿真才放開臉兒紅撲撲琴玉,「午膳時我再進宮,你陪老爺子說說話,累了就先睡。」

說完,挑釁的朝觀看這一幕的郭文宣挑了挑眉。

「那……那夫君小……小心。」琴玉害羞萬分,不敢抬頭看向自家老爹,柔的都溢出水來了。

「老爺子,你也別太*勞了。」

「滾……」這混小子竟然當着他的面調戲他的皇兒,其膽子是何等的大。

「我滾。」雙肩一聳,抿著嘴轉身朝殿門跨出去。

外面的天已大亮,寒冷被驅散了不少,重回大周的阿真心情是烈陽高照。負手的他輕哼著小曲兒,老馬識途的繞過宮裏的坎坎絆絆,向闊別已久的內城悠哉游哉跨去。

第478章《極度興奮》

在一雙雙略帶恐懼的目光中,阿真輕快的走出宮門,深深吸了一口闊別已久的金陵味兒,才神精氣爽的負手向人聲鼎沸的白虎街道熟悉的閑步游去。

「啊……」剛從幽靜的宮道拐出來,前腳才踏上熱鬧的白虎石道。道路上的來往百姓,齊向那身着又是金又是玉的大爺驚疑地凝看。

原本沒有注意到的人,見街上的人全都停住了,齊聚的目光都向一個地方看去,狐疑中好奇跟着觀望的路個甲乙丙丁僅只一眼也全都呆了。隨後沿街的各店各鋪驚見大街上竟然時間停止了,又皆好奇的從店鋪內探出腦袋來觀看,隨後也跟着一併呆了。

一隻腳急停在半空上,阿真感受到四下熱辣的目光,咽了咽沫液。糟了,忘了自已太出名了,粉絲遍佈大江南北,如被纏住,他早晨的美好時光就完了。

「長的像,長的像而已。」放下腳步,汗水懦弱地從額頭直瀉而下,裂出痞子式的笑容,朝所有看他的人喊道:「大司馬已是吐蕃皇上了,怎麼可能在這裏,只是長的像而已。」

「呃?」寂靜的大街上下所有人愣頭愣腦,想了一想覺的有道理。大司馬已成為吐蕃皇上,而他們大周如此虧待他,他怎麼可能回金陵,即便返回金陵,以強國之君的儀駕必定鬧的滿城皆知,怎麼會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可不就是與大司馬長的像嘛。

滿街的百姓深思熟濾后,隨既釋然了,定格的大街時間又恢復,趕路的繼續趕路,呦喝的繼續呦喝,吵架的拿媽出來罵,打架的拖進衚衕內用磚呼。

「呼……」見到大家信了他的鬼話,阿真狠狠把額頭上的冷汗抹掉,暗暗讚揚自已反應靈敏。

「啊……」一聲尖叫,從胭脂鋪門口傳出,隨後一句興奮的呼喚響起:「小姐,快看是大司馬,大司馬回來了。」

「怎麼可能?」從胭脂鋪內急急走出的李凝脂,向貼身婢女興奮的手指頭看去。

「啊……」聽到驚叫跟出胭脂鋪的無數名媛仕女,見到走在遠處的那個俊逸身份真的是大司馬,頓時興奮的差點昏死過去。

走過白虎道,剛要跨過朱雀橋的阿真聽到這些興奮的撩叫,連看也沒看便扭頭喊道:「長的像,長的像而……」呃?千遍一律的解釋未完,驚見美女群內竟然有丞相家的閨女。

「大司馬,大司馬回來了。」在鋪內買胭脂水粉的仕女名媛們,跟着李小姐出來探看后,見到真的是大司馬,立即陷進一片瘋狂。

「小姐……」

「小姐……」

「小姐……」

興奮之中摻雜着環丫頭層起彼伏的驚呼。

阿真驚見他這一回頭瞬間秒殺了許多美女,看着那些抱着暈倒的自家小姐的丫環們,老臉頓時發黑,毫不考濾的拔起腿飛速的朝已經不遠的燃柳山莊狂奔而去。

「大司馬……」

「大司馬……」

突見大司馬跑了,自然反驗,大群仕女名媛拔腿就追,聲聲的呼喚切切地沿着朱雀玉道嘩然而起。

燃柳山莊不遠處的一間客棧,此客棧原本門可羅雀,可自掌柜請來說書先生講大司馬事迹,生易便極度的繁華。

靜靜坐在老位置上姑娘們再次聽完大司馬故事後,托著腮邊兒幻想着那個讓人心醉心碎,像風又像霧迷樣的俊逸男人。

「啊……」一聲人類無法發出來的尖叫,樓上要離去的一名仕女,不敢相信的揉着雙眼,雙腿崩跳,指著遠處急跑而來的男人吶喊:「快看,大司馬回來了。」

托著腮兒心碎的七八名美女聽到這聲尖叫,心頭一顫,蒼惶的站起身,圍着攔竿向遠處眺望。驚喜的見到真的是大司馬,哄的一聲七八名美女頓時把樓梯堵的水泄不通。

「天亡我也!」急奔的阿真背後被十幾名美女追,又見七八名美女從前面的酒樓興奮的跑下來堵截,熱汗涔涔的老臉頓皺在一塊。

「大司馬……」

「大司馬……」

「大司馬……」

恐怖瘋狂的尖叫聲,在客棧門前的大路聲聲響起,不明情況的路人甲乙丙丁嚇退到一旁,旅客們睜著恐怖的雙眼,愣看着這群陷進瘋狂的娘子軍。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死命急奔的阿真臉黑了,含淚停下腳步,驚恐的朝堵在前面的美女吶喊:「我只是長的和大司馬相像而已。」

