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襲擊
馬車繼續前行。
簌簌簌簌簌。這是箭矢的破空聲，隨即的慘叫來自商隊之中。
「準備戰鬥！」
外面傳來湯姆的呼喝。馬約爾呼地站起來，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
「你們呆在這！」
馬約爾跳下馬車。
婕西卡不能接受像一個弱者一樣，被留在安全的地方。想到馬約爾可能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柔弱的女孩，婕西卡一把掀開車尾的布簾，氣呼呼地就要往外跳，一隻腳還沒有邁出車廂，就被一隻細長白嫩的胳膊扯住了衣襟。
「姐姐你別走！」
吉恩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用懇求的語氣顫抖著嗓音說着。他對婕西卡搖了搖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看到吉恩懦弱又秀氣的模樣，婕西卡不禁氣惱。他可是一個男人啊，雖然只有十五歲，但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能夠獨自狩獵了。
婕西卡感嘆命運的不公。憑什麼自己生來就是一個女孩，而吉恩卻是一個男孩。這該死的命運啊！
婕西卡甩開吉恩的手。
「留在車上，不要亂走！」
婕西卡跳下車。身後傳來細細的哽咽，還有「嗚嗚」的哭聲。
外面的情況非常糟糕。
發射箭矢的敵人沒有出現，但商隊每一個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惡意。在湯姆的指揮下，死去的護衛被擺到土路旁，受傷的護衛正在接受包紮。
沒有受傷的護衛被分成了兩批人，一些人在挖著長條狀的土坑，另一些手則持短刀警戒四周。
氣氛非常壓抑。
婕西卡猶豫地走到馬約爾身邊。她不敢與馬約爾說話，生怕受到斥責，只是默不吭聲地站在那裏。
「護衛死了三人，還有四人受傷，對方使用的是毒箭。我看過了，是風茄花的毒汁，我們現在根本沒辦法給他們治療，怎麼辦？」湯姆說道。
馬約爾擰了擰眉心。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還好這些護衛是來自於溫格的傭兵協會，所以哪怕是死了，也不要自己花錢來安葬他們。這節省了一大筆花銷，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襲擊我們的人呢？」
湯姆瞅了一眼馬約爾，說：「沒看到，但他們數量不多，不過都是好手。對方的戰力恐怕很強，至少也有三個黑鐵階下級。我們不是對手。」
馬約爾罵道：「混蛋！讓所有人上車，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必須儘早離開夜之森，把馬車上多餘的、不值錢的東西都丟掉，這樣可以加快我們的速度，只要馬車不停下，相信對方也沒辦法留下我們。」
湯姆點頭走開。
婕西卡看了眼湯姆的背影，忽然肩膀上落下一隻肥膩的大手。婕西卡回過頭，看到馬約爾正盯着自己。
婕西卡感到自己做了錯事，有些扭捏地退後一步。低下頭卻又忍不住抬頭，偷偷地撇了馬約爾一眼。
馬約爾沒有責怪婕西卡的意思：「天色不早了，我們必須儘早出發。這一路恐怕不會*全，你必須保護好自己，還有你的弟弟。」
此刻。
太陽落在土路的盡頭。
赤紅的餘暉在燃燒，襯在即將被夜幕籠罩的枝葉間。樹葉的背面，陰影如蠢蠢欲動的野獸，將大地染地灰濛。
狹窄的土路。
三輛馬車繼續前行，只是速度提升不少。牽拉車廂的重馱馬發出「呼哧呼哧」的鼻息，吃力地邁著馬蹄。
像這種劣等馬，只適合在草地上悠閑的漫步，而不是在林間平治。
馬約爾早就想將它們賣掉，然後買更好的馱馬，但苦於資金不足。只要回到溫格，只要將婕西卡與傑恩交給那個男人，就能得到兩千枚金幣了！
