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王桂蘭的往事
而那邊王桂蘭，腦子裏卻惦記着兒子張強，咋說了那麼多的話，還沒回來啊。
她看了下睡在自己腿邊的倆姑娘，張可曼長得像張末，張慧也像她爹，尤其是鼻子像的很，面對張可曼，王桂蘭是討厭不起來的。
嘆氣了聲，她披上衣服，往門外走了出去。
正看到張強從外面要推門進來。
「娘，你出來幹啥，還不睡覺。」張強看着他娘王桂蘭，眼神閃躲，接着又說，「我喊他爹了，沒恨他，還說以後妹妹要是去北城的話，我就答應讓妹妹去找他。」
王桂蘭這才滿意，臉上的擔心神色緩和多了。
「他是你爹，恨啥，他不能照顧咱娘仨，可他還是你跟慧兒的爹，你小雅阿姨說的對，將來你們兄妹倆長大了，免不得還是要麻煩他的。瞧着他對你們不嫌棄，我就很知足了。
快進屋睡覺去。
你爹呢？他睡哪兒去了？」
王桂蘭還是擔心張末的。
張強往後瞧了下，「霍叔說給他準備了房間，他不去，趴在桌子上睡了。」
王桂蘭一聽可是擔心了，「那咋能睡人，你先回屋，我拿個大衣給他送去。」
張強看着他娘，很想勸上本一句，他都娶了別的女人，你說你還對他那麼好乾啥。
可王桂蘭畢竟是他娘，張強沒將這話說了出來，轉身回屋去睡覺了。
王桂蘭拿了厚實點的大衣，抱着去給張末送去。
剛等她這衣服放到張末身上，張末就察覺到了。
粗噶著嗓子，咳嗽了下，「你咋還不睡，起來幹啥。」
「我聽強子說你沒去屋裏睡，外面冷，連李師傅都去回屋了，你還在這裏幹啥。」
「我清醒下，你走吧，別管我。」張末語氣很冷，帶着不耐煩。
「你是孩子他爹，我咋能不管你，我知道你跟一個護士結婚了，還生了孩子，你放你的心，我是不會跟可曼她娘爭你的。」
張末聽了會兒，聲音沉的很。
「你要是遇到合適的人，就結婚吧。咱倆沒扯證，你想嫁給誰都行。」
王桂蘭卻抹了下眼淚，「我不嫁了，我都多大的人了，我還帶着倆孩子，不嫁了，我就帶着我倆孩子活。」
張末道，「你這是何苦，你是氣你自己，還是想懲罰我啊。」
張末雙手抓着頭上不多的頭髮，苦惱又痛苦。
王桂蘭將眼淚抹掉，「我不懲罰你，我也不氣我自己，我就是想這樣活着。全國都解放了，咋我還不能解放了，我還不能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活了。」
張末聽着卻嘿嘿笑了兩聲，「你倒是比之前有覺悟了，性子也要強了。」
王桂蘭語氣裏帶着幾分不贊同，說道：
「之前我是被你爹娘給打壓的了，他們不讓我吃飽飯，不讓我多說話，我在你家，一日三餐的做，還要照顧二老跟倆孩子，家裏還養著三肉豬。
可到年底了，公社裏分了一條子的肉，你娘不讓我做，她自己做，做好了，在屋裏吃紅燒肉，讓我跟慧兒吃雜糧餅子。
我兒子孝順，偷偷的給我藏了幾塊肉，塞到袖筒里，差點把受傷的皮給燙了。
我王桂蘭到了你們家，吃苦受累，每一天好過的，你還想讓我有多少的覺悟，我除了每天想着咋讓你娘高興，能讓我跟慧兒吃個飽飯，我還能想啥。
我啥都想不了。
你嫌棄我，你爹娘嫌棄我，要不是為了我的慧兒，我早就弔死在你們家門口的棗樹上了。」
王桂蘭也不哭了，像是說着別人的事兒，一件件的說給張末聽。
說着說着她又道，「你張二蛋後來有本事了，成為軍官后，你不回老家了，你是嫌棄你的戰友知道你有個童養媳的妻子，丟人是吧。我也不怨你，我怨自己沒本事，留不住你的心，還留不住你的人。
可你不能說不要強子的話，強子到底是你兒子，你的心得多狠，竟然說不要強子跟慧兒，你不要我，我啥都不說，可你是孩子的爹，你不能不要他們。
我王桂蘭這輩子就你一個男人，你要是敢說強子跟慧兒不是你的孩子，我就死在你面前明志。」
王桂蘭心裏有個心結。
她一直不知道張末為啥說不要張強跟張慧，後來還是聽村子裏的長舌婦說，張二蛋當了軍官不要她王桂蘭，是嫌棄她是農村婦女，沒文化，還是個童養媳，說出去丟人。
這話她聽着心裏難受，但能接受。
可不能接受，村子裏的人說張末不要孩子，是因為懷疑張強跟張慧，不是張二蛋親生的。
一向性子好的王桂蘭聽了后，上前就找了那個謠傳亂說話的婦女，倆人在屋門前就打了起來。
雖說是打的那個不說了，可王桂蘭的心裏始終帶着疙瘩。
之前她也沒想去說，今兒聽着張末說讓她再嫁，她心裏就不痛快了。
張二蛋這心裏難道真的認為強子跟慧兒不是他親生的孩了？
只要一想到張末這樣想，王桂蘭的心就是崩潰的。
而此刻的張末，聽着王桂蘭那麼多的話，震驚的同時，產生了一些以前從未有過的心疼。
「之前你咋就不給我說啊，你要是能說，我也不能那樣做。」
以前在鄉下的王桂蘭，整天就是忙，忙了裏面忙外面，又是廚房燒飯，又是豬圈捯飭豬糞，還有洗衣服，下地幹活兒，每年張末回家，王桂蘭都低着頭，不吭聲不問話。
張末本來就不喜歡王桂蘭，見她那麼木訥跟個傻子似的，心裏的抵觸就越來越深了，自然是不願意要王桂蘭的。
沒想到，原來王桂蘭從前是傻，不知道咋說。
現在，張末才算了解了一點王桂蘭，可，他早就跟朱曉香扯了證了，現在也不能、更不會因為王桂蘭，就跟朱曉香離婚的。
「你要是早點說，跟我說說你的心裏話，你是咋想的，也不至於到了這種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