這些姑娘比林阿真他媽更熟悉他,哪裏可能被他唬過去,亦常興奮地把他包圍在中央,人人用飽受相思之苦的水眸深深凝著這個令人心碎的飄逸男人。

無處可逃之下,阿真吞著沫液悄悄向客棧的牆檐退卻,在退到無處可退之下,緊靠在牆壁上,睜著又大又圓眼睛,眼神中流出很害怕的光芒,結結巴巴的朝這群花香撲鼻的鶯燕驚問:「你……你們要……要干……幹嘛?」

「大司馬……」含情脈脈的眾名媛仕女眼內盛滿愛慕之意,幸福的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了。

汗……

阿真驚恐的看着這張張胭脂臉蛋,額頭上的汗是嘩啦飛瀉。這群人瘋了,圍着他不說不吭就直看,小嘴裏喊的是他任職間的官名。我靠!太恐怖了。

「大司馬,你過的好嗎?」一名眼內盛滿愛意的姑娘,含羞的輕問。

「好,非常好。」

聽到他應好,所有姑娘全都開心了。

「大司馬是何時回金陵的?不要走了好不好?」另一名姑娘吮淚羞羞請求。

「好。」阿真嚇傻了,什麼都好。

「真的?」所有人興奮的驚呼。

「真的,真的。」害怕被連骨帶筋給生啃了,就是現在她們問狗屎真的能吃?他也是這樣回答。

「大司馬……」一名扭扭捏捏的小姑娘,面帶桃杏,口內含情,非常羞澀地羞凝了他一眼,趕緊害羞的低下小腦袋,輕咬着唇瓣喃問:「奴……奴家名喚香香,大司馬能……能收奴家為……為侍……侍寢嗎?」

