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威脅

第174章 威脅

這次引路的還是上次那個小沙彌。

有了上次的危險經歷,小沙彌十分緊張顧心的安危,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幾次險些被顧心踩了衣角。

顧心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愛,笑着告訴他自己沒關係,身邊跟着這麼多人呢。

除了柳七娘,還有其他丫鬟和護衛跟着。

小沙彌卻嚴肅認真地說:「師叔祖不熟悉上山的路,她們也不熟悉,還是讓弟子來帶路吧,您緊緊跟住弟子便是。」

「哦,那好吧,辛苦你啦。」顧心忍俊不禁。

「不辛苦,師叔祖您千萬小心。」

沿着石刻谷旁邊的青石小路向上,旁邊依舊是沒有遮擋,兩步之外的草木叢下面就是山崖。

小沙彌索性和顧心並肩而行,後來乾脆把顧心的衣袖也抓住了,讓顧心貼著山壁走,他靠着草木叢那邊保護她。

「你這樣牽着我,合乎規矩嗎?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你是出家人呢?」顧心逗小沙彌。

其實,顧心很緊張。

上次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她並不是個膽大的人,現在一看到旁邊的草木叢就覺得雙腿發軟。

和小沙彌多說笑一下,是她在努力緩解自己的情緒。

「我是在照顧師叔祖的安危,所以不算犯戒。」小沙彌念一聲阿彌陀佛。

「既然如此,那你牽着我的袖子終究不算牢靠,不如我們直接手牽手?」顧心繼續逗。

小沙彌蘋果似的臉蛋立刻紅了。

「阿彌陀佛,師叔祖,牽着衣袖就好,弟子不會讓您遇到危險的。」

太可愛了!

顧心順手在他光溜溜的小腦袋上揉了一把。

小沙彌頂着一張通紅的臉蛋,綳得緊緊的,滿臉嚴肅往前抬腿。一行人順着山路往上走。

路過上次被推下去的地方,顧心下意識抓住了柳七娘的胳膊。

「放心,主子,有我呢。」

柳七娘低聲安慰,一雙眼睛光芒犀利,輕輕一溜就將周遭遠近情況都看了個遍。

丫鬟薇兒領着兩個人走到前頭去,顧心後面還有幾個,大家前後保護著,安保等級比上一回強了許多倍。

就這樣,顧心平安無事地走過了石刻谷區域,再往上攀登一個山頭,便到了供奉憨敏大師牌位的地方。

顧心的情緒終於放鬆下來。

小沙彌放開了她的衣袖,率先幾步推開殿門,「師叔祖,請進。」

這是一座青磚灰瓦的小佛堂,門闊三間,周遭連着一圈迴廊,正對面的迴廊下頭,就是山坡之下,沒有遮擋,憑欄而坐可以看見附近山林的景緻,還能遠眺連綿山脈中零星夾雜的村落。

再往遠處,就是與天相接的青黛色遠山,在晴空之下遙遙與這邊相對。

山頂有風不時吹過,小佛堂檐角的梵鈴叮噹作響。

清脆悅耳的聲音,讓顧心更加感到平靜。

她提起裙角,步上幾級台階,跨過門檻走進小佛堂。

「各位施主請留步,此間清凈,一次不要進去太多人。」小沙彌禮貌地攔住顧心的撲婢們。

顧心叫柳七娘跟在身邊,將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

雖然只供奉了一掛畫像,但憨敏大師是她將要拜的師父,高僧大德,她不能搞特殊擾了這裏的清凈。

跨進殿內,迎面便是大師的畫像。

是本朝名家的手筆,畫的是大師端坐垂目的姿態,線條幹凈簡單,神魂躍然紙上。

「幾位師伯師叔想必還沒到,請師叔祖稍微等候片刻,弟子去山路上迎一迎他們。」

小沙彌行了個禮,合掌退出。

祭拜憨敏大師時,是要有寺里的大和尚做引導的,時辰未到,他們大概是還沒上山。顧心上前幾步,近距離瞻仰憨敏大師的畫像。

桌案上燃著香燭,供著幾盞蓮花燈。

顧心讓柳七娘把帶來的鮮花提上來,她在花籃中挑了幾枝最新鮮的,雙手供奉在桌案一角。

此時已經是初冬,花木凋零,這些鮮花是從京郊的暖房裏買的,就是為了今日的供奉。

「主子,我能討個恩典,在這裏為我的孩子祈一祈福嗎?」柳七娘小心翼翼提出。

「當然。」

顧心走到旁邊幾步,把香案前的蒲團讓給柳七娘。

柳七娘感激道謝,然後從懷中拿出一串香木佛珠,還有一個小小的紅紙包,她說是孩子的生辰八字。

把佛珠和紙包都放在香案上,她虔誠地跪下叩頭。

顧心聽到她口中喃喃有詞,輕聲說什麼自己此生手上染了不少血,不求什麼了,只盼望孩子能夠平安長大,福壽綿長。

原來他們這些做暗衛,血火里拼殺的人,其實也不過是普通人,有最基本最質樸的願望啊!

