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 最後的禮物
看到秦楓沒有說話，墨寒繼續訴說，「還在怪我嘛，師父？徒兒不孝，令您蒙羞了！」
秦楓低下了頭，淚水從眼縫中擠出，「當初沒有相信你，還把你弄成了這樣！身為師父，我很慚愧！」
墨寒無力地搖了搖頭，「師父……」
「你是對的，事情正如你所預料的那樣，而我現在也落魄如此，修為全無，蒼梧山上下所剩之人也不多了。」
「師父，都是徒兒不好，連累了師門！」
「不是的，只是我沒有意識到他們的狼子野心！靈界對你的那份虧欠，我會替你討要回來，他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聽到秦楓這麼說，墨寒很是欣慰，長久的時光中，他所等待的就是師父的這句話，不由得眼角處流出了兩行熱淚。
「都過去了，只是，他們還真對您動手了，估計人間也快了吧。」
「哎……」秦楓長長舒了口氣，眸眼中透漏出幾分無奈，「也快了！他們就是想讓地獄降臨人間，讓他們互相殘殺，屍橫遍野。」
「人無利而不往，靈界是異才人類的歸屬，他們怕今後靈界人數增加，漸漸地，至天讓他們歸無，為了自己的主導位置，不得不通過這種卑劣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秦楓自嘲地笑了下，「你早就看透了，而我才剛剛反應過來，如果沒有變故的話，上次的滅劫就是你成道尊之日啊！」
「都過去了！」
「你再多等些時日，待我修為恢復，幫你重塑仙身！」
秦楓已經坐到了墨寒的身邊，滿懷愧疚地看着他，想伸手去觸摸，卻又縮了回來，現在他的身體估計承受不住一丁點的外力了吧。
墨寒搖了搖頭，「徒兒等不了了，今日能等到師父已經很滿足了，我這幅殘軀也是時候歸無了！」
「你再多等一些，好嘛？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墨寒欣慰的笑了，「師父，徒兒又要不孝了，我太累了，想走了，殘軀還有一些怨氣修為，師父的話，肯定能將其融合，這就算是徒兒報答師恩的一份饋禮吧！」
秦楓不住否定，淚流滿面，還在強力掩飾自己的異常，平緩語氣，「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並肩作戰了嘛？」
「下輩子吧！如果我還能成人的話！」
「一定會的，我會在靈界等你回來的！」
「對了，師父，徒兒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情？我一定去辦！」
「我還有一個女徒弟，是剛下人間之時撿的一個孤兒，她身上有我的仙門秘鏈，最近我感覺到秘鏈來到了幽冥，恐怕凶多吉少，希望師父替我找到她，帶回靈界。」
「我出黃泉就去找！」
「多謝師父！」
墨寒話音剛落，整個身軀突然從內向外發出金光，刺穿軀體，身軀如同碎片一般，逐漸瓦解，飄向空中，化作空無。
黃泉之上，徒留一顆暗黑金丹，秦楓伸手將其握到手中，抵住腦門，此刻的他早已滿臉淚痕，他最得意的弟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擁有凌淵賜名的門徒。
戰蕪等人在遠處跪送主上，悲鳴不已，贏勾也掩面空望遠方，「人的一生啊！出而為凡人，或上靈界為仙，或下幽冥為鬼，本以為那就是終點，可是這兩異界仍爭鬥不休，真是可悲可笑啊！」
贏勾不像他們對生死有那麼明確的概念，他從黃泉中來，遊盪三界，看得多了，難免也會有些同感，他也知道靈界的人沒了就是沒了。
墨寒化作了宇宙之氣，重回修道者中，支離而破碎。
秦楓吸收了墨寒留給他的怨氣金丹，果真修為大增，一下子就達到了化靈境界，因為還沒渡劫所以不算是真正的化靈，並且還是怨氣，還需要花費一段時間將其轉化為現在體內的陰氣，才算是真正的陰氣化靈。
秦楓運氣先將怨氣封存在體內一角，等出黃泉路后再作調解，漫步走向來時方向，每一步都是那麼沉重，過去的錯誤不能挽回，以後的路，他會將墨寒的那一份一起走出，他所留下的這些戰吼，自己會好生照看，就算是對墨寒最後的彌補吧。
「以後，你們就跟着我吧！」
眾戰吼哽咽應答。
秦楓轉向贏勾，「謝謝你替我照顧他這麼多年！」
贏勾淺笑，語氣中透出無限悲涼，「以後，還是我一個人了啊！」
秦楓帶着九名戰吼走去，將要走出黃泉覺的時候，守在這頭的贏勾迎了上來，「沒想到，道尊也能說出那些話來。」