嘩……

此話一落,近二十名姑娘齊向那名叫香香的害羞小姑娘投去「好卑鄙」的眼神。

「好!」被眾鶯燕圍着阿真聽她們嘰嘰喳喳一人一句,小姑娘的話他根本就沒聽清,此好字,純屬自衛應答。

「呃?」他這一應好,所有鶯燕立即停住了嘰喳的杏口。

原本就不抱希望的香香沒想到大司馬應好,輕愣過後馬上陷入狂喜,絞扭著一雙小手,紅著小臉朝前又羞又喜急問:「真……真的嗎?」

「真的,真的。」跟本不知真的什麼,阿真便胡亂點頭。

嘩……

他這一點頭,所有人頓時嘩然了,然後……

「大司馬,我也要……」

「我也要……」

「奴家……奴家也……也願意……」

大膽的、羞澀的、怯怯的、結巴的,二十幾名美人爭吵不休。

驚見娘子軍暴動,汗一層一層於洶湧澎湃之勢順着阿真額頭瀉下,深怕第三條腿被打斷地趕緊安撫這些瘋狂的仕女名媛。「好好好,都要都要。」

「真的。」他一應,所有姑娘頓時更加瘋狂了,包圍圈急劇地緊縮。

「不……不要過……」驚恐的話未落下,阿真極快的陷進脂粉堆內。

「啊……」這裏被扯,那裏被摸。阿真嚇傻了,拔開通向燃柳山莊的道路,拉着自已的腰帶,如被鬼追的死命朝燃柳山莊狂奔。

「呃!!!」瘋狂的鶯燕們陷進自已一廂情願的世界裏,驚見相思的男人又跑了,毫不猶豫再追了上去。大司馬答應讓她們為侍寢,她們可以名正言順的痴纏他了。

天未亮,柳風揚便接到興奮的總管稟報向少雲回來,驚喜之中連內褲也來不及穿,一躍更從床上跳起,把小嬌妻飛燕獨自拋棄在床上,飛似的奔進廳內。

見到果然是向少雲,柳風揚是樂的差點爬上房梁把屋頂給拆了。命令總管們把大堆吐蕃侍衛安排進西廂,隨後兩人便熱絡的叨扯了起來。

「真……真哥真的來了?」拉着向少雲嘰哩咕嚕急問的柳風揚臉上掛滿驚喜的興奮。

向少雲眼皮非常的重,黑眼眶深陷,脖子柔軟無力地點了點。「真的。還有楊揚過的非常的幸福,錦采燁極度的疼寵她,大家都過的非常的好。」

「真……真的。」柳風揚開心的合不攏嘴,確定的再急問:「真哥真的來了?」

「來了,騙你我是小狗。」向少雲打着哈切指著大門外,眼皮很重道:「真哥現人在宮裏,等一下就來了。不講了,我好睏。」

興奮的柳風揚早就見他疲憊之極,得到肯定有力的答案,大拍他的肩道:「去睡,去睡。」

「嗯。」向少雲懶的再說話,現在他只能栽倒在床上,呼呼睡到天荒地老。

「哈哈哈……」

晨曦未亮,柳風揚便開始發瘋,比中了五百萬還開心地站在大廳內通天徹地的狂笑。

躲在廳后的曠飛燕聽見向少雲離去的腳步,怯生生的探出小巧的黑腦袋,見到廳內只有夫君在狂笑,心頭頓松地輕步走進廳內。

「夫君……」飛燕怯怯輕喚著不知為何事如此高興的夫婿。

「燕兒,來!」狂喜的柳風揚大步一跨,立即把這個怯生生的嬌妻摟進懷中,歡喜無比嚷道:「真哥回金陵了,等一下與夫君一起見真哥。」

突聞自家夫君此話,飛燕訝異驚呼:「堂姐夫來金陵了?」

「沒錯。」不費吹灰之力,柳風揚便把小小嬌妻抱坐在自已的大腿上,愛憐的輕捏了捏她的小粉腮,眷戀地吻啄道:「燕兒還未見過真哥吧。」

「嗯。」雖說四下無人,可是大庭廣眾下,飛燕仍是害羞不已,坐在自家夫君大腿上的小芽臀不安的輕挪了挪,既期待又害怕小聲道:「堂……堂姐夫,會……會喜歡燕……燕兒嗎?」

「當然會。」柳風揚理所當然說道:「真哥很特好,當然會喜歡我的燕兒了。」

「嗯。」成為夫婿的娘子一段時間了,真哥的名字她聽的耳都長繭了,飛燕對他這位堂姐夫是如雷慣耳,但卻就是從未見過。在百姓的眼裏大司馬是惡帶兇惡、在婢女眼裏真爺是英俊瀟灑、在自家夫君眼裏真哥又是風趣狡黠,她也很期待這個眾口不一的堂姐夫。

當清晨一亮,興奮的向少雲便領着曠飛燕焦急的站在大門口探頭探腦。柳風揚、柳拂揚自前日便沒回府,兩名大老爺經常因公務繁忙幾天幾夜不回,大家都沒覺的什麼奇怪。

青揚還在呼呼睡大頭覺,瑩揚剛起更時便見府內好像不太一樣,狐疑的走到大廳,見到總管領着大堆的侍女僕奴,滿頭大汗的忙進忙出,狐疑詢問之下,才知向少雲回來,隨後更聽見真哥也來金陵了,一時間也興奮之極地朝府門口急步而去。

「怎麼還沒來?」焦急向遠處的街道探頭的柳風揚喃喃自語。

與他等待的飛燕見自家夫君如此焦急,含着怯怯的絲笑,小聲勸道:「堂姐夫進宮探親,夫君不要着急。」

「二哥……」急步跨出府門,瑩揚便見到站在台階下探頭探腦的二哥,歡喜的急問:「真哥真的來了?」

「來了……」把腦袋探向大街上的柳風揚頭也不回的回答。

飛燕見瑩揚起更了,水盈盈的鳳眼內含着喜慶的歡愉,福身朝走下台階的柔水人兒喚道:「小姑,你起來了。」

「嗯。」瑩揚急走下台階,熱絡的拉着飛燕的小小手掌,故意嬌嗔道:「小嫂子嫁於二哥許久了,怎麼還把瑩揚當成陌生人呢?」

「所以你得趕快嫁人。」飛燕還沒回答,柳風揚便縮回探看的大腦門,從她的手中搶過小嬌妻的嫩芽小手,哼哼道:「大哥、二哥與大妹都成親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呆在我燃柳山莊白吃白喝,好像不太好吧。」

「二哥……」自楊揚遠嫁吐蕃,瑩揚的日子便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她都快被媒婆和眾哥哥煩死了。

「叫什麼叫。」柳風揚板起做哥哥的晚娘面孔,「大哥因國事繁忙,無事處理這些事。再過七日便要春至了,你也十六了。」

「二哥。」瑩揚耳朵都長出厚繭了,白眼一翻,朝碎碎念的親哥求饒道:「真哥今天來,你就不能讓你的大嘴歇息一會兒嗎?」

「柳瑩揚……」柳風揚濃眉倒豎,不爽的看着這個妹子,繼續碎碎念:「大妹以前也跟你一樣,提到婚事就逃。現在呢?過的幸福極了,那個姓錦的把她棒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落落大方的瑩揚雙手輕掬挽背,挺立於柳風揚面前翻了一個白眼道:「什麼姓錦的,姓錦的是姐夫。」成親有什麼好的,以前他不是還避如蛇蠍,自娶了小嫂子就變的表裏不一了。

