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狼子野心,雙雙遇險(求首訂)

第119章 狼子野心,雙雙遇險(求首訂)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問題,殷無離一愣,臉色猛地沉了下來,不知道是在生洛水心的氣,還是對自己生氣。

他看了洛水心一會兒,一言不發,又轉身離去。

洛水心一頭霧水,自己說什麼了嗎?他怎麼又生氣了?

一旁的村民笑着道:「殿下肯定是不希望洛小姐太累了。」

「殿下和洛小姐感情深厚,當然是心疼了。」

「看,殿下又在看洛小姐,目光好溫柔啊……」

洛水心轉頭看去,一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殷無離,頓時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

只見他陰沉着臉,正瞪着自己,這目光溫柔?

洛水心搖了搖頭,這些人是怎麼看的?

「洛小姐。」

正想着,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洛水心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身形短小精悍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後。

「你也要粥?」

男人目光堅定地看着洛水心,把手中的瓷碗遞過去。

「洛小姐,秦將軍托我向您問好。」

聽見這話,洛水心眸色微微一變,抬頭朝他看去。只見眼前的人神色堅定,站得筆直,雖然此時的狀態比較放鬆,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手肘不自覺地緊貼身體,食指和中指上有兩條明顯的勒痕,這是常年拉弓射箭造成的。

眼前的是一個士兵,只不過剛才他走過來的動作雖然規整,卻有些虛浮,使不上力,再結合剛才他的話。

這人,是之前洛水心從林建義手中救出來的士兵之一。

皇上特赦,所有被林建義當做奴隸販賣出去的士兵,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不少人都是跟隨洛家商隊離開的。

洛水心沒想到在這裏竟然也會遇到他們,上下將人打量了一遍。

「你這段時日可還好?」

士兵欲言又止,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林建義幾人,低聲道:「洛小姐請隨我過來。」

說着,直接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洛水心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又幫幾人盛了粥,才找了個機會離開。才剛走過幾棟房屋,就見剛才那個男子站在不遠處,一看到洛水心,立即跪了下來。

「多謝洛小姐相救,常安這條命,是小姐救的。」

洛水心連忙朝周圍看了看,見沒有人看到,連忙道:「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吧。」

常安低着頭,不願意起來,悲戚道:「如果不是洛小姐,現在常安和弟兄們還被人奴役折磨,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現在能重獲自由,一切都是因為洛小姐。可是……」

他頓了頓,猛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洛小姐,我其實並不住在這個村子,昨天聽說有人到訪,打聽之下,來人竟然和你有幾分相像,才會試着過來看看,可沒想到真的遇到您了。常安求洛小姐救救壽春的百姓吧!」

洛水心眉頭微微一揚。

「此話怎講?」

「洛小姐有沒有看到此時站在外面的壽春縣令袁勇和他的兒子袁彥東?」常安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這對父子平時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每年壽春上繳的賦稅,不少都落進了他們的口袋。除此之外,為了收繳到更多的銀子,他們還自己編造了各種稅款,每年多達二十多種!若是有人不交,他們就把人關進大牢,大刑伺候,打得人半條命都沒了。」

「這些事情,我也聽說過。」洛水心不解道:「就算有縣令的上級官員和他狼狽為奸,這麼多年了,壽春的事怎麼沒有人出頭?」

常安咬緊了牙,氣得渾身發抖。

「因為這樣的事情,早就已經百年之久!壽春年年風調雨順,時時豐收,誰都知道這裏的官員有利可圖,從百年之前,這裏的縣令就開始搜刮民脂民膏,年年如此,官官如此!壽春縣令這個位置更是多少人想要,袁勇當初是花了五十萬兩才終於買來了縣令這頂管帽。」

「這裏的人都被壓抑久了,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但到了袁勇,他卻更加貪心,在原來的基礎上,又把賦稅提高了三倍!壽春的人苦不堪言,卻一直忍耐著,一直到這次,才終於爆發。洛小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壽春的病,從百年前就已經患上了!若是不根除,就算一個袁勇走了,以後也會有第二個袁勇,第三個袁勇出現的!」

洛水心心中大駭,之前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連續百年的貪污受賄,搜刮錢財,甚至已經可以叫價買官,這麼大的事情,北殷王不知道?

