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來了
劉大娘知道自家妹子的脾氣，對錢財上看得比較重，也是她家日子過得一般，沒法不看重。
可錢雖然要賺，也得看賺法合不合理。
眼下這個賺法就不太好。
「小妹，顧心她們娘仨不容易，什麼也沒帶被顧家攆走，好不容易才把日子過起來，咱還是多體諒一下她們，別壞了人家生意吧？」
劉大娘苦口婆心地勸，馮嬸卻聽不進去。
「大姐，要說不容易，誰家日子容易？珍兒眼瞅著到了說親的年紀，我省吃省穿，卻連一副像樣的嫁妝都湊不出來，我夜裏睡覺都想哭！現在孩子自己有本事賺到一點，我能不幫她把這買賣做下去嗎？給顧心做綉活領工錢，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咱還是得做自己的才行，大姐，我都想好了，以後珍兒不用去你家上工，她就在家動針線，做出來的衣服我拿去城裏賣，一年下來肯定能賺不少了！」
馮嬸主意一定，三頭牛都拉不回來。
劉大娘怎麼說都沒用，說着說着，馮嬸就惱了。
「大姐，你賺著顧心的工錢，就一直替她說話，把親妹妹親甥女當外人了。」
劉大娘氣得不輕，甩手走人。
馮珍兒追着哭：「大姨！大姨你別生氣，我娘不是要跟你吵架……」
馮嬸拽住她，「回來！眼睛腫成桃兒了，還想去哪？」
母女倆進屋，馮嬸打開了錢袋子，一把一把銅錢往出掏。
「他爹，把孩子接回來趕緊做飯吧，我跟珍兒說說針線的事！」馮嬸不下廚，吆喝男人做。
家裏還有兩個不滿十歲的兒子，平日住奶奶家，今天趕集賺了錢，馮嬸割了一斤肉回來，準備接回孩子，一家人好好吃一頓。
她家日子的確不寬裕，平日見不著葷腥。
男人去幹活，馮嬸就拉着女兒說衣服有多好賣。
「雖然比集上其他衣服貴，但架不住好看啊，要不是中間被顧心趕走了兩個客人，說不定五件能賣光，下次多帶幾件！」
馮珍兒驚訝：「顧心給你找麻煩？」
「沒有沒有，我低着頭沒理她，她也就說幾句風涼話，還能怎樣找麻煩？你大姨來罵你肯定也是顧心攛掇的。」
馮嬸把顧心數落一通，讓女兒別再去做綉活了，就在家裏做針線，攢多了就去賣。
「娘，這樣不好的……我這回只是一時興起，隨手做幾件，還是去大姨家裏上工吧。」
「咱們有本事自己賺，為什麼還要給人家幹活？顧心能僱人做活，難道咱不能嗎，咱做好了也能賣給成衣店。」
馮嬸一心一意數起銅板來。
除了幾件坎肩，還有其他零碎東西賺的，這一趟趕集收入三百多文，馮嬸高興極了。
吃過晚飯，馮珍兒藉著去茅廁的工夫，匆匆趕到劉大娘家。
卻沒進門，站在外頭一棵大樹后靜靜等著。
天早就黑了，路那邊大步走來一個人影。
「二表哥！」
馮珍兒走出來。
劉復從私塾歸家，一邊走一邊背書，冷不丁眼前多個人，把他小小驚了一下。
「……珍兒，你在這裏幹什麼？」
「二表哥，我、我好像做錯事了……」
馮珍兒下午哭啞了嗓子，這時候說話聲音沙沙的。
「怎麼了，進屋說。」劉復要請她進院。
馮珍兒後退兩步：「大姨生氣呢，我不敢進……表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那天看心姐姐的衣服好看，我沒錢買，就自己照樣做了件。家裏最近日子緊，我娘看衣服做得好，沒讓我穿，趕集時順便給賣了……誰知道闖了大禍。」
她聲音低低的，說到後面還帶了哭腔。
劉復不解：「一件衣服有什麼大禍？」
「心姐姐說那衣服是人家的款式，不讓仿照做的，她很生氣，大姨就去我家數落我……二表哥，我真不知道這麼嚴重……心姐姐要是提前告訴我，我肯定不敢。也不知道大姨氣壞沒，二表哥你幫忙勸勸她，我知道錯了……」
劉復覺得這不是啥大事，點頭應下：「行，天晚了你快回家吧，我幫你勸一下。」
「謝謝二表哥。」
馮珍兒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欲言又止。
頓了一會才說：「還有心姐姐……她都沒來找我，一定生了很大氣。等她氣消了，我一定給她道歉認錯。」
劉復聽來聽去，似乎就是女孩間因為衣服的矛盾。
他對調解女孩子糾紛不擅長，也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只好叮囑表妹路上小心。
進屋吃晚飯，恰好顧心正在劉大娘屋裏，劉復聽見兩人說話。
「……心丫頭，這事我一時半會也勸不住她們，是真的對不住你。那個米嫂不是好相與的，這萬一影響你的生意可怎麼好！」
「影響我倒不至於，估計米嫂只會心裏不滿吧。不過她這人挺厲害，再有下次，她估計咽不下這口氣。大娘也別鬧心，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早點休息，明天咱還得進城擺攤呢。」
顧心不打算追究這次的事。
劉大娘照顧她很多，不能因為一件事就對劉大娘的親戚不依不饒。
顧心從劉大娘屋裏出來，看到劉復在堂屋吃飯，笑着打個招呼。
劉復看到顧心笑盈盈的臉就覺得心情好，先問問那幾條狗乖不乖，聽顧心說它們很好，這才說起馮珍兒。
「……她說等你氣消了就來道歉，年紀小不懂事的丫頭，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心丫頭也沒跟她生氣啊，她直接過來道個歉不就得了，還用你傳話。」劉大娘先開口表示不滿。
不過到底是自家外甥女，劉大娘覺得她能知道道歉也算懂事。
顧心笑笑：「也不算是什麼大事，道歉不必了，我沒放在心上，讓她也別揪心。她要真過意不去，明兒上工多做幾件綉活就行了。」
告辭離開劉家，顧心回自家休息。
第二天是照常準備食材，進城擺攤。
下午回家，卻聽何翡翠說今天馮珍兒沒來做綉活。
「……我以為她是病了或家裏有事，中午去她家走了一趟，結果她娘說她以後都不來了。」
馮嬸還說了幾句難聽的，但何翡翠怕顧心鬧心，沒講。
顧心卻也能把真實情況猜個七七八八。
她不追究，不代表心裏沒數。
「不來就不來，再找個人手頂上她就行，一個不成就找兩個，您現在身體好些了，也能照看指導大家。」
何翡翠點頭：「金大嫂說她妯娌想來呢，我明天就讓她來好了，她妯娌針線也不錯。」
「行，您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