第479章《久別重逢》

就在柳風揚不停碎碎念時,守在府門口的八名侍衛,目瞪口呆指著遠處那一堆急跑而來的人,大聲呼喊:「二爺,真爺來了……」

「來了。」聽到來了,柳風揚哪裏還有空去搭理柳瑩揚,所有人一致的扭頭朝大街上看去。

「啊……」僅只一眼,站台階下等待的三人集體嚇的後退了一大步,大張著嘴巴無法啊出半個字,頭腦空白地看着越奔越近的那出壯舉。

滿頭大汗的阿真氣喘兮兮的狂奔,遠遠見到燃柳山莊門口呆愣著三人,滿臉通紅的吶吼:「風揚呆愣幹什麼,快躲進府里。」

「大司馬……」

「大司馬……」

跟着阿真的吶喊,追在身後的眾美女聲聲撩喚。

「嘩……」被吼回神,台階下的三人睜著恐怖的雙眼,爭先恐後地緊急轉身,逃似的拾階上台,躲進府內。

眼看馬上府門到了,阿真上氣不接下氣的急奔上台階,朝下巴掉到地上的八名侍衛吶吼:「關門,快關門。」

在他跳進府內,門外的八名侍衛回過神,立即拉上從不關的山莊大門,嚴陣於待的豎着長槍桿,刻守於台階前。

「大司馬……」

「嗚……」

「大司馬……」

被寒利的槍頭擋在台階下,緊追不捨的眾名媛仕女們頓時山崩地裂,哭泣聲層起彼伏。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彎著身板,阿真雙手撐在膝蓋上,伏身猛喘粗氣,大冷天裏汗都濕了衣襟了。

乍舌的柳風揚、柳瑩揚及曠飛燕,愣愣站在一旁看着這個偉大的真哥,不明白他又搞出什麼事情出來了,怎麼會被如此之多的女子追趕呢?

「真……真哥?」好一會兒,直待那個彎身猛喘的大爺稍微緩過氣,柳風揚才瞠目結舌的輕喚。這位爺也倍猛了吧?剛回金陵就開始惹事生非,搞的人家姑娘們號啕痛哭,一副不死在他*死不瞑目樣,這等功力着實不讓人佩服都不行。

再吁出一口喘氣,阿真抬起身板,抹去額頭濕漉的厚汗,才裂出痞子式的笑容興奮的吶吼:「風揚,老子去西天取經回來了。」

什麼西天不西天,柳風揚完全沒聽進去,自顧興奮的力握他的雙肩,興高采烈跟着喊道:「真哥,你想死風揚了。」

「去去去……」拔開柳風揚的章魚爪子,阿真非常噁心的呸道:「老子不好這口,你想別人去。」

「哈哈哈……」再次聽見如此富有藝術的話,柳風揚頓時爽的屁都壞了。「走,咱們喝一杯去。」說完,哪裏還能讓阿真反抗,自顧拉着他的手便往大廳內猛拽。

一陣天旋地轉,阿真就坐在大廳內,手上的茶還未吮上一口,一旁的柳風揚立即催債急問:「真哥,怎麼樣?您老過的好不好?」

「非常的好。」阿真不急不緩,輕輕吮了一口唇齒連香的茶水,擱下茶杯囂張無比道:「老子都做到皇上了,普天之下唯我獨尊,怎麼會不好。」

「是了,是了。」柳風揚點完頭,立即再問:「真哥,此次你來打算打呆多久?」

「此次是突聞老爺子要駕鶴才陪琴玉回來。」雙肩輕聳道:「不過那隻鶴放了老爺子的鴿子,老爺子大概還能活個三年五載,既然沒事,呆些天便走。」

又是駕鶴又是老爺子,聽的一干人頭腦冒出無數問號。

茫然不知的柳風揚眨了眨眼,駭然倒抽了一口氣,驚棘的站起身急問:「皇上病危嗎?」能讓真哥叫老爺子的,應該就是皇上了嗎?

「沒事,沒事。」見到廳內眾人駭然站起,阿真也跟着起身,笑拍了拍驚棘的柳風揚。「你們皇上沒事了,別瞎擔心。」

「真……真的?」嚇了一大跳的柳風揚怯生生弱問。

「真的。」阿真含笑點頭。

吁出一口放鬆的氣,柳風揚詢問:「是真哥救了皇上?」

「呃?」阿真遲緩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算是吧。」如沒他給老爺子倒旋過來折騰一番,老爺子這一口氣怕是早斷了。

「還是真哥厲害。」見他點頭,柳風揚對他是崇拜的五體投地,恨不得十根手指都是大母指。

「不講這個。」被誇的很不好意思,阿真扭頭朝站在左側那位輕抬着怯生生眼兒,直偷瞧他的小丫頭片子看去,挑眉詢問:「風揚,這是誰呀?」好可愛的小女娃,讓人看了就想去拍拍她蘋果般的嫩紅臉頰,再給他一支糖葫蘆舔。

柳風揚見真哥詢問自家小嬌妻,立即喜上眉梢朝害怕的小娘子喚道:「燕兒,過來見過真哥。」

「是。」曠飛燕怯生生地絞著小手兒,輕踱到阿真面見福身小聲喃喚:「飛……飛燕,見……見過堂……堂姐夫。」

小小的人兒,小手小腳,小臉兒小腦袋,斷斷續續的阿真聽到這聲堂姐妹,下巴頓時垮掉到地上,指着眼前這個非常小的蘿莉,頭皮發麻地疑問:「這……雪霜的堂妹,曠飛燕?」

「是呀。」柳風揚攥起嘴角,長臂一伸,便把害怕的小嬌妻摟進懷裏,「真哥,飛燕是風揚的配妻。」

早就有聽聞柳風揚娶了雪霜十四歲的堂妹,古人奉行:十三欣嫁早,十五愁嫁遲,十六誤佳期。雖說飛燕有十四歲了,可這也太小了吧?