還是只要能按時收繳上來稅款,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知道了。」洛水心將他扶起來,道:「你容我好好想想。」

她緊鎖雙眉,轉身朝外面走去。

「洛小姐!」常安突然喊住她。

洛水心轉頭看去,見常安再次跪了下來,眼中喊著淚水。「常安替壽春所有百姓多謝洛小姐!」

說完,一聲又一聲磕著頭,額頭撞擊在地面的聲音沉悶莊重,像是一把大鎚子,直接撞在洛水心的心上。

她剛走出來,就聽見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剛才還在分粥吃東西的村民們此時再次拿起鋤頭和鐮刀,兇悍地站成一排,呵斥着不遠處的袁勇。

「滾!這裏不歡迎你們!」

「你休想我們再相信你!我們一個字也不會再聽你的了!」

「給我滾出去!再不出去,我們可就要動手了!」

……

他們揮舞着手中的鋤頭。

袁勇不耐煩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閃過惡毒的光,要不是有世子在身後,他肯定早就叫人把這些刁民全部抓緊大牢關起來了,先打幾板子再說,哪兒還有機會在這兒說話?

可此時,他卻只能滿臉堆笑,故意討好道:「大家不要緊張,本官是和世子一同過來為大家排憂解難的。大家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出來。你看,今天我們不是就帶粥過來了嗎?」

「呸!你還好意思說?這些是洛小姐帶來的,那不是你!真是后臉皮!」

「你要是要給,就把以前從我們身上收走的東西全部還回來,否則少在這兒假惺惺!」

「袁勇,別以為我們怕你!」

袁勇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勉強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各位聽我說,我……」

咚!

話還沒說完,一顆石頭突然砸過來!

袁勇的聲音戛然而止,五官變得猙獰,咬牙切齒地轉頭看去。

「誰丟的!?竟然敢毆打朝廷命官……」

咚!

又一顆石頭丟了過來!

直接砸在袁勇頭上,鮮血涌了出來,沾滿他左半邊臉,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你們竟然敢……」

「滾出去!」一個人怒吼著,撿起地上的石頭直接砸過去。

「滾出去!」

「滾!」

……

接二連三的人拿起石頭,狠狠朝袁勇砸過去。

袁勇想要反駁,卻被打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捂著被打的地方,冷聲朝手下的人命令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他們……」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看到站在另一邊的殷無離,聲音戛然而止。

幾個衙役,疑惑道:「大人,要把他們抓起來嗎?」

袁勇咬了咬牙,勉強笑一下。

「他們只是對本官有些誤會,怎麼能抓他們?放心,本官會和他們好好解釋的。」說完,走過去道:「鄉親們,大家誤會了……」

「誤會誰也不會誤會你!」

「你這個貪官!休想再從我們身上拿到一文錢!一粒米!」

「滾吧!」

幾人打斷他的話。

袁勇攥緊拳,早就已經在心裏把這些人大卸八塊!他抬起頭,陰毒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等世子走了之後,這些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可無論他說這些,這些受盡他壓榨和欺騙的村民都不會再相信了。

一群人叫嚷着,打得袁勇滿頭鮮血,他不敢再說話,捂著頭迅速跑了,

「爹,你沒事吧?」

袁彥東此時還是滿臉青腫,看上去和袁勇倒是很有父子的感覺。

袁勇目光陰沉,一腳蹬在衙役的身上。「剛才叫你們,你們不會過來嗎?」

衙役被踹翻在地,惶恐道:「大人不是不讓我們過去嗎?」

「你這個蠢貨!」

袁勇咒罵了一聲。「還不快去給我拿毛巾來!」

「是,是。」

衙役連滾帶爬,迅速朝裏面走去。

等人走了,袁勇轉頭朝周圍看了看,看到不遠處的世子,對他討好地笑了笑,卻一邊低聲詢問身旁的袁彥東,眼底閃過一絲陰毒。

「侯立都準備好了嗎?」

「侯立說,這次出來,世子就別想再回望春樓。」袁彥東得意地笑了一下。

「好!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說完,衙役剛好回來,他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迅速朝世子走過去,滿臉笑容,恭恭敬敬道:「世子,時間不早。我聽說另外一個村莊受災情況也十分嚴重,不如也過去看一看?」

殷無離看着他,不動聲色,一雙眸子漆黑。

「好。」

洛水心把最後一碗粥遞出去,收拾好東西,突然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常安,朝他微微點了點頭,才終於轉身上轎。

村民一行人追在左右,一直出了村子,才終於漸漸散去。

洛水心一直想着在方才常安說過的那些話,袁勇必定是不能再留,但到時候換上來的新縣令又如何?她卻還需要再多加思量。

更何況,殷無離又是作何打算?

