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獨上高樓

「武者退出歷史的舞台？想都不要想，武者是個人發展的一種道路，就像是一粒粒種子，物質文明越發達越豐富，武者產生的土壤就越肥沃，武者文明就會越發達。」

「咦？我還以為你會說只要飛機坦克加上自走炮出來之後，武者就會退出歷史舞台。」

「所以我說你是個棒槌，在某些星球，就算是進入星際時代，武者依舊是掌控了極大的社會資源，某些帝國裏面，武者依舊是上層。」

「？」

「以二十世紀文明為例，如果突然出現幾種可以修鍊內力的功法，能讓人身強力壯、美麗潤膚、力大無比、精力旺盛、提高壽命、祛除疾病，雖然修鍊起來有點難度，需要數年乃至十來年才能入門，但你覺得這種功法會有多少人練？」

這個問題周歡都不想回答，因為答案太明顯了。

看看全世界有多少人鍛煉身體就知道了。

跑步會傷害膝關節、游泳容易感冒、健身需要花錢、徒步行走路邊的廢氣傷人、環遊世界那是先準備好保險或者錢……更不要說會浪費時間等等，但就算是這樣，全世界多少人每天都在健身。

同時還有一點非常重要，跑步、游泳、跳繩等等的鍛煉，短時間不會有明顯的效果，長時間也只能保持身體機能的不退化，簡單說這些都是一種近乎無進度的鍛煉方式，完全比不上真氣的那種，只要修行，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力再增加，時間越長修鍊的效果越明顯，然後一步步變成了超人。

「你覺得會有多少人來修鍊？」

是呀，會有多少人？

應該會問有多少人不修鍊？

現在有句話，叫做胖子大部分都是窮人，瘦子才是有錢人，因為他們有時間鍛煉和健身，並且在掌控飲食，那麼等到全民開始修鍊，最上層的人和中產階級，他們會有怎麼樣的投入？

「到時候全球至少超過一成的人都是武者，五成的人會自誇自己的武者，舉個例子就像是你們現在上大學一樣，除了真正超級天才能夠白手起家的之外，就算是超級富二代或者別的人，都要有大學的文憑。

到了那個時代，不是武者的人，會被大家鄙視，你弱因為你懶，你不是武者連圈子都進不去——別的人每天都抽一個小時健身，你的毅力和堅持呢？

你沒有時間？你可以讓別人幫你洗髓易筋，可以讓別人幫你增加功力等等，如果你連這點都沒有，什麼，你說你的體質不適合修鍊？對不起，我們公司是世界五百強，不需要大專生，你如果是天才請去對面的公司。

武者的種子一旦播撒出來，就如同墨水落入了杯子裏，和人類文明的進程再也分不開了，那個政權能禁止平民健身？」

「嗯，這樣也不錯呀？」

「當然不好，隨着時間的差異，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會越來越大，甚至會成為不同的種群，周歡我再問你，同樣的生物，在極冷乾旱的北方和在潮濕炎熱的南方繁衍生息，幾百年幾千年後，他們的體貌特徵會一樣嗎？」

「系統你聽說過大熊貓嗎？」

「呸！」

系統鄙夷的關閉了光屏，兩個人的談話就此結束。

「我當年的所作所為雖然不後悔，但到底是對是錯？」

周歡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次沒有了陳雲英、沒有了唐芸娘，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多少他的牽掛。

惟有王城最堪隱，萬人如海一身藏。

他要怎麼樣才能過好這十年，出世還是入世？

七十年前。

陳雲英一統天下之後，大梁帝國最大的問題浮現在她的面前。

三百年的和平讓中原大地人滿為患，再好的政策也難以供給更多的土地，因此上，在她登上了皇位的第十一年，也就是周歡死去的第三年，她對政體進行了一次天翻地覆的改革。

這時候天下大亂才平息不久，精兵良將未曾荒廢，她和六大門派達成了協議，從各大門派中挑選高手，再加上朝廷的鐵衛，總共九千人——這是不算後勤部隊等的精銳部隊，完全由武林高手組成的精兵。

再加上後方五十萬大軍和連綿不絕的數千萬的移民，這一切被後世稱為西進行動。

西進運動進行了整整三十年，開拓疆土數千萬里，九千人的鐵騎成為了最鋒利的劍，五十萬大軍鎮壓着超過中原大地五倍以上的土地。

同時在帝國內部開始了大遷移行動，就算是下面怨聲載道，就算是死亡率居高不下，就算是朝野上下無數非議，但陳雲英堅持了下去，她的理由很簡單。

開闢新的國土的犧牲，總比內戰好上一百倍？雖然建設很艱苦，但這是在帝國的支持下的開拓，是建立自己的家！

大遷移行動持續了二十年，陳雲英對外的戰爭也進行了二十年。

那是一場被西方人稱之為昊天之劍的戰爭，無數西方和極西方的國家在陳雲英的劍下瑟瑟發抖。沒有軍隊能夠抵擋陳雲英大軍的鋒芒，九千人的軍隊詮釋了什麼叫做以精銳破平庸，什麼叫做圍殲戰、包圍戰、運動戰……

西方的君王們一日三驚，害怕陳雲英的軍隊從天而降。

最遠處大軍來到了極西方的海岸，劍神的威名響徹了整個世界。

在雲和山的彼端，在海與天的盡頭，劍神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的疲倦，九千人的隊伍中老兵只剩下不到一半，大家也想回家，劍神最終沒有到海的那一邊，去看看那邊還有什麼。

她也想家了。

大軍離開了海岸，開始後撤，直退了三千里才遇到了後方的大軍。

「我的劍，是為了開拓疆土，而不是自相殘殺而存在。」

她將皇位傳給了監國的皇弟，這一生再也沒有回到了中原，她留在了西方鎮壓着各地的反抗，用鐵的手段來建設帝國新的領土。

西進運動一直是非常有爭議的話題，不僅僅因為移民中死了無數的人，不僅僅是各地的反抗死了許許多多的人，更重要的是，這麼大的國土，對於中原來說，是太多的後患。

有能力者為王，這是陳雲英立下的規矩，陳家的龍子龍孫不要想能夠憑着投胎就能得到封地，那些土地上的國王都是立下功勞的戰士。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也只有分封制才是最適合的，這種唯才是舉在中原朝廷看來簡直是大逆不道——雖然陳雲英是上一代的皇帝，但她畢竟已經是退位了，現在的皇帝也不是她的兒女，憑什麼要看着她這樣的折騰？

陳雲英在世的時候，這些議論只能私下裏說，但當陳雲英神秘失蹤之後，中原朝廷和西方北方那些割據的軍閥王朝的矛盾越來越多。

雖然商業上的來往讓雙方現在還能維持着最基本的面子，但大家都知道遲早要分手。

而這時，西方的那些國家再次的復興，他們組成的大軍開始一次次的聖戰——雖然他們所修習的武功真氣來自於最早的真氣呼吸法，並不代表着他們沒有戰鬥力。

國破家亡的屈辱，先進文化的吸收，全面向東方的學習等等，讓伊斯特爾河兩岸的國家，迅速的強大了起來。

一個文明轉型的時刻，從一個制度躍升到另一個制度的時候，會產生無數可歌可泣的人才。

這就是現在的世界，中原內陸又是人滿為患，河西走廊以及再往西方小國林立，各大門派繁榮昌盛，陳雲英已經消失了三十年。

點了一杯茶，周歡在如意樓靜靜的喝着，看着樓下的人來人往，看着繁華更勝以往的帝都。

但是故人們，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