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傭兵團

故事發生在多利亞王國的首都溫格，一間開在貧民區的叫做黑加侖的酒吧之中。

環境非常噪雜。

昏暗的光線下，瀰漫着各種令人作嘔的奇怪氣味。

身為前邊境軍團的低級軍官，現在是黑焦糖傭兵團團長的法提斯，為了接受一個至關重要的委託，而不得不置身此處。

自從離開邊境軍團，法提斯不得不重新了解自己的特長。然後他發現除了戰鬥以外，自己沒有其他能維持生計的方法。

值得慶幸的是，法提斯有七名願意追隨的原部下。他們都是邊境軍團最優秀的士兵。在與他們商議后，八人在多利亞首都溫格申請成為傭兵，並成立了黑焦糖傭兵團。

然而——

與眾人的期盼相差甚遠。

一個月後，他們花光了僅存的錢幣，卻連一個委託也沒有接到。沒辦法交上房租的他們被旅店老闆掃地出門。這下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法提斯非常鬱悶。

作為一名黑鐵階中級戰士，他可以很驕傲地說，自己在軍隊當中也是中堅力量。

而麾下的七名傭兵，有三名是黑鐵階下級，四名無階上級。這可遠比普通傭兵團要強許多倍。但就算如此，還是沒有誰將任務交給他們。

法提斯走投無路了。

失去住所的第一個夜晚，法提斯只能帶着傭兵們遊盪在溫格的街頭。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他們，很快就會成為流浪漢，然後忘記自己過去的榮耀。

「法提斯長官，讓戰士把盾牌賣掉吧，這樣會讓我們好過一點。」

「混蛋，你怎麼不賣掉你的箭矢！我記得你的箭筒里還有三十隻木箭吧，一支十枚銅幣的價格，可以讓我們在酒吧好好吃上一頓。」

「你在做白日夢！」

傭兵團開始混亂起來。

法提斯知道這些傢伙一個個各懷鬼胎，開始為自己的將來做起了打算。他們已經覺得自己不值得依靠，必須另找一支隊伍了。

一想到這個，法提斯就不由得頭痛欲裂。然後他被輕輕磕了一下。等到法提斯回頭看去，一個背影猥瑣的男人已經快步離開，而自己的手裏多了一張紙條。

法提斯打開紙條。

上面寫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意思就是邀請法提斯前往黑加侖酒吧免費用餐，還特地標註了具體時間與座位。而且是八個座位，這意味着傭兵團眾人都可以前往。

不管是什麼情況，這至少意味着一頓飽餐與一個可能的委託。雖然這種鬼鬼祟祟的舉動讓法提斯感到不滿，但此時他也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了。

熬過了艱難的幾個小時，終於到了紙條要求的時間。法提斯為了摸清楚狀況，提前半個小時前往了黑加侖酒吧。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再也忍受不了腹中的飢餓吧。

從前些日子起，黑焦糖的傭兵們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再加上精神上的煎熬，使他們的意志遠不如從前堅定。想到馬上就有一頓免費的大餐，他們恨不得立刻就飛到黑加侖酒吧。

與其他人的想法並不是完全一樣。法提斯作為傭兵團的團長，需要顧慮更多東西。他在思考邀請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

難道是要讓自己去做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嗎？還是說一些看中了傭兵團實力的某些組織企圖招攬自己？法提斯沒有頭緒，但哪一種都不是他心中所期望的答案。

雖然離開了邊境軍團，但法提斯的內心仍舊將自己當做一名驕傲的戰士。他不能允許自己的刀刃上，沾染上無辜者的鮮血。這是他的堅持與底線，至少現在還是如此。

黑加侖酒吧非常噪雜。

法提斯坐在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他的七個手下被分散在四周。黑加侖酒吧的生意一直很好。往來的客人很多，大多腰間都配了短刀或長劍。

法提斯冷眼旁觀。

這些人大笑着高舉酒杯，將黃色的酒水一口氣灌進肚裏，再把見底的杯子狠狠砸在方木桌上，粗野地大叫起來。

待女招待來到他們旁邊，又趁著女招待不注意，狠狠地朝豐腴的屁股抓了一把，看着她故作姿態地逃走，他們又再次大笑起來。

也許他們是傭兵、強盜或小偷，也有可能是某些地下勢力的打手。但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法提斯的注意力落在一個黃栗色頭髮的女招待身上，她正端著盤子走來。盤子裏盛着一大杯冒着氣泡的麥芽酒，還有一小塊皺巴巴的黑麵包。