愣看着有雪霜嫻靜乖巧影子的小姨子,阿真無法相信地朝眉開眼笑的柳風揚吶吼:「該死的柳風揚,你竟然是個蘿莉控。」變態,真他媽的太變態了,這麼小他也啃得下去啊。

吮笑的柳風揚突被吼,老臉一呆,隨後弱弱朝抓狂的大爺疑問:「真哥,你怎麼呢?」什麼是蘿莉控?

「且先不管飛燕是我的小姨子。」氣呼呼的阿真牛瞪着他,變態加噁心的罵道:「你竟然去虐摘含苞未放的小女娃。」罵到這裏,揚喉朝前狂吼:「不會再忍兩年啊,等成熟了才不會澀啊。」

開始不明白的瑩揚與飛燕,當聽懂如此赤露的裸話,一時之間臊的滿臉通紅,直低垂著頭,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被吼的一愣一愣的柳風揚消化掉他的話,隨後釋然的一笑道:「真哥放心吧,燕兒已及笄了。」

「呃?」震驚的阿真聽到及笄兩字,楊揚說的話突然從腦海里出現。非常不可意義的指着眼前的小女娃。「飛燕,你的葵水來了?」

「啊……」早就巴不得突然有個洞可以鑽進去的飛燕,突聞如此裸露的詢問,一時之間羞哭了,捂著自已的小臉,臊淚滿盈地掙脫自家夫君的摟抱,嚶的一聲,哭泣地朝內門奔跑離去。

汗……

愣看着自家小姨子哭跑離去,阿真茫然的老臉獃滯,不知該說什麼了。

柳風揚心疼之極,非常不爽地朝旁邊的瑩揚喊道:「瑩揚去看看燕兒。」

「好……好!」早就想逃的瑩揚水臉漾紅,慌亂的連點小腦袋,隨後便跟着飛燕向那道門洞子隱了進去。

柳風揚見大廳只剩兩人了,鄙視地眯起眼,「真哥,你嚇跑我的小娘子了。」

「那個……」聽到這句責怪的話,阿真搔了搔大腦門,掩飾摟過氣呼呼的柳風揚,「抱歉,抱歉,一時沒考濾到現場。」至完歉,立即跟着氣呼呼的責怪道:「還不是因為你小子,竟然去催殘幼女。」

「我嘞個去……」被倒打一耙,柳風揚睜著不可思議的雙眼,瞪着眼前位大爺,「敢情倒是我錯了?」

「可不是嗎?」阿真非常慎重的比起一根手指道:「這麼小你就吃了,而且還是吃的乾乾淨淨,說你沒有戀童嗜,誰會相信。」

暈……

柳風揚自認講不過他,眼白上吊道:「真哥,咱們到南菀喝幾杯。」

「一大早就喝酒?」

「久別重逢,真哥不是要推卸吧?」柳風揚也知一大早,可是唯有酒才夠重逢的份量。

「好吧。」喝就喝,傷天害理的事干多了,白天喝個酒算個屁。

「走。」見他應允了,柳風揚興奮的拉着他,直把他往那門洞子拽去。

被拉着走的阿真步伐不停,扭頭朝興奮的柳風揚慎重講道:「風揚呀,別太早讓飛燕懷孕了,這孩子晚兩年再生一樣的。」

跨進廳園,興奮的柳風揚聽聞這話,疑惑的扭頭問道:「真哥,這是為何?」

「廢話,你有見過小孩生小孩的嗎?」生得出來才怪。

「砰……」興奮急驟的步履不穩,柳風揚一咕嚕摔了個狗吃屎。

阿真見這二愣吃了滿嘴泥巴,裂著奸嘴,心情倍兒好地很不小心的踩過他的手掌,老馬識途的向南菀悠哉游哉的步去。好你個蘿莉控柳風揚,不踩一腳心理還真不平衡。

昔日的南菀不變,依然是綠野仙蹤。

冬日的清晨陰陰霾霾,冷冷的冽風拂曉著未枯的楊柳,湖泊中的小舟輕輕蕩漾在冷澈心扉的湖中。

阿真坐於昔日他常坐的那塊石桌椅上,觀望着遼曠垠錚的湖面,聽着風聲穿棱於殘枝縫隙,一種瑟人的幽冷頓時漫延至全身。

「嗯……」當眾婢女擺上酒菜退離后,阿真站起身敞開雙臂,深深吸了南菀內的那一股幽涼之氣,感概萬千吟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坐於石椅上的柳風揚見他突然如此感性,也跟着站起身感嘆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閉眼回憶往昔的阿真收拾了舊時情緒,轉身謝道:「我林阿真何其有幸能結識風揚。」

感傷的柳風揚搖頭回道:「是風揚有幸結識真哥才對。」話落,大掌往石椅上邀道:「真哥快請坐,咱們許久未見,好好的痛飲幾盞。」

「他鄉遇故知,千杯亦嫌少。」呵呵笑完,大屁股毫不客氣的往石椅上坐落。

斟上佳釀,一對知交舉杯對碰,瓊槳玉液如天河,黃湯猶是江湖泊。

「精彩,真哥太精彩了。」大段時間過去,阿真把他近一年來作姦犯科之事全都坦白從寬了。

猛灌下杯中酒,柳風揚聽的雙眼神往,感嘆說道:「真哥,這就是風揚一直想要的生活。」說到這裏搖頭再嘆:「可惜,太可惜了。如能與真哥去歷游,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一點都不好玩好不好,好幾次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回想溺海到雷州,阿真搖了搖頭,嘆笑地也喝了杯中酒。