「我不僅僅是曾經的道尊，還是現在的秦楓！在人間待了這麼久，我懂得了一個道理，感謝就要說出來，否則唯怕以後來不及說了！」
贏勾笑了笑，似懂非懂，「需要我幫忙了，就呼喚我。」
「他日再見！」
秦楓率先跳出洞口，戰蕪等人緊跟其後，洞口寂靜空無，按理說，他們回來了，金衣戰吼和崔佳琪會立馬出現，現在卻出奇的靜。
戰蕪掃視四周，眉頭緊皺，「良玉和崔佳琪呢？」
秦楓頓時感覺不好，「散開看看！」
九名戰吼剛要分散，四面八方就圍上了眾多陰兵，領頭一將手提長槍，穩步迎上，「你們在找我還是在找那兩縷黑煙？」
戰吼們提拳要上，秦楓止住上前，「他倆人呢？」
「怨氣修為天地不容，來我幽冥就是一個下場，歸無！觀你周圍這些人也都是怨氣修為吧，今天你們走不遠了！」
那將長槍一揚，一道紫光籠罩，光中閃爍雷電，歪脖定睛看向秦楓，「我今天走運，還能遇到通告上的人，呵呵，時運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黑衣戰吼血枯猛然抱拳，「傷我兄弟，我讓你血肉分離！」
話畢，飛身直上，一擊重拳砸了過去，那將橫槍抵擋，腳下震出一坑，心中感嘆，「好力道，比剛才那人要強強許多！」
陰兵見狀立即湧上，一時間兩方人混打一起，難分你我。
陰兵雖多，可實力不強，漸漸地局勢成壓倒性向一邊傾斜。
血枯與陰將打成平手，兩人在空中你來我往，秦楓一直站在原地未曾動手，冷靜觀察，旁邊有橙衣柄風和綠衣盪敏守護。
「戰蕪，去助血枯，滅賊先滅王！」
戰蕪立即收拾掉旁邊眾多陰兵，擊向陰將，後者看到，向後躍飛，與他們拉開距離，左手撫過長槍，頓時，槍上雷電更甚，猛然出擊一條電龍盤旋而出。
戰蕪與血枯對視一眼，兩人分向左右兩側，合力夾擊，掏出佩劍，順勢而斬！
陰將瞬間灰滅，地上陰兵見到主將已死，分做逃散。
秦楓眉頭更鎖，自己現在的修為只能依靠他們來保護自己，而保護不了他們，倘若遇到修為更為強大的對手，說不定直接就會被人給滅了，況且他們怨氣修為，更加引人注意。
看來得儘快地提升自己實力才行，現在幽冥已經盯上了自己和婭楠，再拖下去的話，定會連累到他們，那時就要再愧對墨寒了！
這一點，是秦楓所不能接受的，已經對不起他了，如果連他留下的這些門徒都保護不了的話，那他還是什麼師父！
並且墨寒還有一位女徒流落幽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用不了多久，幽冥就會出動更好修為的守將和陰兵。
秦楓深吸口氣，「戰蕪隨我去生門沙嶺，你們兩人一組去幽冥各地尋找墨寒留下的那個仙門秘鏈，切記，找到以後回來告訴我！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易與人交戰暴露修為之氣。」
眾戰吼領命而去，秦楓領着戰蕪飛速趕往生門與婭楠匯合。
沙嶺上的婭楠早已蘇醒，端坐在山峰之上，凝視遙望南方，旁邊趴着冠娘。
灰暗天空，黃沙漫天，婭楠站起身子，冠娘也隨即站了起來，「我徒弟怕是死在外面了！走，我們先去附近的城市找些吃的，我昏迷的這些天，你也餓壞了吧！」
冠娘抖了抖身體，晃了晃腦袋，沖着遠處咆哮一聲。
一人一獸飛身而下，向著不遠處沙城附近的小村莊而去，她不敢去沙城因為那裏是十殿閻王中平等王待的地方，況且那裏通告漫天，說不定她和冠娘連門都進不去就被逮了。
冠娘的高大身軀和兇惡外貌走到哪裏，人們都退避三舍，婭楠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個飯舍，點了一大堆飯菜，自己吃一半給門外的冠娘一半。
老闆和夥計在裏面驚訝地看着她，她自己吃的實在是太多了。
老闆使了個眼神，夥計擺了擺手，老闆再次兇惡瞪他，夥計這才扭扭捏捏地走了過去，搓着手，笑嘻嘻地問向婭楠，「那個，客官，點，點這麼多，那個錢，能不能先給一下？」
婭楠一愣，抬頭看向夥計，「你不認識我誰嘛？」
夥計蒙了，回頭看向老闆，後者搖了搖頭，夥計臉上笑容僵硬，「您是……」
沒等婭楠說話，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她是通告上的要犯，價值十億！」
大家順聲看了過去，心中一驚，連忙躲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