顧心不由對柳七娘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顧家女子。」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涼颼颼的聲音。

顧心吃了一驚,倏然回頭。

就見低垂的幔帳後面,突然露出一張長得不壞卻很討厭的臉。

是跟着廬王的那個內侍,上次攔過馬車的那個!

他怎麼會在這裏?!

顧心驚疑之下陡然聽到柳七娘厲喝:「你敢!」

顧心轉回頭來,發現自己身前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身灰色僧衣,黑布鞋,白色裹腿,儼然是寺廟裏雜役僧人的打扮。

但是他手上卻拿着一把尖銳的武器,非刀非劍,直挺挺一根尺余長的利刺,刺尖正好對在她腰際。

只要他把武器往前一送,顧心腰腹非得被刺個透心的窟窿!

「呵呵,敢是肯定敢的,殺個鄉下女子不算什麼。」那內侍從幔帳后現身,他身上穿的竟然也是僧衣,頭上戴着一頂寬檐帽子,把鬢髮都給遮住了,不仔細看還真和寺里的和尚一樣。

他望着柳七娘呵呵地笑,「不過,只要你別亂動,也別讓外面的人進來,我是不會讓他動手的。畢竟,我家主子一時還捨不得讓這鄉下丫頭香消玉殞。」

柳七娘已經從蒲團上躍起,距離顧心只有一兩丈遠的距離。

但是中間隔着那拿利刃的男人,她想上前救顧心,卻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顧心看了看柳七娘,用目光示意她暫時不要亂動。

腰上被抵著利刃的滋味不好受,顧心盡量讓自己平靜。

她問柳七娘:「你應該是耳力很好的,為什麼剛才咱們進來,你沒察覺這殿內有人呢?這地方並不大,他們距離我們也不太遠,怎麼就藏得這麼好,沒讓我們察覺!」

這倒不是責備柳七娘。

顧心是在岔開話題,拖延時間,也為了轉移敵人的注意力。

說白了就是她在沒話找話。

柳七娘盯着那個拿利刃的男人,道:「他身手在我之上,所以我沒能察覺。剛才他從房樑上落下時我才覺出動靜,可是已經晚了,他動作比我快,先到了主子您跟前。」

顧心看向那內侍,「那他呢?他難道也是個高手不成?」

「他未必是。不過,他剛才的確沒有氣息之聲傳出。若是一般人,躲在那帳子後頭就算再小聲喘氣,我也能聽得見。」

內侍嘿嘿笑起來,「這賤婢倒是說對了。我自幼就跟高功道長習學吐納之術,氣息綿長,就算是憋氣許久也能堅持,怎麼樣,顧家女子,沒想到吧!」

他十分得意。

從小就被凈了身子入宮,因為長相俊俏,他早就被一個老太監看中,留在身邊悉心調理著,做一些不得見人的勾當。宮城裏頭內侍、宮女眾多,卻唯有皇帝一個人可以合理合法地享受男女樂趣,底下自然就滋長出很多污垢。像老太監調養他的事,就是稀鬆平常一件。

這吐納之術,就是老太監為了培養他的身體承受能力,從小讓他勤學不輟的。

後來老太監死了,他輾轉到了廬王身邊,自然而然就憑着一些特殊的本事,得到了廬王深深的青睞。

宮裏的人心,多是扭曲。這內侍倒並不覺得自己的上位之術有什麼不妥,反而沾沾自喜。

尤其是這時候還能用吐納之術來蒙蔽顧心的耳目,他就越發感到得意洋洋。

幾個人在殿內這麼一搭話,外頭不遠處候着的人聽見了。

丫鬟薇兒立刻問:「主子,可是有事?」

小沙彌走的時候為了保持殿內清凈,隨手把門給帶上了,外面看不到裏面。

顧心感到腰上的利刺往前送了一分,頂得她微微刺痛。

她往後退,那男人卻低喝:「不許亂動!」

她就不敢動了。

「沒事,我和七娘說話呢。」顧心被利刃威脅著,只能敷衍薇兒一句。

她忖度著,緩緩對內侍說,「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們只有兩個,難道還能挾持我下山不成?你們也不敢在此殺了我,今日寺里來的都是各家勛貴女眷,事情傳揚出去,就算是廬王也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你這賤人,上次裝作不認識我,卻果然知道我家主子是誰!」