「搭就搭了。」柳風揚不以為意,好奇急問:「遼國與李朝之事說書的已講的天花亂墜,可是你飄遊到雷州之事卻從未聽過。」

「因為沒人知道。」回想雷州討粥之事,阿真一時間不免也面紅耳赤,瞧他這個皇上當的真有夠沒面子的,如讓人知曉了,他乾脆去跳河算了。

神往的柳風揚見他老臉微漾,不在意地呵呵笑拍阿真的肩道:「真哥別太在意,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有什麼?」說到這裏歪了歪脖頸,皺疑惑問道:「我在雷州有不少店鋪,當時你既然身無分紋,為什麼不直接到店裏去?」

「呃?」阿真一愣,傻傻的看了看柳風揚,隨後眨了眨眼晴。

「對呀。」帆然醒悟后,手捂著額頭,仰天長哮:「對呀,賭王那老爺子世居雷州,我竟然去排對讓人施捨那一小勺粥,歐麥嘎!」、柳風揚不懂什麼是歐麥嘎,不過見真哥終於也有仰天無語的時候,頓時裂出老婆生兒子的喜笑,輕輕叨念:「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已,天下誰人不識君。」叨念完后,大力讚賞,「真哥,好詩,絕詩呀。」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獨自流落到雷州,身無分紋,飢腸轆轆,排著長長的隊伍讓人施捨一勺小粥,還有什麼比此詩更貼景貼情呢。

「那個,聽聽就算了。」掩飾搭笑,阿真的老臉瞬間通紅了。

「真哥,干!」拾起桌上的酒杯,柳風揚眼裏散著狡黠,這種為人不知的絕密糗事,他肯定會替他大力的宣傳,可以想像此故事一出,必定令天下人為之嘩然。

「干……」拾起酒杯,阿真往前面的杯子一碰,驚見柳風揚笑的如此怪異,俊眉頓時緊擰。「風揚你……」怎麼說?阿真撫摸著自已的下巴,皺着眉頭凝看前面這張集奸險、狡詐、虛偽、邪惡、三八等……,於一臉的笑容,這詞還真不好表答。

柳風揚見他頓口,挑了挑單邊的眉毛道:「銀盪嗎?」(某個字被和河蟹了)

「耶!對!」想不出辭彙來表達的阿真立即豎起一顆大姆指,把停在空中的酒杯向他一碰,感覺這個對白好像在哪裏見過。想不出地搔了搔腦門,不做多想地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第480章《最難消受美人恩》

正當酒熱菜涼之際,遠處的層冰枯地迎來了柳晚揚、柳拂揚以及剛才滿臉鼻涕眼淚的郭直孝。

當閣部的事情處理差不多了,三人立即馬不停蹄的向燃柳山莊狂奔。果不其然,一回府見所有人臉上掛着洋洋的喜氣。

「真哥……」剛剛拐出南菀的*,郭直孝見到那個身影,狂喜的高聲撩喚。

盞杯調侃的兩人突聞這聲興奮的吶喊,齊扭頭朝遠處眺去。

「大哥、三弟、直孝,你們怎麼來了?」柳風揚見到一哥一弟兩個大忙人突然回府,頓時傻愣了。隨後想了一想,拍著大腦門笑道:「你們肯定也是得知真哥來了吧?」瞧他問的是什麼傻話,能讓這兩個大忙人空閑下來,唯真哥耳。

「吐蕃皇上……」急奔而至的三人見到阿真,立即恭敬的抱拳躬拜。

「別什麼皇不皇上的,咱們照舊。」阿真抿笑站起身,扭了扭身腰自我調侃道:「這樣叫,會讓我渾身不自在。」

郭直孝見他依然熟悉,頓時高興萬分的喚道:「真哥,你果然沒變。」

「直孝你這是廢話,變了我還是林阿真嗎?」說完,朝大家笑道:「別傻站着,都快坐下,咱們喝酒。」

「是呀。」柳風揚興緻高昂,拉着刻板的自家大哥和迂腐的三弟入座,而那個郭直孝早就很不要臉的霸佔真哥旁邊的住置了。

原是二人行,突增加了三人,柳風揚一一把諸們的空杯巡斟上,然後好奇的朝剛來的三人問道:「剛才聽真哥說皇上微恙,真有此事嗎?」

「這……」剛剛捧起酒杯的三張老臉訥訥。

柳風揚好奇問完,便見三張奇怪的老臉,很是狐疑的弱問:「怎……怎麼?」

「這……」郭直孝不知該用什麼表情,擱下酒杯站起身朝阿真抱拳謝道:「多謝真哥救了父皇。」

「嘿……」*盪嘿笑一聲,阿真拉着郭直孝坐下,不以為意的擺手道:「沒事,沒事。」

「真的是真哥?」柳風揚大驚,愣看着嘿笑的阿真,佩服比無道:「真哥懂醫術?」

他此話一落地,柳晚揚、柳拂揚和郭直孝,額頭齊滑下三條黑線。

「風弟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柳晚揚深深嘆了一口氣,搖頭朝阿真責怪道:「小兄弟如此對皇上似有不妥。」還好皇上沒事,如真的被他折騰的駕崩了,那他就是大周的千古罪人了。