正想着,轎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洛水心心思一收,掀開帘子朝外看去。「怎麼回事?」

「洛小姐,外面有些難民堵在路上,我們過不去了。」

此時他們剛好走到河邊,河水水流湍急,從河上方滾滾而來。天氣陰得厲害,黑壓壓的烏雲沉在天邊,正不斷蔓延難掩過來。

橋頭站在幾個人,拄著拐杖,背着包袱,身上衣衫襤褸,被凍得瑟瑟發抖,臉上又黑又臟,擋在路的正中央。袁縣令和袁彥東都已經出來了,似乎正在和他們交涉。

只不過……

洛水心轉頭朝遠處看了看,袁縣令這是要帶他們去什麼村子?這條路上次她和殷無離去另外幾個村莊的時候,並沒有看到。

「洛小姐!」

正想着,幾個難民一看到她,連忙迎了過來,眼睛發亮。「洛小姐,我們終於找到您了!」

一群人迅速湧來,圍住洛水心,激動地拉着她的手。

洛水心有些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殷無離不知何時來到身邊,把她的手拉了回去,臉色有些黑。

「你做什麼?」

殷無離面無表情道:「你和他們還真是有緣。」

洛水心笑了笑,微微湊近了一些,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中透出一分笑意。

「連村民的醋你也要吃嗎?」

殷無離一愣,憤憤地轉過頭去,故意背對着洛水心。他不轉身還好,一轉身,背後就明顯寫了幾個字:我在生氣,我在吃醋。

洛水心一愣,沒想到這個世子竟然還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正想着,幾個難民再次叫住她。

「洛小姐,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你們怎麼認識我?」眼前幾人都有些面生,之前她和殷無離去村莊看的時候並沒有遇到過。

「我們之前聽另外幾個村的人說,有人給他們施粥布葯,還說會給他們出頭,就到這兒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遇到您了。我們已經幾天沒能吃上飯,求您救救我們吧。」

洛水心看了看他們的模樣。「你們是什麼地方的人?」

「我們都是李家村的人,現在我們村已經顆粒無收,人人吃不上飯,老人和孩子都生病了。」

「洛小姐。」一人緊緊抓着洛水心的手,激動道:「救救我們吧。」

洛水心一愣,臉色微變,這人的手右手食指和拇指指尖有明顯勒痕,虎口處也有厚繭,明顯就是一個慣常舞刀射箭的手,士兵?

他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人穿着一個破舊的麻布灰衣,身材高大,目光有些刻板,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邊臉頰一直橫跨到右邊下巴,有些猙獰。

對方似乎察覺到洛水心的目光,微微壓低了聲音。

「洛小姐,我是……」

他湊近了一些,話語說到一半,抓着洛水心的手突然收緊,用力向後一扯!

一道寒光閃過,電光火石之間,洛水心向前倒去,她想要掙脫,可雙手卻被緊緊抓住,動彈不得!鋒利的匕首刺破空氣襲來!

眼看就要刺到她身上,身體突然被人拉住,攬了回去!

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印入眼中!

方才一直負氣背對着她的殷無離不知何時轉過身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把她擋在了身後。

還沒等鬆一口氣,那人的匕首不中,眼底卻突然綻放出一道精光!匕首的方向一轉,朝殷無離而去!

不好,他剛才的動作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殷無離!

噗!

洛水心還沒來得及開口,刀刃刺入胸脯的聲音便從傳入耳中!

殷無離目光冷凝,陰沉着臉,一動手,眼前的人就直接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群難民頓時嚇傻了,騷動起來,四處跑開。

「誰也不準跑!保護世子殿下!」

袁勇大喊一聲,周圍的士兵齊刷刷地拔出官刀!掉頭,竟然對準了洛水心和殷無離!