內侍笑容轉為獰笑,「難道你以為,我家主子會怕什麼女眷!」

「安陸侯府宋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家主子怕宋家嗎?」

「你家主子可以不怕,說到底死了宋家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廬王也不可能以命抵命,頂多被申斥一番也就罷了。但是——」

顧心冷眼盯着對方,「太後會保著廬王,可不會保着你。事情一旦鬧開,為了給宋家和朝野上下一個交待,為了證明皇家不會任意欺凌臣屬,必定有人要被拋出來頂罪。你以為這個人會是誰?」

內侍的獰笑微微一僵,「你這……」

「別說你殺我,就是今日你動我一根汗毛,宋家也絕對會讓你成為頂罪的。宋家有這個本事,宋四爺更有!」

顧心把心一橫,反而主動往那利刺上貼了一貼。

刺尖穿過了她的腰帶,抵在初冬的夾棉衣服上。

因為知道今日要上山,顧心特意穿得厚了一點,若是夏秋時節穿的薄,此時那利刺就要貼着她皮膚了。

好在持利刺的男人手臂穩如泰山,沒有絲毫顫抖,顧心暗自也感到慶幸。若是個手潮的,一激動再給她扎進去就不妙了。

柳七娘趁機輕輕往前挪了一步。

「你不許動!」內侍喝道。

柳七娘只好止步。

顧心冷笑:「光耍威風沒用。你今日來此是做什麼的,最好早點說出來——慢著,不如讓我猜猜——今天這場面,你既不能殺我,也不敢輕易傷害我,那麼你為什麼要鋌而走險,扮作僧人混進這裏來候着我?難道……是要跟我談條件不成?」

內侍眼神一閃。

顧心立刻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是談判桌上混久了的人精,對方臉色任何一點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說吧,什麼條件。你家主子讓你給我帶話了,是不是?」

內侍還真是來帶話的。

廬王在那日昏迷之後,半日就醒來了,在床上躺着休養也沒忘了心猿意馬。

早就在武靖侯府得知今日是顧心做佛事的日子,廬王就派了內侍悄悄出宮,帶人來堵顧心。

他想讓顧心儘快順從他。

宋恆那邊越是低頭,廬王就越想早點得到顧心。而且,悄悄得到最好。

到時候宋恆還低聲下氣地求他呢,他卻帶着顧心往宋恆面前一站,哈,就看看宋恆的臉色會變成什麼樣!一想到這裏廬王就感到激動難耐。

所以不管不顧地,就把心腹內侍給派出來辦事了。

廬王給的許諾是,至少讓顧心當側妃!就不信顧心會不上鈎。

但是此時此刻,被顧心主動挑明問出來,辦差的內侍卻說不出這條件了。

被顧心佔了上風,內侍很是不甘心。

「一個鄉野丫頭,口氣倒是不小。咱家今日就在這裏結果了你,也能全身而退,你信不信?」

「那你倒是可以試一試的。」顧心毫不退縮,迎着他的目光輕輕一笑。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而且不止一個人。

只聽丫鬟薇兒在跟人搭話:「各位大師,我家小姐就在裏面等候呢,請進。」

「各位師伯師叔請。」是小沙彌的聲音。

小沙彌迎接寺里的大和尚們過來了!

顧心抬手指了指憨敏大師的掛像,對內侍笑道:「要在上師的靈位前對我動手嗎,你確定想好了?憨敏大師生前的神異事件不少,坐化之後自然也是守護一方的大德。在他面前做惡事,你最好考慮一下死後的報應。」

據顧心了解,當太監的因為生前殘缺,大多極為看重死後的輪迴,連入葬時都要帶着被割下的身體部位,免得來世做不了完整人。

而且宮廷之中,太監們的居所里一般都供奉著各種神位,定時要上香祭拜的。

他們最是迷信的一群。

難道眼前這個,會是個不信鬼神的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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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商女:妖孽世子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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