對阿真崇拜之極的柳風揚見自家大哥責怪,一顆心頓時被貓搔過,癢的厲害,急促追問:「到底怎麼回事?」

「風揚是這樣子的。」郭直孝把杯中酒倒進喉嚨里,深深嘆了一口氣,把天未亮那一幕驚心動魄之事尾尾全道了出來。

「這……」越聽柳風揚的雙眼睜的越大,直到最後與所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皆不可思議的扭頭愣瞪着自顧喝酒的阿真,對他的行為無語了。

阿真挑起一塊已冷的肉排,放進嘴裏細細嚼,朝瞪他的前後左右四尊雕像調侃道:「你們可以選擇崇拜哥,但不要愛上哥,不然會很傷的。」

「砰……」四聲倒地同時響起。

「真哥,你太亂來了。」從地上爬起來,柳風揚跳腳了,這斯竟然敢如此的折騰皇上。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阿真攤手回道:「不這樣折騰,那顆丹藥卡喉嚨內,老爺子早就嗝屁了。」

「這……」站起身的四人面面相覷。照他此話也對,可……

跳腳的柳風揚被堵的啞口無言,摸了摸鼻子感嘆道:「皇上之危,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真哥能解了。」

「沒錯。」另三人不得不贊同了,試問普天之下,有誰敢把皇上倒立過來折騰,不就是唯他林阿真耳嗎?

嘿嘿笑看着摸著自個兒鼻頭的四人,阿真笑問:「對了,你們剛才進來時,府門外有沒有堵著二十幾名姑娘啊?」

「沒有。」

「咦?」聽到沒有,阿真驚疑。

「對。」點頭后,郭直孝大裂著嘴巴笑道:「沒有二十幾名。」手臂大張,誇張無比道:「足有上百人,那場面可真謂壯觀吶。」

汗……

「這麼多?」阿真腦門滑下一顆大汗,打了個哆嗦哀道:「天要亡我呀。」

柳風揚見姑娘們越聚越多了,立即撂起不懷好意的笑容,挑了挑*盪眉頭調侃道:「真哥真是艷福不淺吶。」

「飛來橫禍才對。」哀苦的站起身,從容就義道:「走,我去打發掉這群娘子軍。」他是來玩的,可不能被這群娘子軍堵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走。」一時之間柳風揚和郭直孝皆興奮了,狐疑地跟上那個從容就義的大爺,這位爺從來都對美人投懷就抱,他懂的怎麼打發美人嗎?真的是太好奇了。

燃柳山莊的府門熱鬧非凡,大群的鶯燕痴痴的向敞開的府門內直觀望,如不是八名凶神惡煞擋在府門前,這群娘子軍早一鼓作氣衝進去了。

日近中午,痴等的姑娘們仍不見那具飄逸的身影,可是誰都不願就此離去,反而有越聚越多的驅式。

「快看……」吵鬧的人群內一聲興奮的撩叫,隨後……

「大司馬……」

「大司馬……」

「大司馬……」

人群暴動了。

燃柳山莊的八名侍衛倍感壓力,可當壓力一上來,突然從府內衝出百名模樣更兇狠,眼眸更冷酷的高大蠻漢。

被召來沙虎與沙狼穿着外閣鷹服,手握鷹刀的他們在外面暴動時,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到外面,有序的左右各把大門由內向外包圍了個半圈。

要衝上前的大幹美人見到突然如此多的冷血酷衛衝出來,立即驚嚇的齊向後退,雙雙美眸內盛滿著濃濃的恐懼,可卻無人離開。

「不準對姑娘們無禮,全都退後。」跨出府門的阿真見到兀鷹們起了威懾作用了,虛偽的朝大群人重叱。

聽聞這句喝叱,所有兀鷹動作一致的向後退,直退上台階后,才站立於府門兩側衛護著。

被嚇到的水噹噹姑娘們,見到大司馬喝叱自已的酷衛,所有人皆情難自禁地朝負手下階的那個飄逸人兒羞喚:「大司馬……」

「多謝諸位的關心,我在這裏謝過了。」走下台階,阿真溫溫儒雅,雙手抱拳向這群愛慕他的姑娘們深深鞠了個躬。

見到心愛的人兒如此的翩翩風采,所有佳人嘴兒含春的按腰回禮:「奴家見過大司馬。」

上百位名媛仕女齊施萬福,場面是何等的壯觀。可是阿真無霞去欣賞此處美景,含着親切、和善的笑容朝眾人笑道:「多謝諸小姐的美意,區區不才自問何德何能。」說完,揚起萬千溫和的微笑,「天下共知,我已有六妻一妾。夠了,足夠了,多謝諸小姐的美意。」