馬約爾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貨。
這是兩千枚金幣啊，就算是貴族，想要拿出這筆錢都非常困難。
而那個委託自己任務的男人不過是一個閹人，雖然他在家族的地位恐怕不低，但作為一個不完整的男人，他最多只可能是家族的下仆。一個下仆又怎麼可能拿的出這麼多錢？
馬約爾覺得自己一定是昏了頭，才會相信這筆錢的存在。不過即使不相信，馬約爾也沒辦法拒絕委託，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思索太多的緣故。
那些前來襲擊自己商隊的傢伙，究竟是誰的人？馬約爾從來沒有在艾爾斯森林外圍遭遇過襲擊，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強盜膽敢進入這裏。
難道此次襲擊與那個男人有關？聯想到婕西卡特殊的身份，難道那個男人是艾德里安家族的人，又或是艾德里安家族的敵對勢力？
馬約爾有些不懂。但他時常聽說多利亞的大家族之間，總是有着許多見不得人的交易。恐怕自己此次就算是捲入一場可怕的陰謀當中。
馬約爾恨得牙痒痒，但又無可奈何，也許這一次連到溫格都不行了。馬約爾知道自己知曉的東西太多了，為了掩蓋某些東西，滅口是必須的。
「停車！」
湯姆在車頂大吼。他為了觀察四周的情況，主動爬到了馬約爾所在馬車的頂上。他似乎在前方發現了什麼。
距離馬車不遠處，一排拒鹿馬整齊地碼放在土路上，將這條離開艾爾斯森林的唯一道路所堵死。
土路兩側是茂密的樹林。
如果不能搬開拒鹿馬，馬車是沒辦法通過了，但顯然拒鹿馬是人為擺上去的。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擺放拒鹿馬的肯定是方才襲擊的那批人。
他們想要做什麼？
馬約爾將頭伸出窗戶。像這種拒鹿馬，一般只有軍隊才會使用，像普通的傭兵團根本不會製作這種東西。
難道是艾德里安家的銀狼軍團？不會的。一個下仆為了解決一支商隊，怎麼可能動用軍團的力量。而且他也不可能有這個資格。
難道是退伍兵？
受雇傭的退伍兵？
在溫格的傭兵協會，退伍兵是非常收歡迎的。因為他們經過多利亞嚴格的軍事訓練，每一個都是合格的戰士，特別是他們對待命令的態度，更是普通雇傭兵不能比擬的。
「湯姆！我們能衝過去嗎？」馬約爾瞧了瞧頭頂車廂的鐵皮。
「衝過去？馬約爾你是昏了頭嗎？你以為我們的老馱馬是多利亞戰馬嗎？拒鹿馬會把它們活活扎死的。」
湯姆在車頂大聲回應。
馬車在距離拒鹿馬十米遠停下。兩側的樹林靜悄悄的，商隊的夥計們躲在第二輛馬車的車廂里一動不動。而護衛們紛紛下車，抽出腰側的短刀，守護在馬車旁邊警戒四周。
湯姆從車頂跳下來，大喊：「來兩個人，跟我去搬開拒鹿馬。」
護衛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走出了兩個體格強壯的男人。他們跟在湯姆身後，朝拒鹿馬走去。
「湯姆！」馬約爾從車窗露出腦袋，「不要大意，小心點！」
馬約爾說完縮回車廂。
顯然這是一個陷阱，馬約爾有九層的把握，襲擊者就埋伏在附近，但這是一個不得不闖的陷阱。回頭是不可能的，天色已經漸漸變暗。
前方就是唯一的出路。
湯姆從腰側抽出長劍與短匕，左手持短匕，右手持劍，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身子前行。他身後兩名護衛也是一樣的姿態，小心翼翼地靠近拒鹿馬。
三人呈三角站位，仔細觀察著四周。林中的深暗密不透風。湯姆看向左側的灌木叢，然後看向右側的灌木叢，沒有看到任何動靜。
他可不是一個傻瓜，敵人很可能就埋伏在附近，但他們隱藏地太好了，以至於湯姆沒辦法發現他們。
湯姆感到很不安。
「注意灌木叢，還有地上。」
話音未落，湯姆右側幾米外的樹梢稍稍抖動了一下，落下了兩片樹葉。湯姆敏銳地察覺到動靜，大吼：「樹上！他們在樹上，準備戰鬥！」
簌簌！簌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