洛水心扶著殷無離,摸到一手的血,看見他的動作,臉色迅速冷了下來。

「袁勇,你這是做什麼?」

袁勇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洛小姐,有人膽敢傷害世子,實在是膽大包天!下官有責任保護兩位的安全。」

他後退一步,揮了揮手,咬牙切齒。

「上!給我好好保護好洛小姐和洛小姐。」

一群衙役迅速朝兩人沖了過來,還沒靠近,陳青和幾個侍衛突然出現,擋在他們中間,手中的刀劍鋒利。「要想靠近,先要問問我們!」

袁勇獰笑着。

「這些刺客妄想傷害世子,給本官拿下!」

「是!」

衙役衝上前,立即和陳青幾人纏鬥起來。

洛水心扶著殷無離,一隻手緊緊壓在傷口上,只感覺溫熱的鮮血不斷湧出。

「你怎麼樣?」

殷無離緊抿薄唇,臉色因為失血而微微發白。「我沒事。」

「你這樣哪兒像沒事?沒想到袁勇膽子竟然這麼大,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動手!」她早就猜到袁勇這人沒安好心,可沒想到竟然會是在現在發難,以這種情況發難!

如此囂張!

袁勇這時走過來,笑着道:「洛小姐誤會了,膽敢傷害世子的人是那些刺客,本官是在保護世子啊。當初你們把我兒打成這樣,可想到會有今天?」

洛水心扶著殷無離後退了兩步,冷冷道:「袁勇,你可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袁勇得意洋洋地笑起來。

「二位請放心,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下官會和聖上稟明。世子殿下和洛小姐在視察災情的途中,被匈奴的刺客刺傷,不幸身亡。到了那個時候,我相信聖上一定會替二位大人報仇的。」

他眸色一冷,揮手朝身後的人命令。「動手!」

幾個人迅速衝過來,手中的刀劍閃著寒光,虎視眈眈。

洛水心扶著殷無離不斷後退,不遠處,陳青和幾個侍衛已經被拖住了手腳,根本趕不過來。眼看着袁勇和袁彥東猙獰的笑容。

洛水心咬了咬牙,轉頭朝身旁的殷無離看去。

「你怎麼樣,還能動嗎?」

殷無離眉頭緊鎖,剛一開口便吐出一口鮮血。

洛水心眉心緊緊皺着,看樣子殷無離是傷到了要害,若是自己一個人,有足夠的把握可以逼退這群人逃出去,可要是再帶上一個殷無離的話……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上一世,她就是因為被人背叛,從高樓大廈墜落,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一世,這個人會受傷,也是因為自己。

眼前,是窮凶極惡的貪官,身後,是九死一生的河流。

她下定決心,抬頭冷冷看着眼前的袁勇。

「袁勇,你的計劃不會得逞。」

說完,帶着殷無離迅速後退幾步,縱身跳入身後湍急的河流當中!

一群人迅速追上去,卻只能看到兩人落入水中的畫面。

袁勇和袁彥東上前,低頭在水中找了一會兒,可這水渾濁湍急,不斷翻滾著,早就已經看不到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轉過頭去。

直接人群中,剛才臉上有刀疤的那名災民緩緩走出來,雙手背在身後。

袁勇拱了拱手,恭敬道:「侯大人,世子和洛水心已經落入水中,這可怎麼辦?」

侯立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湍急的河流,冷笑一聲。

「殷無離已經受傷,我那刀上餵了毒,天下無任何解藥,就算他們不跳進去,也必死無疑!」

袁勇終於放了心,滿意地笑起來,連忙道:「下官這就回去擬一份摺子,晉王世子在查看災情的過程中不幸落水身亡,屍骨無存。」

「不錯。」侯立滿意地點了點頭。「此事辦成,三殿下絕不會虧待袁大人的。」

袁勇滿心歡喜地點了點頭,轉頭詢問身旁的衙役。

「怎麼樣?抓到世子身邊的那幾個侍衛了嗎?」

幾人搖了搖頭。「他們厲害得很,世子剛一落水,就迅速逃走了,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袁勇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冷光鋒利。

「諒他們也翻不起什麼浪花,走!」

說完,帶着人迅速離開。

他們人才剛走,樹林中迅速躥出幾道人影。

陳青神色慌張,迅速上前,着急地往河邊看了看,目及之處,看不到任何殷無離與洛水心的身影,心裏更加慌亂。

「這可怎麼辦?」

陳青咬牙,狠狠道:「多派些人手,就算把整條河抽干,也要把世子和洛小姐找到!」

湍急的河流洶湧,浪花翻滾著,洛水心好不容易浮上來,又被浪花拍了下去。

渾濁的水中混著泥沙,苦澀,洛水心踩着水,朝周圍看了看,卻看不到殷無離的身影。

人呢?

