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舊宅

第一二七章 舊宅

玻璃碎片很常見,但在呂家別墅後院就不尋常,畢竟這裏是傭人住的地方,如果呂家請來的傭人連自己生活環境都打掃不幹凈,還能怎麼給幾百平方的別墅做清理,更何況呂家一大家子人,自然有小孩,若是被玻璃隨便划傷,這責任誰能承擔?

更古怪的是,我正想離開的時候,從玻璃上反射出來的光,我隱約看見個人影頭像,一開始我以為是看錯了,我就回頭瞪大眼睛仔細一瞅,這才看清楚,玻璃面上不僅僅有一個模糊的頭像,甚至在頭像的背後,我能清晰的看見一座高牆紅脊的巍峨宮殿。

宮殿朱漆大門,頂上有一塊牌匾,刻畫兩個字:李府。

而在宮殿前的車馬道上,有一個黑影不停的徘徊,約莫過了三五秒鐘,黑影靜靜的站在李府門檻前,他回頭一瞅,那張臉整好懟這玻璃鏡面,我這會也瞪眼瞅他,我倆眼神就直勾勾的對上了,朱漆大門上掛兩個大紅燈籠,正好照清楚黑影臉上的五官,我一瞅,心底就媽呀一怔。

那張臉,可不就是我自個嗎?

大半夜的,我在李府門前晃蕩什麼勁,好像幽魂一樣?

我嚇的一趔趄,身子猛的往後倒退好幾步,跟着我後腦勺噗的下,磕在啥堅硬的東西上,跟着身子骨也劇烈的疼痛起來,我一睜眼,一下子就懵逼了,我他娘的竟然還在呂賢給我準備的卧房裏,這哪裏是呂家的後院啊!

我剛才身上傳來的疼痛,是從床上滾下來,摔在地上磕的渾身生疼,我咽一口唾沫,心想:「剛才是做夢?」

我掐一把掌心,很疼,我從地上爬起來,暗想最近到底怎麼了,做夢越來越真實了,我有一些后怕,擔心哪天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我都分不清楚,我洗了把臉,才冷靜下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我重重緩了口氣,尋思應該是壓力太大,才精神恍惚吧?

這時候,我也沒心思睡,走出房門,呂家燈火通明,大廳依舊有幾桌麻將,而樓上房間全都靜悄悄的,我叼著煙,尋思就去後院看看,我總覺得剛才那個夢太真實,跟前兩次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因為在這次的夢裏,只有我一個人。

呂家後院,我從沒過去,當我繞過前院的後門,踏進後院,看見這裏的環境竟然跟我夢裏出現的竟然完全一樣,有兩排平房,在後院中間有一座人工修剪的池塘,水面上漂浮着荷葉,我走進一看,水裏暢快的遊動着十幾條鯉魚。

我眉頭一皺,在自個臉上拍拍,有疼痛的感覺,確定這次並不是在做夢,我小心翼翼的靠在水池邊上,眼神往池底一瞅,果然,在一片乾枯的荷葉下,有一塊反光的玻璃鏡。

「居然跟我夢裏見到的情況一樣?」我疑惑的不行,想不通這是咋回事。

我就盯着玻璃碎片瞅,燈光照在水面,倒影在水底,魚兒遊動驚起波紋打散燈光,隨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晃動,停在池底的那塊玻璃似乎像是斷了信號的黑白電視機,燈光照在玻璃上,隱隱的有一些朦朧的畫面,斷斷續續的,我看的不真切,我就坐在池邊的台階上,盯着那塊玻璃,心想有本事你給老子倒映出那座「李府」來。

不過,這次畢竟不是做夢,玻璃反射晃蕩的波紋,並沒有出現李府那座宮殿,可在鏡面上隱隱約約的有一個人頭像杵在上邊,我狠狠揉揉眼皮,漸漸的,頭像越來越清晰,一張人臉的輪廓浮現出來,而在人臉的身後忽的下出現一座宅子,隨着宅院的輪廓逐漸清晰,我壓根就不相信,玻璃鏡面上出現的宅院,竟然是呂家這座半山別墅。

而,鏡面上出現的人臉,五官清晰后,我卻並不認識這張臉,他戴着喇叭帽,下巴上有一道長鬍須,圓圓的臉很富態,再具體點的樣貌,我就看不清楚了,可我這時候特別的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就趴在水池邊上,將臉貼著水面,瞪着眼睛對着鏡子瞅,然而沒瞅到一分鐘,我就覺得呼吸困難,吸不進氣,鼻子裏好像塞滿了東西,整個肺都在發脹。

「馬先生,馬先生,你幹啥咧?」

「快,拉他起來!」

……

我耳邊隱約響起幾聲急促的聲音,跟着我身體一怔,整個人就從水池的台階上懸了起來,我臉上冰涼的,全都是水,在我身後是幾個大哥,其中有個大叔,就是上午在佈置靈堂的嚴大叔,他一臉驚愕的瞅着我,問:「馬先生,你這是幹啥呢?」

我嚇的夠嗆,一邊抹臉上的冷水,一邊說:「洗個臉,這天挺熱的哈。」

這尷尬的一句話啊,可給嚴大叔鬧的一臉懵逼,他讓傭人給我拿來毛巾,我擦了濕漉漉的頭髮,心底一陣陣的發虛,好險啊,差點憋死在這水池裏。

嚴大叔讓其他傭人回去,他留下來送我回屋,我沒想回去,又看了眼水池底,那塊玻璃還在,我說:「嚴大叔,你能幫我給那塊玻璃撈起來嗎?」

他一瞅,二話沒說,就伸手給碗底那麼大的一塊碎玻璃撈上來,我拿在手裏,挺沉的,也沒看出啥異樣來,但我心底總覺得這玻璃不簡單,問嚴大叔說:「這後院的門窗,啥時候換過玻璃嗎?」

