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堂對峙

許小仙他二人在門外鬧騰這一通，等於把盧府尹給架到高台上了。事情鬧成這樣，即便他不處理十三位少女失蹤的事，也要查一查這十三具屍骨的來源——而且，想說這屍骨是假的，也不可行。

鎮江府里的幾個醫館館主都非常有威望，剛才就已經有兩人確定了周新他二人拿來屍骨的真假。他們確定了是真的，他這邊卻說是假的，一旦傳開，只怕百姓之口不好堵住啊。

許小仙和周新拎着屍骨進入公堂，周新道：「大人，您也聽到了，咱們鎮江府中的大夫都說這屍骨是真的。十三具屍骨，我們在清風谷搜出來，如此巧合，總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許小仙也道：「而且我們在清風谷找到屍骨時，這屍骨可是被埋在一層移植過來的草皮之下的，可見有人故意隱藏。如果如同大人所說是假的，那兇手何苦來弄出這麼大一片草皮去遮掩？不信，大人大可以派人去問問，看看那清風谷中，是否都是廢草。」

「十三具屍骨？昨天飛升的仙女們，剛好是十三人啊！」圍觀百姓中已經有人聽出了端倪。

「該不會，那十三人個少女不是飛升了，而是被人給殺害了吧？」

「怎麼可能啊？我們親眼看到仙女們飛升的！昨天我剛好在大街上，看得清清楚楚的！」

雖有議論，但更多的還是不相信。

百姓們的反應，都被許小仙和周新聽在耳中，都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現在不只是盧府尹這個昏官，就連百姓們，都深受飛升假象的影響，堅信少女們是成仙無疑。

聽得百姓們的議論，盧大人繼續在心中思量。半晌，道：「本官是鎮江府百姓的父母官，如果十三位少女真的被人所害，本官豈能不管？只不過，單單憑藉你們帶來的幾具不知是真是假的屍骨，本官就聽信你們，未免會冒犯了神仙。這樣吧，咱們還是細細斷一斷此案。」

周新道：「大人願意徹查就好！」

許小仙卻覺得，盧大人越是看起來很好說話，事情對他們就越是不利。

這個昏官急於了結此案，怎麼可能因為他們的一點點小計謀就痛快改變看法？他若無恥掙扎一會兒，最終被輿論壓得沒有辦法而妥協，還是有些讓人相信的。可現在，這麼主動地要徹查，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他要耍小伎倆了。

「師爺，你去叫仵作來。王捕頭，你去請了咱們鎮江府最有名的風水先生姚大師過來，我們一起解決此案。」

「是，大人。」

江師爺和王捕頭同時應了一聲，立刻去辦。

盧大人笑道：「周捕頭、許顧問，二位遠道而來，為我們鎮江府的事操勞了一夜，辛苦了。都別站着啦，快坐。待到本官確定了這些屍骨的真假，有什麼情況，咱們再商量。」

許小仙忽然問道：「大人一口要定了十三位姑娘是飛升成仙了，不知姑娘們飛升的過程，大人可看見了？」

「本官自然是親眼所見」，盧大人道：「不只是本官，昨日，我們鎮江府里足有七成的百姓都看見了！」

「哦？」許小仙又確認道：「大人全程都看見了？從姑娘們飛到高空、到進入天庭消失不見，大人都看見了？」

「當然！」盧大人非常謹慎，一個活口都不能給許小仙留，立刻應道。

他覺得許小仙腦子比周新靈光，單是從天亮前的交手上，就知道許小仙不好對付了，自然不能有不慎。卻沒想到，這一次是謹慎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大人昨日難道沒看到，那些少女飛升時，可不是飛著的姿態，而是如同上吊的屍體一般，直挺挺地往天上去。大人難道不覺得蹊蹺嗎？有哪個仙人飛升，倒像是死屍集體從地府逃竄似的？」

「這……」盧大人回想起昨天的情況，也是覺得有些蹊蹺。

而且，被許小仙這麼一說，他竟然覺得昨天的情況很有些詭異，嚇得人一陣脊背發涼。

「是啊，昨天仙女們飛升的樣子的確有些奇怪！」

「這麼一想，的確像是弔死鬼一樣！」

「哪有仙人飛升會是這副嚇人的模樣？尤其是那些美貌的仙女們，不是應該飛起來都很優雅嗎？」

「如此說來……這件事該不會真的有貓膩兒吧？那些姑娘們不是飛升成仙，而是被人給害了？」

院門外圍觀百姓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議論。

聽到百姓們現在的議論，許小仙稍稍放了心，目的達到了。

他說這些話，目的就是引導百姓，讓百姓們與他倆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盧府尹道：「但是在此之前，誰也沒有看過真正的仙人飛升。我們又怎麼能確定，戲文里說的就是對的、而我們親眼所見的就一定是假的呢？」