「世子?殷無離?殷無離?」

還是找不到人……

該不會還在下面吧?

洛水心臉色微變,一頭又重新紮了進去!

渾濁發黃的河水中,殷無離正在慢慢下沉。

這人不會游泳?!

洛水心迅速游過去,殷無離還在不斷掙扎著,胸口的傷還在不斷向外滲血,人馬上就要沉底了。

她一把托住殷無離的背,正要上浮,對方卻突然掙紮起來,差點又從洛水心手中掙脫出去。

這人能不能老實點?!

洛水心緊緊扯着他,見一塊木頭漂過來,按著殷無離直接一頭撞過去!

咚!

殷無離立即昏了過去。

總算消停了。

洛水心鬆了一口氣,托着他朝岸邊游去。

翠綠幽谷中。

潺潺溪流自西向東不斷流淌著,繞過古香古色的小木屋,從樹林中央穿過,最後墜下懸崖,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距離懸崖不遠的地方,卻一片寧靜,岸邊坐着一個帶着草帽的白髮老者,長長得鬍子幾乎垂到胸口,就連眉毛也是白色的,隨着微風飄揚。

老者安穩地坐在石頭上,手持一把長長的釣竿,魚線垂在水中,泛起淡淡波紋。而他身旁的魚簍中,卻一條魚也沒有。

他緊皺着眉,不斷提起魚竿查看,卻一直沒有魚上鈎,臉色更是不悅。

一團黑色的東西隨着河水漂下來,他還以為是哪兒來的大魚,連忙站起來看了看,卻見那團陰影竟然是兩個人。

老者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置之不理,重新坐了下來,繼續垂釣。

洛水心好不容易抱着人浮上來,看到人影。一邊踩着水靠過去。

「老人家?老人家?」

卻見對方充耳不聞,連看都不朝這邊看。

洛水心艱難地帶着殷無離游到岸邊。把人放在石頭上,終於鬆了一口氣。

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至始至終,那名老者都沒有動作。

洛水心心中更加疑惑,就是普通人看到兩個人隨着河流漂下來,早就已經嚇得奪路狂奔了,可他竟然還能不動如山地坐在原地釣魚,自始至終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這人絕對不簡單。

洛水心一邊想着,一邊從那邊走過去,氣喘吁吁道:「老人家,這是什麼地方?」

「無名。」

「那老人家怎麼稱呼?」

「無名。」他頭也不回,再次回答道。

洛水心微微皺起眉,心中更加好奇。「那老人家,您能告訴我,距離這裏最近的城鎮怎麼走嗎?」

「不知。」

「那您知道,附近最好的大夫在哪兒嗎?」

老者終於哼了一聲。「且不說全天下,就說整個北殷上下,我敢認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洛水心眼睛一亮,連忙道:「那您能救救我的朋友嗎?」

「不能。」他斬釘截鐵的回復道。

洛水心一愣,沒想到竟然拒絕的如此堅定,微微揚眉:「老人家這是見死不救?」

老者終於笑起來。

「你們是生是死,與我無關。救你們是為善,害你們是為惡。我不救人也不害人,為中庸即可。」

洛水心咬了咬牙,一時竟然無法反駁。

河流不遠處還有一處懸崖,方才要不是自己傾盡全力帶殷無離上來,恐怕此時他們已經從懸崖摔下,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她看了看眼前這位老者,這人還真是見死不救,秉持他所說的中庸之道。

只不過,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人生地不熟,而且看樣子就算是最近的村莊也距離甚遠。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把殷無離搬過去。

更何況,眼前這個老者肯定並非等閑之輩。

洛水心目光一掃,看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魚竿上,一看到魚竿晃動,就迅速提竿查看,道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準備的魚兒已經用了大半,但是魚婁中卻一尾魚都沒有。

洛水心想了想,走上前開口道:「老人家?」

可是對方卻在垂釣,不言不語。

她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道:「這條江流雖然說不上寬,卻極深,再加上水流湍急。就這種水域長大的魚,肉質緊實細膩。大多生長著鴿子魚,赤眼鱒和銅魚,雖然沒有湖泊里長得那般大,但是卻味道極鮮。」