雖然與軍隊的伙食不能比，但這已是法提斯這段時間見過的最好的食物了。女招待對法提斯露出微笑。那種對任何人都一樣的親切笑容，然後把酒杯與麵包端到法提斯的面前，又繼續為其他客人送去食物。

肚子咕咕作響。

法提斯忍住飢餓，沒有馬上動手，轉頭看向自己的手下。發現他們正在狼吞虎咽后，才撕開盤裏的麵包，惡狠狠地將它塞進嘴巴。

突然，法提斯感到了敵意。而他眼睛的餘光察覺到左邊和右邊各走來一個強壯的男人。周圍一直歡談的酒鬼們忽然閉上了嘴巴。

酒吧頓時寂靜無聲。

突變的氛圍讓法提斯停下咀嚼，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把杯子裏的麥芽酒喝光。用手背隨意抹了一下嘴巴，法提斯從位子上站起來。

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法提斯嗅到了戰鬥的氣息。就與法提斯一樣，黑焦糖的傭兵們一個個從位子上站起，各*向自己的武器。

「幹掉他們！」

「哈哈，那個人說，一個人頭值十枚金幣。」

「金幣都是我……唔呃……」

幾個人叫囂著，終於忍耐不住撲向黑焦糖傭兵團眾人。但其中一人沒有站起身，他的膝蓋上突然多了一根箭矢射，然後慘叫着倒了下去。

緊接着又有數人倒下，不知來自何處的箭矢準確無誤地插在他們的膝蓋上。法提斯的目光掃過酒吧，他很快看到一個手持弓箭的身影如同敏捷的精靈，在幾張方木桌上跳躍騰挪，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短弓在他的手裏嗖嗖輕響。

他叫奧多。雖然非常年輕，但卻黑焦糖最好的弓箭手。不過，如果他能改掉自大的毛病，也許還會變得更強。法提斯從后腰解下了他的鐵斧。

「喔喔喔喔！」

左右兩個接近的男人發出戰嚎，拔出腰側的鐵刀沖向法提斯。鋒利的刀刃劈向法提斯的腦袋與肩膀。

法提斯狂笑着舞起鐵斧，輕易地擋下他們的揮砍，然後返身兩斧，將兩個男人劈成兩半。其他黑焦糖的傭兵也抽出武器，與酒鬼們戰作一團。

酒吧再次熱鬧起來。

但不到三分鐘，酒吧又安靜下來，只是多了許多哀嚎痛的慘叫。那些向黑焦糖傭兵團發起攻擊的酒鬼們，全部躺在了地上。

結束戰鬥，黑焦糖的傭兵們渾身浴血，再次坐回自己的座位，冷靜地開始吞咽尚未吃完的黑麵包，哪怕上面沾染了血漬也毫不在意。

啪啪啪啪。

突兀的鼓巴掌聲響起。

一個人影走入了黑加侖酒吧。奧多的箭矢下一刻對準了他的腦袋，而戰士們也同時握上刀柄。彷彿下一刻又是一場血腥的廝殺。

「不愧是來自邊境軍團的士兵。你們非常出色，我想我沒有找錯人。」

法提斯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男人非同一般。雖然披着非常普通的黑斗篷，沒辦法看見面貌與內里的衣着，但從他面對一片狼藉的酒吧，還能保持冷靜的談吐這一點，法提斯就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人。

聽得甜膩的讚美，法提斯看到一袋金幣被丟到方木桌上，並被黑袍男人推到了他的面前。金幣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法提斯的眼睛直愣愣。

「法提斯，男，三十二歲，多利亞人，前多利亞駐北部邊境軍團十人長。因與部下*幾名野蠻人少女，而被解除了軍籍並剝奪軍銜，而後用十枚金幣賄賂上級得到了釋放。之後在溫格的傭兵協會申請成為傭兵，並與原部下成立了黑焦糖傭兵團。

「咯咯咯，你應該感到慶幸，你的長官沒有砍掉你的腦袋，這也讓我有了雇傭你的機會。」

「那都是陷害！」

法提斯憤怒地拍擊桌面，金幣被震得跳動起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

「我沒有那樣做，這都是那群卑鄙的混蛋對我的嫉妒。」

黑袍男人「咯咯咯」笑着，「那是你的事情，與我沒有關係。現在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桌子上的是訂金，一共五十枚金幣，事成之後還有五十枚。」

陰鷙的矯揉語氣。

法提斯非常反感。作為一個正統的多利亞人，對於這種毫無男子氣概的傢伙，法提斯是一點也不想搭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