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請求

湯姆從灌木間探出腦袋。

看到婕西卡與森林魔狼同時面朝過來，露出非常驚愕的表情，湯姆索性撥開灌木大咧咧地走了出來。

「呃……不好意思，婕西卡，見到你真讓我高興，也許現在你需要我的幫助？噢，其實我是想說，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馬約爾商隊的護衛隊長，你可以叫我湯姆哥。」

婕西卡說不出話來。

她想高聲呼救，但僅有的矜持令她無法開口。向一個男人示弱並不可恥。婕西卡下意識地想要說服自己，但她的心中又有另一個力量在不停抵抗。

不能認輸！

不能向男人低頭！

內心的掙扎沒能改變現狀，婕西卡的胳膊開始劇烈顫抖，魔狼的下顎越來越近，還有兩排腥臭的銳利尖牙。

湯姆看着婕西卡咬牙死撐。他實在找不到任何出手的理由，但想到如果能藉此得到婕西卡的好感，這不是很有趣嗎？湯姆還是說服了自己。

「夠了！你的對手是我。」

湯姆的氣場發生改變，右手按在腰側的劍柄上，面容變得冷峻起來還帶着隱隱的殺意，就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有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

森林魔狼似乎也察覺到了來自側邊的威脅，這種威脅帶來的恐懼甚至超過了肉食的誘惑。它停止動作，側過頭用兩隻墨綠的狼眼注視着湯姆。

婕西卡終於得以喘息。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內心的空缺得到了充盈，而湯姆挺拔的身影也深刻地印在了腦海中，是那種不論如何都難以磨滅的美好印象。

他的樣貌彷彿變得英俊起來，就連他剛才東扯西扯的散漫言辭，婕西卡都能有無數種充滿幻想的解釋，來證明他的勇敢與機智。婕西卡不明白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忽然想到湯姆可是一個成年的男人，婕西卡注意到自己幾乎袒露胸口。她下意識地雙臂猛地向前一推。森林魔狼竟被直接推飛出去，落在幾米外的地上。湯姆立刻抽出長劍，飛奔到婕西卡與森林魔狼之間。

「沒受傷吧？婕西卡。」

湯姆盯着森林魔狼的一舉一動，右手壓在腰側的劍柄上，微弓的身體隨時都可以拔出長劍。

「沒事。謝謝你！」

婕西卡跪坐在草地上，雙腿向後微微併攏，腳趾頭不自覺地蜷縮，兩隻手捂住皮甲的破口，看着眼前充滿男子氣概的背影，語氣不由有些羞澀。

湯姆轉過頭面對婕西卡，嘴角自信地向上揚起：「我只是碰巧路過而已，嗯……先等我解決了森林魔狼再說吧，相信不會太久。」

說完，湯姆回過頭。

婕西卡不知為何胸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見湯姆走向森林魔狼，他為眼前這個勇敢的青年暗暗擔憂。

一聲狼嚎。

森林魔狼高高躍起。

「上撩斬！」

湯姆下蹲身子長劍出鞘，右手如同射出一道寒芒，渾然一體的動作有一種流暢的美感。

森林魔狼就像自己撞上了劍刃，在一陣血霧中被一分為二，整齊地落在了湯姆的左邊與右邊。

婕西卡對湯姆行雲流水的動作感到驚嘆，捂著嘴巴幾乎要激動地叫出聲來。莫名的興奮感讓婕西卡忘記了後背的傷痛，彷彿這比自己親手獵殺野獸還要值得高興。

婕西卡的臉頰微微發燙，看着湯姆在狼皮上擦去劍刃的血漬，歸劍入鞘后大步走來，趕忙把目光挪到旁邊。

湯姆走到婕西卡身旁，解開自己乳黃色的皮甲，披在婕西卡的肩膀上，替她遮擋裸露的胸口與後背的傷痕。當看到婕西卡銀眸里閃過的慌亂，湯姆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婕西卡，我送你回去。」

「謝謝你！」

婕西卡緊緊裹着湯姆的皮甲。

雖然上面還沾染森林魔狼的血漬，與湯姆身上的汗臭味，但婕西卡一點都沒感到嫌棄。她低着頭踏着碎步，一聲不吭地跟在湯姆的身後。

霍頓村外的土路兩旁，茂密的樹林遮天蔽日，在土路的盡頭只有一片高高的籬笆劃分著土地，區分村子與夜之森的界限。雖然只是一片單薄的籬笆，卻出奇的沒有野獸敢於靠近這附近。

馬約爾曾被一大群森林魔狼追逐，但當馬約爾逃到籬笆附近后，森林魔狼毫不猶豫地扭頭離開。這可完全不像森林魔狼的習性。

於是馬約爾好奇地詢問過村民，他們的說法非常一致。數百年前，有一個強大的魔法吟唱者路過霍頓村，並在村子外的籬笆附近設置了結界，能抗拒野獸的進入。

結界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數十年前的一場戰爭才被破壞。不過由於數百年對籬笆的畏懼，使得野獸仍舊不敢接近這裏。這種畏懼似乎被作為了本能，被刻入了當地野獸的生命當中。

商隊駐紮在村子口。

在馬約爾的指揮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着。

夥計們將馬車停在籬笆旁，並以三輛馬車為中心，搭建了五頂牛皮帳篷，還用粗大的木杆堆砌了一座篝火。在少量石油的幫助下，木頭燃著熊熊烈焰，散發出怡人的溫暖與光亮。

湯姆在夜幕降臨前回來了。

在給護衛們交代了守夜任務，他興高采烈地領着婕西卡去找馬約爾。對於女人的請求，湯姆總是沒辦法拒絕。當婕西卡請求湯姆幫她說服馬約爾的時候，湯姆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夜幕籠罩了夜之森。

商隊營地的四面都是狼群的嚎叫，還有各種野獸們的嘶吼與翻騰的聲響。商隊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

霍頓村的周遭，是絕對沒有野獸的，這是所有人都堅信的。但夜之森的夜晚，危險除了來自野獸外，還有無法被視野所發掘的夜幕。

誰也不知道夜裏會發生什麼，未知產生了恐懼，為了克服內心的脆弱，每個人都自發地找些事干。十五名護衛分為三隊，在營地附近巡邏，而五名夥計則在為明天的交易清點貨物。

商隊營地的篝火旁。

馬約爾、湯姆與婕西卡圍坐一圈。搖曳的火光映在三人臉上，留下一道道嶙峋的光影。婕西卡坐在馬約爾的左手側，而湯姆坐在他的右手側。

對於女獵手婕西卡，馬約爾實在沒有什麼好感。一個固執又單純的女孩，總想着要與男人一爭高下，卻總是看不清現實，做着不切實際的美夢。

她憑什麼獨自前往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