說到這兒,老者眼睛頓時一亮,雖然還沒有轉頭朝她看來,但是卻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微微朝洛水心的方向側了側耳朵,似乎十分感興趣。

洛水心微微一笑,繼續道:「對了,剛才我被困水中的時候,剛好就看到幾尾十分鮮活的赤眼鱒從身邊游過,若是用我祖傳秘方烹調,一定能成就人間美味!」

一聽到這兒,老者頓時激動起來,迅速轉頭看來,連自己手中的魚竿都忘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洛水心點了點頭。「那是當然。光是這魚的烹飪方法就有數百種,而我祖傳的方法卻是絕不外傳的,天上地下僅此一家。」

老者徹底被吸引住了,舔了舔嘴唇,卻還故作鎮定道:「就算你說得這麼好,釣不上魚了,一切都白搭。」

「誰說我釣不上來的?」洛水心眼中透出一份神秘的笑。「既然我會做魚,那當然習熟悉魚的習性,無論是海釣,湖釣,江釣,還是河釣,對我來說都是易如反掌,想要什麼魚還不是伸手就來嗎?」

老子眼睛都在發光,激動地一把抓住洛水心的手腕,驚喜道:「赤眼鱒也能釣上來嗎?」

洛水心點了點頭。

「那銅魚呢?」

「沒問題。」

「鱒魚?」

「小菜一碟。」

洛水心每回答一次,他眼睛就更加發亮,抓着洛水心的手。「丫頭!這個是你說的!」

「我洛水心從不說假,只不過……」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遺憾道:「可惜我朋友現在身受重傷,我想着給他治病,無心做菜,要是他以後出了什麼事,我可能一輩子都不再做菜了。」

老者皺着眉,仔細思索了一番。「他是你相公?」

洛水心想了想。

「算是吧。」

老者心中天人交戰,半晌,他終於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一一本正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強幫了一次吧。不過丫頭,咱們可先說好,我幫你,但你要釣魚給我,再做兩條祖傳烹飪的赤眼鱒給我嘗嘗。」

「當然可以。」洛水心連忙答應下來。

老者的態度這才稍有鬆動,走過去。「這就是你相公?」

洛水心點了點頭,深深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狠狠瞪了一眼此時還在昏迷中的殷無離。

等到醒來之後,他可欠了自己一條命!

老者雙手背在身後,施施然地走過去,瞥了一眼躺在岸邊的人。

一看到他的模樣,臉色微變,迅速站直了身體,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蹲下來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

「怎麼樣?」洛水心詢問道。

「胸口的傷不嚴重,但是……」老者皺了皺眉。「這毒有些難辦。」

洛水心頓時緊張起來。「治不好嗎?」

「誰說的?你若是遇上別人,這小子死定了,還好遇到了我。」老者不滿的站起身來,低聲不知又說了什麼,才終於道:「帶上他跟我走。」

「帶上……他?!」

洛水心指了指昏迷中的殷無離。

剛才能把他帶上岸已經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了,還要把人扛回去?

洛水心看了看已經遠去的老者,又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殷無離。他臉色慘白,因為中毒,嘴唇發黑,胸口的傷還在滲血,因為泡了水有些腫。

她心裏一橫,走過去,把殷無離扶了起來,不滿道:「記住,你可欠我一條命!」

說完,拖着他朝老者離開的方向走去。

幽靜的樹林中坐落着一棟古樸的小木屋,依山傍水,清新雅緻。

老者推開門,轉身在房間中翻箱倒櫃地忙碌起來,頭也不回。「把他放在床上,脫了上衣。」

洛水心利落地把人丟過去,扒了他身上濕噠噠的衣服,胸口的傷出現在眼前。

除此之外,殷無離的身上竟然還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

胸口,後背,胳膊上,有的已經恢復,留下一條白白的疤痕。有的還沒有好剛剛長出新肉,傷口還在泛紅。

最嚴重的一處,應該就是他心口處的箭傷,那個位置再偏移一點,就會一擊斃命。

她一直以為是殷無離身為世子,畢竟養尊處優,可沒想到他身上竟然有這麼多傷口。

據他所知,殷無離並沒有帶兵上過戰場,不是匈奴傷的……那就是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