嚴大叔想了想,搖頭,說:「沒換過,反正我在這的二十來年,一直沒碎過啥玻璃。」

我點點頭,他問我說:「這玻璃,有啥不對勁的嗎?」

「沒有,我就是好奇,誰將玻璃丟在水池底,一般不都是丟在垃圾桶嗎?」我說。

「應該是哪個傭人不小心掉的吧,我給他丟垃圾桶里去。」嚴大叔說。

我說不用,我一會給它丟了就行。

完事,我就打個哈欠,說回去睡覺了。

嚴大叔說行,送我回到前院,我獨自上樓,來到陳憶華的房間,敲響她房間的門。

陳憶華睡眼惺忪的給門打開,問我這麼晚,有啥事?

我直接走進她屋,將玻璃碎片拿出來,對着燈光仔細看,這玻璃很普通,並不是我在呂老爺子屋裏見過那枚鏡子碎片,可它怎麼就進了我的夢,引我來後院找它呢?

「到底怎麼了?」陳憶華看我不吭氣,她有些急。

我將剛才發生的事告她說了,陳憶華也沒琢磨明白,我倆一直分析到下半夜,心裏依舊沒底,我就將玻璃放在陳憶華的布包里,想着等處理完呂家的事再研究,隨後我也就回了屋,打了個盹,屋子外邊就超吵鬧鬧的,我睜眼一看,天已經完全亮了。

我走出屋,看見呂賢正在跟嚴大叔說着話,應該是安排他幹些啥事,等他安排好傭人今天的活,我才過去跟他打招呼,問他能不能將族譜給我看一看?

呂賢吸了口煙,說:「馬先生,喪事,還得看族譜嗎?」

我搖頭,說:「本來是不需要的,但是你三弟的事,我覺得不對頭,想多了解一點。」

呂頌想了想,點頭,說:「行,你跟我來。」

我跟在他身後,來到四樓,這裏只有一個大廳以及一間休息室,整個大廳就一張書桌,四周牆壁全都是書櫃,呂頌走到一座書櫃邊上,打開底層書箱,按了幾個密碼,才打開箱子,拿出一摞書,我大概數了一下,至少有七八本古舊的書籍。

「馬先生,我呂家的族譜,全都在這裏,您慢慢看。」呂頌說完,就坐到一邊抽煙。

我點頭說行,我一想昨夜的事,玻璃鏡上出現的畫面是呂家半山別墅,而那個人影頭像,我琢磨應該是呂家的某位前輩,按照那人影的打扮,應該是最近幾十年的裝扮,我一看翻閱族譜,一邊問呂賢說:「呂大哥,你家這別墅是啥時候建的啊?」

呂賢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我爺爺那輩就在這裏,不過當年這房子可不是這樣子,我聽老爺子說,這別墅曾經是一座老宅子,好像是前朝某個大官的府邸,再具體點,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底一沉,翻閱族譜的手就停了動作,暗想這別墅並不是呂老爺子建的,而是用某位大官的府邸改建的,我再聯想昨夜看見的情況,一下子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難道這半山別墅的前身,難道是我在夢裏看見的「李府」?

這時候,我趕緊翻查族譜,廢了半個小時,我總算找到一張畫像,我瞅著畫像上的人臉,跟昨夜玻璃鏡上出現的人臉七八分相似,按照族譜上記載,這人叫呂候,是老爺子的爺爺,呂賢得喊他公公。

但這人吧,只有一張畫像,出聲年月、姓名,至於他的生平,卻一點都沒有記載,這一點讓我很迷惑。

在族譜上有畫像,說明這個人在呂家有過很大的作為,否則在族譜上只有簡單的姓名和八字記載,不可能將他畫像畫在族譜,但既然有畫像,卻沒有生平簡介,應該是刻意抹除了。

「呂大哥,你對這人有印象嗎?」我問。

呂賢好奇的朝我走過來,他盯着族譜上畫像看了好一會,搖搖頭,說:「沒有,沒從老爺子嘴裏聽過這人。」

我有些失望,從他這裏得不到答案,我用手機給這張族譜拍了照片,當然沒讓呂賢發現,隨後我就將族譜收拾好,出了書房,來到樓下吃早餐。

陳憶華看我起的挺早,她朝我走過來,問我說:「國強,你剛在樓上幹啥?」

我說查了下呂家的族譜,我給她帶到沒人地方,說:「憶華,我估摸能明白呂家這一脈氣運的事了。」

陳憶華愣愣的盯着我問:「怎麼回事?」

我正想給陳憶華解釋的時候,這會兒呂賢突然跑過來喊我,說:「國強,朱迎回來了,不過梁先生和許先生沒來。」

「他人呢?」我趕緊問。

呂賢說在大廳呢,我趕緊朝大廳跑過去,就看見朱迎滿臉疲倦的坐在大廳喝茶,一杯茶也就一口,連喝了好幾大杯子,我來到他邊上,問他說:「朱總,許道明呢?」

朱迎一瞅我,臉色有些僵硬,他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來話,我急得不行,連連催他趕緊說,朱迎眼一瞪,跟着翻了個白眼,忽的一下,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我一看他這樣子,突然而的情況嚇我一跳,趕緊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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