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狗
不負顧心所望,當天晚上,米嫂的回信就到了,是趕車段老頭幫忙帶回來的。
段老頭還帶了一件淡青色綉碎花邊的坎肩,交給顧心,說是米嫂送給她的。
「那位老闆娘說,這是她店裏面最時興的款式,最近縣城裏的姑娘媳婦都喜歡穿,所以給你帶一件。」
顧心跟段老頭道謝,給他盛了一碗紅燒肉:「晚飯新做的,您老帶回去給家裏人嘗嘗!」
「那我就不客氣啦。」段老頭喜歡吃顧心的手藝,「你娘好點了沒有?什麼時候能再進城賣飯啊?」
「先看兩天情況吧。」顧心也說不準。
天有不測風雲,本來打算天天進城擺攤的,誰知道突然遇到這種事情了呢。
段老頭走後,顧心拆了米嫂的信,信很短,告訴她事情已經辦好,讓她日後如常擺攤就是。
顧心拿起米嫂送的坎肩,往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適。
「心姐姐,這衣服真好看。」
馮珍兒拿着一疊綉活走來。
顧心把她讓進窩棚里坐,馮珍兒將綉活交給何翡翠檢查,「今天大家做的,何姨您看看有沒有哪裏不妥當。」
何翡翠認真看綉活的當口,馮珍兒指著坎肩問顧心,「姐姐自己做的嗎,怪好看的,也教教我行嗎?」
顧心哪會自己做衣服,告訴她是城裏朋友給捎來的。
馮珍兒把坎肩拿在手裏看了半天,點頭說:「我回去試試,也許能照樣做出來。」
看得出來,她是真喜歡這件坎肩。
何翡翠把綉活檢查完了,挑出兩件針腳有點亂的,「……其他的都能交工,這兩個再重做吧。」
「這是我大表嫂的活,今天孩子有點鬧,她顧著孩子多些,對不起啊何姨,是我沒照看好。」馮珍兒抱歉地說。
她大表嫂就是劉大娘的大兒媳婦,一邊帶孩子一邊幫工的。
「沒關係,我自己也經常綉壞,都免不了的。」何翡翠有些累了,沒辦法只好躺下休息,想再指點馮珍兒幾句也不能。
馮珍兒不便再打擾,寒暄幾句就告辭。
出門時正好碰見劉復往這邊來。
「二表哥,你怎麼過來啦?」馮珍兒好奇地問。
隨即轉頭朝顧心一笑,神秘又靦腆。
這是聯繫起早晨關於討媳婦的話了。
劉復手裏抱着兩隻小奶狗,身後還跟着兩條,一黑一黃,都是農家土狗,但看起來非常壯實,高大矯健的體型。
尤其是眼睛明亮有神,一看就是很聰明的好狗。
「我給這邊送幾條狗,菜園子附近沒人家,省得她們母女三人住着害怕。」劉復走近了,將懷裏小狗放在地上。
兩條小奶狗看上去兩三個月的樣子,毛茸茸胖乎乎,邁著小短腿慢慢爬,蠢萌蠢萌的。
後面黃色的母狗是媽媽,走上去舔舔它們。
黑色是條公狗,坐在一邊安靜又威武。
顧心一看就喜歡上了,驚喜地問:「它們是一家子吧?也太好了!」
「你喜歡就好,是從鄰村同窗家裏牽來的,他家新養了一條獒犬看牛圈,這些土狗就用不着了,正好我打聽哪裏有好狗,同窗便送了我。」
劉復看顧心笑得歡喜,他的眼角也染了笑意。
馮珍兒看看錶哥,又看看小奶狗,蹲下去摸了摸它們,遲疑着問:「……心姐姐,能給我一條嗎,我早就想養一隻小狗,它們真好看啊。」
「行。」顧心說。
「不行。」劉復說。
兩個人同時開口。
場面有點尷尬。
馮珍兒看看錶哥,咬了咬唇,「那我不要了,對不起,我冒失了……」
劉復說,「珍兒,不是捨不得給你,是這母狗現在護幼崽護得很嚴,你不信抱起小狗走開一段距離試試,看它咬不咬你。」
原來這狗媽媽本來生了五個幼崽,其餘三個都被主家陸續送人了,這最後兩條本來也要送人,但狗媽媽死活不讓了,誰抱小狗走就咬誰,根本分不開。
所以劉復才把它們一家子都給顧心送來。
馮珍兒哭笑不得,「不給就不給嘛,我只是看小狗可愛隨口一說罷了,做什麼讓它試試咬我。」
她站起身,跟顧心告辭。
又對劉復說:「表哥剛從私塾回來吧?大姨給你做好飯了,快回去趁熱吃。」
劉復點點頭,跟顧心交代一番,告訴她這幾條狗的脾氣習慣,再三叮囑,才返回前院。
顧心餵了兩條大狗一頓肉丸子,用蓋房的邊角料臨時搭個小窩給它們,放好草墊和食水。
這兩條大狗很通人性,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新主人了,很快就安頓下來,服服帖帖,一點都不鬧騰。
顧心打心眼裏感謝劉復。
他辦事可真快真好。
天黑得深了,顧心早早關門閉戶,熄燈休息。
這一天家裏家外事情很多,她沒閑着,累得夠嗆,倒頭就睡。
手邊藏了一把菜刀防身,門外又有狗值夜,她心裏稍微踏實些,入睡很快。
只是夢裏太累,亂七八糟的情節,被人追殺或追殺別人,實在是沒睡踏實。
還夢到前世小時候在街頭跟人打架,人家一群孩子追着揍她一個,她拿石頭砸倒幾個,砸得場面血淋淋,然後跑進一條衚衕。
前面沒路了,突然周圍所有房屋和牆面都朝她砸下……
「啊!」
她驚叫。
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一身冷汗地從噩夢中驚醒,她忽地坐起。
眼前一個人影正晃來晃去,在她驚起的那一刻,人影突然定格。
黑暗中,顧心和那人影呆愣愣對峙幾秒。
身邊,靈兒和何翡翠正呼吸酣沉。
兇徒!
顧心猛然伸手到草墊下,抄了菜刀就撲上去。
沒完了?昨晚一個今晚又有!
顧心直覺事情不簡單,完全是拚命的架勢。
菜刀磨得極其鋒利,她整個人連刀一起砍過去,凌厲得像發狂的獸。
「呃……」
然而咽喉很快被扼住。
對方手臂似乎出奇得長,一手掐住她,一手飛快卸掉了她的刀。
顧心被掐得眼冒金星。
她動作很快了,可對方為什麼更快?
快得根本不像人。
喉嚨快被捏斷之前,顧心茫然地想……狗為什麼不管用?
忽然,眼前幾條人影亂飛,好像是幻覺。
可下一秒,顧心感到喉嚨輕鬆了,她被放開了!
又是咳嗽又是乾嘔,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趴在地上直不起腰。
乒乒乓乓,身邊不知道幾個人,打成了一團。
窩棚都快被拆了。
顧心欲哭無淚。
她只想好好當個小村姑,好好賺錢做買賣,怎麼這是……
難道她穿到武俠世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