洛水心皺起眉來,心情一時複雜。

「丫頭,怎麼樣了?」

正想着,老者的聲音傳來,洛水心迅速回升,點了點頭。

「已經好了。可他的傷勢看上去有些嚴重,真的沒問題嗎?」

老者得意地笑了一下。

「這是西域傳來的奇毒,由七七四十九種不同的毒花毒蟲製成,號稱除了煉藥者無一人何以解毒。因為沒有方子,當然沒辦法解讀,可是我不同。」

他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

「老夫煉出了一種解藥,無論這西域奇毒用什麼藥方,如何變化,只需一顆,都能藥到病除,百試百靈。」

他拿出柜子上的瓷瓶倒了倒,從裏面倒出一顆翠綠的藥丸,散發着淡淡的香氣,十分寶貝道:「丫頭,這可是我煉製的最後一枚藥丸了。今天要是給了你,下次我再中毒可怎麼辦?」

洛水心連忙道:「需要什麼材料?只要您說得出,我便能幫你拿來。」

「那可說不準,這裏面可用了天山雪蓮,萬年人蔘,還有一些只有皇宮才能找到的藥材。」

洛水心卻一點也不擔心。

「你且放心,如果你說要讓我上天山,下深海,我過去去不到。但你要說皇宮有,我就能去幫你偷……不是,拿回來。」

老者一愣,明顯聽到了洛水心不小心說漏的那句話,反而笑起來,扶著鬍子。

「好!好!沒想到你這小丫頭竟然這麼厲害。」

說完,微微抬起殷無離的頭,讓他把葯服下。

老者微微斂眉,嚴肅道:「服藥之後還需要浸泡葯浴,每日三次,一共七天,一次也不能少。」

洛水心點了點頭。

「好。」

老者:……

洛水心:?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老者才皺眉道:「快動手吧,趕快把他的衣服全部扒了。」

「全部?」

洛水心倏地睜大眼睛。「一塊布都不留嗎?這也太粗暴了吧?」

「穿着衣服容易影響藥效,更何況你們不是夫妻嗎?又不是沒看過。」

「啊,是,是……」洛水心連忙點了點頭,苦笑道:「我們確實是夫妻。」

她咬了咬牙,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要不是為了治病,她可是一點也不想看。

想着,洛水心閉上眼睛,雙手拉扯著殷無離的褲子,用力向下一扒!

合力把殷無離丟進浴桶里,直到墨綠色的葯汁把他身體淹沒,只留一顆腦袋在外面,洛水心才拍了拍手,終於可以好好睜開眼睛了。

可是一想到接下來一天三次,一共要受到七天的折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長針眼……

「行了。」老者又往裏面丟了一味草藥,轉身拉住洛水心。「丫頭,你答應我的,我們去釣魚!」

「那他怎麼辦?」洛水心指了指浴桶里的人。

「不用管了,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再回來。」他着急地拉着洛水心朝外面走去。

「還不知道老人家怎麼稱呼?」

「叫我老岩就好。」老岩火急火燎地拽著洛水心來到水邊。「小娃娃,你快教我,怎麼才能釣上赤眼鱒?」

洛水心看了一眼早就準備好的魚餌,搖頭道:「這魚餌不對,要釣上赤眼鱒,就必須用特製的魚餌。」

說完,她朝周圍看了看,也不知道抓了一把什麼東西,直接丟在裏面。

掛餌,甩桿,一氣呵成。

老岩不解地等在一旁。「時間不早了,晚飯可能等不到了,不如我們……」

話還沒說完,魚竿突然動了一下!

老岩嚇得立即安靜下來,緊張地盯着魚竿末端。

「小娃娃,是不是……」

「噓……」

洛水心等了一會兒,迅速提桿!

一條烏青透亮的紅眼鱒魚躍出水面,迎著陽光,彷彿還閃耀着光芒。

「紅眼鱒!」

老岩驚呼一聲,連忙跑上來,捧著活蹦亂跳的魚眉開眼笑。

眼睛發亮地跑回來,一臉期待道:「小娃娃,教我吧!」

「教你?可我這是祖傳的手藝,不傳外人……」

洛水心稍有猶豫,老岩連忙道:「不如這樣,你教我釣魚和燒魚,作為交換,我教你醫術和武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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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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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狼子野心,雙雙遇險(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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