許小仙笑道：「既然之前從沒有見過，我們又怎麼能確定，昨日見到的，就一定是仙人飛升呢？」

如此以來，兩人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誰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堅信的就一定是真的。

「行了」，盧府尹道：「我們還是等仵作和姚大師過來再說吧！」

「好，聽憑大人安排。」許小仙道。

公堂上的糾紛是停了，但院外，百姓們的議論卻是不停。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仵作就來了。在仵作認真檢查屍骨時，傳說中的鎮江府第一有名的風水師父也來了。

「哎呦，姚大師一出馬，真假就有定論了。」

「是啊，沒有姚大師看不明白的事！」

就連府尹都稱呼這位風水先生為「大師」，可見這位姚大師在鎮江府的威望。

「姚大師，你來幫本官看看，這些屍骨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這些屍骨是因何而出現在清風谷？在這些玄妙之事上，你可向來是我們的鎮江府的主心骨啊。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本官好好地看、仔細地看。我鎮江府中的民心是否能安定，就靠你啦！」盧府尹道。

「大人抬舉了。」姚大師向盧府尹施禮道。

許小仙和周新相視一眼，就連周新都聽出盧府尹這番話里的警告意味。

「大人，屍骨確定是真的無疑。」仵作先驗完了，說道。

「嗯」，盧大人道：「你說是真的，兩位館主也說是真的，現在就看看姚大師怎麼說啦。但是僅在此時看來，這些屍骨都是真的無疑了。」

姚大師聽此，就明白了。

在仔細看了片刻之後，道：「回大人，正如陳仵作所言，這些屍骨，都是真的。而且看起來，都是新骨。」

「啊？」

「天啊！這麼說來，那些少女們豈不是被人加害了？根本就不是飛升成仙啊！」

「可是我們都看到他們去了天上啊，這又該怎麼說？」

「難不成，是被害之後冤氣太大，靈魂去到天上告狀了？」

門外的百姓們持續議論。

姚大師聽了此言，就知道今日之事，是同昨天少女飛升的事有關。

但昨日，在見到少女們飛升成仙之後，大人就已經就那十三名少女失蹤一案結案了。

而且昨天大人叫他來問話，的確是他親口說的，十三名少女是飛升成仙了無疑。

如此，他今日又怎麼可能說那些少女們是別害了？

思量間，聽得盧大人道：「這兩位是應天府的周捕頭和許顧問，就是他們，昨晚從清風谷里找到了屍骨，還說屍骨是被人埋在草皮子底下故意藏着的。因而他二人便覺得，十三名少女不是飛升成仙，而是被人所害。姚大師，對於昨日之事，你怎麼看？」

干這行的哪有不聰明的？各個都是人精。姚大師聽了府尹大人的一番簡單介紹就明白了事情原委。心想道，原來是這兩個外地人故意來找茬。

既然如此，他就不用擔心什麼了，直接咬死了飛升一事就是。

「大人，這些骨頭再正常不過啊」，姚大師說道：「凡人飛升成仙，都要褪去肉體凡胎。而人體之支撐在於骨。褪去了一身人骨，到了天庭才能被上仙賜予仙根，真正成仙。每一個凡人飛升成仙，都要經歷這個過程。」

「一派胡言！」周新道：「這分明是少女們遇害留下來的屍骨，你卻口口聲聲用升仙來粉飾！你就不怕那些少女的冤魂來找你算帳嗎？」

「你這是何言？」姚大師道：「這位差爺，你懂得這飛升成仙之法嗎？你被人點撥過仙道嗎？我姚懷汝在鎮江府中，幫忙做過的法事、設過的神壇、點撥過的善男信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周新道：「你的能力分明就是指鹿為馬！皚皚白骨在你眼前，你居然也說得出口！」

許小仙道：「姚大師，你口口聲聲說褪去肉體凡胎便可以飛升成仙，那麼不如，讓人把你的骨頭剝掉，助你一臂之力，把你送上天庭，如何啊？

其實說的時候許小仙心裏就明白，胡亂攪和這一句，未必會看到效果。如果這個姚大師反應夠快，立刻就能反駁他。

果然，不幸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