「嗚……」話一落地,一時之間眾多姑娘不依地垂淚。

「我靠……」瞧見突然如此多人哭泣,阿真心裏懼怕,腳步輕輕后移。抬起雙手趕緊安慰道:「你們全都很好,必會找到自已的如意郎君,何苦委屈自已去迎合一位有婦之夫呢?」說完,見到所有人全抬頭看他,腦門的汗嘩啦直瀉再道:「你們要找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的,一生一世陪伴着你,病了有人喂你們喝葯,傷心有人安慰你們,高興有人聽你講述。大家都知我已是皇上了,每天都很忙,非常的忙,忙的連陪皇后與妃子們的時間都沒有,為了你們的一生幸福,為了你們美好的未來,何必要去獨守空閨,守着一份憂怨的痴情呢。」

「大司馬……」

「嗚……」

聽講的眾人聲聲的泣喚,一時之間哀傷遍佈於四周。

阿真見這群娘子軍動搖了,加了一把勁喊道:「回去吧,好好的過屬於自已的生活,每個人出生都有屬於自已的半圓,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你們便能等到只屬於你們的如意郎君,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的。」

站於台階上的柳風揚和郭直孝聽的是目瞪口呆,他們這個真哥也太忒不要臉了吧,竟然在大庭廣眾下說情說愛,說就說了,可他大爺像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一般,揚開喉嚨大聲的嚷嚷。單憑這副超厚的臉皮,絕對就是天下無敵。

「大司馬……」哭泣的姑娘們不舍。

「你們是很好的姑娘。」把「你是好人」這句拒絕別人的聖話喊出,阿真語重心長喊道:「回去吧,好好的過屬於自已的人生。」

「大司馬……」眾多飽含濃情的聲音不依響徹天際。

「回去吧。」

「嗚……」

時間流逝,立於台階前的阿真苦苦規勸,能在這種保守的世道里,讓眾姑娘拋棄羞恥之心追着他不放,他也算是傑出了。

心裏不舍,大司馬不知在何時已成了她們心中的神祗,心靈的支柱,一時之間如何能捨得。

時間從指縫中一點一滴的流逝,含淚凝看那個飄逸男人,眾女群內開始發生了變化。

當阿真見到一名不舍的姑娘輕挪腳步移出人群,往回走時還不舍的轉身向他眺了一眼。心裏頓時大喜,有人走就好,有人開頭了就不會僵持在此地了。

果然,隨着那名姑娘離去,陸陸續續的姑娘們同樣一顧三回頭,向遠處的道路失心的離去。

人流緩慢的流動,直到日正當空,百來我姑娘退的只剩下三兩名。

只剩小貓三兩隻了,阿真頓鬆了一口氣,含着笑向杵在前面不願離開的姑娘們走近。「姑娘們,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可好?」

「大司馬……」悄然拭淚的三名姑娘悲傷萬千,垂淚地凝看着眼前這個日思夜想的俊逸男子,千言萬語卡在喉嚨內,不知該如何的訴說。

「沙虎,派人送她們回家。」長痛不如短痛,阿真轉身向沙虎下令。

「大司馬不用……」痛苦的三名姑娘着急出口,深深凝視了一眼前面這個男人,像是要一輩子銘記在心一般,千舍萬舍之後才輕移腳步,惺惺別惜的樣子,猶如昭君出塞,是那般的不舍,那般的不願與不甘。

「呼……」整整一個多時辰的勸說,阿真見所有人都離開了,重重呼出一口氣,難度太高了。

柳風揚和郭直孝見那三名姑娘也離開了,立即佩服的奔下台階,齊聲贊道:「真哥,有一手。」

「好了,我要進宮陪老爺子用膳,晚點見。」都中午了,他也要進宮了。

「這……」原想留他在府內用膳,可是聽到皇上,柳風揚老臉大哀,糾著小嘴道:「真哥可要一言為定,風揚在府里等你。」

「好了,用完膳后,睡一覺就來找你。」說到這裏,扣門的朝兩人說道:「當然,花費你們要出。」

「沒問題。」柳風揚很阿力莎,只要真哥不放他鴿子,錢那是和糞土一個檔次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呵……」輕輕呵笑,轉身道:「別送了,晚點見。」話落,自顧轉身,負手向遠處熱鬧的大街信步離去。

返回宮裏,果然老爺子那張從糞坑裏爬出來的老臉臭不可聞,然後在琴玉的喚停后,鬥牛的兩人終於氣呼呼的停止了王對王的決鬥。

隨着御膳的上桌,眾目睽睽里,朗朗乾坤下。阿真是大失體統的把那一道烤乳豬連骨髓都吸幹了,在琴玉與郭文宣大犯噁心下,他大爺癱倒在椅上,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我屢做這道,屢是失敗,老子爺你的廚子可不可以送給我?」扶摸著鼓漲的肚皮,阿真是吃的心身通暢,這個味兒他太想念了。

郭文宣恨瞪着那個滿足的混小子,非常不甘願的勺起碗內的清淡小粥,憑什麼他可以大吃大喝,而他貴為皇上卻只能喝着小粥?

癱倒在椅上,阿真見到老爺子又瞪他了,坐直身子笑道:「老爺子你就別怨了,先把胃養好了再來沾這些油腥之物,不然小心又嗝屁了。」

「哼……」膳粥無味,郭文宣咽下嘴內的淡粥,威嚴無比對阿真命令:「回去后,頒詣以最便宜的價錢把火炮賣給朕。」他吐蕃霸王郡主三日滅回滿之事,就是此火炮的功勞,在這一點上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個混小子,竟然能弄出如此威力驚人的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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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混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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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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